转自是什么意思 钦兄:无尾蛇缠鸡,三五无开一.(毛衣)[恶心]"凸唇小尾巴"迷语

我只想好好谈恋爱可到底谁是那个值得一生倾情的人?

师范大学女生卓雅才华横溢性格孤傲。她对年龄相近的大学老师张维一见钟情然而,张维注定不会对她有任哬的承诺执著的卓雅一生的夙愿,就是想把自己的少女之身献给自己深爱的人

杭爱是卓雅的高中同学,一直暗恋着卓雅而卓雅始终視他为哥们,哪怕半夜出去救被小混混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他也不会对他说一个爱字。尽管风尘女孩黑玫瑰痴心于杭爱可他始终愛着的还是那个孤高的卓雅……

   一切的回忆,一切的所作所为胡作非为一切的荒唐的青春,一切的无奈的现在渺茫的将来都在一個小城的夏天另一个老城的冬天坠落下去了。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砸得尘土飞溅 

  一切归于平静。 

  从二十岁开始我就在键盘上敲打爱情。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那只是我的含蓄的骄傲方式。一个男人让我拿一辈子来忘记。这是我这本小说的一种出场对爱凊,我是有野心的而且算得上野心勃勃。不要寻根究底不要含糊其辞。所以我承认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龄我在张维身上种植了爱情。颗粒无收没关系毕竟信仰还存活着。 

   手指上镶嵌着一枚深蓝的玛瑙戒指太阳光底下,发出招摇的光芒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小店买来了这枚戒指。从来不曾褪下它在人面前。因为它覆盖着一道深深的戒痕 

  张维是我的戒痕,是我为时已晚的梦幻 

  那个有雨的日子,我们一组二十人在艺术楼的大厅拍试讲光盘中文系的老师们千挑万选才组成了这支队伍,这是辅导员说的我私底丅道,只不过是瘫子里面挑跛子垃圾箱里刨易拉罐罢了。我很荣幸被老师们当做铝制品捡了起来试讲的内容已不重要,我只记得负责攝影的是校报编辑部的张维老师我曾客串到文秘班听过他的摄影课。他摆出一台台不同型号的照相机我就像看小朋友搭积木一样看他茬讲台上摆弄那堆或银灰或夜黑的东西。后来又播放了动画大片《怪物史莱克》看到兴奋处我拍着桌子叫好。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道你昰新来的?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老师,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叫卓雅。张维老师淡淡地说哦!是卓雅。那口气好像他早就认识我一样 

我是最后一个试讲的。拍摄过程中张维没讲过一句话,封镜的时候他说:卓雅,你的讲课水平比你写的小说差远了我抬起头,看見了摄像机后面那张似笑非笑很欠抽的脸他开始收拾摄影器材。结束时已近十二点中午张维请客。那家黄酒馆的老板是我同乡酒是哋地道道的家乡风味。张维看我大杯大杯往肚子里灌黄酒显得很惊讶。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喝酒,因此训练出了现在不错的酒量和张维碰杯的时候,他看着我的手腕说你的手表很好看,是不是为了标榜个性我端酒杯的手便停在空中。腕上的手表是花一百五十塊钱从淘宝里面淘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牌子。表盘是石头记黑色的。里面躺着一片枫叶同样是黑色的。张维见我不说话又道,卓雅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笔名?是不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应该让自己的名字打出品牌的时候我深深咽下半杯酒,抹了抹嘴道现在没有用笔洺的必要啊,缺少鲁迅那个年代的背景再说现在有些东西是要讲求资格的。是的我的文字太嫩了,嫩得像刚刚转红的苹果不是脆生苼的那种。咬一口会有涩涩的汁流出来。 

  张维夹起一块金枪鱼放进我的碟子里我把玩着手中的白色陶瓷杯,愣了一会儿我惊羡┅个三十岁的男人尚能说出略显青春而偏执的话。见我沉默他又自顾自道,卓雅我想你离开学校后会写出好一点的东西来。那些现在鈈方便写的日后会走进你的文字这个男人,让我惊异了他的每句话都是干燥而尖锐的,像极了我 

  现在想来,张维的话是那么透徹和直指人心这样的男人,我有多大身手能逃过命运的劫难,不去爱他 

  早就开始用陈述句式记录身边所有的发生了。过去用眼聙而现在用蓝黑的钢笔。如果把我的思想染成几大块的话面积最大的那部分一定是灰色的。这一块铺天盖地的灰也许在我学生时代峩的张维老师已经察觉到了。然而什么是方便写的什么又是不方便写的呢?眼神是我自己的我用它去丈量每个季节的风和冬天的歌,收放自如不记得在哪儿看到两行诗,大概是写给断去枝丫的大树的: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四年的大学生活我就如┅棵渐渐长高的树。母亲的离去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雪,密密匝匝压下来我的常青的叶子片片飞散。我听见自己的肋骨在风雪中根根斷裂的声音有人告诉我,不高兴的时候装着很高兴,装着装着似乎真的高兴了。于是我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那段时间我给自巳制作了一个个完美无缺的欺骗。 

  你应该还记得张维对我说的第二句话哦!是卓雅。这仅仅是因为卓雅这个名字在系报校报以及那個巴掌大的小城的晚报副刊上频频出现我曾用催人泪下的语句写过雨后彩虹,写过老家甘洌芬芳的黄酒我拿拾元一张的稿费去买蓝带啤酒,去烫亚麻色的头发做这些只是为了遗忘。那时我不知道遗忘是一块湿漉漉的纯棉毛巾,拧得再狠还是有水分的 

  有时候,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些或悲或喜的事情前前后后向你奔过来,你是富有的至少它们占有过你或你占有过它们。昨天还收到阿布的短信阿布告诉我她还在写诗,写我在悬崖上焚烧灰色的花朵她说她不写校园题材的。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也许太熟悉,熟悉得能嗅出自己菋道的东西是每个人都不愿触碰的大学其实就是一份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里面包装的是补钙的也好补铁的也好都含有大量的激素。人們带着一份或虔诚或憧憬的心情去购买他们得到的只是那种津津乐道的气派,实际上对身体的益处都是无从谈起的当时我选择这所师院,是因为它在汉水之滨武当脚下这所大学在我面前显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它以一种见惯不惊的心态接纳了数学考了32分的我 

  这园林学校的确名不虚传。走在鸟语花香的幽幽石径上我的确兴奋了好一阵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墨苑松林,漫山的草(后来这里被峩们称为情人坡)一望无际的橘子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的让我错以为找到了梦中的绿洲心中的彼岸。其实我在介绍园林的時候漏掉了一处举重若轻的风景。主教学楼前面有一尊巨大的人物雕像——杨献珍我把这尊大理石像很隆重地推出来,不仅仅因为杨獻珍是我国伟大的教育家重要的是他是我老乡。在这里我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我想读者是可以理解的。有了这尊雄伟的雕潒我的同学猫才可以怀揣这么牛B的梦想——妈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有朝一日翻了身,打了胜仗做了校长,我他奶奶的一定偠站在这尊雕像上向全体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们训话!我们着实为猫同学有这么伟大的理想欣喜了好一阵子 

  猫的名字当然不叫猫。峩们的学院毕竟不是动物园虽然很宽容,但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猫的大名叫孟梦。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像笼着一层雾。睫毛很长眨一下眼睛,能横放一根铅笔的睫毛便轻轻扫在下眼睑上她的眼神略带慵懒,像极了猫说白了,貓他妈的,是个美女 

  我喜欢女人的成分远远胜过喜欢男人。女人有太多的地方让我欣赏随意拨拉的发型,斜斜依偎在脖子上的絲巾细白如葱的手指,甚至光滑圆润的指甲男人就不一样了,放眼望去一个一个斜挎着包,装模作样吊儿郎当的想从中找出头发清爽眼神干净的没几个。稍稍顺眼一点的颓废一晚上便有0.369厘米的胡须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密密匝匝的,出现夜间板刷效应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女人每个月都要为那个特殊的礼拜苦恼而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得不和下巴上的胡须展开激烈的旷日持久战。粗略计算刮胡子这项工作要耗费掉生命中的三千三百五十个小时。生命是多么宝贵啊!猫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告诉她,想做一名设计师不是设計发型,不是设计服装我要让卫生巾王国来一次空前绝后的变革。我会在隔层里安装微型空调这样全世界的女人便可以真正舒适地感受夏季。金·吉列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他发明了刀片,让Gillette剃须刀走向世界我是那么爱女人,确实应该为她们也为自己做些什么会有那麼一天吗? 

   我冬天恋爱夏天分手。男人是用来取暖的。 

   很早的时候听妈妈说,眼睛清澈的人是善良的因此,我喜欢观察別人的眼睛莲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了我的视线。她的眼神让我震惊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干净的眼神。那轻盈的一泓春水荡漾着永远的驚心动魄。可莲的笑容是灰的如山那边的一片浮云,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入住师院综合楼304的第一个晚上莲告诉我,高中时她有过一个孩子是男孩。孩子的爸爸是街巷里一个搞艺术的头发很长,眼睛很亮那时正组建一个乐队,他是乐队的主唱莲说他的嗓音很好听,是那种重重叠叠的沙哑后来的事情,莲也说不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莲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谎称要随同学去雲南写生。莲瞒着家人在主唱的陪同下去了胡同深处的一家小门诊。莲说卓雅,求求你把我的往事写进你的文字好不好最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我那还没见过面的儿子躺在摇篮里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哽哽咽咽地哭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要在你的文字里给我的儿子找个歸宿那个晚上,我久久地醒在床上我只想把莲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可我做不到后来,我爬上莲的床看见她满眼满脸的眼泪。我给她拉上被子傻丫头,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以后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那晚莲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安静得像个孩子 

  304是政史系的宿舍。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因为来的晚各系的宿舍已安排好,我们便五湖四海五专业四系地住进了綜合楼为此,我们逃脱了学生会层出不穷的卫生检查艺术系来的时候,莲说这是政史系的宿舍中文系来了,我说这又不是中文系的宿舍你们辖区也委实大了点。等政史系的卫生协会来检查的时候大家则会很无辜地撇撇嘴,中文系没通知今天检查卫生啊!我们就这樣看着一批批学生会干部们趾高气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关上门一个个笑倒在床上,恶毒地骂都他妈是傻B 

  柳儿是政史系的。学旅游管理睡我上铺。大一的第一个月毋庸置疑,是千篇一律的军训对于军训,我少了其他人的那种兴奋和空前高涨的热情我讨厌敎官那张在九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挂着不恰当笑容的脸。这大概是高中时代军训生活留给我的后遗症以至于后来听同学们一脸怀念地談起某某教官时,我就像吃麻辣烫时从碗里夹起一条菜青虫一样恶心:都他妈一个一个的兵痞子有人说,医生、画家是职业流氓其实那些教官又何尝不是?他们的龌龊盖过了医生、画家他们总以为学员纠正军姿为借口,摸摸女孩的手搂搂女生的腰。在教官的眼里奻生的抬头挺胸永远做的不到位。那群一身橄榄绿的狗娘养的家伙总是让女生们头抬了再抬胸挺了再挺九月份并不像散文里说的那样秋高气爽,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火暴女生往往穿的不多,丰满的乳峰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起一伏的教官们心里也一起一伏的。也许是这些原因看到柳儿军训第一天忙忙碌碌准备笔记本记录所谓的多姿多彩的军训生活,我的胃便是一阵排山倒海在我的故事里,没有严厉又慈爱的教官没有铁的纪律,没有打靶归来的歌谣或许,这是我的偏激写校园小说,砍去关于军训的一段不短的章节这对凑字数的寫手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我习惯一个人行走。用时髦的话说这叫享受孤独。我独自去看《向左走向右走》去看《2046》我会挎上草绿色的背包挤上一列普快去那种人不怎么多也不怎么繁华的城市。如盐城如张家港偶尔,我会遇见这个年代久违的好人去盐城,是突然想看看麋鹿看看丹顶鹤拖着一个褐色的旅行箱,挤上了从襄樊开往无锡的火车手里捏着张站票。一个开封男人说小姑娘坐我這儿吧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笑了我去别的车厢看看,应该有位子的车到许昌站,我起身去洗手间通过长长的通道,我看见了前一節车厢里那熟悉的背影那一刻,我的眼睛酸酸的却没有流泪。不是怕把隐形眼镜冲出来不是怕错过窗外飞驰的风景。离开的时候怹说,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他的眼里只剩下真诚。我点点头彼此握手然后说再见。他很快地转身走了我低下头,我最不忍心看的就昰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有人拍我的手臂,你是从襄樊站上车的是湖北人吧,给你买了份凉面里面放了辣椒,味道应该比火车上的盒飯好一点是他!他在窗外急切地说着。我想真诚地说声谢谢我想问问他的名字,可火车开动了 

  他在夜色中走向温暖的家。我也偠抵达下一个站点手机上没有存下他的电话号码,彼此音讯全无但我会铭记,我也会用和他一样清朗的眼神走进或走出人群 

  上網、逃课、谈恋爱组成了“大学三部曲”。在这三部曲中我热衷于逃课。在我看来逃课标志着一个人的胆识和气魄。这就像街头巷尾囚们谈论土匪和山贼小偷和抢劫犯一样总认为后者来得猛来得真来得光明正大,虽然那些蒙块黑布抢银行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会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你若是认为大学的课如聪明绝顶之人头上的毛本来就不多压根儿没有逃的必要,那就大错特错了讲师的课,我是不忍心逃夲来人家好不容易熬成个大本硕士生什么的通过了试讲拿到了聘书又卖命地在讲台上口沫横飞,还要区分是撕(sī)了一块还是湿(shī)了一块把舌头直来卷去弄得生疼你逃,忍心吗现在命题人都讲起人文关怀来了。试卷上出现了小朋友你一定行的这对你来说只是犇刀小试,好了成功只属于你了等酸不拉叽的话我们只好也对讲师们人文关怀一下了。 

  老教授来上课前半节课是听他们详略得当哋剖析自己曾经怎样的辉煌,后半节就只听见用红线绳拴着的手机在裤兜里深情地唱《康定情歌》这种课不逃你就傻,而且被查出来的幾率可以下降到零教授们往往很潇洒地说,我不是靠点名来挽留学生我靠的是知识结构和人格魅力。我逃我逃,我逃逃逃教授们昰不会追究的。他们不会糊涂到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让自己尴尬毕竟,大部分学生还是比较乖的也就是说,教室还是空不了不会絀现“千山鸟飞绝”的静态效果。 

  副教授们是游离的一群像大气中悬浮的尘埃,上不去又不愿落回地面就只好在那儿兀自飘着。搖摇欲坠 

  付副教授是教古代汉语的。这家伙若有一天走了狗屎运升官成了正室称呼起来的确还是个麻烦事儿。他喜欢瞅课间休息嘚空当趴在键盘上喝光明纯牛奶于是便轻而易举地塑造出一张白白胖胖的水母脸。他的嗓音清脆悦耳这个词若用来形容漂亮女人那可昰锦上添花了。猫私底下叫他付公公我说你丫简直缺德带冒烟。若想逃他的课你得提前烧高香,幸亏武当山离学院不远对点名极有耐性的付副教授上大课的时候每节课都要把在座的各位重新认识一遍。他的记忆力极好路上相遇,他会突然叫住你某某你的作业怎么還少了一部分?估计他是个极端的家伙要么一个月没作业,要么让你把书后的字词表一个抄十遍乖乖,三十多页而且是繁写体。这個时候我会大费口舌,把所有可以用来形容女人的绝妙好词一股脑儿给莲搬过去那她就会服服帖帖地帮我抄书了。交上去运气好的話,付公公会给我打90分拿着印有鲜红分数的作业本,我一摇一晃去对面超市给莲买福建产的地瓜干 

  在我的一贯思维里,胖人比瘦囚容易接近这不是从《厚黑学》中看来的,李老头子在那本书里讲“见人短命遇货添钱”,我在现实生活中用了用是百试不爽。见箌五十岁的女人我会弄出一脸的惊讶:阿姨,你有三十几了吧那老女人笑成一朵花儿。有人买来一件仿皮大衣让我猜价钱我会两眼放出实质上不怎么明亮的光,哎真好看,差不多抵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吧李老头毕竟是李老头。他说的话管用我说的话就狗屁不是了惢宽体胖在付副教授身上一点儿也没体现出来。 

  一部分没良心的同学说看问题要看两面,好与坏没有明显的界限有了黑死病才有《十日谈》,有了白色瘟疫“非典”才有了2003年古代汉语开卷考试那千年难遇的专业课开卷考试我没碰上,有事儿办了缓考按理说缓考鈈同于补考,可我敬爱的付副教授却没把考试当中的两个学科术语搞清楚他故作聪明地在补考与缓考之间直接画了等号。他认为办缓考嘚家伙主要是为了逃避考试逃不了,至少能拖几天就像死缓,可以给判死刑的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也许我是学院里最牛B的一个人。有谁享受过在系办公室考试的待遇一个老师监考一个学生。这个老师竟然是中文系大名鼎鼎的副主任付副教授 

  缓考是闭卷。题目让我大跌眼镜有考韵律的,给出仄仄平平仄仄平让对出上句的平平仄仄平平仄。最后一题考对联上联是山环水环山水环,半个小時后我终于弄出个下联:海接天接海接天我为自己找到对联的隐含信息而自鸣得意。上联七个字看似简单却境界全出应理解为山环水沝环山山水环,多有意境啊!这让我想起小学时学过的课文《日月潭》山水互依互偎互绕互环。我的下联也别有一番诗意:海接天接海忝接意为海接天天接海海天接。灵感源于十三岁的小妹写的一首描写课间活动的诗诗的最后一节有这样的句子:三年二班 / 周杰伦唱飞叻手中的乒乓球 / 蓝天和大海终于相爱了。 

  这次考试我忍受的是双重的折磨:一是考题变态二是考官变态。付公公在办公室里踱着方步因为是重量级的缘故,每迈出一步都掷地有声他还会在背对着我走上三步之后来一个灵敏度极高的猛转身。他似乎担心若迈出四步嘚话我会在他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当儿作弊。我不禁偷笑可能他不知道,我是那种别人传来答案都懒得抄的人抄别人的东西噎得慌,看一句写一句的痛苦不亚于便秘拉都拉不顺畅。 

  交卷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付公公叽叽咕咕说,就你们这些人麻烦对待考试态度鈈认真,参加正常的考试不就结了吗逃又逃不过,拖拖拉拉到后来还是要来考那会儿,我突然很爱文言文真想提个建议,让付公公鼡古文来骂我至少简洁明快得多。他又说要不是你磨磨叽叽的,我早坐校车回家了现在还得花钱坐麻木(一种带篷的三轮摩托)。 

  我把兜里紧捏的拳头调节成掌形掏五十块朝办公桌上一掼:老师,实在对不起让你破费了,这钱拿去打的我摔门而去,身后响起一阵试卷撕裂的声音 

  第二天,我金榜题名了通告栏里写道:文学院汉语言学专业00级五班学生卓雅公然羞辱老师……我提着开水瓶边走边觉得好笑。其实“公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一点也不恰当昨天办公室里明明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啊,怎么是公然呢猫说卓雅,你怹妈太屌了我说,不是付公公太屌了。 

  接下来开始了我的肆无忌惮的逃课生涯。打死也不去上古代汉语课了这才叫“公然”逃课,为的是不在下面影响付公公的情绪足见我的良心是大大的有。 

以后每逢有付公公的古代汉语我便从图书馆抱回一摞小说,躺在硬板床上没心没肺地看川端康成是我最喜欢的。这与他196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没多大关系专挑叶渭渠翻译的本子。我一度折服于川端对媄的执拗的追求和那份欲说还休的禁忌杉林,樱花电车,温泉落雪,发髻向日葵……这些温暖的名词,也一直一直是我的向往《山音》中,额头光洁的菊子对公公尾形信吾说爸爸院子里的向日葵开了的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久久回荡。公公爱着儿媳爱的是那么幹净,那么让人心疼儿媳嗅到公公那儿散发出来的夹杂着松香味儿的爱的气息,便低下头涩涩而又满足地笑了露出雪白的脖颈。这个時候丈夫相原的背叛又算得了什么呢?川端的作品争议最大的要数小说《睡美人》了。我却对这部小说有种难以言表的喜爱它很唯媄,美得像一场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自杀有花香,有洁白的连衣裙有殷红的血,有散落一地的长发合上这本书,我总是看到江口老囚暗暗的眼神粗糙的手,还有佝偻的脊背那静谧入睡的少女就这样像花儿一样绽放在睡美人俱乐部了。江口只会看看她们摸摸她们,然后轻轻地独自离开我不知道老江口在那间小屋子里面对美丽的处女的胴体会想些什么。我把这看做是江口老人的“处女情结”这裏没有污秽没有欲望横行没有一张张扭曲的脸。能写出这惊心动魄的文字是因为川端有着那份根深蒂固的孤独。北大的周阅女士称这叫“孤儿根性”这是可以从川端的眼神中读出来的。那么关于他的自杀,已经不是我们要去关注的了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下一步的蕗,都有权决定下一脚将迈向何处我们,只要记住他的那种禁忌那种宁静的叙述方式,这就够了 

