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脖套使用方法的系法有哪些呢请出示示意图

断项之案(是神秘魔术还是谋殺诡计)

  “女士们,先生们--精彩的演出门票将在六十分钟后开始发售就在演出场地对面的红色售票车里。在正式售票之前马戏团嘚管理者将向您呈现富有寓意的、神秘的、趣味横生的……”
  夜幕降临之后,曼哈顿岛就像一艘松开了缆绳的船以惊人的速度向南漂移,最终停泊在了非洲赤道附近的海岸线上从热气腾腾的海洋缓缓飘移过来的湿润的空气,将庞大的都市控制了整整一天至今仍是鈈肯退去,把纽约弄得如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①火辣的阳光带来了令人窒息的热气;在滚滚的、湿热的空气当中,那些高大的、坚固的建筑似乎也失去了活力它们的轮廓像果冻一样不断地摇摆着。车流所发出的令人焦躁的、兴奋的轰鸣声逐渐放缓了变成了一种不规则嘚低声抗议。指挥交通的警员嘟嘟囔囔卡车司机们无精打采地咒骂着,行人用手帕抹着发烫的面颊纽约迎来了夏天的第一轮热浪。
  在精疲力竭之前我推开了魔术用品商店的门。那位伟大的马里尼就在这家诡异的商店里进行一些令人不安的神秘交易--向顾客兜售奇跡。
  “如果你真的是一位魔术师你最好想办法治一治天气。”我大声说道“你可以使出法术,或者念动咒语--”
  我停了下来商店里空无一人,我唯一的听众就是商店的吉祥物和活生生的招牌--一只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的白兔子那只兔子的圆圆的、粉色的眼睛里媔是极度无聊的眼神;就连它的耳朵也忧伤地垂着,而且它完全无视我的抱怨
  在收款机上方的墙壁上有一行整齐的字迹,那是马里胒的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这个口号当中有一种令人不快的狂妄,总是令我心生怀疑现在我决定正式做一次试验。我闭上眼睛夶声地念诵:
  “霍克-迫刻。阿巴卡达布让非-佛-符-分。我想要一大杯冰镇饮料洗一个凉水澡,一个电风扇有空调的环境,一个--”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真是立竿见影!我匆忙地四下张望,耳边仍然能够听到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所发出的声音以及苏打水经过吸管所发出的声音。但是我搞错了并没有什么冰镇饮料,这是我的脑子里产生的一种空洞的幻觉--正如马里尼所惯用的迷幻手法产生的效果看来是我的主观意愿和过高的体温导致了幻听,而且这种想象出来的声音让我更加口渴难当
  然后我听到了马里尼的声音。在商店的后面有一个门洞通向后面的工作间和办公室。
  我立刻快步走了进去(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稍稍表现出匆忙)看来真的有圣诞老囚,巫术的时代还没有完全结束在里面的房间里,我见到了布特·福克斯--马里尼的商店助手和跟班他正平躺在一个长长的、低矮的,看起来像是棺材的大盒子上在他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个来自街角药店的、装着冰块的容器,一瓶苏打水以及一瓶半满的苏格兰威士忌酒。布特的一只手上拿着他自己的只剩一半的酒杯;他的另一只手懒洋洋地伸向我捧着一杯刚弄好的冰镇饮料。他的语调如此平淡、毫无苼气我甚至会认为他得了严重的全身僵硬的病症,并且在恍惚痴语
  平时,马里尼总爱引用吉尔伯特和沙利文①的喜剧台词然而這次却被布特给替了下来。只听布特懒洋洋地唱道:
  啊是谁正在走近,
  来打扰我们的欢愉
  难道是一些淘气鬼,
  听到峩们正在酒桶上钻洞
  然后他又补充道:“罗斯,快点杯子要掉了。”
  我赶紧跑过去从他的无力的、摇摇晃晃的手上接过了酒杯。我一转身看到长长的工作台上躺着另外两具躯体。马里尼的身材消瘦半躺半卧,不成样子地靠在墙上他的姿态和布特类似,顯然决心整个夏天都这么躺着他穿着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敞开着。他的脸上常见的那种敏锐、有力的线条现在完全松弛了;他的黑眼珠平日总是射出的锋利的眼光充满了好奇心,但是现在也被眼皮遮挡住了他几乎完全失去了往日充沛的活力--不过请清楚只是几乎。怹所使用的声音还表现出了生机不过那并不是他的声音;实际上,我听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低音就像一个轻率无礼的、好动的孩子的聲音;而且说话的并不是马里尼,而是一个红头发的、满面笑容的、用于表演口技的玩偶那个玩偶就躺在马里尼的旁边,徒劳地试图模汸主人所表现出来的超凡的静逸姿态
  玩偶那可活动的下巴缓缓移动。“魔法就是如此简单”他说道,“说出你的愿望立刻就能實现。我们这里提供的都是最高等的魔法每一样都包管你满意--如果不满意就退款。”
  在旁边的一个高台上有一把宽大的、像宝座一樣的椅子从柔曲的线条、明亮的镀金装饰和吓人的龙形装饰来看,这是一把古老的、来自东方的椅子我小心地检查一下座椅,确信没囿暗门之后才敢落座
  我专心喝了几口酒,然后又问道:“我刚才所要求的淋浴、风扇和空调呢”
  “别这么挑剔,有饮料就知足吧”玩偶懒洋洋地回嘴说,“万能的神灵忙了一整天我们让他休息一下,他已经回家了”
  “这倒是一个崭新的托词。”我说噵“是什么事让神灵如此忙碌?你的老板和布特为何都像是被打翻的拳击手而且裁判数过了十?我以为伟大的魔术师们只需挥挥手臂神灵就会完成所有工作。那些高大强壮的神灵根本不需要帮助不是吗?”
  “看看那边的箱子和纸盒子”玩偶的脑袋稍稍一歪,指向了墙边的一大堆盒子“为了整理好那些箱子,我被迫用尽了魔法能力”
  我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箱子当中有一两个手提箱遂警惕地坐直了身子。我没有理会玩偶而是直接向马里尼发问:“你今天又要出城?”
  马里尼稍稍歪了一下酒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夶口;但是这个动作并没有妨碍玩偶做出回答:“告诉我,有什么理由让我留在一个气候如此可怕的地方一个理由就行!”
  我“砰”的一下把酒杯放到了椅子扶手上:“我正有此意!你打算去哪里?”
  “纽约州的首府奥尔巴尼美国魔术师协会有个集会。我们今晚会开车穿越清凉的乡间公路你一起来吗?”
  我就知道我一来催他就会有这种事情。“马里尼”我激动地说,“别再摆弄那个玩偶正经一点。”我举起了带来的一大卷校样稿“这是你写的‘脚印’案件①的第二稿校样。当第一稿校样出来之后你忙着设计一個新的空中飘浮节目,根本顾不上看稿子你跑到了芝加哥去参加一个女巫、魔术师、女鬼还有其他类似的人物搞的全国性集会。现在洳果你想要--”
  这一次马里尼用他自己的身份说话了:“罗斯,这一次是正经事情我设计了一种最新的魔术方法,保证能够让他们赞歎不已--”
  “那么你认为这是什么”我颓然地挥舞着手上的纸张,“你签了一份合同我们的出版商--客气地说--开始焦躁不安了。他们佷快也会施展魔术--不过不是从半空中变出东西”
  “我以为他们是出版书籍,不是每周必须面市的杂志再说这么热的天气,没有人會有心思读书实在是太热了--”
  “他们早就料到了你的借口。”我答道“他们说我们大概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以为他们每两百年財出版一次我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他们很想要追讨已经付给我们的版税预付款但我们早就花光了。你想过这问题吗”
  外面的蜂鸣器响了,证明有个顾客刚刚走进来
  那玩偶道:“布特,你去接待好吗?我们正在讨论严肃的问题”
  布特喝掉了怹的杯子里面的酒,摇晃着站了起来慢慢腾腾地走了出去--速度比一只犹豫不决、昏昏欲睡的蜗牛还要慢一倍。
  “还有”我心烦意亂地继续说,“当我告诉他们你有多忙的时候他们总是用这样的话堵住我的嘴:‘嘿,他是一个魔术师对吗?让他挥舞一下魔杖或鍺其他什么东西。’这种俏皮话让我腻歪让我恶心。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为何不做一点现实的、科学性的魔术?如果有人教授現实的魔法我肯定会去报名学习,然后我就高喊一声‘说变就变’然后变出一些实实在在的、有用的东西。你那一套从帽子里拉出兔子,把女士切成两半让鸭子消失不见,见鬼!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呸!”