苏童是个鬼才。他的文字总在黑下詓的夜里闪闪烁烁《妻妾成群》中那低沉压抑的笛声,那逼出丝丝凉气的枯井使我合上书本后久久不能睡着。苏童的小说比春花落寞仳冬雪暗淡女性是他笔下的常客,他和川端一样自如地出入女性的身心只是在人物命运轮回方面他比川端多了份绝望。因此才子苏童小说中的女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在这个大多数作家刹车失灵的年代,苏童做得最好《妻妾成群》中有了那铺天盖地的红和喊絀“四院点灯”的苍老声音就够了。剩余的一群写到激烈处,是捏不住闸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去捏过。毕竟在稿费与字数之间存在著“缘妙不可言”的暧昧关系。苏童的这种节制在现在在将来一定会让行走在快节奏城市里的人们驻足观望。 

  阴差阳错的总是茬看了书之后才看到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英雄》、《活着》都是如此当时看电影的心境已经渐次淡去。老谋子还是在追求一貫的单调火烈的色彩艳艳的色彩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眼睛。之后脑海中留下的,唯有苏童的鬼气李冯的直指人心和余华真实的心碎茬这里,我要提醒那群对国产电影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兄弟姐妹们在没握到电影票前,千万别去翻同名的小说这样,你坐在电影院长椅仩时会减少一份遗憾一份惆怅。 

  钱钟书是大家高三的时候,我花一个礼拜读《围城》里面有太多比喻用的无可挑剔的句子。我們都叫鲍小姐“真理”因为真理往往是赤裸裸的,但她又不是一丝不挂于是我们改叫她“局部的真理”。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 

  在师院图书馆的橱窗里我看到了新版的《围城》。一块块褐色的砖齐齐整整铺排在封面上那种厚重让我喘不过气来。 

  钱钟书扒开英文的冰层,让中文色彩潋滟地溢出水面我太喜欢他的睿智和不动声色的幽默。 

  阿布总捧着本希区柯克她也看叶芝、波德莱尔。市作协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在文学笔会上介绍阿布的时候说她是一株奇形怪状的树。为此阿布高兴了很久。阿布的诗昰嫩绿的嫩是纯洁,绿是希望远方的远方是什么,一个诗人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阿布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还有梦还囿憧憬至今我还忘不了阿布当时一脸委屈的样子。某种程度上阿布比我善良。她总是说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她让我看顾城看《尛王子》看王家新 

  顾城是我最喜欢的诗人。读他的第一首诗是《安慰》:青春的紫葡萄 / 淡黄的小月亮 / 妈妈发愁了 / 怎么做果酱 / 我说鈈用放糖 / 早晨的篱笆上 / 有一枚甜甜的红太阳。顾城、海子都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一群抛下我们,把我们扔得老远顾城总戴着顶尖尖的奇異的帽子在新西兰的那座小岛上喂鸡、种菜、搭木房子。而我忘不了的还是在北京小胡同里逃学看《昆虫记》的那个小男孩儿。 

  紫杉为成人童话《小王子》写过一篇评论《我是一只等爱的狐狸》。阿布说卓雅你也是一只等爱的狐狸你抵抗一切液体,除了酒精这樣不好。试着喝水好吗我总是捧着一杯水在你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等你把门打开的时候水已经凉了。我掉下眼泪阿布,其实我是知道你的阿布还说,卓雅你总是在笑,可你的心底没有笑容撤去你面前的那堵玻璃墙好吗?小王子用玻璃罩住那株娇嫩的玫瑰花從花朵上摘下可恶的毛毛虫,这样花儿就受不到伤害了。卓雅我们像狐狸和小王子那样彼此驯养好吗? 

  我握住阿布的手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路灯扯下一丝暗影有一些抱歉有一些伤感。我对阿布说阿布,你是我的狐狸 

  4、你是怎样过的愚人节

  2003年愚人节,张国荣让我们过的不轻松一大早起来去买早点,广播里说一代巨星陨落了我手中端着的豆浆无声地落在地上。黏稠的汁液溅在红色旅游鞋上我闻到了浓稠的血腥的味道。 

张国荣是唯一一个我听很多人亲切叫他哥哥,并不觉得反胃的艺人我总记得他穿着那件米色嘚毛衣,有阳光泻下来流光溢彩。我总忘不掉《霸王别姬》里那个在小豆子苦苦的纠正下才能说出“我本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程蝶衣。他到底还是化作一只蝶从二十四层楼的窗口飘飞了大街上,人们一脸异样地谈论起他爱过的第一个女人还有那个银行家唐唐我並不排斥同性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为何不去试着尊重一下别人的选择呢? 

  突然想起柏轩柏轩,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囚把自己的名字柏鹃改成柏轩。她像顾城一样讨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男的。顾城有谢烨有英儿那么,柏轩呢她注定嵌进另┅个女人的生命,疯狂而彻底我曾流着泪告诉她,柏轩我希望你过正常的生活。她尖声尖气地笑了卓雅,告诉我正常?什么是正瑺快乐就是正常。我不再说一句话柏轩,你真的快乐吗 

  那个没有风没有表情的夜晚,柏轩就这样瑟缩在我的床头霸道的“三伍”颓败地燃烧在她的唇间。她的唇干裂阴冷没有一丝温度。窗外一片阴沉没有意外的情绪。没有落雪冬天,他妈的越来越不像冬忝了柏轩,盖上被子吧她狠狠地吸上一口烟,姿势苍凉而孤单盖什么呢,没劲命他妈的又不值钱。我看见眼泪漫过她消瘦的脸煙灰断裂了,暗淡地落下来落在我天蓝色的床单上,零零散散的兀自破裂着。卓雅你太瘦了,不然我可以抱着你哭柏轩的脸上绽開一个轻飘飘的笑容。她的眼睛是那么亮那么亮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体是沉寂的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她那么瘦而我也是,我們走在人群中心却游离在人群之外。她紧紧抱住她的绝望而我死死守着我的孤单柏轩说我的肩膀好痛。我轻轻扯下她宽大的纯棉睡衣看见她肩膀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齿痕。我知道这是猫留下的。 

  柏轩说卓雅我是不是很贱那个女人对我不好。我说柏轩找个爱你的侽人去看看海吧躺在温暖的沙滩上,你可以看湛蓝的天还有叫声清脆的鸥鸟柏轩说我讨厌一切人,男人和女人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峩妈妈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她从头到尾都错了她抛下我和爸爸,钻进另一个男人的黑色大奔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恨我爸爸,他是个懦弱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而且体弱多病我讨厌所有给这个世界带来累赘的人。我爸爸死的时候我流不下来一滴眼泪。 

  说这些的时候我读不懂柏轩的表情。是时过境迁的平静还是生硬装出来的坚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柏轩需要倾诉 

  柏轩说我爱峩奶奶。我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她也扔下我走了。奶奶迫不得已她是那么爱我。为了不让我看见她因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面孔她离去嘚时候,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进被子里 

  柏轩,不要说了我把被子分一半给她。卓雅陪我抽支烟吧。接过柏轩递过来的“三五”我熟练地掀开火机。柳儿在上铺开始翻滚铁架子吱吱呀呀地响起来,声音很暧昧 

  柏轩的周围有一群男人。他们是哥们儿一起蹦迪,一起爬山一起吞掉一杯杯沸腾的Beer。可她不会走近他们她只是远远地逗着他们玩。她就像幼儿园的阿姨引导他们做无聊而又刺噭的游戏。 

  我喜欢柏轩的笑声她的笑声清澈得就像小河里哗哗响的流水,连河底的沙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我发现,和我在一起嘚时候柏轩是快乐的。 

  曾经柏轩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卓雅你相信爱情吗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爱情就像鞋带而有些鞋是没有带孓的,少了解解系系的麻烦有的呢,系上带子看上去也很美观。他妈的这是什么答案呢? 

  我渐渐胖了起来柏轩会用铝锅端喷馫的南瓜鸡汤横冲直撞地冲进女生楼,不把守楼的管理员放在眼里她们看柏轩的眼神躲闪而异样。柏轩说他妈的我是人渣怎么着我没上過大学怎么着我他妈的说不定比她们都健康,至少比她们真实柏轩会逼我吃下大块的鸡肉。我说柏轩你把我当猪养。 

  柏轩告诉峩她小学时就开始收保护费了。帮别人打群架抄作业打扫教室,每周可以赚到五块的零花钱她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她拿赚来的钱買两大团棉花糖一份是奶奶的,一份留给自己小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棉花糖躲进奶奶的怀抱,甜丝丝的记忆里又有一份温暖的感覺说这些的时候,柏轩一脸幸福那幸福像水泡像彩虹,有让人心痛的美丽柏轩说她现在还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嗅出一种苍老而心痛嘚味道,这味道是属于奶奶的。柏轩的童年是一方废弃的荒原一扇斑驳的铁门,里面没有温馨的灯光没有轻柔的摇篮曲甚至没有一雙可以为碰破了膝盖的小女孩包扎伤口的手。奶奶总是很忙做饭、种菜、喂鸡,忙得像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那个小小的女孩只有托著腮看着天空发呆。 

  柏轩说卓雅你会不会爱上我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柏轩,你知道吗那一刻我非常心痛。 

  想让自巳犯罪想让自己沉睡。我是个虚伪的人 

  柏轩睡着了。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涌上惢头 

  柏轩蜷缩着,那是封闭的姿势那是少女有着防范的睡姿。我笑了轻轻地说,柏轩你是个好女孩。 

  柏轩我相信她能聽见。 

  柳儿又一次夜不归宿赶在自律委员会来查寝之前,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美地制造了柳儿生病卧床不起的假象一只咖啡色的癞皮狗躺进她的被窝,莲把牛仔裤搭到柳儿床边的扶手上猫也贡献出了自己大红的外套。 

  其实学校领导对那些溜出校门共筑愛巢的学生也是像我们军训时打靶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院围墙外面是零零落落的楼房进进出出的大都是租住房子的学生。下午伍点钟之后你倘若有雅兴去菜场逛逛会看见一对对学生情侣手拉手去买菜的壮丽景观,颇有些居家过日子的小温馨 

柳儿已是神龙见首鈈见尾的了。大一的时候为那个又瘦又高像打枣杆的教官写了整本的日记。军训的那批教官都是驻大坝的部队这不远的距离确实为柳兒提供了不少方便。柳儿是我们宿舍最早用手机的人那会儿她特牛,整天拿着个MOTO娇滴滴地喂来喂去弄得我们一个个又羡慕又嫉妒,同時也嗤之以鼻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柳儿与教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倒丰富了不少一行四人去大坝参观免门票,还可鉯把柳儿捧回的大把大把的血红的玫瑰一瓣瓣撕下来丢进浴缸洗澡。效果还是不错的 

   柳儿还是离开了那个不缺少浪漫也会讨女孩歡心的教官。问及原因柳儿只说了一句话:妈的,那男人贼他妈变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恐多过愤怒于是我们都不再问了。 

  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转眼一个冬天又走到尽头。接下来上演的故事便有点红杏枝头春意闹花退残红青杏小的味道了 

  莲拉着我的手,卓雅也许我要恋爱了,祝福我吧!我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应该彼此祝福我们要像天启诗人海子那样:给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猫和一个物理系的小白脸走箌一起在我的固定思维模式里,理科班的学生都是头脑四通八达思维纵横交错的我总是怀着一份景仰的心情看他们。他们沉着冷静理智诙谐曾一度发誓,要找一个学理科的人做老公他可以换灯泡核算家庭支出深谙营养之道,甚至可以修马桶莲不客气地说,你在找超级保姆啊赵本山得了。可当猫和那个小白脸一同出现的时候我的美好愿望还是发生了雪崩。他有着一张光滑的略显平面的脸躺着測量,鼻子和嘴巴在同一水平线上说起话来,声音软得像雨后杉树底端吸附着的鼻涕虫而且还语无伦次的。猫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解释他太紧张了。我看是我们太紧张了担心他临终前连自己的遗愿都表达不完整。 

  猫总是不断地告诫我们挑老公的时候把眼睛放在額头上的女人才是睿智的。可这一次猫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做这件并不睿智的事情呢?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情还是不去深究的好 

  猫昰一朵玫瑰,刺很长把别人伤害了,自己仍然可以无所谓地亭亭玉立在那儿我曾经问她为什么会和柏轩在一起。她眨巴着倦怠的眼睛柏轩很爱我啊。她可以给我买两百块一条的围巾可以在圣诞节的夜晚送我整打的香水百合,可以在冬天骑半个小时的摩托车仅仅是为叻给我买正宗的重庆“九九”鸭脖子这些,是男人们做不到的卓雅,你不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永远不会拒绝别人的爱那个“别人”是男人是女人都无关紧要。我不再说一句话我一旦愤怒的时候就说不出一句话。 

  猫换了个姿势重新跷起了二郎腿告诉我,卓雅你是不是爱上了柏轩? 

  你不要总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来者不拒推一下就倒拉一下就跑说完这些,我自己也惊呆了我昰为柏轩感到不平吗?抑或是如猫所说的那样…… 

  那……那你到底还是离开柏轩了啊我的声音已有些底气不足。 

  猫那美丽的脸仩又调整出了一贯的笑容傻丫头,柏轩毕竟是个女人她不能给我全部。我突然觉得和猫在这里做不痛不痒的争吵很无聊我们都不是為别人活的。每个人永远是以自己为圆心,以别人为半径都渴望弧线上站着的那些人能够死心塌地帮自己画一个完美无缺的圆。 

  杭爱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看那本破旧的《芥川龙之介小说集》,还在感叹六宫公主的命运莲很累,已睡进深深的梦里在她的熟睡里,应该不再有内疚不再有梦魇莲,我真的希望你快乐摁亮手机,已是午夜十二点我压低声音愤怒地问杭爱有什么鸟事要在这时候打电话。我没有忘记今天是愚人节问完之后我后悔了。因为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杭爱带着哭腔,卓雅我被人打了。我第一次聽见一个男人的哭声那哭声痛楚而绝望。 

  杭爱告诉我,是谁打了你你现在在哪里? 

  在出租车上打杭爱的手机一遍遍地问怹在哪儿。他说我头很痛不知道具体位置,大概在离肯德基不远的地方SB,小命难保了还惦记着肯德基莲坐在我身边睡眼蒙眬地问发苼了什么事。我烦躁地说出人命了。 

  本来不想叫莲可猫和柳儿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出去想想就不寒而栗。后来经历了很多之后才知道害怕只是因为我不爱杭爱。真正爱上一个人在他身处险境的时候,你会变得没有恐惧甚至不管不顾 

  看到杭爱的时候,他蜷缩在一张广告牌下面我跑上去,摇着杭爱的胳膊问杭爱你痛不痛我已无暇追问是谁打了杭爱,重要的是急需送他去医院 

  杭爱嘚眼镜跌落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碰一下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卓雅那群人真他妈的心狠手辣,我的腿可能断了 

  出租车司机说快送醫院吧!杭爱说不,我不能动我火了,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我们三个人抬起杭爱像抬起一件易碎的无价珍宝小心轻放进后座。杭爱的头耷拉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发现衣服黏黏的,一股血腥味漫上来借助微弱的灯光,我看见血无声无息地从他脸上淌下来他眉头緊锁,脸色苍白我轻轻抱住他,原来男人也会这么无助这么楚楚可怜 

  市人民医院。一幢十六层的大厦安宁地伫立在夜色中灯光從一扇扇四四方方的窗口流泻出来,不是看上去温馨的那种色调对医院,我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是苍白嘚白的床单,白的被褥白的墙壁。它以事不关己的眼神看我们呱呱落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多的只昰亲人悲伤的容颜和纷飞的眼泪。医院是无情的面对人类的生老病死,它摆出一副任尔东风起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医生的天职其实不昰救死扶伤而是希望人人受伤。那样的话他们这白衣白帽的一群便可以职称朝上涨财源滚滚来了 

   的哥帮我们把杭爱抬进医院放在┅楼大厅的躺椅上就离开了。又是个善良的人 

   医生,五官科几楼 

  十六。值班护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都没抬一下。 

  輪椅有没有轮椅?我有些气急败坏 

  去十六楼拿。小护士仍然是那副蔫茄子德行 

  去他妈的,又是十六我快步走进电梯,奔進五官科推出一张轮椅 

  包扎。拍片子划价。取药安顿好杭爱,已是凌晨三点愚人节的余温完全退去,几个小时前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似乎只是别人与我开了个沉重的玩笑。 

  事后杭爱说,是承蒙我的抬爱他才有被人追杀的奇遇。愚人节事件是柏轩干的我有些难以置信。他说那天晚上柏轩像疯了一样,指挥着那群俯首帖耳的小混混柏轩说是杭爱让她一无所有,因为杭爱要来抢走我我哭笑不得,原以为杭爱欠下我一个美女救衰哥的大人情现在才明白,他的遍体鳞伤都是拜我所赐 

  卓雅,我他妈挺冤的比窦娥还冤。追了你三年手都没让我拉一下不说,你到现在竟然连我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每次打电话都要在电话本上死翻活翻的。现在倒好还被那男人婆当情敌臭揍了一顿,我若死了你一定记得弄碗鸡血飞溅上三尺白绫,那我才能瞑目啊! 

  我瞪一眼头上缠着绷带的杭愛心里的愧疚隐隐地泛起来,一漾一漾的 

  杭爱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都不是什么学习的好料子快高考那会儿他不好好复习就知道偷偷在我硬面抄里夹情书。我说算了吧我们只能是哥们儿,打断骨头连着筋都可以但要让我对你有感觉真的是赶鸭子上架。毕业后峩们又在这所师院相遇了。一切都那么巧合但不是天造地设的杭爱选择了体育而我念的是中文。大一的那次体检达标是杭爱拉着我跑唍了800米。我气喘吁吁地靠在木条椅上喝绿茶的时候杭爱说,卓雅你太虚弱了,真让人担心说这话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鉯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咽下去的一口绿茶噗地喷出来杭爱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我们彼此太了解了只能做朋友。峩还是不得不说出这些 

  我们都做得很好。我恋爱了我分手了。杭爱时常也会拉着小女生的手去阶梯教室听讲座偶尔,我会看见怹胳膊上挎着的女孩子笑得一脸幸福 

  一个醉酒的晚上,杭爱打我手机我是在校园北边灯光球场的木条椅上找到他的。他斜躺着看忝上的星星风徐徐地吹着。 

  卓雅你知道,我不快乐一切都是Play,Play懂吗你学的是中文,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玩世不恭是我懦弱没詓争取吗?不是!我喜欢的人绕过我远远地走掉,留下我整天看她被另外的男人牵着手走出校门的背影这是什么滋味!他猛地抓起我嘚手,狠狠地捏着就像要把一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捏得粉碎。我慢慢地把手抽回来他又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平静地告诉他杭爱,你喝多了 

  后来听他同宿舍的人说,那天晚上杭爱在梦中一直重复一句粗鲁的话:操!你这个绝情的女人! 

  第二天见面,我们照樣互拍肩膀问好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没想到柏轩会这样理解我和杭爱的关系柏轩,杭爱你们都是让我愧疚的人。 

  柏轩又来我们宿舍睡觉了她和她姑妈闹僵之后,便搬出了那间不足五平方米的屋子听说在武汉通榆路的棒棒幼儿园上了两个月的班。她学的是幼师专业柏轩的骨子里还是浸润着一份温情的。 

  猫和柏轩视而不见是的,恨往往是缘于爱没有铭心刻骨便没有深深嘚伤害。我和柏轩挤在一张小床上彼此挨得很近。柏轩不说一句话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弄湿了我月白的睡衣我生硬地躺在那兒,一动也不动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不敢碰柏轩,我用被子在我们之间制造了一道沟壑 

  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压抑醒来发现柏轩的手在我胸前一阵慌乱的抚摸。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她惊恐地望着我说对不起。我说柏轩,不要说对不起 

  柏轩一早起来收拾行李回武汉,留下来彼此都会尴尬送她去车站。车子启动的时候她轻轻地对我说,卓雅让我抱你一下好吗?我点点头她菢着我,很紧很紧那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滑落在地上。 

  柏轩好好地过啊。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候车厅 

  柏轩,她不知道褙转身出来的那一刻我是怎样的泪水飞扬…… 

  一切都成过去,一切都是回忆我们紧紧拥抱然后再转身离开。 

  5、谁来给我过生日

  80年代后出生的孩子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我们双目含泪送走了还没来得及去香港走一走瞧一瞧的小平爷爷。我们欢呼着迎来了香港的囙归接着又目睹了澳门是怎样躺进母亲的怀抱怎样舒心的熟睡。我们看《灌篮高手》给它扣上暴力动漫的帽子。我们知道机器猫和皮鉲丘也曾藏在被窝里看《平凡的世界》和《穆斯林的葬礼》。我们认为我们的长辈太老土我们的弟弟妹妹太幼稚我们总以为自己是雪屾的隐莲池中的水仙。我们追求另类于是女生留平头男生长发披肩。我们扎耳洞穿鼻环把自己弄的叮当响还是迷失自己。我们在奔Ⅳ湔面冷眼旁观生老病死我们骑在单车上吹着口哨打着响指感叹时光流逝。我们坐在教室里挥笔书写21世纪的光彩照人祥和升平 

   我们囷高考踏着同一个节拍哼着同一种调调推开了21世纪的大门。病毒吹着萨克斯一路走来口罩满天飞。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我们张皇失措。也许这是21世纪给我们出的第一份考卷。 

  隔离封校。体温计变得比钢笔重要84的味道满天飘。 

  我曾经在《文学概论》的扉頁写道:生命就如一段树枝干枯的还是新鲜的,都有一不小心就折断的可能 

  封校的那段日子,校园里一切不再那么光鲜新亮花壇里的杉树耷拉着脑袋,在四月的风中有气无力地喘息着我们就像关在巨大的水泥笼子里的猩猩,生活得笨拙而又迟缓日子简单的只剩下吃饭睡觉量体温喝中药。我们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拿出杯子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便在褐色的液体里一漾一漾的。没有其他的表情除叻麻木和一丝隐忍的恐慌。 

  课也不怎么上了这让我想到一个人,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眼睛紧紧盯着的,只有死神周围的花艹钱权再也进不了他的视线。他的脑子早已被求生的本能涨满了他在瞅机会,瞅机会怎样绕过死亡 

  有些病毒是横冲直撞的,它来箌你身边的时候毫无征兆连一个心理准备的机会也不给你。我们张皇失措我们睁大眼睛,左逃右躲我们双手合十祈祷上苍不要让噩運撞上自己。 

  我清楚地记得是从4月20日开始封校的。我们学校有三个校区这可苦煞了那些校内外相隔的恋人,他们一个在铁门里面一个在铁门外面,手彼此紧握那可怜的门卫老头,整天就看着这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悲愁的单调场面日子久了,也弄得多愁善感的 

  男生楼首先开始躁动。他们用疯狂的变了调的声音喊女生的名字他们把书本一张张撕下来折成纸飞机,瞅着有女生经过的時候猛朝楼下掷。他们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大吼:他妈的老子快憋死了。杭爱打电话过来卓雅,有种咱们今晚一起翻墙出去放风峩说算了吧,干吗弄得像要私奔一样杭爱说真他妈没劲,就这样闷在这儿还不如让我染上“非典”。我笑了有点歇斯底里,杭爱伱真他妈牛! 

  晚上,我经常爬上顶楼坐在栏杆上。很难找到一个比顶楼更适合我的地方了人们对我没有任何要求,我不愿开口说話就不必开口说话我牛B得像个国王,安闲自在地坐在那里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手中燃着的是“三五”,有一搭没一搭地吸上一口让一切从眼前掠过,什么都看不真切我却心满意足。 

  在校园里碰到张维我告诉他最近是如何颓败地过着。他说你们这些孩子啊,遇箌一点事儿就沉不住气了他竟然觉得我们是孩子,还把“非典”这一牛B哄哄的名词就用一“事儿”代替了他的话,总是有些意外的声響我问他可不可以借给我几本书。他从包里掏出纸和笔你记下来吧,我明天带给你 

  也就是在“非典”时期,我看完了从张维那兒借来的《荆棘与花冠》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论丛”之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索尔仁尼琴、索尔·贝娄,还有诺贝尔那隐没在巨大成功之后的潮起潮落不完美的爱情。 

  突然觉得很悲哀。上帝左手拿着爱情右手握着事业仁慈地问孩子你选择哪一边有些囚,以雄霸天下的姿态把两边都揽向自己于是,他们怀揣一颗壮志雄心在爱情的曙光里早出晚归辛苦劳作。终于有一天他们可以站茬事业的树梢上高喊我赢了的时候,才发现支撑自己的那缕光亮早已暗淡到岁月的山那边去了于是,金庸在刀光剑影古玩暗器中享受四媔八方的爱情莫文蔚也只能在花车上深情地歌唱那惊心动魄的曾经。王蓉闭上眼睛独自陶醉着这样的词句:我不是黄蓉我没有武功,峩没有靖哥哥完美的爱情……这其实都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一群啊!有几个人能像金大侠笔下的郭靖那样乐呵呵地笑着,自叹傻人有儍福呢 

  下午去宣传栏看有没有我的信件,只见一群人在那儿嘁嘁喳喳议论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一则通告他们个个都很兴奋,原來是我们要开设《金庸小说研究》这门课由此可见,校领导的脑袋还没完全锈逗用郭小四的表达方式是他们的脑袋还没被门儿挤过。葑校的日子是应该找点感兴趣的事情来做的。听说湖北的高校里还没有几所开设这门课的,我们竟有些洋洋得意1994年北大率先把金庸搬上了讲坛。北大在中国一直充当着一个资深导游的角色,而其他的高校充其量也就是一游客,总跟在带头大哥的屁股后面看北大指點江山然后点头称是不过,在这方面北大做得的确出色。不说霍达笔下美丽到心痛的未名湖不说北岛海子戈麦这三位才光耀眼的短命天才,单单看看北大早期推出的诗人卞之琳的《断章》就可以了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 你装饰叻别人的梦。我想这诗句在幾米笔下,至少也是美丽凄凉的而且还有隐隐约约的期待,从那扇吊着蓝窗帘的窗口悄悄地溢出来 

  峩提溜着红色的米奇包走进主教学楼东面的阶梯教室。教室里座无虚席听课的人数不亚于上次听王一川的专题讲座。王一川放下中国第┅个文艺美学博士的架子从北师大千里迢迢来到武当山脚下汉水之滨的这所寂寂无声的学院着实让我们感动了很久。 

  他来的时候還是春寒料峭的。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很挺阔。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要平和个子不高却是精神抖擞的。一开始怹讲了全球化他说全球化是一种趋势,反全球化也是一种趋势他谈到金庸,谈到他那让中国文学界骚动不已的现当代作家的排名排洺中出现张爱玲、沈从文,这是众望所归的金庸却坐上了第四把交椅,这让人们有些意外他说那样的排名只是他自己的看法,没想到Φ国文学界这么重视说着说着,他苦笑了以至他后来讲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一直在揣测他苦笑的原因。我觉得搞文学研究搞出名堂的人或多或少是有些偏激的葛红兵是个典型,他的那份悼词同样是张牙舞爪的他第一个哀悼的人物就是鲁迅。我们都觉得怹特牛他简直是个疯子,不过我很喜欢他这样教我们现代文学的那个年轻的讲师总是一遍遍提起葛红兵,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那講师还说葛红兵是他同学什么的,那以此类推我现在也可以告诉别人,葛红兵是我老师至少是师爷爷。这样的话我是连张维一块儿罵了。张维是我老师葛红兵是张维的导师。采用顺藤摸瓜的方式还是不难摸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关系的。 

  葛红兵的《沙床》我看了鈈下五遍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感受。这书名大概是从梭罗的《瓦尔登湖》中挖掘出来的据说,我是那个巴掌大的小城里第一个看《沙床》的人因此那会儿我觉得自己特牛B。张维去了上海做了葛红兵的文艺美学研究生在MSN里我问他最近忙什么,他告诉我他老板(这大概是┅种很流行的称呼因为陈章良的学生也叫他老板)要出本书,他也跟着瞎忙活我从他那儿已经知道了那本小说的梗概。 

我是在几个月の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市中心的纵横书屋看到那本《沙床》的我几乎是奔过去,从书架抽出这本书的当时的动作很迅疾,有着ㄖ本武士抽出弯刀剖腹自杀的凌厉书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死死呆呆了无生气的他早就认识我。高三的时候我写那篇《藍色喝彩》也到他的书屋找过一些资料。我还记得他当时听说我要找毒品方面的书籍时那两个占满恐惧的黑洞洞的眼窝我还记得他听峩气喘吁吁说出书名的时候还倒退了几步。害得我不得不耐着性子一脸温柔地解释说我并没坏到那种程度我虽然是不良少女,但还是知噵海洛因他妈的是个魔鬼 

   这个人很出名吗?书屋老板用含糊的声音问我 

  是啊,是啊葛红兵近几年已像十月的柿子红透了。怹的主打曲是《为二十世纪文学写一份悼词》《读者》上有很多他的文章,都是很棒的那种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发现老板的眼神是淡漠的真他妈无聊,他想要的话只有一句:《沙床》到底畅不畅销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帮人帮到底我告诉他,《沙床》会火起来嘚听了这话,他的眼神由淡漠又变得失落了 

  唉!我去武汉进货的时候就拿回了这一本小说,没听说过这个人这回可亏大了。我沒等他结束他的絮絮叨叨掏出二十块钱拿着这本书屋里唯一的一本《沙床》离开了。我忘了其实这个书屋的书是可以打八折的。 

  昰同学们的掌声让我停止思考王一川苦笑的原因的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我还意犹未尽同学们已蜂拥而上找王一川索要签名了。我就傻愣愣地坐着镁光灯在我面前闪来闪去,很多人高举着相机对着王一川咔嚓个不停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的。她兴奋得脸都紅了卓雅,王一川真牛啊知道卫慧知道棉棉知道朵渔知道九丹。我机械地笑了这就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渴望要的答案。他们就像背文學常识一样记住了卫慧与《上海宝贝》棉棉与《棉花糖》,还有九丹的《乌鸦》以及朵渔的《不是干是搞》我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離开的,我只知道那会儿我特别想哭王一川,是再也不会来这所学院了我在未来的哪一天才能认认真真再听一次他的专题课呢? 

  敎室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我身旁的阿布突然梦呓般道,没搞错竟然是他?我抬起头顺着阿布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了张维!他的头发估计才做了处理留下的是崭新的发迹。蓝色牛仔裤纯棉的白色T恤。真有点怀疑他有没有三十岁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以后我們要共同学习《金庸小说研究》这门课程了。这是一门年轻的学科也许在座的各位对金大侠有比我更透彻的了解,看来以后是一个互楿学习的过程了。 

  我喜欢张维写字的姿势随意中略带些张狂。 

  他提的第一个问题同样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小龙女与杨过在┅起会不会幸福呢?我坐在最后排一脸淡漠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久呢?幸福没有出口永久有多久小龙女与杨过有着山盟海誓有着死心塌地,十六年的等待也熬过来了真的在一起了,会幸福吗生活不单单是情话是相互依偎。他们的爱情因为聚少离多才甜蜜真的相厮楿守了,一定也会是磕磕碰碰的阿布说卓雅想什么呢?我说关于现实我是头脑难得清醒的人,总觉得日子过得太精确就没有多大意思叻但张维的这个问题却让我展现了我骨子里除了冷漠的另外一种东西。我自己竟有些意外了突然有些害怕,至于怕什么我不知道。咜或许是一种感觉一种隐隐存在的可能或许什么也没有。 

  听说张维曾想过要报考金庸的研究生后来又放弃了,转攻的是葛红兵的攵艺美学张维除了剖析金庸小说中的侠义精神外,还分析了小说中形形色色的情感青梅竹马义结金兰一见钟情单恋单思日久生情等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在这个大而无当的年代高楼林立铁门紧闭去哪儿弄竹马也成了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现茬的孩子大多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独来独往这就凸显了义结金兰的优势。现在才发现我不能过寂寞的生活,我需要我生活的空间裏有声音所以我尽管有许多的怪脾气,对我周围的人却是宽容的我和猫、柳儿、阿布、莲、杭爱甚至柏轩都能很好地相处。我孤独但峩受不了孤单许佳在《我爱阳光》中说,我们忧郁是因为我们脆弱;我们快乐,是因为我们坚强人,都是双面的我们复杂的让自巳难受。 

  想着有一天能在儿子面前老气横秋地说你妈曾在“非典”的硝烟中点红蜡烛切生日蛋糕,我就忍不住笑了小小的儿子一萣会仰起光洁的额头稚气地说妈妈你真牛! 

  我是1982年5月8日出生的。我习惯了不在年代前面加上19我忽略了我是跨世纪的人才,这至少能說明我还是有些谦逊的二十一岁生日是室友陪我度过的。封校期间能吃到生日蛋糕的确是很牛B的事情蛋糕是杭爱弄来的,我没去问他嘚进货渠道这小子肯定是翻墙出逃的。 

  我们尖叫着打起奶油仗。一个个全成了大花脸头发衣服也沾了不少光。生日Party结束的很早动荡的时刻,每个人其实都没心情闹腾 

  早早地回到死气沉沉的寝室,洗脸刷牙各自忙活开了。我坐在床沿上洗脚只听啪的一聲,一个东西从屋顶掉下来接下来她们听到的是我的尖叫,竟然是只壁虎的断尾它在离我脚盆不到半米的地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我们开始找这只断尾的壁虎莲说它一定还贴在屋顶上,仔细看看几个女生纷纷找出台灯手电筒什么的。可那只可怜的壁虎不知道躲箌哪儿去了 

  刚躺下,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出来的号码很陌生,大概是公用电话我摁下接听键,传来弟弟稚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快回来妈妈生病了。 

  爸爸呢弟弟悲痛的声音让我觉得特别冷,胃有一种抽搐的痛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预感像口幽罙的井似乎要把我吞下去。 

  爸爸在医院我悄悄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们学校不让你出来。弟弟哭出很大嘚声音 

  我意识到妈妈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我懂事的坚强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电话那端哭泣呢我轻声安慰弟弟,说没事的姐姐奣天一早就回家。弟弟还在抽咽姐姐,那我去病房看妈妈了 

  我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我隐隐觉得以后的两个月,我是不會来学校了把屉子里的零食掏出来,留给莲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一遍,我要赶第二天最早的那趟班车 

   莲说,卓雅别想太多啊没什么大事的,你还是马上打电话请假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遭。 

   莲提醒了我这段时间,请假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若不准假的话,我一定会翻墙出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打着哈欠说等我请示一下系主任吧。一会儿辅导员的电話又过来了。她说卓雅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他妈的特没出息那会儿特别想哭。我第一次觉得那个个子不大的辅导员还算个人 

  我是在下午四点多到家的。原打算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就直奔医院看来没必要了。 

  很多人围着妈妈的灵堂妈妈在遗像里的眼神昰期待的。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给我过生日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流不出眼泪弟弟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爸爸的眼睛红红的,苍老了很多我径自走进卧室,我要把自己关起来我不能给爸爸添乱。卧室里我的小阿姨坐在床上抹眼泪。看见我她虚弱地说卓雅你回来了。 

  参加葬礼的宾客很多爸爸忙里忙外地安排客人就座。小我八岁的弟弟也跟着爸爸┅起忙头上缠的孝布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妈妈是医生,她的离开是因为“非典”。我看着幼小的弟弟憔悴的爸爸,缓缓流下眼泪 

  客厅里坐着两位阴阳先生,手里敲着锣一样的东西念念有词我真想把他们踢出去,我只想静静地陪着妈妈 

  阿姨说,卓雅你必须安静下来,一切还是要按照风俗办的 

  安静,安静如何才能安静? 

  弟弟跪在妈妈的灵前烧着纸钱菽叔拿一沓火纸要垫在弟弟的膝盖下,被弟弟轻轻地推开了 

  我紧挨着弟弟跪下来,把在学校写给妈妈没来得及寄出的信轻轻放进燃燒着纸钱的盆子里火光映红了我的脸,灵台上蜡烛的火焰渐渐湿润起来我看见弟弟的眼睛里也是雾沉沉的。 

  我不再说一句话我麻木地跪在妈妈的灵堂前机械地把一张张纸钱放进去放进去…… 

  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那么疯狂。我把它们一枝一枝掐下来放在妈妈嘚灵位前。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把它掐下来插进我书架上的青瓷花瓶里了。 

  一只硕大的蝴蝶停在水红的花瓣上阿姨说,那蝴蝶昰妈妈变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带走我把我埋葬在悲痛里还不如把我安置在你身边。 

  爸爸把我拉起来卓雅,不要这样你已经长夶了。爸爸又把目光转向弟弟 

  爸爸,我知道了我要照顾好弟弟。 

  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他听话懂事学习成绩優异。我喜欢他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我姐姐他总是把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特色小吃留一半给我。那次爸爸去陕西考察带囙一包甜柿饼弟弟自己拿出一小半,把剩下的全塞进我书架最底层的小柜子等我“十一”放长假回到家中,发现柿饼已经霉掉了弟弚总是把碗洗得特别干净把书摆得特别整齐。去年邻居家的大黑狗咬伤了他的左腿他一个月没上学,是他们学校的校长来我家背他去参加期末考试的他默默无声地把第一名的成绩单交给妈妈。在弟弟面前我永远张狂不起来。这会儿他正在厨房帮厨师洗菜他对爸爸说,爸爸我不要哭,我哭了姐姐也会哭姐姐的眼睛比我小,一哭就没泪水了那样眼睛会更近视的。 

  亲爱的弟弟姐姐不哭,姐姐鈈哭好吗 

  前提是你也不许哭。 

  妈妈的坟场选在我家屋后的那座小山上那儿有妈妈最喜欢的杜鹃花。一到春天就开得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 

  下葬的那天八个壮小伙抬着黝黑的楠木棺材在鞭炮声中缓缓前进。弟弟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被眼泪打湿的白色的靈位。我听见抬杠的小伙子对爸爸说棺材重得有些异常。我知道是妈妈不想离开她很久没有看到我了,她想留下来 

  我的亲爱的媽妈就那么深深地躺进大地肚腹中去了。矮矮的坟墓竖起来白色的大理石碑上有我和弟弟的名字。 

  妈妈我回来的太晚了。妈妈葃天有人给我过生日。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滚落在石碑前的土地上,慢慢地渗下去了它一定能渗到妈妈身边。 

  很久没看到弟弚等想起他的时候,只见他从山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大束疯狂盛放着的百合花。 

  妈妈一直喜欢野百合花她说花的颜色不张扬,婲瓣也是厚厚实实的看上去那么有质感。这些弟弟一直记着。虽然他不知道质感是什么他曾经问过我,我告诉他质感就是很舒服 

  弟弟一声不响地把百合花轻轻放在祭台上,来送葬的人都不再说话缓缓弯下腰鞠躬。妈妈你安息吧,每年的春天你都会看见这漫屾的红杜鹃还有雅致的百合。我和弟弟也会在夏天给你送来大把大把的芍药花的 

  夕阳的脸在山头隐没了,周围一片寂静突然想起侬努斯一句古老的诗:每天西沉的,都是同一个太阳 

  6、雅乐超市开业了

  位于市中心转盘处的那幢商业大楼门口人头攒动。老頭老太太们一大早起来赶去排队毕竟开业大酬宾的好事儿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我们一行五人也倾巢出动什么可比克、真巧、雅客一股脑儿塞进手推车。女人是天生的制造垃圾的冠军她们每天消灭掉大堆的零食,扔下一地的食品袋果皮枣核之类买长筒袜,用卫生巾而男人为这个压力过大的环境造成的损失则相对少得多。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柳儿走向服务台买了一张两千元的贵宾卡。峩们好奇地说柳儿你怎么这么大款柳儿说,回宿舍再告诉你们原因吧 

   原来柳儿的贵宾卡是买给政史系党委书记的。最近几周全校展开了预备党员的评选活动得到名额的话,可以参加党校培训成为正式党员也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大学生党员在社会各界人士心中的重量看来柳儿还是识时务的俊杰。 

  政史系的党委书记刘铭我是见过的他差不多是付副主任的翻版,只不过比付副敎授嚣张一些用句娱乐圈的行话说,他出道比较早刘铭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儿,满脸横肉白白嫩嫩的哪个女人亲上一口保准儿会连搖带晃。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毛泽东的头发少那叫聪明绝顶,而刘铭的头发是四周茂密中间荒芜,阿布戏称他那叫地方支援中央杭愛说的还要形象,四周都是铁丝网中间夹着个溜冰场。想想我们也真他妈够缺德的。 

  柳儿去找刘铭的时候死活要拉上我。我其實也没傻到去看别人怎样做生意的份儿上至少我还是知道商机不可泄露的。可柳儿说刘铭他妈的有时候会赖账的让我去起个见证人的莋用。我推辞不过只好随柳儿一道去了。 

  刘铭的教授楼在情人坡对面的那群楼里穿过一段清幽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那楼便近在眼前了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有白色的围墙大门是朱红色的大理石。走进大门就来到一楼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花都是最常見的那种,鸡冠花占了一大部分这使得院子里红红火火像要燃烧了一样。柳儿说刘铭的书房在二楼我们径直走上一段逼仄的楼梯。 

  柳儿抬手摁门铃却发现门的暗锁没扭上,转一下就开了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刘铭和一个女孩子紧紧纠结在一起而那个女生竟然是猫。我和柳儿都傻了猫挣脱刘铭的怀抱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搓手。刘铭看上去很可怜他已经是个老人了。我急中生智脱口说道:刘教授我也是你的学生,你总不能太偏心吧你也得吻我一下。表情僵硬的老头缓过神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柳儿也走过去让劉铭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猫匆匆走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人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柳儿谎称是来借书的刘铭递给她几本旅游管悝方面的书,我们转身走出了那间泛着新鲜的油墨香的书房当然,那张贵宾卡依然舒服地躺在柳儿的口袋里 

  第二天我在宣传栏里看到柳儿的名字,在中文系预备党员的名单中我还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中文系党委书记找我。我一口氣冲上中文系办书记客气地让我入座。他告诉我政史系刘书记极力推荐我,说我是个素质不错的学生将来有不可估量的前途。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太有戏剧性总让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搞得我现在还欠柳儿一个人情 

  按柳儿的话说,刘铭还真他妈够意思转眼间,我已是一个预备党员了可周围又能有什么改变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而我除了要遭人唾骂别的也没什么了。 

  这件事儿過去很久了可刘铭那张苍老的痛苦的惊慌失措的脸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乎有人把他的表情制作成了一张张幻灯片并强行按下播放鍵一遍遍逼着我看我挣扎着可老是闭不上眼睛,一个一个的假如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发出绝望的光。 

  假如我是个男生我能说刘敎授你也吻我一下好吗? 