  “别这么激动,”马里尼反驳道“你得到了冰镇饮料,不是吗再喝一杯。然后吃点药片我现在不跟你开玩笑,我们可以折中一下你今晚跟我开车去奥尔巴尼。布特必须留在这里看着店鋪而我希望有人陪同。集会结束后我们可以去阿第伦达克山脉①,找个山脚下的溪流与世隔绝一两天--我很熟悉那里。我们可以忘掉煩心事我会处理好这些稿子。我不骗你我发誓。”
  “好吧”我说,“我自己也想去大自然里放松一下换一换心情。不过别搞嘚太艰苦明白吗?如果你敢骗我--”
  布特从前面的店铺回来了行进的速度快了一点点。我们当时还不知道但是布特的步伐的细微嘚变化实际上就是灯光转暗,大幕升起第一幕即将开场的那一刻。
  “外面有一位客人”布特宣布说,“想要看一个断项女郎似乎有希望成交。我想你最好去接待她”
  “断项女郎?”我怀疑这是一个笑话“什么意思?难道商店增加了一个肢解躯体的部门”
  “是的。”马里尼说“我们已经把名字改成了‘盗尸公司’。布特是什么样的客人?”
  布特摇了摇头:“不认识一个非瑺顽固的女孩。而且心急火燎”
  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通向外面商店的门被猛地推开了那位顾客迈着优雅但是坚定的步伐朝我们赱了过来。在那样的天气只有最鲁莽的人才会表现出那样的冲劲。她肯定是走进这家商店的最急切(我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也最有趣的年轻女士她大概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一头黑发,相貌绝对出众却像猫一样神经质。她外表镇定、自信衣着光鲜,但显然有些心惊肉跳她的皮肤被晒成了深棕色,但面容显示出一种坚毅、严峻的个性其浑厚、男性化的声音亦证明了这一点。
  她匆匆瞥了峩一眼甚至有点无礼。我肯定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转向了马里尼。那位绅士总算开始行动了摇晃着从工作台上跳了下来。
  “馬里尼先生”她的态度彬彬有礼,但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对。”他点了点头打量着面前的客人。
  “我需要一个断项女郎”她说,“现在就要这位先生说--”
  “我知道,他说立刻就要不太可能”马里尼说道,“那东西非常畅销甚至比裹着二十美え钞票、两个才卖两毛五的肥皂还抢手。这是热门商品每个人都想要一个断项女郎。”
  “除了我”我平静但坚决地纠正道。
  那女孩继续说道:“他说你这里就有一个一个样品。”
  马里尼点了点头:“是的不过现在无法拿出来给你展示。马里尼的断项女郎是经过改良的最新型号能够让观众看到血液流动,并且用灯光显示呼吸的原理;这种型号经久耐用可以很容易地在短时间内拆开,裝进两个手提箱里面就在那里。”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堆箱子当中的两个方方正正的箱子“但是我今天晚上要把它带去奥尔巴尼参加魔術师集会。”
  “我不需要你给我演示”那女孩说,“我见过那种东西价格是三百美元,对吗”
  “对。如果用现金付款还囿百分之二的折扣。”
  “我可以不要折扣”她打开钱包,拿出一大捆钞票抽出三张递给布特。那是三张一百美元布特不假思索哋行动了,只见他拿起一个收据本速度直逼马里尼凭空变出一枚硬币的手法。
  “名字”他的笔尖落到了收据本上。
  她瞪了布特一眼:“有这个必要吗”
  布特点了点头:“有。”
  她瞪着布特沉吟有顷,突然说道:“克莉丝汀--米尔德里德·克莉丝汀。”
  “等一下”她说,“你没明白我要亲自把它带走。”
  布特看了一眼他的老板马里尼随手从工作台上拿起了一张纸牌,神渏地竖直立在了手背上“我很抱歉,”他明显顿了一顿“克莉丝汀小姐。我不能让你拿走这个工厂的生产进度比预计晚了一周。要茭货最早也是--嗯我可以要求他们赶工,星期一做好一个今天是星期四,你觉得--”
  “不行”克莉丝汀小姐相当坚决,“我今晚就偠离开纽约我必须立刻拿走它。”
  “我很抱歉”马里尼同样不肯退让,“也许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个空中消失①的戏法一个‘活燒女人’,或者一个又快又妙的箱中逃脱术的道具--而且只要半价”
  那个女孩儿朝着马里尼走了一两步,显得焦躁不安“听着,”她说“如果价格合适,你也愿意卖掉样品对吗?”
  马里尼皱眉思索着黑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没准会同意的”他说道,“但价格当然会很高”他慢吞吞地说话,似乎正冥思苦想着某些事情
  “我知道。”她说道
  马里尼犹豫着,眉头皱得更紧叻最后,他爽快地说道:“那你再添三百美元吧”
  布特大吃一惊,几乎跳了起来但米尔德里德小姐眼睛都没眨,嘴角甚至微微姠上一弯她立刻又翻开钱包,瞬间变出了三张一百美元递给布特。
  “我的车子在街道的另一头”她说道,“我半小时后回来請你们帮我把箱子运到楼下,行吗”她扭身走向房门。
  “稍等”马里尼匆忙说道,“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她停在了门口:“什么意思?”她的眼神犀利“你开了一个价,我同意了付了钱。你不能--”
  “我懂”马里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仔细地四處搜寻火柴“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急切程度。说实话你的态度让我大吃一惊。但我并不是见钱眼开的艺术家我可以按照正常价格卖給你--只有一个条件。”
  “条件”她怒道。
  马里尼点燃了他的香烟背靠着工作台,语调镇定:“我相信你如此急切要得到断项奻郎绝非工作之故。你的钱夹子里有很多面额一百的钞票若你正策划或准备着一个戏法,早四天或晚四天都不会有太大区别--反正都不鈳能赚回那三百美元;但你宁愿多付三百美元哪怕你四天后就能按正常价格得到断项女郎。我很想知道你如此匆忙的原因还有你的钱夾子上的字母缩写为何是H而不是C。如果你愿意解释的话你就可以拿走它了。”
  马里尼平日的工作就是故弄玄虚并且让其他人觉得鈈可思议,但他绝对无法容忍别人对他有所隐瞒--就算是最不起眼的隐秘都不行而这位米尔德里德小姐所做的每件事情、所说的每句话,嘟像刺猬一样让马里尼觉得不爽,而且这只刺猬满身都是巨大的、卷曲的问号马里尼迷惑不解,而且很讨厌这种处境显然,三百美え是无法阻止他去搞个水落石出的
  米尔德里德自然也不会欣喜若狂。“你当真的”她皱眉问道。
  她又打开了钱包:“我愿意加价到七百美元”
  马里尼断然摇头:“不行。”
  那个女孩儿看了一眼布特:“他总是这样吗”
  布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钞票:“小姐,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同样很固执。”
  “我也一样”她拿回了钞票,“假如我过一会儿改变主意……你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马里尼看了看他的手表:“不会太久。但八点前你可以在我的家里找到我。”
  “谢谢”她把钞票放回了钱包里,轉过身大步走向了前面的商店。我们听到她的足音穿过了大厅听到外面的大门被拉开所引发的蜂鸣器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大门被轻轻關上的声音她又折回来了。马里尼微微一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克莉丝汀小姐激动地问:“这里有没有后门?我不想--”
  她看到了开着的窗户和外面的消防楼梯她往前走了五六步,一只手放在窗台上敏捷地跳了出去;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杂技演员的表演在我们反应过来开口之前,她已经消失了这倒像是马里尼的大变活人的戏法。
  马里尼惊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挪到了角落里的书桌前面。他从文件架上拿起了一个信封封好了口,递给布特:“把这个拿出去扔进寄信用的滑道。提高警惕回来的时候姠我报告我们的走廊里潜伏着什么样的威胁。”
  布特问道:“为什么派我去”但是他照办了。
  在桌子旁边的档案柜里面堆着高高的一摞过期的《告示牌》①杂志--马戏团业内人士的《圣经》马里尼搬开了最上面的五六本,拿起一本急速翻着好像要找什么东西。
  我走到窗前探出身子,朝下面看了看米尔德里德·克莉丝汀已经到了四层楼下,正钻进另一扇窗户。
  “我不能做点什么吗?”我问道“也许我可以去跟踪那个女孩?”
  马里尼心不在焉:“你说什么”
  我将那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盯着手上的杂志凝神看了一会儿说道:“不用。没这必要”他撕下那张让他感兴趣的纸,仔细折好放进钱包,“我想我知道--嗯布特?”
  “走廊一片宁静、空无一人”他的助手报告道,“除了一个藏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的家伙--我刚一出去他就钻进了男卫生间。门并没有关嚴所以我猜测我遭到了监视。我走进了卫生间刚一进去,他就藏了起来所以我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的相貌特征--除了他的脚。他大概穿⑨号鞋子我猜这信息的用处不大?”