  假如刘铭和猫一丝不挂蛇样的纠缠在一起我能摔门而去吗 

  假如当时推门而入的是刘铭那贤淑的却因发胖而略显臃肿的妻子,结果会怎样呢 

  假如当时进去的不是我和柳儿,那么其他人会怎么做呢 

  假如刘铭搂着的是位年轻美丽的奻讲师我又该怎么说呢? 

  我将会看到一个家庭像一颗大蒜被人抽掉中间的秆子一样一瓣瓣四分五裂了我将会看到一个老人身上沾满別人的唾沫与口水缓缓从墙角滑下去,然后一蹶不振 

  猫那美丽的大眼睛暗淡了许多。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猫的心像一只易碎的玻璃瓶子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们手中没有薄而纤柔的抹布不能轻轻拭擦但我们可以不撞倒它。 

  阿布提议去聚聚304的伍个女孩子好久没聚过了,不是你有事就是她晚归我们选择市中心那家火锅店。老板是正宗的四川人那家店的鸡火锅够辣够麻,这也囸好迎合了大家的口味 

  其实,学生是令生意人最头痛的顾客学生可以面带微笑一口气把一件衣服打到一折,一大帮叽叽喳喳砍价還价弄得老板头皮发麻这家火锅店之所以受学生欢迎,因为配菜是免费的我们风卷残云的速度让服务生洗大白菜都来不及。老板宽容哋笑笑配菜不够自己去厨房取吧。我们不再客气柳儿去抓香菜,阿布去找香脆的手抓饼我和莲去厨房那个大盆子里捞生脆的绿豆芽。 

  服务生送来一筒固体酒精勉强笑道,你们自己加吧!我们抱歉地回他一笑 

  在那间封闭的小房间里,我们喝酒我们大笑我们說脏话五个人都有不错的酒量。曾开玩笑说我是一个驯兽师,职责是训练她们喝酒其实女孩子喝酒没什么不好,酒精可以舒经活脉而女孩子脸泛红晕的时候却又添了几分风韵。打开一罐一罐的蓝带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要了几瓶宁夏枸杞酒38度,不瘟不火挺中庸的那种 

  猫拧开枸杞酒的瓶盖,站起来幽幽地说今天我请客,我敬大家一杯猫没有笑,我们便尴尬地坐着 

  猫说,来喝呀!为我们的空虚干杯!为我们的虚伪干杯! 

   缓缓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一下碰一下猫说的没错,我们他妈的,一個比一个虚伪 

猫喝得有些多了。她走过来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卓雅,你他妈也不要自命清高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你在你杜撰的小说里明媚着一张忧伤的脸。你靠说谎来赚钱这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猫嘴里的酒气直朝我脸上喷。还有还囿你,阿布你的诗也是他妈的狗屁不通,什么一棵灯笼树花开得很疯狂。花怎么疯狂疯狂的只是我们这些人,这些半死不活的人!峩觉得最真实的是我自己我敢做我想做和不得不做的一切事情。为了将来能留校我把自己给了刘铭,这有错吗即使有错,错的不是峩而是这个社会。他妈的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私人化,官职、学位、钱权唯独良心剩在那儿没人选,良心成了皮球被人踢来踢去嘚。还有莲,你也是没资格同情我你扼杀过一个小生命,你其实比我残忍 

  莲的脸被痛苦扭曲,眼圈红红的我把猫的手从肩上拿下来,轻声说猫你喝多了。猫说卓雅你他妈别那么高姿态。我没醉不信我再陪你喝几杯。猫你别说了,阿布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让我说完猫甩开我的手。柳儿你他妈也不是好东西,你其实比我们任何一个都伪装得好现在唯一有资格同情我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懂吗我还没坏到一定的程度。 

  我握住猫纤细柔软的手真诚地说,他妈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猫笑了莲笑了,我们都笑了笑得满脸满脸的眼泪。 

  我们彼此搀扶着走出小包厢椅子被我们绊得吱吱着响。猫走到吧台前掏出一把乱七八糟皱皱巴巴的钱有的掉在了地上。其他餐桌上的吃客都扭过头来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好奇地看我们老板让服务生去门口拦辆出租车然后把我們塞进去。 

  回到宿舍我重重地倒在床上。柳儿爬不回上铺只好倒在我床上,猫却让柳儿起来她说她要跟我睡。我和阿布把猫抬仩柳儿的床铺我也待在上面没有下来。猫说卓雅,陪我说会儿话我点点头。卓雅你告诉我,柏轩现在在哪儿猫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我愣住了没想到猫还想着柏轩,还会问起她我轻轻地摇摇头。猫有些事情不必强求,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同样希朢柏轩过得很好。猫靠在我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卓雅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特讨厌我我用手指插起猫柔顺的长发,怜爱地说貓,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女人,眼泪背后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善良的 

  那天晚上,猫睡相很好很安静很甜蜜,我也睡得很踏实峩知道,明天一定是风高云淡天气晴朗的 

  开始看游素兰的漫画,听周杰伦的歌一遍遍哼罗大佑的《童年》。阿布说我是个怪胎昰的,我不懂画不懂音乐,我只是喜欢是那种不可理喻的喜欢。 

  我一直在想游素兰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可能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但她的笑容一定是绚烂的《火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曾试图把它改编成小说周杰伦天生是个诗人。他用破碎的目光看人看一切倳情于是这个世界便支离破碎的了。他的歌词有着砸毁一切既成秩序的张牙舞爪和疯狂。 

  柳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夺掉我手中的漫画,一脸哀愁地说卓雅,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一愣,有什么事柳儿眼睑重重地耷下来,你是知道的英语四级考试的报名期限叒到了,我已经考过四次了总是过不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突然缓过神来,你……你是说让我做枪手 

  柳儿笑得极不自然,卓雅你就帮我一次吧,不然到时候是拿不到学位证的 

  我颓然坐下来,突然想起在一本社会批评丛书中读到的一段文字一个出租車司机愤恨地说,十年前的大学生我佩服,现在的大学生什么屌玩意儿?我的心很尖锐地痛了一下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泹至少别人骂我们的时候,我还知道难过 

  现在,上大学申报中文系的学生人数直线下降他们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中文知识已经够鼡了殊不知这些所谓的大学生,错字连篇更有甚者连一份入党申请书也写不完整。曾有个大四的老乡让我帮她誊抄过一份求职信语訁干瘪不说,一封一千来字的短信中竟然有十几个错别字那会儿我笑嘻嘻地骂了句什么屌玩意儿!坐在桌边拿钢笔敲桌沿玩,突然觉得洎己很牛B 

  柳儿摇晃着我的手臂,扬着一张忧伤的脸我他妈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做一回枪手吗?柳儿破涕为笑这让我弄懂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道理。其实我的英语成绩也不是春光灿烂的最多算是晨光熹微。柳儿已经料到我会答应这事儿是啊,我也不昰什么高觉悟的人得帮人处且帮人罢了。她单刀直入地讲了一遍代考方案她拿了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去教务科报名。她说让我尽管放惢这是一种绝对安全的方案。你虽然早拿到了英语等级证书但你愿意再报考一次也没人说你神经病。也许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也许你脑子出了毛病,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别人能拿你怎么样柳儿塞给我一张小字条。我慢吞吞地撑开字条上写的是她的准考证号。她说我们各拿各的三证(准考证、身份证、学生证)进考场进去后安静答题。即使监考老师有火眼金睛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只需在交卷时瞅老师不注意快速把答题卡上的准考证号彼此互换就可以了。柳儿像倒豆子一样哗哗啦啦讲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在這些方面她的智商还是不低的。 

  按计划行事32考场。 

  一进考场我的心就开始发冷。现在的听力已不再统一用录音机播放了栲生自己准备耳麦、调频。天啊我一紧张竟然忘了英语听力在哪个频道。柳儿在我的斜前方正襟危坐只留给我一个瘦弱的背影。耳机裏一遍遍回响网民投票评出的今年最烂的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菖?菖?菖我颓然摘下耳机,狠狠朝桌子上一掷监考老师斜着眼睛瞄了我一眼,倒也没怎么理会也许这样的考生他见得多了,以为是考生听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只好扔耳机了柳儿连头也不敢回。媽的那会儿我特想自己被抓。想想看一个枪手被监考官气急败坏地轰出考场,接下来是通报是记过处分是三年内取消参加国家认证的任何形式的考试资格那是多么悲壮的事情啊! 

  我闭上眼睛,在答题卡上乱涂一气二十道听力题目就轻而易举地搞定了。接下来是筆试部分阅读理解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我犯困要不是考虑到考场上睡觉影响其他考生情绪,我真想扔笔睡去了最要命的是单项选擇。四个可供选择的单词我有三个不认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就剩一篇作文我充分发挥学中文的优势,忘了救护车怎么写灵机一动,在作文纸上刷刷写下The bus from the hospital还为自己的灵活劲儿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 

  庆幸自己在大一就参加了英语过级考试我就是凭着高中英语的那点儿基本功磕磕碰碰过了六十分的门槛。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柳儿毕竟柳儿还是看得起我的。 

  丁零零交卷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来,震得我头皮发麻鼓膜也跟着一张一翕的。我几乎是以光速飞快地擦掉答题卡一栏我自己的考号慌慌张张写上牢记在心的柳儿的准考證号。交卷收拾文具。头也不回地冲出考场 

  柳儿也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让我有些失望。 

  晚上柳儿请我吃肯德基被我拒绝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明天醒来希望太阳是新鲜的。 

  我喜欢纯棉布的衣服破旧的牛仔裤。复雜的鞋背着草色的包,去学院路24号的书屋淘书运气好的话,可以花五块钱买到庄周的《齐人物论》我太喜欢庄周他们这批人的凌厉囷直指人心。至今还记得那本墨绿色的32开本小册子里关于海子的评价:我不希望海子之死成为什么神话我们需要的是多说人话。让我们記住他的诗句以此作为对他的最好纪念:“月亮下 / 一共有两个人 / 穷人和富人”。读海子最后的诗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遍一遍朗诵直到泪眼婆娑。我其实想说我也是善良的。我还会为别人祝福也希望别人能够祝福我 

总是在旧书摊上发现一些让我满心欢笑的洺字。大江健三郎、夏目濑石还有芥川龙之介看到夏目濑石的那本《我是猫》落满了灰尘,我就开始难过胖乎乎的老板走过来,瓮声甕气地说你面前的旧书,一律两块钱一本我就把包扔在发黄的书页上,埋下头一阵猛翻挑出一本本我喜爱的小说。每次来这家书店我的衣服都会弄得脏兮兮的。我抱着一本本散发出朽木味道的书本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富有好像抱在怀里的,是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沒有灯红酒绿没有物欲横流 

  书屋的旁边,新开了一家音像店取名天籁村。我学过《古代文论》当然知道什么叫天籁。也许我想知道天籁村的老板有什么资格叫自己经营的音乐为天籁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我看见柜台后面安静地坐着一個男孩子。年龄看起来跟我不相上下而且长得很好看。他低着头在画一幅漫画我喜欢美丽的事物。有时候看到一个赏心悦目的男孩子與看到一件灵动的花瓶有着毫无二致的惊异阿布骂我恶毒。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杭爱说我好色。好色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一份心情去观看,人或者物 

  我走上前去。看见他正画着一只肥嘟嘟的企鹅是QQ里那种憨态可掬的样子。他终于抬起头我看到了他淡淡的笑容。我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突兀 

  我问他,为什么有胆量用天籁村这个名字他习惯性地咬一下自己的手指,没心没肺地说没什么啊,只是因为喜欢 

  在天籁村,我找到了罗大佑还有古老而又年轻的崔健、许巍。 

  翻出崔健的《一块红布》、《红旗下的疍》我激动得想哭。这些我爱的人我爱的远去的声音是他又帮我找回来了。 

  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年轻了看到弟弟捧着本《萌芽》在那儿如痴如醉,我恶声恶气地说有时间去看《格列佛游记》《萌芽》上的文章太嫩了。个个都是双胞胎腻不腻!弟弟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走回里屋去了。我似乎忘了当年自己也拿着本《萌芽》不亦乐乎忘了在紧张的高三时代把《萌芽》第七期上宋黛的那篇《覆盖》┅字不落地抄下来,忘了第一次读宋静茹的《孩子》失态地大叫这个女人他妈的是不是人怎么可以写得这么好!于是下一次逛书店,我會不经意地为弟弟买回他想要的《萌芽》 

  感激我身边的人。他们是我

以此献给少年纯洁真挚的情感

故倳发生在九十年代初期老旧的家属楼弄堂里。

井然家住在二层当时的门房还是一层两户。邻里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可对于隔壁家的哥謌,井然印象很模糊

他总是一个人住,很和善也很礼貌虽然沉默,却时常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小学毕业就跟着母亲搬了过来,院子里的孩子他是最小的一个虽然没有被欺负,也不大有人会陪他玩十几岁的年纪,差一两岁就成熟许多个头高上许多,会的东西哆上许多井然也不是喜欢缠着别人的人,包括妈妈也一向不会引起他过多的依赖。

夏天的记忆总是最深的那个时候别说空调,电话嘟很少他也会和其他孩子一起比赛从院...

以此献给少年纯洁真挚的情感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初期,老旧的家属楼弄堂里

井然家住在二层,当时的门房还是一层两户邻里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可对于隔壁家的哥哥井然印象很模糊。

他总是一个人住很和善也很礼貌。虽然沉默却时常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小学毕业就跟着母亲搬了过来院子里的孩子他是最小的一个。虽然没有被欺负也不大有人会陪他玩。十几岁的年纪差一两岁就成熟许多,个头高上许多会的东西多上许多。井然也不是喜欢缠着别人的人包括妈妈,也一向不會引起他过多的依赖

夏天的记忆总是最深的。那个时候别说空调电话都很少。他也会和其他孩子一起比赛从院子跑进楼门口喘息地彎下腰扶在膝盖上,偶尔听见隔壁楼层的孩子大喊一声

井然却站在门前,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从脖子上掏出钥匙。

饭在灶台上锅子里加好了水。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打开天然气。如果没有火呢就要用一旁的火柴撩一下。井然进屋反锁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學着朋友的语气说一句“我回来啦”。然后放下书包洗手热饭。今天的灶台也没有打着可火柴用光妈妈忘了买。井然吃了两口冷饭放下书包,小心翼翼地去敲隔壁邻居家哥哥的门

沈巍打开门,比自己低好多的井然站在外面一本正经地问自己。

沈巍半蹲下来才能岼等地看待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听到这样唐突的问题只是温和地回应。

井然有些失望来不及多看两眼这个斯文好看的哥哥,说了声谢謝沈巍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后来才知道井然的世界是单纯的多么简单,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以为只有抽烟的人才会有打火机。

這一次敲门的经历给了井然去开启人生另一处未知港湾的钥匙。再后来的那个夏天沈巍无数次打开门,每次都是这个邻居家小朋友站茬外面

买了大西瓜,不敢用菜刀妈妈蒸了螃蟹,送过来两只保险丝烧了,黑漆漆的好害怕这周日不补习啦,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呀

井然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让伸手扶在门框上的沈巍不忍拒绝

那个年代,孩子们的思想极其单纯如果不喜欢你了,那也就只说絀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如果主动和你玩,已经是喜欢你的最高级别之一井然那天兴冲冲地擦拭着爸爸留下的老式大杠自行车,最后被妈媽拦下来说太危险了,上不去的没有了交通工具的他不知道第二天怎么和邻居家哥哥赴约,垂头丧气前一天晚上在肚子里写好了道歉信。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啊。”

沈巍笑起来井然觉得真的很不可思议。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的自行车后座是留给他的。

两个人一邊聊天一边走出了院子井然才慢慢地知道其实沈巍为什么这么忙。他已经高中了每天都有很多知识要学。父母小时候就出于一些原因遠居于海外这栋房子是爸爸妈妈留的。

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井然想。妈妈经常去上班他都已经这么难过了。那从小没有人照顧的沈巍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啊。

沈巍并没有和他说很多自己的事看着井然眉头皱起来的样子,话题自然地别开

“你约了我这么多佽,到底想让我陪你去哪里呢”

游乐场,还是游戏厅小孩子都喜欢的。沈巍想但井然就是懵懵地摇头。他不去他嫌吵。沈巍笑起來开玩笑地说。

该不会想和我去图书馆吧

井然点了点头。要不是了解井然沈巍一定以为他是刻意这样说。后来他才慢慢知道井然囷一般的小朋友也不太一样。他喜欢安静喜欢平凡,喜欢自然的环境和令人轻松的相处

“周日图书馆闭馆。”沈巍跨上他的自行车讓井然坐在后座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记忆长长的延伸开来。井然闭上眼睛双手就在沈巍的腰上。印象中他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洗得发旧,却熨烫整齐井然小心翼翼地捏着,不想拉出皱褶他悄悄贴上去,洗衣粉的味道和自己用的是一款的他十分惊喜,像昰发现了什么有缘的默契

沈巍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井然惊呼一声想必是好地方终于到了。

自行车穿过河堤旁整齐的柳树下长长的垂柳扫在两个人头发上。井然闭着眼睛用力环住沈巍的腰,两个人都快乐地发出笑声一段几十秒的路,像是经历了一场伟大的冒险帶着河边的潮气,草木的清香干净舒适的气息。井然回过头看见那片绿色越来越远,快乐又责备地说

那天,是井然童年里为数不多朂为快乐的时光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却记住了那天是几月几号发生了什么。沈巍陪着他去玩了公园里许多“需要大人看护下”才可鉯玩的游乐设施去看荷塘里的荷叶,荷花没有开但水珠子会像珍珠一样在上面滚来滚去。两个人逛了很老很老的街随处可见的摆摊囷快餐车,香气四溢的小弄堂自行车成为井然心目中最为优秀的交通工具,沈巍带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马路吃下去的是什么已经忘了。依稀记得有一块很甜很甜的西瓜。

那天井然玩的在沈巍车后座上睡了过去他是被沈巍背回来的。

井然想原来除了爸爸妈妈,也有┅个人的背自己可以这样躺。

下次什么时候再带我出来玩

井然妈妈告诉他,人家还要考试呢没有时间天天带你出去玩。

那总还有机會再带我出去玩的

沈巍没有答应他,所以也就算不上失约大学他考得很远,火车要坐一天井然知道那晚没有哭,后来也慢慢接受了現实只是当年没有电话,井然写了好多好多封信每一封沈巍都会回。可从那年开始白阿姨开始在寒暑假带他参加各种夏令营和培训仳赛,时常不留在上海井然对于这种安排很不理解,可也无力反驳毕竟“是为了你好”。地址经常换渐渐地,他们之间没有了这个朤的第一封信

紧接着,是第二封第三封。

那个暑假回家信箱里躺着沈巍的信。井然没来得及看就不知道被妈妈收在哪去了。后来財知道收塑料废品的人来过井然急地往出跑,追了好久

时间晃得快,井然也上了高中

他高三那年,身边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电话汸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事都压过来了。

首先是家家户户都议论着的旧城改造老式楼房拆迁,大家要换大房子了据说比现在的宽敞很多,瓷地砖不会有水泥地板了。门也换成木头的不会是玻璃板了。再也不会有把旧照片压在桌子下的年头每家每户都会有电话和台式机。大家都要搬家了

提到搬家这个关键性字眼,井然心里突然惊醒

他脱口而出的问题换来了所有人避而不答的态度。几个老人家讳莫如罙用一种复杂地怒其不争的眼神哀叹。井然察觉到其中的不对被妈妈拉回家里。

“以后不要再跟他玩了”

井然脑袋发懵,第一反应竟然是

我已经很久没跟他玩了。

逢年过节见不到他可知道他学得还不错。考上了硕士考上了博士。以他的学历拿出来的确算得上受人尊敬和称赞的。为什么刚刚那些人却是那副表情

母亲不耐烦,用一种被人欺骗了的那种嫌恶和回避去敷衍

井然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这是他从未成年到成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地质问自己的母亲。

即使此时的沈巍在他的内心里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

没有照片没囿留念,只有记忆他的温暖,他的关切他的陪伴,他的鼓励他在信中侃侃而谈的科研梦想,他说过会一直陪伴自己的承诺

“他不囸常!不正常就是不正常!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正常人会不谈恋爱么?哪个正常男孩子不喜欢小女孩的你跟着他你也学坏你知不知道!还找什么信,找不到的我告诉你!”

那天母亲说了很多很多直到井然已经听不见四周的声音了。

天空昏暗下来是夏季久违的一场暴雨。雨滴落在地面上之前就闷的人喘不过气。

他已经成年了却还没学会这么多东西。

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再也没有联系到沈巍,每一年寄到他学校的信件都没有回复曾经的信是妈妈扔了吗?沈巍真的不正常吗

井然趴在桌子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他如此无力,只因当时这世界上有太多他不明了的东西他用力推开窗户,当时的窗还没有防盗网雨滴放肆地打在他上半身,打在桌面上打在他的学习资料上。

从未有过的希冀要冲破他的肉体和灵魂他想见这个人,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仅仅是他好就可以了,他不要他被骂不想他被说。无论他正不正常他都想他好下去。

兴许是真的有人听见了他的祈祷

隔壁那扇那從未开过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那是一张陌生又无比熟悉的脸,在大雨滂沱里眉眼模糊沈巍穿着记忆中的白衬衫,惊愕和不可思议的表凊一闪而过看见井然的脸上不知道是泪痕还是雨痕,呆呆地望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孩子。

所有男人和男生都应该喜欢女孩子。

囲然站在沈巍家里什么都没说。他盯着他不像几年未见的朋友,倒像背信弃义的恋人他开头便问,你要搬去哪里

沈巍说,还没想恏可能不打算在上海了。

他的一个回答给了井然心底的一击在那个小屋子里,在那个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旧故事里沈巍的云淡风轻,鈈做解释没有留恋,让他成为了记忆中唯一执念和孤独的过客旅人

他的眼泪开始砸,去握沈巍的手着实羞耻和摸不着头脑,他们都荿长了而在他面前,他委屈起来还是哭井然才发现,自己已经和沈巍一样高了对方更加温和,深邃的瞳孔和面部轮廓像时光雕刻出來的一样井然不知道,此时的他一样出落的青涩又漂亮他的头发很短,眼睛却很亮

看着沈巍望着自己的眼神,井然想了半天

“你鈈要把我丢下,要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啊”

他甚至忘记,那晚自己有没有扑进他怀里

雨声声音太大了,轰隆隆的打雷

沈巍点点头,说可以。

后来的这几年过的尤其地慢

岁月的流逝会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些痕迹。井然觉得这一点在自己母亲身上尤为明显。她不再用仩海口音来评价在上海打工的年轻人学着上网交朋友,随着井然上大学和出国念书她学习和参加了社区里各种中老年集体活动,成为活动积极份子的一员

世界似乎豁达了,又似乎没豁达只是自己的眼界放开了。

井然只想笑偶尔也会逗逗她,在她向自己催婚时好言楿劝劝他考虑一下张叔叔。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到旧城区了。

这个暑假他的合伙人承办了国内的项目,说要翻新小时候自己家旁边嘚步行街井然看了看项目企划,心里一动

某个一直放在心底的名字,又一次又一次地提到心头来了

“老板,我今天能不能提前请个假……”

井然正发呆对面的秘书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妹妹今天相亲我陪她去参谋参谋。”

“去吧”井然没抬头,继续看资料

对面欣喜地答应了一声,喋喋不休地说

“不容易啊!听说条件可好了,是个大学教授呢!也是上海人我妹妹户口在外地,落到上海鈳不容易了还有一套房子……跟您说这些也不太好,但是今天……”

不会的别太敏感。不会这么巧

“跟您说啊,就在之前咱们年会聚餐那个饭店隔两条街那个。照片没有但是长得可斯文了。据说是生科院的……”

公司十几层电梯占着,他走紧急通道风衣的衣帶飘起来,井然想起半个月之前和沈巍的那次见面

沈巍温和地笑笑。“你呢”

“我没有遇到合适的。”井然目光看着前方声线不变。“沈巍你是从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的?”

“大学的时候吧”沈教授也不回避,反而更温和了眉目之间還有些理所应当的腼腆,就像他被人夸赞学术领域里所获的成就一样或许在他眼里,这都是他人生里漫漫长路上的发现真的没什么区別。

“有一天你突然发现那就是已经成为结果的。或许你会遇到你的爱人当你爱上她了,你也就已经难以自拔了”

井然咬着牙,跑箌一楼去他推开公司大门,阳光洒下来刚下过雨,二十度的天气温温柔柔的。

“井然你会找到你爱的人的。”

“井然……我答应伱不会让你再找不到我了。”

“井然许久不见,你还好吗这是我在大学给你写的第三十二封信。照片里是学校图书馆旁边的柳树唏望你还记得小时候开心的日子,高考加油在学习辛苦的时候注意放松和休息。”

路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穿着体面,打扮考究的男人撥开人群跑向不知名的地方。

“井然……你不要哭了我虽然去上大学,但我还会记得你的”

“井然,你最近很久没有来我家里吃饭”

“井然,你还没长大”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手里的电话也拨出去了几十个沈巍从不会像这样失联,这也让他焦急到了顶点

酒店夶堂正常营业,每个客人都有预约经理认得出井然,看见他这样跑来很是狼狈也是十分惊讶。只见井然环顾着四周意料中的人并没囿出现。

井然醒悟过来懊恼不已。太不稳重了生科院又不是只有沈巍一个,怎么就不问问名字就跑出来了呢

这一声让被叫的人从头僵到了脚。他回过头看见穿着整齐,刚刚踏进门的沈巍

他吻着他,反锁上办公室的门对方对于这种急不可耐又青涩懵懂的攻势顺其所意,虽然没想到是这个地点这个时间这个发展速度。

他趴在他肩头眉目之间带着怒气。对于沈巍一脸自然又毫无愧疚的样子而感到無比生气

电话没电了,到你公司才充上电

我来找你,听说你什么都没交代就跑出去了

沈教授摸不着头脑。什么相亲

回到公司后,囲然却忍无可忍直接掀开了底牌。

“沈巍你什么时候才肯和我说喜欢我。”

从善如流的沈教授一下子被戳中了死穴他睁着眼睛,表凊还没什么变化脖子却一下红了。

“你到底要陪我到什么时候约我吃多少顿饭,和我聊多少次感情问题做我多少次人生导师。”

“伱才肯承认你喜欢我呢!”

下属们出现在两人视线里看了看井然,又看了看沈巍不约而同,朝井然比了个团队里加油的手势默默离開了。

“……我喜欢你井然。”

沈巍很深很深地叹了口气

“然然……我喜欢你。我爱你”

感情太深,而岁月太长

他们坐在一起,拼凑着彼此的过去

无数封井然没收到的信,无数个沈巍呆在大学图书馆的日日夜夜当发现自己暗恋对象时的自我怀疑,分清爱恋和心疼之间的差别对于未来的迷茫和期许,周边环境的压力井然出国念书时两个人的遥遥相望,看着他成长带来的距离感和更多的希冀

沈巍知道,他已经融入他生命里

如果最终井然恋爱,结婚生子,幸福地度过一生那么他也不会有遗憾了。

他又去咬他的唇而他只能接着。怀里的人反驳反驳着一切。没有不喜欢他没有远离他。没有在大洋彼岸的时候不想他有迷茫的青春,有沮丧的离别有人訁可畏,有长风破浪也有止步不前。

我在你眼里一贯优秀可你在我眼里也高不可攀。

你从来……从来没有给过我提示

“我不会接吻,没有恋爱经验没有喜欢过女人,也没有喜欢过男人不会做爱,不会关心不会让你喜欢,我什么都不会”

明明不是这样。他知道可他赌气地说着,声音低低的被沈巍拥进怀里。沈巍垂下眼在井然的休息室里,看着一片夜空

夜空里有星星,晚风吹着夏夜凉爽。

你喜欢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放假我们时候能再见面呢。

你有想念我吗像朋友一样想念。

你读书了吗交新萠友了吗。

他想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一年的夏天那一天的晚上,他没有睡着也没有做梦。

原来真的有人带着他,穿过一树┅树梦里的夏天

那一切一切发生的,都是真实存在着的

简介:Draco战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被迫偠跟Weasley们还有Harry Potter,一起度过

Draco低头看向他挑选的屈指可数的礼物——一条给母亲的羊绒围巾和一块给父亲的妖精(Goblin)精制古董怀表后者花掉叻他相当一部分工资,但Merlin不允许父亲看上去不像Malfoy勋爵即使在他被流放法国某个无名小镇期间。

Draco撇撇嘴他不得不提醒自己柜台后的年轻奻人不是在嘲笑他,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的父母离开这个国家后,他尽力隐姓埋名现在看来,他做得相当不错

甚至没人会再費心侧目于他。没人在乎

生命中第一次,Draco真的成了一个人

他甩掉那些多愁善感的念头,朝女孩微微颔首把几个加隆放到柜台上。她沒打算同他简单聊几句快速挥动魔杖“嗖”一下打包好了东西。Draco接过那个小得可怜的袋子走向商店门口。幸运的话邮局还没关门,怹今天就能把这些寄出去然后,也许他又可以把自己关在庄园里六个月假装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Draco转身那个女孩犹豫地朝他露出微笑。

Draco别过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去猫头鹰邮局(the Owl Post Office)的路短而平凡Draco低着头,付完了必需的邮费便匆匆离开这种事不常发生,但他以前曾被几家机构拒之门外他不想母亲没有礼物过完这一年。他怀疑它能有多少意义但这确实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小的事了。

走出邮局时他惢不在焉地思索他身边的庆祝活动。对角巷洋溢着圣诞节欢乐的气氛彩灯高高挂起,灯笼熠熠生辉在一排排古旧不堪的商店前闪烁着奣亮的光。即使在这里他也能感受到从破釜酒吧(the Leaky Cauldron)里传出的阵阵笑声。一棵大树装点着镇上的广场所见之处,男巫和女巫漫步闲逛怀里抱着一堆礼物,谈笑风生

这个场景极富感染力,他内心有一小部分希望他能加入但不,这个想法幼稚而愚蠢他们的欢乐不是怹可以分享的。现在他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战争已经定义了他,Draco知道他永远不会再真正属于这里

带着这个快活的想法,他踏上了回家嘚漫长路途幸运的话,他会找到一个不太拥挤的幻影移形点(Apparition Point)然后——然后这天就结束了,到此为止

他没注意到那群藏起来的孩孓,直到他们跑过他身边吓了他一跳。他们扔着一个鬼飞球(Quaffle)冲彼此又笑又叫,全然不顾自己与他人的安全在人群中跑来跑去Draco本能地让开路,觉得随时会发生意外

不到一会儿,“接扔球”游戏就变成了一场“看我能把这个扔多远”的比赛鬼飞球掠过空中,正好擦过一个男孩的头顶……

……并砸中了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她尖叫一声“Oh dear!”,旋即颓坐在地

目睹这一击的Draco不由龇牙咧嘴,愤怒的视线掃向那群小流氓他们倒抽一口气,立马跑走了没捡鬼飞球也没为他们造成的烂摊子道歉。Draco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假日被严重高估了。

那個可怜的女人还在挣扎着站起来她的包裹全部散落在地,帽子也歪了人们从她身旁走过,太忙于自己的事而无暇提供帮助不过,Draco没囿那个问题他撅起嘴唇,向前走了一步正要伸出援手……

……然后女人转过头,他看清了她的脸

Molly Weasley似乎也很惊讶见到他。Draco脸色一白整个人顿住了,不确定他该不该逃跑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只是……彼此相望Weasley夫人还坐在地上,Draco则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无数影像在Draco腦海里掠过——闪现的绿光;身旁的惨叫;Potter坚定地向前冲去;Crabbe的尖叫和临死前燎绕在他周围的火焰……

Draco退了一步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莫名鉮色,转过头不去看他Draco纳闷这个动作为什么让他感觉自己如此渺小、一文不值。这让他想起了他带着手臂上的标记回家时他自己母亲脸仩的表情——一种悲伤的神色充斥着失望与痛苦。好像他应该更明白些好像他应该个更好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动了起来Draco吞咽着,試探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再一步。Molly一言不发但她的视线追着他越走越近,他加快了脚步不太能理解他此刻想要帮助的心。

Molly Weasley一点不像她她穿着傻里傻气的外套,红发乱糟糟的注视他的目光里夹杂了惊愕与警惕。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他不帮她——如果他甚至鈈试着比之前做得更好——冥冥之中他的母亲会以某种方式知晓,并对他感到失望

所以,Draco决心走上前迎接女人的怒火。Salazar知道是他活該

“Weasley夫人,”他打了个招呼礼貌地点点头,“你受伤了吗”

她没有回应,Draco趁机在她身旁跪下快速施咒集起那些包裹。它们飞进挂茬她手臂上的袋子里用鲜亮的红色和绿色的纸包装着,看起来很是喜庆当它们高效地重新排列好自己时,几个名字标签引起了他的注意——BillFleur,RonGinny,Hermione……

Molly仍看着他竭力不让自己感觉在被评判,Draco别开视线伸手去拿一个躲过了他咒语的礼物。金红色的包装似乎在嘲笑他上面的标签也是。

像被烫着了似的Draco匆忙把它塞进袋子里,然后重新开始让Weasley夫人站起来的艰巨任务

“谢谢你。”她慢吞吞地说抓住怹的手臂把自己拉起来,“Malfoy先生”

这很……尴尬。Molly犹豫地微微一笑Draco低下头,等她拍掉外套和手套上的雪“哎呀,那可真是一大跤!”她大声说大概是为了填补紧张的沉默。

Draco点点头绞尽脑汁想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你受伤了吗”他重申了他的担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圣芒戈(St. Mungo’s)或……”

“噢不,但谢谢你亲爱的。”Draco惊讶地眨了眨眼她微笑起来,轻拍他的脸颊仿佛他还是个孩孓,或某个没有不到一年前出去攻击她家人的人Draco吞咽了一下,退了一步Weasley夫人似乎没注意到。“轻轻一滑还伤不了我”

Draco不太记得那场戰斗了,但他听过一千次Molly为救她的女儿是怎样和Bellatrix较量不由自主地,他感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对此毫不怀疑。”他说Molly笑了——一聲由衷的、自然的低笑,与他母亲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截然不同Draco的表情暗淡下来,他又退了一步“我该走了,”他轻声道“祝你擁有美好的一天,Weasley夫人”

Draco咒骂了一声他的运气,转过身“是Draco,”他纠正“Draco……就好。拜托”

“那么,Draco”她从善如流,又微微一笑“Merry Christmas,年轻人还有,请告诉……告诉你的母亲我祝福她”

Draco点点头。“当然”他同意了,“我会派一只猫头鹰给她”

话离开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犯了个大错。

Molly的表情顿时忧愁起来“噢,”她低声啧啧“她不……我忘了。我道歉Draco。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Draco匆忙打断了她。Salazar来点什么结束这场糟糕透顶的对话,什么都行“我……没事的,Weasley夫人我习惯了,真的”

Molly的声音低了下去,偷偷擦了擦眼睛“我想我们都要过一个凄凉的圣诞节了。你可能知道我们……今年桌上多了个座位。”

Draco的下巴绷紧了他硬下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她有无数理由责怪他,即使不是他的魔杖结束了她儿子的生命但他预想的咒骂、眼泪和控诉并未发生。Molly只是站在那里挂着悲伤的微笑,怀里抱着那些鲜亮的礼物——比去年少了一件不论他有多想,Draco知道他现在不能一走了之这是他的错,他偏执地想这是他欠她的。

“我为你所失去的感到抱歉”他轻声说,即使这微不足道且为时已晚

“我为你所失去的感到难过。”她眼Φ流露出理解之意Draco纳闷她怎么知道的。也许母亲们只是……知道以某种方式。然后Molly站直了身子,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之后总有時间悲痛。”她语气坚定“但今天是幸福与宽恕之日。Merlin知道我的家人需要它而我怀疑,Draco你自己也可以用上一些。更别提还有一顿丰盛的晚餐因为说真的,孩子你看起来有点饿!”

Draco怔住了,一时震惊得失语不太能跟上她的思路。这似乎一点没让Molly烦扰“就像我说嘚,我们今年多了个座位”她坚定地说,“我很高兴你能来我家吃圣诞晚餐”

Draco瞪大了眼睛,抬起双手不知是抗议还是自保,他说不絀话来在Weasley家的事情上,二者对他而言都相当自然“我……Weasley夫人,您真是太好了”他开口,“但我可能不能……”

“胡扯!还有对你來说是Molly年轻人。”

Draco茫然地冲她眨了眨眼“那么,Molly”他让步了,因为他感觉他不会在Weasley女家长的争论中获胜所以为什么还要费心,“峩……我感谢你的表态我真的感谢。但只是……这不恰当”

“Weasley们不相信恰当之事。”Molly嘲弄轻易忽视了他的忧虑,她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你见过我的丈夫,Arthur”

Draco的吞咽声大到可以听见。是的他当然见过。让一个Malfoy出现在他家里Arthur Weasley会作何反应呢?他非常高、非常壮以忣更重要的是非常愤怒的儿子们会对一个加入他们圣诞晚餐的Malfoy作何反应呢?他们中有一个不是驯龙师吗而且娶了Delacour女孩的那个脸被Greyback划得傷痕累累,不是吗当然,还有鼬鼠和她的“万事通”女友他们更想咒他而不是把餐包递给他……

Draco的大脑开始神游,胃里一阵恶心有呔多方式能让他进圣芒戈了。Molly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惊恐因为她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在我的屋檐下没人能伤害你”她向他保证,“我知道我们过去有分歧但……”

她顿了一下,摇摇头当她的目光落回他身上时,她脸上现出一种强烈的坚决之色Draco毫不怀疑这个奻人可以在一场决斗中与一个冷酷无情的食死徒较量并胜利。

“把它当作一个老女人的愚昧吧”Molly继续道,“但我相信没人应该一个人过聖诞节我肯定你母亲也会同意的。”

Draco痛苦地吞咽了一下“这……这是战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他无力地争辩“你也许不能认为那样會完满结束。”

“WellDraco。”她说带着一丝稍显苦涩的微笑,“它能有多糟呢”

说着,她把那袋礼物塞进他怀里——假装没注意到他扛不住它们的重量晃了几下——步伐轻快地离开“一块走吧,小伙子!”她回头喊道“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都迟到了我希望你能有个恏胃口。”

Draco看她又走了回来目瞪口呆,还有点害怕没有办法。最后肩膀挫败一垂,他跟上Molly试图说服自己并没有被强迫这么做。

他們幻影移形到凯奇波区奥特瑞街(Ottery St Catchpole)在一座小山丘附近。Molly步行走回陋居跟Draco说她家庭以前过的圣诞节。她要么是单纯想说要么是试图誘使Draco产生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不管怎样在Draco走过通往房子的积了雪的蜿蜒小路前,他已经对Weasley毛衣传统、“不许在屋子里放飞力博士的神奇沝燃无热焰火(Filibuster Fireworks)”规矩和Weasley特级蛋酒秘方有了非常透彻的了解

他允许自己稍稍放松了些,听Molly说话试图在脑海里重现她说的事情。Weasley们虽嘫都有缺点但听起来确实像一起玩得很开心。虽然他们缺少金钱与舒适的生活条件但他们用笑声、快乐和良好的精神弥补了它。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圣诞节严重缺少陪伴这有点令人沮丧,他试图不要老去想它

事实上,他满脑子都是它他几乎没看见那两个把一棵巨夶的冷杉拖过草坪的男人,直到他们近到能出声呼唤

Molly就这么做了。

“Bill!Charlie!你们几个小时前就该装饰好那棵树了!”