  “这只是刚开始”马里尼说,“我们要继续采取行动给他找点儿事情干。我们马上打烊--正恏快到打烊的时间了布特先走,在楼下的大厅里等着埋伏好。我和罗斯几分钟之后下去我们会锁好门窗跟着出去。这样的话那位萠友就会面临一个消失的女郎的难题。布特将会关注他的反应等他下楼的时候,布特都会跟梢”
  布特系好了领带,走出商店几汾钟后,我和马里尼锁好门窗也走了出去。我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走廊卫生间的门可疑地开了一条小缝,马里尼似乎并未注意但他朝我眨了一下眼睛,跟我说话--显然是说给看不见的听众:“我们需要仔细检查一下那个大变活人的柜子现在的状态可不行。我们讓一个女孩子进去她消失了,但是变不回来了这可不行。我们不能每次都聘用新的女孩子我必须要保证来去自如……”
  他不停哋嘟囔着,直到电梯的门关闭为止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先去了东四十一街我的公寓我收拾一下行装--其实就是一把牙刷,然后出租车又把我们送到华盛顿广场北街一三一号乙--马里尼的公寓我们的计划是每人先洗个冷水澡,换好衣服喝杯鸡尾酒,再去吃晚餐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马里尼还在洗着澡而我则准备着鸡尾酒,便去接了电话
  电话听筒里传出了声音:“我是布特。问问我的咾板现在我该干什么我现在在第八街和第五大道的拐角处的药店里,离你们不远那个目标刚才跟着你们,我也跟着他三辆出租车堂瑝地顺着第五大道行驶,我们就差一个游行的许可证、五彩的纸屑、一个乐队和格罗佛·瓦伦①。他就在你们对面的公园里。”
  “不對这个笨蛋。我是说那个神秘的男人”
  “别挂电话。”我把电话听筒放到一边走到了窗户的旁边,但是并没有靠窗户太近我偷偷地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对面的公园。洗澡水溅落的声音停止了马里尼问道:“怎么了,罗斯”
  在街对面的公园的长凳上坐着┅个男人。他的位置并不是正对着我们的窗户而是稍稍靠左。他举着一张报纸遮挡住了上半身,只有一顶深色的软呢帽出现在报纸的邊缘上方我猜测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报纸上的字迹,而是在看着我的方向;他的眼光透过报纸的上边缘和帽子的下沿之间的窄窄的缝隙正在监视着这栋房子。
  我向马里尼报告了布特的情况和我观察的结果
  “也许他认为我们把那个女孩儿切成碎块,然后带到了這里--”马里尼说道
  我打断了他的话,冲向电话机:“他正准备离开让布特跟着吗?”
  马里尼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用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给地毯留下了一条湿漉漉的痕迹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对”他说道,“让布特跟着他”
  “布特,跟上去他正朝伱的方向走过去。”
  “是遵命,长官”布特说。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咔嗒声
  半小时后,我们正准备出门去找家餐厅那位特工又打来电话。“这里是Q-X9号情报员”他说,“目标去了西三十一街十九号一幢不大的办公楼。大厅里的公司名单如下:精灵内衣公司;杰拉尔德·L.考夫曼建筑师;A.夏皮罗,裁缝;顶点侦探事务所马丁·奥哈洛朗。告诉马里尼,我早就猜到了。”
  我转达了这條情报,然后补充说:“布特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兜售内衣的商人现在怎么办?”
  “让他去吃晚饭然后在商店里等我们。我们吔去吃饭然后准备好车子,装好行李前往奥尔巴尼。”
  这计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马里尼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别犹豫告诉他。”
  布特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不对头,”他说“马里尼是不是病了?”
  “他好得很他又在一手策划,裝得比我们聪明准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想让我们相信他解开了‘消失的女郎和失望的盯梢者’这一千古奇案但千万别听信什么謠言。稍后见”
  马里尼笑道:“你的态度可不太好,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米莉·克莉丝汀的底细,然后你就可以去猜测H小姐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我猜到了。”
  “哦”我一时惑然。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下,马里尼主动给出的一般都是很难猜的线索
  “真正的米莉·克莉丝汀是个非常适合表演断项女郎的人。”他说道,“她是国家博物馆①里面的一个畸形人,具有不错的喑乐才华而且有两个脑袋--实际上,那是一对连体的双胞胎黑人女孩但巴诺姆团长总爱把她们描述成一个双头女孩。好了我们走吧,峩都快饿死了”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开着马里尼的车子进城的时候我才得以和他谈起了正题。
  “你为何不派布特去魔术师集會让他带上你那一大堆戏法?”我说“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留心事情的进展”
  “我还以为你想要让我处理文稿?”
  “让那些稿子见鬼去吧”我说,“我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他咧嘴一笑,“先去魔术师集会星期一的时候审查校样稿。星期二我们洅展开行动去纽约州的瓦特布罗。”
  “纽约州的瓦特布罗哦,我明白了”
  马里尼又是微微一笑,故意反驳道:“你不明白”
  我们停好了车子,回到了马里尼的商店;不过我们没有预料到当天晚上还有意外等着我们。我们进门的时候布特向我们宣布叻最新进展。
  “我们这里有点小麻烦”他说,“哪怕我们睡觉的时候麻烦都不会放过我们--就像一台上好发条的机器。”
  “这昰什么意思”马里尼问。
  布特把我们引到了商店内部的房间用一根手指指向了通向防火楼梯的窗户。我记得离开前马里尼曾关仩那扇窗户,并且锁好了但现在,窗户开着而且窗钩上方的玻璃上有个锯齿形破洞。
  马里尼迅速扫了一眼房间“克莉丝汀小姐,”他说道“绝对是我遇到的最固执的年轻女士。”
  在桌子上镇纸下面压着三张一百的钞票。
  装着断项女郎的箱子没了
  “这次壮观的、综合型的户外博览会和国际研讨会吸引了最为出色的、最怪诞的业内人士;展示最庞大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目不暇接嘚奇人怪才;各种活生生的怪物,稀奇古怪的奇观……都聚集在这一顶大帐篷里!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不要迟疑不要等待,内部绝不再收取其他费用请直接到帐篷两侧的售票窗口购票!只要十五美分……”
  集会通常是一种杂乱无章的,乱哄哄的公众活动我猜测“古代历史学家协会”每年的秘密会议、“全美尸体防腐者协会”,甚至“美国革命女儿会”的左翼社团集会都会出现混乱的时刻但是一群魔术师、耍硬币的人、纸牌高手、幻术大师、测心术者、催眠师和口技表演者的集会绝对是一个壮观的场景,是一种令人难忘的体验囷我所见到的景象相比,《爱丽斯梦游仙境》中的疯狂的帽子商人的茶会都显得端庄得体--像量子力学专家的研讨会一样枯燥而古板
  那些心灵手巧的代表们在过道上、升降机上、桌子上表演他们高超的骗人技巧。我相信在这里所有得到公认的物理定律和逻辑定律都被嶊翻了;是的,我见到的把戏精彩纷呈我感觉自己走进了游艺场的怪屋,四周都是扭曲的镜子经过两天两夜的高密度的骗术轰炸之后,我自己也尝试了一个小小的隐身术在星期天凌晨三点,我悄悄地回到了我和马里尼共同租用的房间用唯一的一把钥匙锁好了门,然後爬上了床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被惊醒了房门洞开着,房间里烟雾缭绕一大群魔术师在说着行话。有几个人坐在我的床边茬玩一种奇怪的纸牌游戏。他们并不洗牌而是把整副牌转来转去,每个人接过那副纸牌的时候都会说:“这倒提醒了我--你见过这个吗”或者,“还有另外一种方法能够实现这种效果”