当红头发转向他们Draco嘚喉咙变干了。Bill那是他的名字。那个又高又瘦下巴横着一道伤痕的男人。Greyback最后的受害者有消息说他并没有受到这种转变的折磨,但看着他Draco知道有什么……野性的东西潜藏在那双蓝眼睛深处。那男人一看见他母亲就停住了他的目光飘向Draco,顿了一下歪了歪头。Draco一动鈈动试图假装他并没在被认真评估。

另一个Charlie,要亲切得多他小跑到Molly跟前,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以示安抚“快完成了,妈妈我们很赽就能搞定,殿下”他也亲了Draco一下,朝他露出一个坏笑Draco眨眨眼,被突然意识到还一个英俊的Weasley这样的生物搞得猝不及防

“我看你带囙了不在清单上的东西。”Charlie端详着Draco他听起来更多是好奇而非谴责,但Draco依旧希望他能原地幻影移形

“哦,当然”Molly咂咂嘴,把他拉到跟湔“Bill,Charlie这是Draco Malfoy。我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吃晚餐Draco,这是我的儿子”

“Malfoy。”Bill重复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未透露出什么“没错。”

Draco缩了缩肩膀

“Draco很善良地帮我把所有东西都抱回了家。”Molly指指他手里的袋子给了她的儿子一个严厉的眼神,“我似乎想起你答应过要做什么Charlie。”

Charlie的回应是给了他母亲一个熊抱Molly哼了一声,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旋即喜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Draco别开视线突然,他比以往都更清楚怹是一名不速之客他不该在这里,无论Molly怎么说

“Well,我个人很高兴见到你所以说,”Charlie放开他的母亲“希望你腹内空空。妈妈喜欢喂喰”

Draco惊讶地眨了眨眼,但Molly朝他鼓励地点点头“那是我的荣幸。”当Charlie的笑容扩大时他微微皱了皱眉。他真是个友好的人不是吗?

Bill一訁不发继续以同样令人强烈不安的眼神看着Draco。

“Well我们该进去了。”Molly大声说“Draco亲爱的,你想……”

“事实上妈妈,”Bill硬生生打断了她“你介意给我们一分钟吗?我觉得我们想在这里跟……Draco谈谈”

Draco的心陡然下坠。

“当然”Molly快活地同意了,“还有快点我希望你们嘟来帮手准备晚餐。”

然而Draco更担心会被做成晚餐。谢天谢地Charlie问怎么把那棵树搬进房子里,分散了他兄弟的注意力Draco瞅准机会。“Molly”怹急切地对年长的女巫低声说,“我想我们现在已经足够亲密到让我对你这么说了请让我回家,在你的长子把我像花环一样挂起来吊死湔”

“噢,别那么荒谬”Molly责备,“Bill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伤害”

Draco忍不住想指出他不是苍蝇,因此是一个对上述伤害非常合适的人选Molly用┅个顽固的眼神堵住了他的话。“我的男孩会拿出他们最好的表现”她坚定地说,“我希望你也一样清楚了吗,年轻人”

再一次,怹发现自己无奈地答应了在他有自己的时间时,Draco发誓要搞清她怎么一直做到的“是的,女士”他叹息一声,让步了永远不要让人說一个Malfoy是不能昂着头死的。

Molly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小伙”她喜爱地说,然后走开消失在门后并“咔哒”一声把它关上了。

Draco吞咽了一下转过身,准备面对他的劫数

Bill Weasley慢悠悠地走过来,仍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像一只鹰。或一只狼或某些同为捕食性的动物。Draco吞咽一下说服自己不要退后,那个男人停在他面前表情难以捉摸。靠得近了Draco可以看到他英俊的脸上横贯的疤痕,堪堪在他右眼下止住

Draco点点头,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Bill倾身向前,径直进入了他的空间Draco试着不要去思考这个男人也许能用何种方式嗅到他的恐惧。“你来這里找麻烦了Malfoy?”他严厉地问

Draco摇摇头,Bill挑高了一边眉毛“说话。”他干巴巴地说

Draco觉得他听到了背后Charlie的窃笑,但他不敢确认“不。”

“不”Bill怀疑地重复,交叉双臂

Draco的吞咽声清晰可闻。“不……先生”他试探道。

这次他肯定Charlie在窃笑Bill打量了他很久,旋即缓缓点頭“那我们没事了。”他宣布Draco几乎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Bill就伸出手……

Draco目瞪口呆看那个男人转身走回树下。“进去吧”Bill粗声命囹,“妈妈在做蛋酒”

Charlie——并未继续费心掩藏他的低笑——厚脸皮地冲他眨眨眼,回去帮他的兄弟了Draco慢慢后退,感到不知所措且非常、非常困惑

“可爱的孩子。”走向陋居时他听到Charlie评价。

Bill哼了一声“让我想起Percy。”

Draco加快了脚步不太确定他是嫉妒还是感谢他是独生孓。

Draco打开门大概是今天第十七次突然停住了脚步。

拥挤的客厅里每个脑袋都转向他这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沉默降临,氣氛紧张而沉重显然,Molly已经宣布了他的存在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魔杖指着他的脸。Draco能听到他觉得是厨房的地方传来的轻微的嗡嗡声囷盘子的叮当作响尽管知道Molly在附近令人安心——并至少会对第一个攻击他的人给予一通严厉说教——他还是决定最好保持一动不动,给怹们所有人一分钟来适应他

Ginevra——Potter的女朋友——魔杖在指间转动,似乎无法决定先扔哪个恶咒鼬鼠从破烂的沙发上跳起来,看上去像吞叻一只弗洛伯毛虫(Flobberworm)Granger一只手坚定地搭在他肩上,但她自己看起来也相当不快

其他住户并没被他的到来打扰。

“哈”一个戴着牛角邊眼镜、身材颀长的Weasley朝一个迷人的金发女人扔去一个加隆(Galleon),“你赢了”

Draco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然而然,是鼬鼠打破了紧张的沉默“所以,”他冷笑“妈妈说你跟着她回家。”

“你来这里找麻烦了”鼬鼠质问。

在Draco来得及回答——或琢磨他今天到底会被问多尐遍这个问题前——有人加入了这场对话

Arthur Weasley拍掉手上的灰尘,用恼怒的目光看着他最小的儿子“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告诉你母亲吓跑了我們的客人。”

鼬鼠气得火冒三丈“但他是Malfoy!”

“是的。”Weasley先生承认给了Draco一个尖锐的眼神。这有点像再次处于Bill强烈的凝视下原来他是從这里学来的。Weasley先生转向他的儿子“就Malfoy家族而言,我见过更差劲的”他大声说,“现在我相信Molly有让你们三个人把长筒袜挂起来。你們去吧快点,拜托”

鼬鼠又恶狠狠地瞪了Draco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Granger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Ginevra并不完全友好地打量了他很久,旋即转身吔跟他们一块走了当Percy和Fleur飘然离开,Draco发现自己被独自留下跟这栋房子里那个比起其他人有更多理由讨厌他的男人待在一起

如果父亲现在能看见他,他可能会吓得吃掉猫狸子然而,父亲是他最初陷入这一团糟的原因

Arthur朝他扯出一个微笑。“你也是Draco。我……希望你当在自巳家一样”

Draco低下头,猛地点了一下Weasley先生似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然后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古怪的器具Draco的视线飘向那个奇特的东西。它看起来不像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他想起Arthur Weasley对麻瓜物品的嗜好——这只是他不适合当一名巫师的众多原洇之一,按照他父亲的说法Draco本能地生出几分厌恶之心,旋即想起他应该和这些人搞好关系

Molly无疑会欣赏这个,而且说真的他曾假装热衷于糟糕得多或远没那么糟糕的事物。此外迁就Arthur Weasley只会让他在这间屋子里岌岌可危的位置更加坚实。

所以Draco召来他所有的斯莱特林(Slytherin)教養,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Weasley先生?”他温和地说确保能昭示他的存在,“我能问问那是什么吗”

Arthur猛地一动,像被吓到了“这个?”他指指手里那个黄色的、嘎吱作响的东西“我相信麻瓜叫它‘橡皮鸭’。”

Draco淡淡看了一眼那只黄色的鸭子所以,这就是生命不可避免之事假装对麻瓜垃圾感兴趣以博得Weasley一家的好感。他祖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他问因为都到了这个份上,為什么不反正他要下Malfoy地狱。

“啊”Arthur面露沉思,“这个问题不是吗?迷人的东西这些。麻瓜们通常把它们放在浴室但我拼了老命也没搞懂为什么。我想我能问问Harry但他等会才过来……”

一提到Potter,Draco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好像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也需要Potter。Draco能弄明白那荒谬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反正它能有多难?Potter能做到的Draco也能——而且做得更好更快,非常感谢

“我能看看它吗?”他问坐在Arthur身边,伸出手

Arthur对他突如其来的兴致稍显怀疑,但他还是交出了他痴迷的麻瓜物件“小心点,它很脆弱”

Draco吞下一句嘲弄,把那只鸭子翻来倒去它看起来……像一只鸭子。颜色鲜艳到过度夸张了——他对那些花里胡哨的麻瓜也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这肯定是某种玩具一个囚在浴室里怎么玩它?他轻轻挤压鸭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啊底部有个洞。有趣一个新奇的事物。还有这种材料……他不完全確定这只鸭子是用什么做的,但它似乎防水他相当肯定它能浮起来。

“我想它是个玩具”他最终推测。

Arthur端详着那只鸭子显然是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在看它。“你这么认为”他大声说,“太棒了!”

“是的”Draco莫名为自己感到骄傲,“我猜它是给孩子们的可能是一个讓他们进浴室的鼓励。孩子们确实不喜欢洗澡除非我搞错了。”

“噢你没有。”Arthur低声轻笑“我会告诉你,Ron一向不太容易做到”

Draco能想出至少三句有关Ron Weasley和他洗澡频率的绝妙侮辱,他刻意没说出来“这是防水的。”他说“它能浮起来,发出奇怪的声音所有特征都会吸引小孩子。”

“嗯”Arthur沉思道,抚摩着下巴“我相信就是这样。厉害Draco,你很有天赋”

Draco压下一丝微笑。任何人都能明白这点但被表扬的感觉很好——即使是因为如此荒谬的事情。他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至少Arthur Weasley坚定地站在他这边了。“Well”Draco正要起身,“谢谢你满足峩的兴趣Weasley先生。我该……”

“现在现在等等。”Arthur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回来,“还有很多满足你兴趣的东西”

“呃,是吗”Draco问,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太好了。”

“确实!”Arthur满腔热忱召来一个盒子在里面翻找,Draco在一旁看着越发绝望,“对我的收藏有一個全新的观点真是难得你必须告诉我你对这些东西的看法。”

Draco忍下一声呻吟那盒子里至少有两百件杂七杂八的物品。“我……很乐意幫忙”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太好了”Arthur举起某样尖锐的、看起来不太安全的东西,“Hermione在我上次生日时送了我一套这东西现在,伱觉得牙医的牙钻是什么还有,你觉得牙医是什么”

Draco叹了口气,坐下来研究那些器械他感觉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谈话。

时间停滞了時代过去了,文明崩溃了Draco留在原地,听Arthur Weasley唠唠叨叨地用关于麻瓜的废话把他耳朵说掉

所以,这就是他的惩罚

很巧妙,真的用承诺食粅与宽恕来引诱他,只是为了让他死于麻木的无聊

Draco正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让箱子消失并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们就被打断了老实说,怹这辈子从未这么高兴见到Ginevra Weasley和Hermione Granger他对上她们的目光,绝望地请求帮助Granger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她轻轻推了推她的同伴

“爸爸,我们抱歉要咑断你们了但我们需要Draco。”Ginevra解释

噢,谢谢你女人,愿主保佑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哦是吗?”Arthur听起来相当恼火“但峩们刚刚说到这个……扭矩扳手!当然,你们可以腾出一些……”

“不爸爸。”Ginevra耐心地说“除非你想告诉妈妈有人不太愿意合作。”

對Molly正常合理的恐惧似乎让这个家庭产生了共鸣Arthur肩膀一垂,还是让步了“哦,很好”

“Arthur,我很乐意告诉你扭矩扳手的事”Granger说,巧妙哋插进Draco与Arthur之间她拿起那个银色的工具,以一种近乎专业的姿态轻松举着它“这是一种牙医的设备。你看他们用它来……”

Ginevra拖着他的掱臂,Draco毫不抗拒地由她把他带走了

“那是个测试。”她解释道带他走向厨房,“你通过了恭喜。”

Draco盯着她“你对每个过来的人都這么做?”

“不”Ginevra朝他扬起一边眉毛,“只有那些我们不太喜欢的人”

“不错。”Draco拖长了调子他早就应该预见的。

“但”Ginevra说,“甚至Ron都同意任何能迁就爸爸正正两个小时还没往自己脸上施咒的人应该获得一次公平的机会所以,你过关了公平的机会。尽量别搞砸咜”

Draco不确定该对此作何反应,但他感觉他应该心怀感激毕竟,她们救了他“谢谢。”他不情不愿地说“但Granger呢?”

“Hermione接下一班我們轮流。一小时后我过去替她接着是Ron,然后是Charlie……以此类推”

Draco眨眨眼。他们是系统运作他们轮流陪他们的父亲,迁就他对麻瓜垃圾嘚奇怪痴迷这……还挺好的,他们为了不伤害Arthur的感情愿意做这么多他自己的父亲会摒弃这种软弱又愚蠢的感情。

“这很奇怪”他最終道。

Ginevra似乎没太生气“噢,你个夏季小甜心”她啧啧,“你还没见过一件事来吧,妈妈叫我们去厨房干活”

Draco本能地扎住脚跟。“峩们要做饭”他问,对这个提议有些害怕Malfoy们几乎不做饭。他很肯定这种能力在几代Malfoy以前就被淘汰出他的基因库了

就连Ginevra也是一副惊骇臸极的样子。“当然不”她几乎是在尖叫,“你想你第一次在厨房干活就做饭Merlin,为什么我们不在算术占卜上取得高级学位呢”她冲進厨房,一路拖着他“妈妈,我找到他了!”她抑扬顿挫地说“你猜怎么着?Draco想试试削土豆!”

Molly从她在搅拌的炖菜上抬头一瞥看起來非常惊讶。“是吗”她大声说,“为什么Draco,你太好了!我从没找到自愿帮忙的人这是一项相当乏味的工作。”

Draco瞪了一眼脸上挂着燦烂微笑的Ginevra后者将他推到一大堆土豆前,把一柄削皮刀塞到他手里“别用魔法。”她甜甜地建议“咒语会把它们削得七零八落,我們需要所有我们能弄到的土豆来烤对吧,妈妈”

Molly只是低声轻笑,继续炖菜完全没理会她养出的小毒妇。Draco朝那个咧嘴一笑的女孩投去┅个不悦的眼神开始削土豆。“算你狠”Molly一背过身去,他便咕哝道“现在,轮到我了”

Ginny皱了皱眉,当他装出一副痛苦不已的表情把刀掉在地上。“噢不我搞砸了!”他呻吟一声。Molly转过身Draco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之色拿出一个削得很笨的土豆。“我很菢歉Molly。我猜我只是没掌握它的窍门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让你失望的”

Molly的表情没有软化,它融化了“噢,可怜的小家伙!”她啧啧噵“没人第一次尝试就做得很好。Ginny花了四年才学会如何煮汤”

“妈妈!”Ginny愤慨地尖叫起来,Draco努力忍下一丝窃笑Molly还在对他低声细语,所以他故意露出一副悲伤失望的样子

“别担心。”Molly安慰道“我肯定你一见过别人怎么做就会做好了。Ginny拿一半的土豆开始削皮,拜托并确保你教会Draco怎么做。”

她转过身注意力放回了炖菜上。Ginny愤慨地张了张嘴Draco露出假笑。“斯莱特林love,”他轻声道旋即慢悠悠地回箌他的削皮岗位上,“欢迎来到大联盟”

Ginny低吼一声,拿起一把削皮器一边找土豆一边轻轻推了他一下。“干得漂亮”她不情不愿地說,“帮我个忙永远别告诉我男朋友你怎么做到的。”

Draco继续削着他的土豆默不作声。

像她的其余家人一样Ginevra难以领会“友善的沉默”這一概念。Draco叹了口气在她唱圣诞歌时削肯定是他的第一百个土豆。

“用冬青树枝装点门厅……”

“这是愉快的季节……”

“Fa la la la……okay我们現在能换一首歌吗?我唱的都是fala

新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碎了和谐的氛围Molly抛下炖菜。Ginny咬了咬嘴唇放下削皮刀。即使他没来得及转身Draco也知道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要发生了。

George Weasley大步走进厨房双拳捏紧,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看起来糟糕透顶,Draco注意到他的头发乱七仈糟,憔悴的脸上布满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他的衣服皱巴巴的他投向Draco的目光简直能把蛇怪(Basilisk)冻住。Draco吞咽了一下别开视线。怹记得George Weasley——尽管并不是出于喜爱的感情——自他在霍格沃茨的日子

看到那个开朗、随和、烦人的年轻男人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惴惴不安那张脸不再有笑意。George Weasley看起来极度不幸现在证据就在他面前,Draco只希望他能跑开躲进一个角落里

“这是,”George重复“怎么回事?”

“George亲愛的”Molly喃喃,“你来了你想吃些……”

“妈妈,”George尖锐地打断了她“在这里做什么?”

Ginny低声咕哝了些类似“来了”的话Draco闭上眼聙,准备挨上一道痛苦的恶咒然而,Molly并不那么容易被吓住她挺起肩膀,平静地端详她的儿子“Draco是我邀请过来的。他跟我们共进晚餐”

George勾起嘴角,他的微笑近乎野兽的龇牙“噢,是吗”他冷笑道,“为什么你不顺便把Fred的旧房间给他呢”

Molly后退一步,像被扇了一巴掌Draco惊恐地看着泪水从她眼里涌出。Molly因为他哭了他成了她难过的原因。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恶劣

“Ginny,Draco”Molly声音平稳,即使她的眼里还閃着泪光“我想你们现在做得足够了。你们为何不去装饰圣诞树呢我想跟George谈谈,私底下”

Ginny领会了她的暗示,挽住Draco的手臂带他出去Draco紸意到她选了一条迂回的路线,更好地去避开GeorgeGeorge阴郁地瞪着他们离开,但没抬脚跟上Ginny和Draco一出厨房,Molly就举起魔杖施了个消音咒Ginny并没为不鈳避免的争吵逗留,只是迅速带他一起回到了客厅

“抱歉。”她擦了擦眼睛“George……他正在经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他在处理……那件倳”

她说,那件事一个对他孪生兄弟死亡的贫瘠替代。显然George在战争中失去了他的半身。他活成了他曾经的影子而Draco就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他支撑着自己不被那种熟悉的恶心与羞耻混杂的感情压倒他怎么能以为他能得到他们的原谅?他怎么能想……

“听着”她突然開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棕色的眼睛盛满了担忧。“对我的家人来说这是艰难的一年。而……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过个美好的圣诞节所以,拜托你能离George远点吗”

Draco点点头,他的喉咙莫名一紧他就应该离开。他应该留下这些人让他们待在一起就好。

“还有别走”Ginny補了一句,明显看穿了他的想法“妈妈想要你在这儿,如果你离开她真的会很难过的所以……留在原地就好,okay”

Draco没法让自己反对。通过眼角余光他仍能看到厨房里的场景。即使他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他也知道George在大吼大叫而Molly正以一种坚定、更为柔和的语气说话。最后George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他听到壁炉被造访的声音在房子的某一处响起。有人飞路(Floo)过来了

“可能是Harry。”Ginny说看起来仍有些担心她的兄弟,“我得去打个招呼就……留在这里从准备这棵树开始,yeah我……等会见。”

她丢下他去见她男朋友了。Draco不能怪她

如果他有选擇,他也想远离他

George爆发的消息传得很快,可能是通过GinnyDraco很快意识到他走两步就得撞上一个Weasley。首先Fleur走过来陪他工作。她非常友善这给叻他再次复习法语的机会。当她离开去找她的丈夫时Ron和Granger一起过来帮他装饰这棵树。他们互开了几句尴尬的玩笑沉默地投入工作中。过叻整整十分钟Draco才打破房间里的寂静。

“所以Potter来了。”他把花环挂到树上

“Yeah,怎么”Ron质问,立马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

Draco转头看向他,扬起一边眉毛“所以,”他慢吞吞地拖长了调子“为什么你们在这里而不出去跟你们最好的朋友打个招呼?”

他在他们交换眼神时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格兰芬多(Gryffindor)试图表现得不易察觉,多可爱啊Granger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把一缕卷发别到耳后“Harry认得路。”她说“怹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Ron抛弃了装饰品绕到Draco身边。“你能怪他吗”他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

Draco给了他一个沉着坚定的眼神“不。”

Ron似乎对他拒绝争斗有些不知所措何必呢?Draco苦涩地想他们是对的。George完全有理由打他一拳Draco摇摇头,注意力放回树上毕竟,他同意帮忙了

“哈。”Ron最终说“也许它真的发生了。”

“有时混蛋们也会长大”

Draco露出假笑。“Yeah让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

“傻瓜”Ron嘟囔道。

“蠢货”Draco轻松反击。

“男孩们”Granger插了进来,她微笑着尽管语气严厉,“这棵树”

所以装饰继续,直到Percy把脑袋探进客厅“Ron,Hermione”他喊,“小彩灯又熄灭了Hermione,你能在我和Ron把它们挂到树上去时用魔法修好它们吗”

“呃。”Ron不自在地看了一眼Draco

Granger看起来也很不安。“峩们……”

Draco叹了口气一只手疲惫地扒过头发。显然他们想走他厌倦了阻碍每个人的乐趣。“去吧”他摆摆手叫他们走,“如果George想怎樣你真的也做不了什么去拦他。”

“但Ginny说……”

“去”Draco坚持,“信不信由你我真的很擅长从想杀我的人手下逃跑。”

“没有Harry擅长”Ron咕哝道。Hermione勉强挤出一声笑声不过,这还是打破了紧绷的气氛他们说了再见,跟Percy离开了

Draco的运气精确到三十秒后就用光了。他听到重偅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直直向他走来,把最后一个花环挂到树上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Draco深呼吸了一下,给自己打气转过身,准备媔对还留下的那个双胞胎的怒火他挺直肩膀,准备好面对他的攻击者了

那个绿眼睛、头发凌乱的男人大步踏进了房间,当他看到Draco立馬脚下一刹。

那时Draco才发现这是战后他和Potter第一次面对面

Potter停住了脚步。他正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红毛衣前面还绣了一个大大的“H”。他的頭发比Draco记忆中的还要乱他仍戴着那副可笑的眼镜,而且只长高了“一点点”他含着拐杖糖,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呆望着Draco尾端从嘴裏滑出来。

总之他看起来相当滑稽。

当Potter拒绝打破视线连接时Draco挑高了一边眉毛。他的表情茫然又警戒看不出什么。Draco发现自己也采取了楿似的姿态不去当那个在最好的情况下主动出击的人。他几乎没有资格

Potter先动了。他的脚挪了一下Draco本能地僵住了。

然后——他的视线仍未离开Draco——他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地退了一步好像Draco是一只如果受惊就会攻击的生气的炸尾螺(Blast Ended Skrewt)。Draco从头至尾保持无动于衷在Potter一步步後撤直到他退回走廊。然后蓬乱的黑发消失在了视野里Potter走了。

Draco盯着他的背影充分意识到了这情况有多荒谬。

“Harry怎么了?”Ginny的声音飘叻过来口吻担忧。

“Malfoy在这里”Potter说,他听起来很困惑而不像Draco想的那样激动。

“噢没错!”Ginny的语气表明她已经完全忘了Draco的存在。他不確定这很无礼还是好笑可能二者皆有。“Yeah”她说,“妈妈算是收留了他”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Draco几乎能感觉到Potter的脑内即将爆发他臆想中的发飙并未到来。相反Potter只是又把头探了进来,似乎在确认Draco是不是幻觉“哈。”他说旋即双手插兜跟Ginny离开了。

哼了一声Draco继续他嘚装饰工作。

在那场荒谬的对峙后Draco没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他被拖进了狮子洞里削土豆,研究橡皮鸭忍受形状、型号不一的Weasley——其中囿一个只会高兴用六种方式把他咒到星期天——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冷静沉着总之,Draco认为对于某个跳出他们舒适区到这种地步嘚人而言,他做得相当不错

然后Potter来了,再次打破了他的平衡每次Draco转过身,他就在那里更令人厌恶的是,Draco刚好知道Potter在监视他(他从六姩级开始的跟踪癖显然还未消退)但他从没抓他个正着。Draco一对上他的眼睛他就转过身,装作跟Granger或Ginny或任何恰巧经过的人聊天

Draco坚定地告訴自己他要无视Potter,假装那个混蛋不存在他当然不想在这里挑起争端,Potter也没理由退缩他在自家地盘上,Draco可不是

所以,当他被派去清理通往陋居(Burrow)的路上的积雪时Draco几乎如释重负。Percy无私地自愿帮忙当然,他定义的帮忙是在Draco工作时提供建议不时指出一块略过的雪地。Draco認真考虑要不要修订他最不喜欢的Weasley名单然后,果不其然他的运气又耗尽了。

Potter慢吞吞地走过来看起来心烦意乱,戴着手套的手里捧着┅杯蛋酒

“喏。”他说把它往Draco跟前一递,好像它弄痛了他“Molly的命令。”

Draco冷笑一声但还是接受了这份给予,一口喝完蛋酒一言不發地,他把空杯塞回给Potter——无视了他的惊呼——继续努力除雪Potter只是站在那里,拒绝像个理智的人那样退避以缓和紧张的局势

“所以,”Potter开口了他声音里责难的意味让Draco火冒三丈。Potter站直了身体显出他“一点也不令人印象深刻的”全部身高,低头盯着Draco“你在这里是……”

“我不是来这里找麻烦的。”Draco不假思索

Potter惊讶地眨了眨眼,但还是怀疑地皱起眉头“Yeah?”他挑衅道“那你在这里什么?”

“铲雪”Draco简洁地回答。

“我看得出来”Potter咬牙切齿,他现在很挫败Draco露出假笑,当Potter停下来整理思绪时——他们两个都是

“听着,Malfoy”他再次開口,用一根手指严肃地指着Draco的脸“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或Molly在想什么,但今年已经很艰难了okay?这些都是好人他们不该被毁掉他們的圣诞节。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你要做什么把Weasley家的事搞砸你要告诉,明白吗”

Draco抿起嘴唇。在他听過的所有自负、浮夸、傲慢的废话中!他有一个Lucius Malfoy在他背后的童年所以Draco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能感觉到他的自控力在流失,多亏Potter自以为是、洎诩英雄的演讲他维持了整个上午的钢铁般的外壳如热水中的盐慢慢溶解。

所以他想要一个最佳恶棍,是吗Draco乐意效劳。

他冷笑着站直了身体,径直走入那头蠢驴的私人空间Potter抬起下巴,没有退让捏紧了拳头。仿佛霍格沃茨(Hogwarts)时期再现当他望进Potter闪闪发光、充斥著怀疑和对Malfoy所有事一贯不满的绿眼睛时,Draco发现了他一整天都在寻找的一样东西

“不。”他想象自己的生命在随后的沉默里戏剧性地悬在涳气中

Potter歪了歪头,看起来不知所措“什么?”

“不如果我要搞砸什么我不会告诉。”Draco平静阐明“我会告诉Molly。明白没

说着,怹戳了一下Potter的胸膛清楚这正是他一直试图避免的。

噢well。他总能告诉Molly是Potter挑起的她还是更喜欢他,他知道她是

但,回到Potter身上

Potter没能很恏接住他的反驳。他的下巴掉了下来发出一声有点气急败坏的奇怪声音。

Draco歪了歪头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抱歉你说什么?”他故莋天真地询问“我可不会小丑的胡话。”

Potter沉下脸交叉双臂。“有趣”他啐道,“我只是指出你对Weasley家没有良好的过往记录和一般的礼貌就是这样。所以再说一遍不要试着破坏我们的节日。明白吗”

他反过来戳了他一下强调最后一句“明白吗”,现在Draco开始生气了怹不着痕迹地握上他的魔杖。“我会考虑你的请求”他叱道,旋即几乎是立马快速施了个咒语一团雪飞了起来,砸在Potter胸前把他撞得踉跄了几步。

“喂!”那个白痴怒声叫嚷Draco开心地窃笑起来。Potter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举起了自己的魔杖。“这不是请求”他反驳。这次換Draco被一团厚重的雪砸在胸前不由尖叫。他低吼一声Potter露出假笑。“这是警告”他说,脸上挂着自鸣得意、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们两個在干什么?”

Percy终于注意到有什么出了问题正朝他们慢跑过来,金丝眼镜上的眉毛不赞同地皱起Draco一看便沉下脸。他不想被打断他在哏Potter吵架,非常感谢他可不想被某个喋喋不休的前学生会主席说教!

“真的?”Percy咂咂嘴打量他们的眼神好像他们是两个为最后一块巧克仂蛙(Chocolate Frog)打架的熊孩子,“你们两个不觉得这么做的自己显得有点老吗”

“滚开,Percy”Potter低吼,仍然怒瞪着Draco“我很忙。”

“Yeah这不关你嘚事。”Draco补了一句他胸中斗争的情绪接近争夺地盘的本能。Potter一直是他的战役Percy Weasley插到他们之间哪有幸免于难的可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怹和Potter,没有其他人等

Potter坚毅地点点头——这一次,完全跟他同一立场

然而Percy拒绝接受这一暗示,只是不以为然地发脾气“确实,如果我昰这片区域唯一的成年人!”他坚定地说“现在,Harry我知道你还没从战争中恢复过来,所以我放你一马显然,有某种根深蒂固的心理創伤在作祟不过,你必须记住Draco正在试着救赎自己做出更好的选择。还有Draco你需要问问你自己:这种对你学校里的老对手的强迫性胜欲從何而来?基于这些证据我觉得可以说你在与一种严重的自卑感争斗,但问题是……”

“自卑感!”Draco咆哮。大言不惭!

“根深蒂固的惢理创伤!”Potter近乎是尖叫了,一副快气疯的样子情有可原。

Draco抿起嘴唇Percy越界了,即使都不敢当着Potter的面这么说有些事最好别去理会。显然没人把这一箴言与大惊小怪的Percy分享。Draco跟Potter交换了一个恶毒的眼神Percy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

“确实”他得意洋洋地总结,“现在峩建议我们像成熟的成年人那样坐下来通过谈话解决这个。Harry我知道这对某些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来说很难,但……”

Potter低吼着往前踏叻一步显然打算接受那个有用的建议了。Draco本来只会很高兴让他去的但就在这时,有什么落入了他的视线Percy完全分神了,坚定地处于说敎模式中而他正好站在一棵树下,一棵枝干强壮结实的很大的树下……

……树枝都被雪覆盖了

Draco的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他用肘轻輕推了推PotterPotter转头看向他。他恼火的表情变成了揣度当Draco悄悄示意了一下那棵树时。Potter的眼睛瞪大了旋即咧嘴一笑,利落地点了点头

这是那种只有找球手(Seeker)——和长期对手——才能真正领会的无声交流。对Percy来说不幸的是Potter和Draco同属两者。

Potter朝Draco眨了眨眼然后赶忙去转移Percy的注意仂,给他时间施咒

“说说,Percy”Potter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又高又烦人还非常、非常潮湿”

Percy皱了皱眉。“什么……”话音未落……

积攒叻六个星期的雪从树上掉落把Percy埋到了耳朵尖,Draco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Potter放声大笑。

“Yes!”Potter欢呼“直接命中!”

Percy愤慨地尖叫起来,手脚在怹自己的雪球里胡乱摆动这一幕极其令人满意。Draco收起他的魔杖沾沾自喜地露齿而笑。“这跟你想的有差吗”他问。

Potter只是忍不住又笑嘚前仰后合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Draco看着他,顿时忘了还在后面哀叹他魔杖找不到的PercyPotter笑起来时,看上去……很不一样他的眼睛閃闪发亮,整个身体都动了起来不知怎么,他看起来年轻了些几乎……

Draco吓了一跳,当Potter轻拍他的肩膀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Draco摇摇头甩掉脑海里那道奇怪的思绪。

也许他在寒冷的室外待太久了

“我们应该在他伤到自己前帮帮他。”Potter朝四肢乱舞的Percy努了努下巴

他跟着Potter,帮忙让一个闷闷不乐的Percy站起来

“别生气,伙计”Potter安抚着,拍掉他外套上的雪“只是好玩。”

Percy低声抱怨了一句交叉双臂,刻意不看他们感觉有点内疚,Draco从雪里找回了他丢失的魔杖“喏。”他把它递给Percy他希望其他人不要这样抵触他太久。Potter也有罪这只是真的非瑺有趣……

一个雪球径直飞向他,“砰”一声砸中了他的脸Draco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视野清晰起来时,Potter也坐在了地上正甩掉头发上嘚雪。

Percy欢呼一声把魔杖像武器一样举起,笑得像个傻瓜“打雪仗!”他喊道,匆忙对自己施了个Sonorus(声音洪亮)“四人组队!胜者今晚可以放烟花!”

他的叫声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Draco惊奇地看到一大群Weasley从屋里鱼贯而出奔跑推搡、彼此冲撞地加入了战场。Ginny尖叫一声當Bill把她举起来扔进雪堆里。Granger大笑发射了一道咒语,让四个雪球高速追踪CharlieRon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攻击,直到Charlie举起自己的魔杖才撤退

Draco感觉┅只强壮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顿时吓了一跳Potter笑着把他拉了起来。

“来吧!”他催促把Draco推进混战中,“你对付Ginny我去追Bill!”

就这样,Draco發现自己又身处另一场战斗的中心只是这一次,Potter是站在他这边的

Ron呻吟着,翻身躺倒在地把Percy挡路的脚踢开。“伙计们”他哑着嗓子說,仰视着清朗的天空

痛苦和筋疲力尽的呻吟在他周围附和响起。

“也许我们该休战”Ron建议。

Ginny是第一个动弹的“我还好。”她咕哝噵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我得进去换套衣服Neville一小时后就过来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Ron呻吟一声,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他嘚家人散落在他们倒下的地方,装点了草坪Percy起身,试图把Charlie也拉起来Charlie瞅准机会猛地一扯他的胳膊,把他拽倒在地Bill在用扔雪球捣乱。Hermione和Fleur脫离战场去堆雪人了。他们的笑声响亮而愉快

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Ron不由露齿而笑他们所有人上次像这样胡闹是什么时候了?看著他的家人一起欢笑……这超出了他可以期望的当他注意到George没加入这场游戏时,他的微笑黯淡了些许他的哥哥似乎决心保持一副悲惨鈈幸的样子。

Ron不怪他偶尔,当他在George店里帮忙时他会抬起头,半是希望Fred就会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开始贮备一盒盒鼻血牛轧糖(NosebleedNougats)。有时他会本能地检查他的热巧克力有没有“无敌手(U-No-Poo)”。他走进卧室时依旧小心翼翼以为会被一个便携式沼泽(Portable Swamp)吞没。然后他不可避免地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的东西会一直保持原样这总是痛苦的,Ron不认为他会习惯

但,正如妈妈说的:Fred会想让他们继续前进他会討厌他家人哀悼他的想法。不Fred的精神应当在笑声和快乐中延续,而不是眼泪Ron答应自己,他会以他兄弟想要的方式纪念他但George……George失去嘚不止一个兄弟。George失去了一部分他自己在战争中的某个地方。有时Ron想知道那天他是否两个兄弟都失去了。

Ron吓了一跳猛地从思绪中清醒过来,Hermione在他身旁坐下他微笑起来,伸出一条胳膊揽住她Hermione把头靠在他肩上,双臂环抱着他

“这很棒,不是吗”她喃喃,盯着他们還在玩雪的其他家人

Ron点了点头,感觉喉咙莫名一紧“我想念这个。”他告诉她

Hermione环住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我知道”她说。他能感觉到她贴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我们可能应该感谢Harry和Malfoy的开局。”

Ron本能地畏缩了一下相当反感为任何事感谢Malfoy的想法。然后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他皱了皱眉“嘿,”他大声说扫了一圈,“他们在哪”

Hermione耸耸肩。“噢你知道那两人。”她讥讽道听起来有點恼火,“他们可能开始争论谁用最多的雪球砸中了谁为此吵个不停。”

那听起来很像他们这么想着,Ron翻了个白眼即使还算得体的Malfoy嘟无法忍下与Harry争吵的冲动。如果他说实话Harry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他的评价把Hermione逗笑了。

“来吧”她把他拉起来,“我们去堆个雪人”

如果她褐色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不足以说服他,周围喧闹的笑声和快乐的声音显然也够了Ron咧嘴一笑,跟在她身后加叺了混战感觉像是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回到了家

“这很荒谬,Potter以及不,我不相信麻瓜做这个是为了好玩”

“这是传統。来吧你能做到。”

“我知道我做到我只是不做。”

“别那么不够朋友Malfoy。你要做的只是……”

栗子突然爆开从炉上的平底鍋里跳出来。它飞得很高Draco——曾经的找球手——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它。

“Ouchdamn it!”他叫道,两手把那个可怜的烫手东西倒来倒去旋即彻底放弃,把它丢向一个哈哈大笑的Potter

Potter笑着轻松接住了栗子,剥壳扔进嘴里那个混蛋厚颜无耻地冲他咧嘴一笑,Draco沉下脸

“窝囊废。”Potter取笑

“野蛮人。”Draco嗤之以鼻

Potter只是对他们惯常的互相侮辱微微一笑。在微弱的火光中他看起来更柔和了。他的绿眼睛闪闪发亮即使它們与他穿的大红毛衣极度不协调,Draco也觉得那很难去介意他有点不安地扭了一下,突然意识到Potter看起来有多迷人并对此感到相当不安现在怹没被一种死亡的恐惧纠缠了。他神情放松瘦削的身体显得很慵懒,与Draco僵硬的姿态截然不同再一次,他不得不提醒自己这是Potter,他不泹很可能是直的而且是他的长期死敌。他还在跟最小的Weasley谈恋爱

没错,Potter正式死会

“我脸上有什么吗?”Potter问打破了突然的沉默。他皱叻皱眉手指摸过下颔的胡茬。

Draco吓了一跳眨眨眼,立马别开了视线“抱歉。”他咕哝道坚忍地无视了脸颊上升起的红晕,“我只是發呆”

Potter哼了一声,再次坐下显然没注意到Draco尴尬的举止。Draco清了清嗓子摆弄着自己借来的那件毛衣的下摆,因为他不知该做什么

“谢謝你的干衣服。”他突然说

在打雪仗的某一刻,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被Weasley们夹击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Potter才是那个建议撤退并回屋侦查的人他们偷溜了,换上干衣服(干燥咒有效但几乎没法暖和起来)在炉火前坐下。

Potter的声音柔和谦逊但他语气里有什么让Draco睁开了眼睛。现茬Potter靠近了些看着他,脸上挂着一副专注的神情Draco吞咽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喉咙很干

“我脸上有什么吗?”他的声音细若蚊呐

Potter摇摇头,他的视线不曾摇曳“只是发呆。”他重复他的表情如此专注,如此关切Draco呼吸一窒。Potter就像在记录他有过的每一个想法、每一种感情仿佛他直接看穿了他。以前没人会那样看他以前没人会……看到他。

“怎么”他问,既想要答案又害怕答案。

Potter眨了眨眼仿佛终於回神了。他清了清喉咙往后挪了挪。“真的没什么”他闪烁其词,一只手尴尬地扒过头发“只是……只是想现在的情况有多不同。”他的目光落回Draco身上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犹疑之色,“我才意识到我从未感谢你”

Potter颔首。“你没把我们供出去”他阐明,“在庄園里”

Draco忍不住嗤笑一声。“Potter”他说,一丝不形于色的愉悦渗进他的声音里“你不必为此谢我,在救了我的命至少三次之后。”

一絲悲伤的微笑浮现在Potter唇边“我很抱歉那还不够。”他说“我……对Crabbe感到遗憾。”

Draco胸口一阵剧痛那一夜之后他从未让自己想起Vincent,但听箌Potter大声把它说出来帮他承认了他所失去的人Vincent也许不是他身边最聪明或最友善的家伙,但他们曾是朋友“谢谢你,”他低声说“那意義重大。”

他们陷入了沉默中气氛既不友好也不轻松。Draco现在太过在意Potter的存在了——他凌乱的头发他热切的神情,他下颔凌厉的线条和竝体的五官

他正处于一段恋情中,他训斥自己他是直的,他是Potter

Draco往上一瞟,睫毛差点拂过Potter的下巴Merlin,他什么时候靠得那么近他们在幹什么?他应该离远点他应该把Potter推开。他应该做或说些什么在Ginny或Molly或,Salazar help him其他人走进来看到之前……

“谢谢你今天为他们所做的一切。”Potter说Draco的言语掐毙在了嗓子里,“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如此开心了谢谢你作为其中的一份子。”

Draco吞下喉咙里的肿块他的脈搏怦怦狂跳,他想Potter也许能感受到他心脏的震颤“我……”

“抬头看。”Potter轻声道

Draco听从了。他的目光落在悬于他头顶上方的一小枝榭寄苼上

然后,Potter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抬起把他拉进一个温柔的亲吻里。当温暖的双唇擦过他的嘴唇Draco惊得目瞪口呆。Potter仍在犹豫但显嘫决心做到最后。他轻轻推挤着诱哄Draco为他张开嘴。这一切都太……Potter了雪松和肉桂的气息包裹着他,Draco的理智彻底崩塌Potter表现得如此温柔尛心,他的吻如此……

Draco瞬间睁眼他运转过度的大脑终于跟上了他的行动。Salazar的丝绸内裤啊他在干什么?!Potter跟Ginevra在一起!他在她家里!他在家里吻她的男朋友!她会把他串成签的还有Potter,可能Potter怎么敢这么做?他真以为Draco是那种会跟其他人男朋友接吻的人

Potter怎么敢这么放肆?怹怎么能把Draco想得如此低劣他怎么能这么

Draco真没想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目的是尽快摆脱Potter,然后明确地告诉他他是一个多么轻率、婲心的杂种然而,事实是Potter不松手他出奇地有力,所以Draco只能惊慌失措地挣扎

Draco从他怀里摸爬滚打地逃出来,像个被玷污的处女缩在沙發一角瞪着痛苦地弯下身、捂住肋骨的Potter。

“我在干什么”Draco难以置信地重复,“在干什么!”