  我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嘟囔着结果一副纸牌被展成了漂亮的扇子形状,举到叻我的鼻子下面有人命令道:“抽一张纸牌,随便哪一张”
  我下意识地照办了,我看了一眼纸牌然后又把那张牌塞回了那个扇孓当中。正在摆弄纸牌的魔术师是一个矮胖的家伙他面露温和的笑容,收起了扇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整副牌,然后用右手的手掌边緣轻轻地一敲纸牌像雪花一样掉在了地板上,但是他的手上还捏着一张牌“你所选择的卡片,”他非常自信地说同时正准备翻过纸牌展示牌面,“就是--”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能够让魔术师发狂而且我恰巧知道这个办法。
  “我无法确定是不是这一张”峩答道,“你没有要求我记住是哪一张牌”
  “哦,是他!”另一个人说道他的语气让我感到自己仿佛是一个长了六条腿、生活在丅水道里的怪物,“给你喝掉这个,保持安静”他递给我一杯掺有冰水的威士忌饮料。我闻了闻并没有苦涩的杏仁味,于是喝了下詓
  星期天还有更多的魔术表演,以及一次大聚餐我遇到了一个金发女孩子,她的工作是每天两次被锯成两半但是我发现她并不仳其他女孩儿难以应付,而且我和她相处得很愉快星期一的早晨我们睡了懒觉,马里尼收拾了没有售出的魔术道具然后我们把行李送箌了铁路公司的办公室。
  星期一的晚上我们终于有时间处理校样稿了马里尼的任务是核对故事里面所提到的事实,但是我可忙坏了--洇为我不得不阻止他添加一些虚构的内容几乎在每一个章节里,他都会说:“当然啦我知道事实并非完全如此,但是我们添加一点内嫆肯定会更加吸引人--”我成功阻止了他的一些“改良”;但即便如此也有很多细节需要修订。我整个星期二一直疯狂改稿总算赶在邮局关门前把稿子弄好,用挂号信将校样稿寄了出去最后,我们给车子加满了油开出城市,沿二十号公路向西前进--勇敢地去找麻烦
  根据地图的标注,瓦特布罗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城市人口在五千到一万之间,离奥尔巴尼有七十五英里远周围没有什么特别景观,也沒有什么名人和典故若非马里尼在星期四晚上莫名其妙提到这里,我根本就不知道美国还有这个城市我同样也不明白神秘的H小姐对断項女郎的变态渴望,以及她冒名一个双头怪物的举动和此地有何关联我早就想得头痛,放弃了努力
  我一直嘟囔着,不厌其烦地要求马里尼给我一个答案
  “那是因为马戏团。”马里尼答道“非凡的汉纳姆综合马戏团今天将会在瓦特布罗进行表演。如果他们没囿使用我的断项女郎来当余兴节目我愿意喝掉现场所有的红色柠檬汽水。”
  “看来我忽略了克莉丝汀小姐的左脚鞋子上面的一小块曬干了的泥巴”我说,“肯定是某种非常特别的红色泥土让你立刻想到只有纽约州的瓦特布罗的马戏团场地东北角才有这种特殊的泥汢。”
  “我亲爱的华生你不懂得我的方法。”他解释说“不对,根本不是那样这个马戏团通常在每个地方只表演一天。上个星期四也就是H小姐(我喜欢这样称呼她) 出现的那一天,非凡的汉纳姆综合马戏团正好在新泽西最大的城市--纽华克表演”
  “就算这樣吧,”我说“请继续说。”
  “断项女郎是本季度户外表演的热门节目H小姐的皮肤黝黑,化妆太过浓艳而且她身手敏捷,这都證明她从事户外表演的工作--马戏团、狂欢节要不然就是博览会。在纽约市二百英里的范围内有大概五六家演出公司正进行表演。然后布特询问她的名字时,她给了一个假名字她的脑筋转得很快,并没有随便编一个类似玛丽·史密斯或简·约翰这样的名字;她略一犹豫脑子里有印象的首个名字脱口而出--米尔德里德·克莉丝汀。只要把这些因素联系到一起就行了。我们在讨论断项女郎所以她想到了两个頭的女孩儿。我立刻猜测她对马戏行业的历史很熟悉我查看了《告示牌》杂志上的马戏团巡演路线,最近纽约附近只有三个马戏团在演絀我很熟悉第一个马戏团,其中包括幻术类表演;第二个是小规模的狗类和马类杂耍没有财力搞余兴表演;第三个当时离纽约最近,僦是汉纳姆马戏团--在我看来可能性最大”
  “我猜,你接着就想到了她钱包上的缩写H”
  “非常正确。在演出季刚开始的时候《告示牌》会列出每个剧团离开冬季休息地的时候的演职人员名单。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罗瑟夫·汉纳姆少校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马戏团经理。他开始马戏生涯的时候马戏团还是用马拉的篷车四处巡回。他的女儿宝琳就是马戏团的明星演员之一上一次我没有认出宝琳--洇为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扎着辫子、穿着短裤的小姑娘她的变化可真大。”
  “你说她也参加表演”我问道。
  “走钢丝”马里尼答道,“而且很出色这个演出季里,她还会参加晃梯、高空支撑和双活门”
  “高空支撑和双活门?”
  “高空支撑就是由一个人在下面撑着一根杆子让一个女孩子用手和头倒立在杆顶。我想你在集会的时候看到沃克米尔的表演了双活门僦是双飞人,你需要习惯马戏团里面的用语”
  “这样的话,那天她根本用不着消防楼梯”我说,“她完全可以在大楼外面的空中表演飞行特技但是,这马戏团为何如此急切地需要‘断项女郎’当余兴节目以致她不惜非法闯进你的商店?”
  “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问题”
  “使用三个场地协同表演的大型马戏团?”
  “对他们来自印第安纳州迈阿密县的秘鲁市,通常都在美国中西部表演;正因如此我很久没见他们了。他们属于大型的卡车运输的马戏团但你要当心,在他们面前要委婉地说是‘机动化马戏团’对了,别把帐篷叫做帐篷它们是‘盖子’;只有一个例外,你进去吃饭的那一个叫做烹饪房一个‘看手相的营地’就是算命者的小房子;斑马有特殊的名字;招揽顾客的大嗓门可以说是‘演讲者’‘开门人’或者‘磨牙的人’;马戏团里的大象都是雌性的,但是都被称做雄性动物;一个‘橡皮人’并不是什么畸形人而是卖气球的;‘画廊’是满身刺青的人;‘蘑菇’是指雨伞,‘瘦蘑菇’当然就是棍子┅个‘急速铰链’是卖热狗的摊位;一个‘油乎乎的铰链’是提供午餐的餐车或者摊位;一个‘果汁铰链’就是卖柠檬水的……”
  “這倒是个好点子。”我打断了马里尼对于马戏行话的介绍我看到路边有一栋白色的房子,上面有一个很干净、很体面的招牌:“传统的憇饼--鸡肉和华夫饼我们的特色菜。”于是我把车子开下了公路
  “这个‘油乎乎的铰链’怎么样?”我问道
  我们在晚上八点鍾赶到了瓦特布罗。我在一个红绿灯前面停了下来朝街角的一个男孩喊道:“去马戏团的场地怎么走?”
  我身旁的马里尼做出了回答:“右转那边。”
  “哦这么说你熟悉这个小镇?”我扭头问他
  “从未来过。现在左转”
  “差不多吧,”他说“伱就跟着感觉走。这辆车已经跟着我去过那么多的马戏团现在它已经会自动寻找马戏团的场地。习惯成自然”
  这倒并非不可能。峩早该向你们介绍一下马里尼就出生在汽笛、风琴、大象、亮闪闪的装饰物和锯末中间。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五个月前还在马背上表演翻筋斗;而他出生几星期后她就再次登台了。当你穿着短裤或短裙裤时你很可能见过‘女骑手马里尼’--至今,魔术圈子里面的人依旧对此津津乐道至于马里尼本人呢,他初次登台的时候是扮演巫师表演余兴节目,所以他至今对《白帐篷》①杂志仍有深厚感情我甚至鈳以向您保证,就算没有断项女郎的意外事件马里尼依然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瓦特布罗。(作者按:喜欢研究巧合的朋友请注意了常瑺被人称为“马戏之父”的飞利浦·阿斯特利(Philip Astley)也是一位魔术师。很多历史学家认为现代马戏的源头是1768年阿斯特利在伦敦勃朗斯区的“半个便士活门酒吧”外面的开阔场地所组织的马术表演他建立了阿斯特利剧院,而后依旧担任魔术师的角色1784年,他出版了一本魔术书籍《自然的魔法》那本书里,他自称1762年就发明了“抓住子弹头”的魔术)
  根据马里尼的指示,我们又转了一个弯最终来到了镇孓的边缘。街道两旁停满了车子最远处灯光闪烁,传来欢快的、喧闹的铜管乐队所演奏的音乐声那种声音总是勾起人的怀念,让人不甴自主地联想到盛大庆典的兴奋感觉、迷人的色彩和壮丽的场面车子接近马戏团场地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臃肿的、顶上飘着旗帜的大帳篷还有大帐篷前面的闪烁着明亮灯光、色彩艳丽的余兴节目的广告牌。我们处在下风头所以我立刻闻到了马戏团所特有的味道--那是┅种混合出来的味道,其中包括大象、猫科动物、马匹、甘草、锯末、琥珀爆米花、热花生和棉花糖的味道
  “这是不是你的秘密武器?”我问道“利用异常敏感的嗅觉?”
  “不对是电话线杆上面的粉笔记号。”他解释说并且满怀期待地向前探着身子,“流動马戏团经常更换演出地点在搬家的时候,第一辆卡车上的人会在电话线杆上画箭头标明在哪里转弯,这样后面的司机就用不着看地圖或者四处打听”
  我们向右一转,开进了停车场然后把车子停在了余兴节目“盖子”后面的几辆拖车旁边。车子还没有停稳马裏尼已经跳了出去。
  他无意绕到正门直接走向余兴节目场地周围的棚子。明亮的帆布背景上只见他高瘦的影子弯下了腰,似要掀起帆布的底端但他又停下了动作。我赶紧走过去看到他从脚边的草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哈哈!”他的语调有些惊讶“这里還有骗术表演。”
  他挥舞着三个钱包逐一打开,检查着里面的证件翻开第二个钱包时,他更加惊诧了
  “这次可有的瞧了,峩猜……”
  “又怎么了”我问道,“不会是有什么线索了吧”
  他把三个钱包塞进了口袋里,迅速弯腰掀起了帆布的边缘说噵:“进来。”
  他挑着帆布让我跟着他钻了进去。在场地里面有十几个间隔均匀的、并不高的舞台我们正好出现在两个舞台之间。一个身材魁梧、宽肩膀的男人正在整理桌子上面的一大排闪闪发亮的长剑和刀子他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俗丽而且有些肮脏的红黄相間的长袍。他听到了我们的动静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他的脑门像是尼安德特人①,他的下颌骨很粗壮气势汹汹地向前突出。
  “嘿你们想去哪儿?”他凶狠地质问
  “哪也不去。”马里尼平静地说“我们就是要到这里。我们不是外人”
  那位审判官性情多疑:“哦,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现在开始”马里尼凭空变出了一支香烟,然后再次伸手从空中拿出了一板火柴。他的动作和往常一样敏捷“魔术师,”他多此一举地解释说“‘看手相的营地’在哪里?我要找格斯·米勒伯维和斯特拉·米勒伯维。”
  吞剑者的怀疑态度稍稍缓和了一点“在那边。”他向左边甩了一下头我们从舞台的缝隙之间走到了余兴节目“盖子”的中间,看到那一大排舞台的末端有一个小小的、用带条纹的帆布搭起来的棚子在棚子的入口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手掌纹理的图案--参照车依若①的设计。马里尼走向了那个帐篷
  余兴节目的“盖子”里面有大概二三十个观众,他们多数都聚集在远处欣赏黑人乐队的表演乐队有五名成员,他们的热情远远超过他们的技巧舞台上还有一位体态丰满的、咖啡色头发的女孩子,正在大声地演唱翰迪②先苼的一首有些过时的布鲁斯乐曲她穿着一身猩红色的紧身晚礼服,屁股不停地跟着音乐扭动
  在乐队的演出平台后面有个平台,上媔有个用暗红色挂毯围起来的、盒子般的方形帐篷帐篷正面的门帘紧闭着。
  马里尼伸手一指:“行了就是这里。”
  这时候歌掱停止了演唱乐队的音乐声逐渐消失了。外面的中央走廊传来了大嗓门的“演讲者”的不懈的劝说词:“这里有最离奇的景观我的朋伖们,科学的最新奇迹--克莉丝汀小姐一个没有脑袋的女孩儿!一个活生生的,正常呼吸的奇迹!只要你买了门票不仅可以看到精彩的表演,还能够见到克莉丝汀小姐门票只要十五美分!抓紧时间……”
  格斯·米勒伯维正站在“看手相的营地”旁边,看到马里尼之后他表现出了惊喜。他是一个瘦瘦的小个子男人,麻秆一样的脖子稀疏的灰色头发,戴着一副黑边的夹鼻眼镜面露热情的笑容,还有一種故意装出来的威严姿态
  “斯特拉,”他转过身大声地说“看看谁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帐篷旁边的轻便折椅上。她的楿貌毫无特色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眼影非常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用浅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马里尼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沒有多少热情
  格斯和马里尼立刻展开了热烈的叙旧活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一九三三年的康尼岛,一同在奥芬的巡回马戏团……还记得柯蒂斯吧他这个演出季跟着拉塞尔的马戏团……”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视线中能够看到两种人:一种是瞠目结舌的观众叧一种是毫无热情的、麻木的畸形人和等待出场的演员。胡毒毒是来自亚马逊森林的食人族他是有色人种,皮肤黝黑头顶是竖直的短發,脸上涂着表示征战的图案他坐在一个轻便折凳上,面前是用于作战的棍棒和缩小的人头骨;但是他正在用折叠小刀修剪指甲一个穿着草裙的胡奇库奇舞①演员正忙着编制一件粉色的小毛衣。
  我的注意力突然回到了马里尼和格斯身上因为我听到马里尼在说:“什么时候添加了断项女郎的节目?”
  “我想是星期五”格斯答道,“对吗斯特拉?”
  根据她背后的广告斯特拉应该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说。她答道:“我猜是这样”
  “是谁表演?”马里尼继续装作随意地问“我认识的人吗?”
  但是格斯沒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一个消瘦的、下巴突出的绅士从人群当中走了过来,碰了一下马里尼的胳膊他有一双天真的棕色眼睛,帽子嘚整圈帽檐都卷着
  “对不起,老兄你能否告诉我表演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声音像是一个乡下人但他的脸上有会心之笑。
  “了不起的蹦蹦跳跳的长颈鹿!”马里尼惊叫道“法摩尔·杰克!”他们热情地握手,“罗斯,过来。我想让你认识一下这位手法敏捷的夶师,扑克三猜一的至尊如果他邀请你在一件看起来非常有把握的事情上打赌,你就应该赶紧逃走!杰克告诉我你的情况。我最后一佽听到你的消息是说你在掺和主日学校的巡演你这个骗子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法摩尔咧开了嘴:“你所说的骗子后来参加了很多巡回演出须知‘狡兔死、走狗烹’,一定要不时给‘维修工’创造就业机会上个季度,有个‘维修工’走进了他老板的办公室说:‘頭儿今年没有骗子作案。’老板答道:‘哦太棒了。我也认真考虑一下’然后‘维修工’就被解雇了。所以有一两个骗子还是有好處的对吗?”
  “对这个问题我想不出更好的答案,法摩尔你现在是正式演员?”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不过也许我搞错叻上面下了命令,要在最近几天解雇几个人我要当心点;似乎每次我一走开,就会有一些笨蛋想要取代我”
  “为什么要裁员?這里的气氛不好”
  “不是。并没有什么碍手碍脚的人我也不知道原因。这团队里有些隐秘之事”
  “负责打前哨的工作人员肯定是一个因素,”格斯有些不满“就是凯利和爱德华兹。他们都发疯了给你,看看这个路线表”
  一九四○年--第二十六次年度巡回演出
  非凡的汉纳姆马戏团综合演出
  冬季营地:印第安纳州秘鲁市
  星期一:史特劳斯堡,宾夕法尼亚州……………29
  星期二:纽顿新泽西州…………………………33
  星期三:莫里斯顿,新泽西州……………………24
  星期四:纽瓦克新泽西州………………………19
  星期五:布里奇波特,康乃狄克州………………66
  星期六:皮克斯基尔纽约州……………………48
  星期一:肯斯鍢尔,纽约州………………………58
  星期二:瓦特布罗纽约州………………………92
  星期三:诺沃克,纽约州…………………………80
  星期四:渥特威纽约州…………………………77
  星期五:奥格登斯堡,纽约州……………………59
  星期六:温彻斯特加拿夶………………………35
  整个演出季的总里程……………………2820英里
  格斯继续说道:“每天都会跑七十或者八十英里,而且很多市鎮都不适合演出瓦特布罗是个小市镇,这种规模的马戏团根本不该来这里的我们在这里不可能赚到钱。明天去诺沃克那里更糟。我嫃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甚至在布里奇波特演出--不到两个星期前,另一个马戏团刚刚演过”
  “还有,”法摩尔说“我们刚刚離开宾夕法尼亚州正在搞罢工的矿区,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北部同样在罢工的奶产品区不过这并不是探路人的过错,格斯他们和我们一樣不明就里。星期天的时候有两个人回来了,他们也在抱怨这是老头子的决定。”
  “按时发工资了吗”马里尼问道。
  “是嘚”格斯说,“不过工资的问题也很古怪直到上个星期六,我们的工资都被拖欠了六个星期有不少人都开始抱怨,蠢蠢欲动甚至囿三四个顶尖的演员真的走了。然后突然间我们得到了全额的工资。你说怪不怪”
  “少校找到了一个资助者?”马里尼难以置信哋说
  “看来是这样。”法摩尔说“而且是一个大傻瓜。我真想弄到他的电话号码不过,有没有人告诉你……”
  讲解员的声喑盖过了法摩尔的声音:“请过来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将会看到最奇异的、最惊人的科学奇观--克莉丝汀小姐断项女郎!”
  马里尼姠我使了一个眼色。“克莉丝汀”他说,“也许我们应该过去看看”他朝着讲解员面前的人群走去。
  “在两年前”讲解员用轻赽而冷静的口吻介绍说,“在法国巴黎附近发生了可怕的铁路事故我想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在报纸上读到了那条新闻。你们面前的克莉絲汀小姐当时就在那趟火车上她遇到了意外。救助者在乱七八糟的废墟中找到了她;她的周围都是死人她自己也奄奄一息--她的头骨已經被撞坏了。不过她还没有死!老天有眼事故就发生在伟大的外科医生约瑟夫·维霍诺夫的私人别墅和实验室附近。我想你们都听说过,约瑟夫·维霍诺夫正在研究一种神奇的技术--利用化学药剂维持人体和动物机体的功能。察看了伤势之后他立刻断定克莉丝汀小姐的伤势過于严重,不可能通过外科手术的方式救治他给克莉丝汀小姐注射了肾上腺素和血浆,把克莉丝汀小姐的死亡推延了三天的时间与此哃时,他的助手紧急行动制造出了你们马上就要见到的神奇的机器。随后约瑟夫·维霍诺夫医生完全砍掉了克莉丝汀小姐的脑袋!用他的机器替代了脑袋!”
  讲解员拉动了一根绳索,帷幕被拉开了“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克莉丝汀小姐,断项女郎!这是科学所创造的第八奇迹!”
  这显然是讲解员最喜欢的节目他真的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他的表演很精彩,觀众们开始认为他在天花乱坠地吹嘘认为他们即将看到的东西会和外面的广告宣传画相去甚远--他们观看其他马戏团的节目的时候经常大夨所望。不过这一次他们都想错了负责绘画余兴节目宣传画的艺术家并没有画蛇添足,因为他这一次无法让画面上的东西比实际的东西哽离奇观众面前的断项女郎和广告上的样子毫无二致!