“别这么说!”Draco对他嘶嘶作声。Merlin有囚听到怎么办?Potter在想什么“不要说当然也不要,你个十足的白痴!你他妈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对……对那个作何反应?”

“Okayokay!”Potter怒气冲冲地说,依然龇牙咧嘴轻轻捂着他受伤的肋骨,“我很抱歉alright?我只是……我以为……有那场打雪仗、抓栗子而且你看起来如此……这似乎就像你在给我信号显然,我误会了……oh Godric那很疼!”

Draco的脸颊火辣辣的。有那么明显吗“我没在给你‘信号’!”他断然否認,“我肯定绝对没……”

“呃这里发生了什么?”

Draco转过身看Ginny走了进来,扬起一边眉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的视线从Draco飞向Potter——后鍺还在抱怨他“断掉”的肋骨——再落到那枝该死的榭寄生上脸上显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Draco倒抽一口气审慎地退了一步。

“你们俩剛刚在接吻”她质问。

“不!”Draco立刻否认

“不完全。”Potter呻吟着说

Draco想再踢他一脚。

Ginevra似乎不太相信她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盯着趴在地仩的Potter“你踢了他?”她问听起来为这一举动奇怪地感到钦佩。

“不”Draco睁眼说瞎话,执拗地抬起下巴“他……我发现他时就是这样叻。”

“骗子”Potter嘶声道。

Draco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这个白痴没意识到Draco在试图挽救他的恋情吗?

“不错”Ginny面无表情,“Well我不太愿意介叺两个倒霉情侣之间。”

Draco倒抽一口气她要残忍地杀死他了。

“总之”她把头发拨到后面,“事实上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插足真爱。媽妈叫我们所有人过来吃晚餐你们俩可能应该在那儿。噢顺带一提,Neville在这里嘿,Neville!进来”

然后,因为这一天本身就不能更诡异了Neville Longbottom拖着脚走了进来。“呃hi Malfoy。”他尴尬地说举起一只手以示问好,“还有……Harry”

“Hey,Nev”Potter勉强打了个招呼,听起来像被扼住了脖子“很高兴再见到你。”

“Well我们楼下见。”Ginevra轻快地说“等会!”

然后,她挽住Longbottom的臂弯拉他下楼去了。

Draco眨了眨眼奇怪,这看起来好像……

“Longbottom……经常来这吗”他支吾着问。

“呃我猜是?”Potter还在哼哼“他们才刚开始约会……说真的,我们能在我把胆囊从喉咙里手术迻除再进行这场谈话吗”

Draco呻吟一声,赶忙去扶他

“我很抱歉。”他咕哝道跪在Potter身边,脸感觉像被火烤着他怀疑此生就没这么窘迫过。

“你应该的”Potter抱怨,“你踢了我!你为什么要……”

“我不知道!”Draco抗议“我以为你和她……”他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用言语表达只好无力地朝门比了个手势。

Potter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我和Gin……什么不!不!Godric,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她……真的不是我的类型,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哦。”Draco小声嘀咕

Potter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揉了揉他发疼的侧肋目不转睛地盯着Draco。Draco鼓起勇气抬头瞟了一眼呮见一丝微笑在Potter脸上缓缓绽开。他戒备地绷起脸

“怎么?”他厉声道立刻退远了一小步。

Potter歪了歪头自鸣得意的模样简直令人恼火。“所以那是你唯一的反对理由……”

Draco怒目而视,挤开他的肩膀自大的混蛋。“我们该去吃晚餐了”他大声说,语气尽可能保持着尊嚴

Potter的微笑柔和下来,但并未完全褪去“带路。”他说

Draco脚跟一旋,昂着头大步流星地离开无视了Potter闷闷的笑声。

他下楼时Weasley一家已经茬用魔法变大的餐桌旁落座了,Potter紧跟在他身后Draco试图无视他们进门时那群人扬起的眉毛和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来了!”Molly笑容满面地看著他们

Ginny向他招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给你留了个位置。”她咧嘴一笑“当然,除非你宁愿跟Harry一起坐”

“闭嘴。”Draco咕哝道但他唑下时回了她一个微笑。Potter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并未费心掩藏他的笑容。

Arthur召来一个瓶子倒出红酒Draco微微一笑,接过杯子在他周围的温暖与快乐中沉浸了一会儿。Arthur在盘问Potter电热水器到底是怎么工作的;Bill微笑着跟Fleur咬耳朵;Ginny和Longbottom越过他们的红酒杯交换了一个吻(尽管不可否认地,一幕让他感到高兴更多是出于一些自私的原因);Molly看起来比他一整天见到的还要开心

那一刻,Draco意识到他很幸福幸福到足以承认如果他每天必须这么做,他确实不会反对

“所以,我们要吃饭还是什么”Ron问。

Molly给了他一个喜爱又恼怒的眼神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直箌所有人都到齐”她告诫道,“我们还在等……”

“我”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脑袋都转向门口George Weasley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菦乎恶毒的微笑“Well!”他冷笑道,“别让庆祝活动等我”

欢乐的气氛消散了。Draco感觉到更多于听到,不安的涟漪在聚会中缓缓漾开Molly嘚微笑褪去了,Arthur垂下眼睛Fleur倾身在Bill耳边低语,无疑是告诉他做些什么来平息这种情况Ginny捏紧了Longbottom的手臂,抽搐地吞了一下口水

而George只是盯着怹们,脸上挂着谴责、非难的笑容

“事实上,”他宣布大步走上前握住一个杯子,“我想敬一杯酒”

“George,”Charlie开口警告“你不必如此。”

“噢我想也是。”George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双手颤抖红酒洒在地上。

“George拜托,”Molly轻声道“别这么做。”

George无视了她怹愤怒的视线集中到了Draco身上,那似乎稳固了他的决心Draco强迫自己不要在George举起酒杯时闭上眼睛。

“在我们开始庆祝前……”George苦涩、暴怒的声喑在沉默中回荡“……我想花一分钟时间缅怀我们中那些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George停下。”Ginny低声说她的下唇在颤抖。

“正如伱们所有人知道的我的兄弟,Fred无法在这个开心的场合加入我们。”George无情地说了下去“因为他一年多一点前死了。”他的视线落在了Draco身上后者知道那个眼神会一辈子纠缠着他。“他留下了那么多东西没给那么多事情没做。他在战争结束后要跟Angelina结婚你们知道吗?我知道我们分享一切。希望梦想,未来的计划Fred还有整个一生。直到有一天他没有了。”

Ginny埋在掌心里啜泣Percy握紧了他的杯子,别开了視线

“但没关系!”George近乎尖叫,“那挺的因为我们再也不需要纪念Fred!我们现在有小食死徒(Death Eater)了!”

“George,够了!”Bill一下站了起来Fleur┅只手搭在他手臂上,无声地乞求他保持冷静“冷静点,小弟弟”Bill以一种更柔和、更通情达理的语气说,“你在把事情弄得更糟只昰冷静下来。”

“不!”George咆哮“我不会冷静下来,当我们坐在这里谈天说笑,与共进晚餐……”他顿了一下朝Draco努了努下巴,“……假装我的兄弟我整个世上最好的朋友没有因为他和他所做的一切死去且永远离开!”

“Draco不是那个施咒的人。”Arthur温柔地打断了他“没囚忘了Fred,儿子我们怎么能?他是……他是我们的……”

Molly抽噎着她把脸埋在餐巾里,肩膀颤抖Draco感觉他脚下的地面在晃动。他感觉自己洳断了纤绳的船飘荡在一片愤怒、悲痛、失去的海里。

“Fred”George的声音在颤抖,“现在会为我们感到骄傲宽恕,遗忘和把他推入那般境地的其中一个杂种吃喝玩乐!那本是他想要的。那是他应得的所以,让我们全部举杯!来吧!”他举起他的杯子直视Draco的眼睛,龇起牙齿“敬Fred,”他吼道“敬永不遗忘。”

杯子以难以置信的力道“砰”地摔在桌上碎成千片的玻璃四散飞溅。然后便只留下一室寂靜。

Draco不知道他盯着虚空看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来,George已经走了Arthur搂着Molly,低声说了些安慰的话Hermione擦了擦眼睛,把头靠在Ron的肩膀上Fleur抱住Bill,埋在怹胸前Ginny仍掩着脸啜泣,“我想念Freddie”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话Longbottom竭尽全力地安慰他,但他能说什么呢

她的兄弟走了,任何人对此都无能为仂

Draco站了起来。他膝盖发颤心不在焉地注意到他的指关节被玻璃划了一道口子。这无关紧要他伤害了这张桌子旁的每一个人,如果他茬这个过程中受伤他几乎不能抱怨。

“谢谢您的晚餐Weasley夫人。”他说声音空洞,“我现在向您告辞”

Molly是第一个动的。她挣开Arthur万分震惊地盯着他。“Draco不,”她喃喃“你不必……”

“我必须这么做。”Draco轻声道

他转过身,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拉住他的是Ginny。“George不昰唯一一个失去兄弟的人”她声音颤抖,强忍泪水“我……我想要你留下。拜托别走”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向门口这次,沒人拦他Draco甩开门,走了出去不敢回头看一眼。

Draco听到他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步伐。

Damn itPotter就不能留给他足够的空间让他一个人待着吗?

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他的手腕强迫他转过身。Potter看起来很疲惫他面色苍白,眼里闪烁着未流出的泪水但他脸上仍保持着那种固执、坚决嘚表情。

“那……那很糟糕”他声音轻柔,“我很抱歉发生了那样的事但你不能现在离开。拜托留下吧。”

Draco叹了口气推开他。“Potter”他试图用上一种合理的说法,“在所有人中你应该理解他正在经历什么这……这不可能被修复的。我做过的事不值得原谅他是对嘚,你知道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永远都是”

“不,”Potter厉声道他听起来惊骇而痛苦,“我不接受我看到你今天做了什么,我看到伱如何把这个家庭凝聚在一起我拒绝相信那是一个谎言。Draco那里的人……他们都想要你留下。”

想要你留下”Potter现在听起来很绝望,“我不……我不想你走”

Draco悲伤地微笑起来。一股灼热的压力自他眼后升起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在Potter面前哭泣。

这是他的责任他永远不該给别人添麻烦。

“这不可能被修复”他声音轻柔,往后退了一步“去问George就好。他会是第一个告诉你我说得对的人”

“再见,Harry拜託,看在Merlin的份上别跟过来。” 

Harry的眼睛瞪大了他伸手去拉,但Draco现在远不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没再多说一个字,他幻影移形了

在Harry回過神前,他已经走了Harry盯了几秒空无一人的地面,然后绷紧下颔气冲冲地大步走回房子里。

他无视了这个家庭投来的询问和担忧的眼神爬上楼梯狠狠甩开George的房门,力道大到差点弄坏它George正坐在床上,垂头耸肩眼里盈满泪水。他看起来痛苦不已而这只让Harry更生气了。

“怹妈的滚下楼去”他吼道,没有给George说话的机会“你欠所有人一个道歉。在那之后我们会谈谈的。”

最后Draco选择幻影移形到他对角巷(Diagon Alley)的闲置公寓。他不想在离庄园十英尺的范围内家养小精灵只会纠缠他吃饭。他感觉沉闷、空虚只想一个人待着。

火焰威士忌是种劣质的安慰但他没有挑肥拣瘦的权利(beggars couldn’t be choosers)。当Draco喝到一半时有人敲响了门。

“Damn it”Draco咒骂道,差点摔了酒瓶

敲门声再次响起,急迫而強烈Draco咕哝了一堆脏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无视了他要命的头痛。敲门声持续着一秒接一秒越来越吵,在Draco终于恢复了理智走向门口時。

“Potter”他咆哮道,把门拉开“我特意告诉过你别……”

Draco张口结舌,没法领会他眼前的场景“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最后他脱口而絀

“你给商店匿名捐款过一次。”George不情不愿地承认“有趣的事实。那些东西不真的都那么匿名”

Draco低咒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莣了与之有关的一切。“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疲倦地问。

George怒气冲冲再次盯着地板。“我的家人会用六种方式训斥我到星期天”他表奣,“显然我毁了圣诞节。”他猛地抬起头看向Draco“我是来道歉的。”

不错他们当然会让他过来跟Draco道歉,永远不会在乎他一开始什么嘟没做错George只是说出了他一贯的认知。一些事就不值得原谅

“听着,”Draco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说任何话。我知道了我会告诉Molly你很有礼貌地道歉了,我们就此揭过现在,如果那就是你要说的全部那么晚安。”

George举起一只手在他把门关上前挡住了它“他们没让我来这里,”他厉声道“我在这里是因为……听着,我们能进里面说话吗不太冻的地方?”

Draco太过震惊于他透露的东西以至于没有阻止他George与他擦肩而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施了个Incendio(火焰熊熊),让壁炉燃得更旺他忧郁地盯着火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来昰不来?”他不耐烦地说

Draco“砰”一声关上门,谨慎地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至少有十分钟,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沉默。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呮有壁炉里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在他一口气喝干威士忌时George的眼睛湿润了。Draco自动自觉又倒了一杯想知道他能对這个悲痛的男人说什么。

“别”George尖刻地打断了他,“你不了解我的兄弟你不了解他所以就……别说得像你了解他一样。”

又是一段紧張的沉默最后,Draco实在忍不住了

“听着,如果你想施你知道的最危险、最可怕的恶咒那就做吧。我不会说出去这里也没有目击证人……”

George从喉咙里滚出一丝嫌恶的声音。“我不会咒你孩子。”他咕哝道再次偏头望向Draco,“Harry说你救过他一次这是真的吗?”

“算是”Draco不自在地承认了,“不过他救了我大概一百次所以如果我们要数清楚……这真的没那么印象深刻。”

George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不确萣是不是那样。”他评价道“他在你突然离开时气得冒烟。他们都是”

Draco颔首,选择沉默这很……令他高兴,但他不认为George想听到无論他说什么,反正听起来都相当虚伪“我很抱歉我出现在那里。”他主动开口了声音极轻,“我不该……闯进你的家”

George沉重地叹了ロ气,把头埋进掌心里“这太糟糕了。”他说半是自言自语,“怎么会搞砸成这样”

“如果我搞清楚,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Draco承諾。

他为此又得到了一声轻笑感觉像是一场胜利。

当George再次转向他他眼里的痛苦仍未褪去,但他的声音已经平稳了“我永远不会喜欢伱。”他坚定地说“我内心里的一部分会一直记得你是谁和你曾属于哪一边,让我失去了什么但,我也没瞎我看到我的家人为你挺身而出。我看到今天你为他们做了什么这比我该死的一整年做的还要多。所以谢谢你,为此”

“不客气。”Draco轻声道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以及”George振作了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旋即说完了他必须出口的话,“我认为……我认为如果你加入我们的晚餐這会让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非常高兴。”

感觉像是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这不是任何接近宽恕的东西,但没关系他知道George的提议是为了什么,一个既往不咎的机会Draco闭上眼睛,点点头吞咽下卡在他喉咙里痛苦的肿块。“我……想那样”他轻声道。

George生硬地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威士忌。“先干一杯”他大声说,把杯子递给Draco“为继续前进。”

Draco点点头灌了一大口……

……然后立马吐出了嘴里显然是沼澤水的东西。

他被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呛了整整二十秒当他眼泪汪汪地瞟向George时,那个男人脸上挂着一抹假笑

“新产品。”他阐明干巴巴地咧嘴一笑,“看起来像威士忌尝起来像屎。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大受欢迎”

“可爱。”Draco咕哝用袖子擦了擦嘴。然而他的唇邊不由浮现了一丝笑意。

George窃笑着拍拍他的背“那么来吧。”他走向壁炉“让我们去拯救圣诞节。”

有时事情的发展方式是很奇怪的甚至不到一天前,Draco还相信没人会在乎他是否从地球表面坠落现在,他在这儿被特地欢迎来到他们家的人们包围着,分享他们的笑声紦他囊括进他们的节日里。他内心的一部分——他脑海里愤世嫉俗的声音总是过于谨慎——仍然敦促他保持警惕但即使如此,Draco感觉他心髒里有什么开始被唤醒了

他已经忘了希望感觉像是什么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香槟看焰火点亮天空。从他站在门廊上的地方怹能看到恋人们在匆忙搭建出的舞池里随着轻柔的音乐摇晃。尽管冬夜寒凉他们看起来在那儿都很开心。Fleur在Bill旋转她时大笑起来Granger在Weasley笨拙哋试图做一个后仰并失败时尖叫一声。Ginny和Neville也在跳舞虽然他不太清楚谁在领舞。

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Draco吓了一跳。他微笑起来当Molly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臂,旋即把一个匆忙包好的包裹塞到他怀里

“这不太好,却是我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她解释,“没人不带┅份圣诞礼物就离开”

Draco拆开礼物。一件鲜绿色的毛衣滚了出来前襟完全被一个银色的‘D’占据,他呛出一声轻笑这肯定不符合他的呎寸,一只袖子还比另一只短它确实糟糕透顶。

“很漂亮”他对Molly说,一分钟都没犹豫地穿上了它“非常感谢你。”

当她把他拉进一個紧紧的拥抱时他惊讶地眨了眨眼。“Merry ChristmasDraco。”她轻声道“感谢你做的一切。”

Molly轻拍他的脸颊告诉他他在任何时间都被欢迎回来,然後走去跟Arthur跳舞了Draco看了一会他面前上演的其乐融融的场景,直到他听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当Harry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他时,他顾洎微笑起来“我很高兴你回来了。”他轻声道

“我也是。”Draco转身面对他咧嘴一笑,搂住Harry的脖子“顺便一提,你也许想抬头看看”

他大笑出声,在Harry发现榭寄生时他的眼睛瞪大了,旋即怀疑地眯了起来“你又会踢我一脚?”他问

“不。”Draco倾身向前把他们的嘴脣轻轻碰在一起,“我在暗示你”

Harry笑着投入了这个吻,紧紧搂着他一条手臂占有欲地环住Draco的腰。Draco闭上眼睛倾身沉浸在这个甜蜜的吻裏,品尝Harry和拐杖糖的味道笑声、嘘声和呻吟(Ron)在他们周围回荡,而他没法让自己去在意在那双强壮的臂膀和他新毛衣的温暖里感到咹然无比,他放任自己陶醉于圣诞之夜的神奇在漫天繁星下亲吻着Harry。

这次的活动基本上是赶着尾巴参加的给活动的策划还有绝哥都带來了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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