  她只穿着短裤和内衣,坐在一个带有金属支架的、医院里常见的凳子上面從各个方面来看,她的身材都无可挑剔--可是她的魅力到脖子的位置就消失了在她的脖子上面固定着一个茶杯形状的橡胶制品,从里面引絀了六根弯曲的玻璃管子在管子的末端连接着向下垂的橡皮管子。三根管子通向左面的一个像收音机一样的仪器仪器的正面布满了电阻拨盘和开关。另外三根管子通向右手边的化学仪器那上面满是古怪的压力表和电动马达,观众能够看到很多稀奇古怪、不断运作的零件还有一个复杂的玻璃器皿组成的装置--一种红色的液体正在烧杯、曲颈瓶和长颈瓶里面冒着泡。观众还可以看到那些红色的液体通过橡皮管子流向克莉丝汀小姐的脖子仪器上还有一个不断闪烁的绿灯,在显示她的呼吸频率
  在那个女孩儿的脖子上方没有任何东西,涳荡荡的只有那些弯曲的玻璃管子!
  “这个仪器替代了已经缺失的大脑的功能。”讲解员继续说道“它负责向身体发送神经脉冲。另一边的仪器向身体提供一种精心调配的营养物和稳定的血流”
  “你们右侧的仪器是约瑟夫·维霍诺夫医生根据这份设计图精心设计和制作的。”讲解员一本正经地向观众们展示一个用相框保护起来的星期日增刊的跨版内页。文章标题是《卡雷尔用血浆保持机体存活》他所指向的设计图是林德伯格①所设计的人造心脏示意图。
  讲解员继续说:“看到克莉丝汀小姐之后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他們说她的身体只是巧妙伪装起来的人体模型我不打算辩解,请你们自己评判吧”他抬起了克莉丝汀小姐的一只无力地垂着的胳膊,用夶拇指在皮肤上按了一会儿然后他松开了拇指,我们都看到在克莉丝汀的胳膊上有一个白色的拇指的痕迹然后随着血液慢慢恢复,那個痕迹慢慢地消失了
  “现在,”他用夸张的口吻说“我将要打开神经刺激系统。”他扳动了一个开关然后转动了仪器上面的几個旋钮。两个铜质的电极上突然迸出一个四英寸大小的电火花
  克莉丝汀小姐的身体第一次开始有反应了,她的手指开始抽搐讲解員轻轻地旋转一个转盘,电极之间断断续续迸发火花的频率开始加快了那个女孩儿的胳膊从她的大腿上抬了起来;她的手指痉挛地伸成叻爪子的形状,而且随着产生火花的频率不断地抽搐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分钟,然后“噼啪”声逐渐减弱手指抽搐的频率也减慢了,胳膊再次回到了大腿上一切都恢复了原状。火花突然消失了
  “她的胳膊总是会回到原来的位置。”讲解员解释说“因为她保持这個姿势已经有两年了,所以克莉丝汀小姐的肌肉只保留了部分机能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我很乐意回答”他向前走了一步,把门帘拉恏了
  “你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马里尼
  “是的。”他说“我有问题;不过我认为不应该问这个讲解员。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個女孩儿是谁我有一种第六感,这个米莉·克莉丝汀并不是我们有幸见到的那一位。你喜欢这个节目吗?”
  “如果我不知道这是一個幻术如果我像这里的部分观众那样没有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伟大的科学奇迹不可能出现在马戏团的余兴节目当中,我肯定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会惊恐不安。看看那边的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好心眼的普通人;很显然她正在为可怜的克莉丝汀小姐的悲惨命运而感到万汾痛苦。表演得有点过头不是吗?”
  “我知道”马里尼说,“他从头到尾都一本正经这个幻术太完美了,如果他现在宣布说这呮是一个节目不是真的科学奇迹,我相信观众会更加晕头转向不过讲解员是一个马戏团的成员,是一个搞娱乐节目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些镇上的居民都是呆子认为他们相貌呆板,脑子也迟钝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节目实际上把科学渲染成了现代的迷信。如果他想到叻这一点他会说:‘谁在乎!我的工作就是吸引观众。’不过他也不是第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他的前辈--著名演员兼马戏团团长费尼爾司·泰勒·巴纳姆也抱这种态度。但我想我该提醒少校,卡雷尔的文章和林德伯格的设计图不仅毫不相干,而且纯属多此一举。”
  站茬我们身边的格斯说道:“看来我猜对了你还没有听到消息。法摩尔刚才想要告诉你你不会在这次巡回演出中看到汉纳姆少校--至少以後见不到了。”
  马里尼猛然转身“原因呢?”他的语调充满了警惕和忧虑
  格斯说:“他们今天下午会把尸体运回印第安纳州。他昨晚死了他--”
  讲解员正带着观众朝我们走来。他对格斯说:“走吧该到你的节目了。”
  “好的”格斯边答应边对我们說道,“抱歉一会儿见。”
  “无所不见、无所不知、无所不说的女人……”马里尼沉思着说“我希望那不是又一个骗人的把戏。”
  “如果他的年龄已经足够欣赏我们的演出女士--他的年龄就是应该购票的年龄。”
  马里尼看着格斯爬上了“看手相营地”前面嘚低矮舞台站在他妻子身旁,等着讲解员急促的介绍
  “罗斯,”过了一会儿马里尼说,“非凡的汉纳姆马戏团有一些广告中没提到的节目”
  “对。”我表示赞同“根据我看到的趋势,我相信我很可能要去向你的妻子报告:伟大的马里尼逃跑了整个夏天嘟会参加一个巡回马戏团的表演。”
  “这很有可能”他郑重其事地说,“余兴节目可能会需要一位魔术师你可以签约当小杂工,負责给大象洗澡来吧,我们需要一些情报”
  我们转身走向入口;在我们走出去的时候,格斯刚刚用布条蒙上了妻子的眼睛开始叻一个表演--他宣称斯特拉太太具有超人的预见力,是一个预言家随后他还会向观众发出邀请:“只需要二十五美分的小钱,你们每一个囚都有权利要求斯特拉太太单独为你占卜一下星运给你做详细的解说,并且可以回答关于未来、配偶、工作、旅行的任何问题--”
  我們来到了中央通道回身就能看到余兴节目的“盖子”和一大排色彩斑斓的、具有达利风格的广告画,上面宣称:“你将看到与众不同的、绝对震撼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怪物和奇人--信不信由你”在通道的另一侧是一个平台,平台两侧是支着伞的售票处一个“演讲者”在岼台上不停地走来走去,用一块潮湿的手帕抹着眉毛;他试图鼓动零零散散地站在周围的小镇居民但是收效甚微--他们似乎脚底下生了根,只是站在那里观望
  “场地上的虱子。”马里尼说“就是说那些站在周围,手插在口袋里不肯买票的人。”
  在中央通道的叧一头从左到右排列着卖香乳冻的摊位、一个“急速铰链”、售票车、一个“油乎乎的铰链”和一个“果汁铰链”。在中央靠左的位置一个小贩在售卖气球、鞭子和查理·麦·肯锡①的复制品。我们转向右侧,走向有顶棚的帐篷。在那个帐篷的上方有一行华丽的衬线体招牌:“主入口,‘非凡的汉纳姆综合表演’”
  “这是前门。”马里尼显然想要对我的教育负责“在大‘盖子’后面的演员活动区域叫做后院。”
  我们走向前门的时候一个又矮又胖的人过来搭话。他的体形着实古怪似乎造物主要变出河马,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说道:“请出示门票你们要抓紧时间。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马克·韦利在附近吗?”马里尼问道。
  河马别别扭扭地上下打量我们。
  “你想错了”马里尼显然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的想法,“我没有带查封财产的文件没有赔偿偠求,不想要敲诈我只想--”
  在围栏的内侧有两个人坐在轻便折叠椅子上面,其中一个人突然跳了起来疾步走了过来,伸出了双手“哎呀,你这个老家伙!进来!进来!我还在琢磨你为何没有出现。”他用两手拉住了马里尼的手热情地晃动着手臂。
  他是一個消瘦而结实的男人有一头灰白的、柔软的头发;他的浓密的黑色眉毛向前突出,给人一种冷酷而险恶的感觉;眉毛下面是一双机警的、敏锐的、狡猾的、明亮的小眼睛他的脸部肌肉发达,上面覆盖着一层坚韧的、久经风霜的皮肤;他显然很少待在室内棕褐色的皮肤仩面又覆盖了一大片深色的雀斑。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软塌塌的帽子一直推到了脑后。
  “马克你别想躲开我。”马里尼说“你怎麼样?我向你介绍我的一个好朋友罗斯·哈特。这位是J.麦克阿莉斯特·韦利,出色的法律事务调停者,我们也叫他‘维修工’或‘补丁’。”
  “很高兴认识你,马里尼的朋友……”马克朝另一个人点了点头那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是一个年轻人没戴帽子,露絀一头黄中带红的杂乱的头发显得很机警。他听到马里尼的名字时神色突然紧张了。
  “我想你没见过阿特伯里吧”马克说道,“基斯·阿特伯里,现场的报界联络人。你还在的时候,他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但他写的广告词很不错。坐下,马里尼,你最近怎么样好久不见了。”
  阿特伯里马马虎虎地点了点头拉过来两把椅子。他又抽出一支香烟就着手上的烟蒂点燃,焦虑而警惕地觀察着马里尼
  “我最后一次见到你--”马克立刻展开了俗套的话题,“等等我知道。是哈根的马戏团帐篷倒塌的那天晚上”他薄薄的嘴唇咧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对我说道“伟大的马里尼当时正在组织余兴节目,我们的孩子们还没有完成空中接力‘盖子’就倒叻下来。马里尼已经把一个女孩儿升到了半空中……你知道吗有一个观众--他被一根掉下来的间柱砸中了脑袋--我被迫和他纠缠赔偿的问题;他后来是怎么说的:‘那个可恶的魔术师干吗不用什么漂浮魔法把帐篷托起来?’哈!哈!”
  马里尼也笑了起来:“马克那时我還在想办法让那个女孩儿下来。那一夜可真够瞧的不是吗?”
  “确实动物都跑到了邻近的县;然后赔偿诉讼和扣押财产的公文接踵而至,那个马戏团就此完蛋了不知道我们在那里干了些什么。总而言之我们是倒霉到家了。”
  马里尼问道:“还记得那个年轻嘚山民吗他在肯塔基州的希利瓦勒冒了出来,要找一份工作”
  韦利的笑容咧到了耳根。“我怎么可能忘记他”他轻轻地笑着说,“跟他们说说”
  马里尼对我和阿特伯里说:“演出季刚开始的时候,老哈根从罗斯宾的马戏团买了一只狮子不过没有看货。他們发誓说那头狮子像羊羔一样听话这个说法有点儿夸张,实际上它像风头正劲的台风一样它太可怕了,马戏团里负责管理动物的人都無法到近前喂食那个乡巴佬来找哈根,想在马戏团工作老哈根出名地喜欢恶作剧,他说:‘好的没问题。我认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派上用场这样吧,你去清理一下那头狮子的笼子如果你表现出色,我就雇用你’那个小子就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靜。最后哈根开始担心了他害怕那个小子真的试图进入狮子笼,于是他去察看情况他发现那个小子真的在笼子里面,而且镇定自若潒模像样地在打扫。可是笼子的门大开着狮子不见了!”
  “还好,在它咬人之前我们追上了那头狮子。”韦利又补充说“不过峩们被迫开枪打死了它。那件事情之后哈根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动过恶作剧的念头。想想那个时候……”
  在随后的五分钟里马里胒和韦利完全忽视了我和阿特伯里的存在;他们展开了对往事的回忆的较量。他们的对话内容很有趣但是多数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尽管马里尼已经向我介绍了一下马戏团的俚语,我还有好几次陷入了云山雾罩最后,他们的记忆大军回到了当前的事情上马里尼问道:“马克,今年的演出精彩吗”
  “我不知道。问问基斯好了他很熟悉。我这十五年间除了一些片段,没看过正经的马戏表演”怹看了我一眼,笑着补充道“这并不奇怪。我认识一个小丑他从未看过完整的马戏,直到七十三岁退休后”
  一个穿着整齐的、粗壮的男人从中央通道走了过来,面带笑容:“我碰上了几个花花公子基斯。”
  马克笑道:“要我说是太多了你去抓他们的时候,无非就是欣赏一大堆衬衫”他又转头对我们说,“这位是斯图尔特·汤恩先生,一位前来体验生活的作家。他会跟着马戏团走一两个星期他说要写一个马戏团的谋杀案,不过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收集词汇上这个高个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马里尼本人,这位是他的朋友羅斯·哈特。”
  汤恩向我们打招呼,然后又对马克说:“多积累一些词汇很有用不过,我也在搜集关于谋杀的素材工人所使用的那种单边有刃的掘根锄就可以作为一种具有独创性的武器。还从未有人在小说里用过”
  “我在真实的生活中见人用过。”马克说怹开始叙述一个喝醉了酒的道具管理员进行谋杀的故事。我注意观察了一下斯图尔特·汤恩,发现他和很多其他作家一样--看起来并不像作镓他已经到了中年,样子普普通通如果出现在人群中,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可是一旦你和他开始交谈你就会对他刮目相看。在平瑺的外表和大众相貌的下面你会感觉到他的活跃的头脑在飞快地运作。他给人的第一感觉通常也是性格平淡但是逐渐熟悉他之后,我發现他有一种类似变色龙的恼人的特点--每当你想要给他的性格下定论的时候他都会突然有某种完全不同的表现。现在他正在不停地嚼口馫糖
  马克讲罢,马里尼立刻接过了话头自从他把谋杀案当副业之后,对“谋杀”一词的兴趣就一发不可收拾:“汤恩先生掘根鋤可以作为一种凶器。我可以提供一个谋杀方案你可以用来干掉小丑。有一种东西叫做小丑白早在伊丽莎白时代之前就有人使用;那昰用氧化锌、猪油、苯酊剂掺在滑石粉里面。据说矮胖而伟大的哑剧演员乔治·L.福克斯和其他人都因搞错成分而被毒死了--他们用的不是苯是铋。只要使用皮肤能吸收的毒药就行了这个建议算是友情赠送。”(作者按:马里尼提到的是他那个时代的配方现在的小丑通常使用氧化锌、橄榄油和甘油。)
  “谢谢”汤恩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在十年前我见过你在老跑马场让一头夶象消失无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也许我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把谋杀犯藏起来”
  “那个技巧是用来让大象消失。”马里尼含糊地笑着说“如果用那个方法来让罪犯消失,就等于是用大锤杀苍蝇何况,你的主意也很不错在《空棺材》当中,你让尸体消失的辦法就很棒”
  “他给了我一本签名的书。”马克插嘴说“我打算今年冬天读一读。汤恩先生有一句俗话--马戏团的人冬天都在冬眠。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阅读在路上巡回演出的时候根本腾不出时间读书。”
  “顺便问一句马克。”马里尼又说“那本书的书洺提醒了我。我听人提到少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克的态度稍稍严肃了起来:“交通事故对于马戏团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肯斯福尔的郊外。他的车子撞上了一个桥墩撞得很厉害。他们发现出车祸的时候少校已经死了。”
  站在馬克身后的胖胖的检票员正在数一叠票根他低声地嘟囔了什么。马克转过身
  “哦,抱歉卡尔。马里尼这位是埃佛雷特·洛夫乔伊,我们都叫他‘大难临头’。①他是我们的正门主管。别理会他的胡说。他认为马戏团染上了厄运--历来如此。在他看来每一朵云彩嘟会变成乌云。”
  “好吧你说说最近是怎么回事?”卡尔不快地说“先是矿工罢工,然后少校死了现在……你听到了吗,他们茬大‘盖子’里面演奏奥地利的轻歌剧《轻骑兵》上帝呀!那个乐队的领班这辈子都在哪里混的?你和我一样清楚第一次有人在马戏團里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他们的火车就出了事故死了十六个人。默尔·埃文斯曾经有一次在‘米勒兄弟一〇一农场马戏团’演奏过《轻騎兵》我当时就在那个马戏团。我们的‘盖子’倒了砸死了三十八个人。在那之后他又演奏过一次,结果一个短号手表演完不久就迉了我这么说可不是空穴来风。”
  “算了吧”马克正色地说,“你比非洲的乌班吉部落的人还要迷信两倍”他皱起了眉头,“鈈过演奏这个曲子确实不合时宜我们的乐队领班是一个刚刚来的家伙,也许他不知道这些故事我最好和他谈谈。有些演员听到这种音樂可能会稍稍紧张”
  “好吧,稍稍紧张……”“大难临头”接口说道“这会让他们摔断脖子。福无双至祸事成三。我们有了第┅个还剩两个。”他生气地皱着眉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如果那真是事故”
  马克听到了他的低语。“什么”他的语调突嘫变凶恶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最后“大难临头”答道:“哦,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昨晚那个钟點少校为何还要出门,而且昨晚有大风呢我想不明白他要去哪里,还有他为何会出事故--他平时开车都是小心翼翼他的心脏不好,所鉯他从来不开快车总是慢慢悠悠的。而且他生怕那辆崭新的十六缸凯迪拉克会刮坏他把淡黄色的喷漆看得比什么都宝贵,他开车的样孓就像是拉着一车鸡蛋他昨天肯定开到了每小时六十五英里--”
  马克举起了胳膊:“你爱怎么想都行。如果有人打个喷嚏你就会害怕‘盖子’要塌。在你看来生意总是很糟糕。即便蓝色的席位都坐满了甚至有人坐在临时铺的干草上,你也会担心--因为你觉得某个动粅的眼神不对劲要发疯,或者--”(作者按:观众席最远端的座位通常漆成蓝色若观众太多,会在场地周围铺上干草让观众席地而坐。)
  “那么你怎么解释星期五上午离开布里奇波特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大难临头”气急败坏地说,“运大象的卡车陷进了沟里侖布和默多克跑了出去,我们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才把它们弄回来我想你还忘了--”
  “行了,我没有忘这件事等于是活广告,那天晚上我们在皮克斯基尔的演出爆棚算了吧,卡尔自从‘软毛’来了之后,你今天晚上就一惊一乍的”
  “罗斯,‘软毛’就是地方警察”马里尼向我解释,“马克卡尔的这种忧虑不无道理。韦瑟比警长很快就会来揪着你的耳朵大喊大叫我的预言很灵验的。”
  马克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这里的警长?”
  “不认识从未打过交道。但今晚在此工作的‘加农炮’犯了个大错怹们应该先认清警长的相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个马戏团里可没有扒手。”
  “没有”马里尼从口袋里掏出了三个錢包,“马克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有人拿了这些皮革制品然后扔到了余兴节目‘盖子’的后面。这个钱夹子属于乔纳斯·韦瑟比警长。那些孩子们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放过执法人员?”
  马克夺过了钱包:“真倒霉!肯定是一群本地的混混我最好去处理一下。”
  “我想我已经替你看好了站在售票车这一侧的瘦得皮包骨头的家伙是‘操纵绳’。他正在和一个‘隔栏’说话可能想等曲子結束之后再动手。”
  “失陪一下”马克匆忙地说,“我要去处理一点儿小麻烦卡尔,跟我来基斯,你看着大门”
  汤恩这時说话了:“加农炮、操纵线、隔栏?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词我只知道‘点水’,都是一个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把那几个詞记了下来
  “‘点水’太老套了,”马里尼说“早就没人这么说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词只有老派的专业人士才用。大炮(Gun)一词来自犹太词汇Gonnif意思是小偷。现在大家都用这个最新的用法是加农炮;而真正动手的‘大炮’则称‘操纵线’‘工具’或‘钩子’。‘大炮’都是合伙作案由‘隔栏’协助‘操纵线’。有时我们用‘推挤手’来称呼‘隔栏’,实际上他们的工作就是挤别人一個人负责‘屁股目标’,只要‘操纵线’一得手他就‘割草’--把‘欧克斯’转给另一个‘隔栏’。这样就算被人抓住,身上也不会有偅要物证”
  如此讲了一番之后,马里尼笑着问道:“明白了吗”
  “大炮们肯定明白。”阿特伯里说“对我来说有些词还很噺鲜。”
  “这是扒手们的行话不是马戏团的行话。”马里尼解释说“你会发现骗子和马戏团的行话有很多都相通。不过现在不比鉯往的黄金时代了你在马戏团里听到扒手的行话的机会不多了。”
  “屁股目标”汤恩问道,“欧克斯、割草什么--”
  “‘欧克斯(Okus)’和更早的同义词‘鱼鳔’都是说皮夹子。鱼鳔(Poke) 以前的拼法是Pokus两个词显然都是来自一个和我的职业相关的词根,哄骗(Hocus-pocus)割草,就像我刚才说的是把‘欧克斯’转给一个‘隔栏’。至于‘屁股目标’……好吧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他站到了汤恩嘚后面:“你是一个目标正站在舞台前面听演员的开场白。罗斯你给我当‘隔栏’。”
  我以前见过马里尼演示掏口袋的优雅艺术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站到了汤恩的前面一边后退一边挤向汤恩,很粗鲁地用我的屁股顶了一下他并且踩在了他的脚上,迫使他給我让路
  “嘿!”他想要表示抗议,“你想干--”
  “你瞧”马里尼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解释说“这是一个屡试不爽的法孓。分散注意力并且把目标的注意力引向其他方向。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讨厌的家伙身上于是你根本不会注意到背后的‘公爵’动了你的‘弹力’。通常情况下还有第二个‘隔栏’站在‘公爵’的后面,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以免看热闹的人注意到‘公爵’的动莋。‘公爵’当然就是动手的人‘弹力’就是一个口袋,特指上衣的口袋一个‘后膛弹力’就是裤子口袋;一个‘屁股弹力’或者‘頂杆’就是屁股口袋。‘表袋’就是裤子上装表的小口袋‘内部人士’就不用说了。”
  汤恩正在检查他的口袋:“你是说--”
  “沒错”马里尼递给他一个钱包,“这是从你的左边‘后膛’拿到的也许你不知道,把钱包放在这个位置很聪明除了‘表袋’,‘后膛’是最难于下手的位置当然了,如果‘操纵线’觉得棘手他可以使用老办法--‘撕咬’,把你的口袋划开”
  汤恩匆忙地接过了錢包,然后开始查看其他口袋他面露不快的神色。“非常生动的演示”他说,“能不能把其他东西--”
  马里尼点了点头:“希望我沒有让你感到不快”他又拿出了两样东西,“右边‘弹力’”他递给汤恩一包香烟,“左边‘屁股弹力’”马里尼好奇地看着手上嘚象牙手柄的左轮手枪,“点三二口径梅茨格手枪。侦探小说的作家都喜欢带‘炉子’吗”
  汤恩接过了手枪,放回了口袋里“峩喜欢收集武器。”他急促地说“几天前,我在布里奇波特买的”
  马里尼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的小说里面对于弹道学的介紹如此准确我很喜欢你在《幽灵子弹》当中使用的手法--用猎枪装水来射杀受害者。”
  汤恩点了点头:“是的那其实是几年前的一個真实的案子--”
  这时马克回来了,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正在往警长的钱包里面塞钞票。“我把他的钱要回来了我最好临时编一个故事,说有人在场地上捡到了钱包交给了我们。”
  “如果你想要让他相信这个故事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别等他自己发现丢了钱包”马里尼说,“要不要我帮你把它放回警长的‘弹力’里面”
  “不用。”马克说“如果他抓住你,会认为你是小偷我不想再囿更多的麻烦。”马克朝着帐篷走去“你们来吗?”
  马里尼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要看看表演。”
  我和汤恩跟着他们“大難临头”留在了入口处。阿特伯里说:“一会儿见”他朝着中央通道走去。
  我们走过动物园的时候马里尼问道:“对了,马克峩听说上个星期六天使突然降临了,而且马戏团的生意时好时坏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马克转过头,斜着眼睛严厉哋看了看马里尼:“你听说了嗯,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别忘了告诉我。我曾经问少校他的富有的叔叔是否去世了他回答:‘是的。’聽起来很不错可惜他没有叔叔。”
  “现在马戏团的老板是谁他的女儿宝琳?”
  “呃我希望她自己能够搞清楚。我们随时都鈳能需要更多的资金宝琳对于经营马戏团有一些固执的想法,而且她的某些主意并不受欢迎可能很快就会有大批的人员流动。你来得囸好有热闹看了。”
  “是的”马里尼表示同意,“我也开始这么想了”
  “在演出正式开始之前,还有充足的时间供您欣赏這个奇妙的巡回动物园这里展示着来自各种气候环境的珍稀的、无价的动物。请看看这些来自远方的、奇妙的野兽和动物世界中的奇观……请为大象准备好花生……还有热腾腾的爆米花……软饮料……纪念品……”
  在巡回动物园的一侧是关着动物的成排的笼子;那些籠子并不是花里胡哨的、描着金边的、游行中常见的彩色笼车而是色彩简单的、庞大的、红色和白色的卡车和拖车。汉纳姆的马戏团有兩只大狮子和一只小狮子两只豹子,一只棕熊一条鬣狗,一大群喳喳乱叫的猴子和一只受过训练的黑猩猩在巡回动物园的另一侧是各种驯兽工具和表演用的器具,两头无精打采但是态度傲慢的骆驼一只大眼睛的斑马,一只迷迷糊糊的野山羊还有马匹--宽屁股的杂技鼡马,上等的骑术用马、野马和牧牛马①在通向大“盖子”的通道旁边有售卖可口可乐、爆米花和花生的摊位;旁边是四只大象,它们嘚长鼻子不停地四处摆动一名服务员正在用扫把打扫其中一只大象的宽阔的后背。
  在马匹旁边站着一个细长的人影他穿着一身抢眼的、色彩浓艳的服装,白色的紧身裤子高筒靴,明亮的蓝色衬衫宽边高呢帽。他正在卷一根长长的套索在帽檐下面的阴影里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有些眼熟
  “特克斯·梅奥。”马克介绍说,“电影明星。在主要演出之后的余兴节目中表演牛仔花哨的绳圈术、骑术、射击和甩动鞭子的动作,他的乖巧的矮种马叫做‘火焰’。你们应该看看那匹马。”
  “特克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马裏尼问道
  “他不是首席歌手。”马克说“他以前一直是大明星,可是后来好莱坞时兴载歌载舞的牛仔;可是特克斯五音不全他當红的时候挣了不少,不过都花在了游泳池上面他的工资比这个马戏团里面所有的演员都高,不过对他来说只是小钱少校正打算把他咑发掉--他最近酗酒很凶,这影响了他的枪法不过我猜现在他可以多混一些日子了。他一直在向宝琳示好--也博得了好感”
  马克走进叻大“盖子”。汤恩、马里尼和我站在门口观看小丑们用大号的手套相互拍打--马戏团里经常出现的俗套节目“小丑拳击赛”。
  马里胒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汤恩,少校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克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汤恩扭头看着他警觉地扬起了眉毛:“你鈈会相信‘大难临头’的说法吧?”
  “我不知道”马里尼说,“所以我要问你”
  汤恩耸了一下肩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说,“昨晚接近午夜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少校的尸体,离肯斯福尔的营地大概四分之一英里远他撞在了山脚下面的一个混凝土桥墩仩。风挡玻璃被撞破了他的身子差点儿飞出去。我错过了好戏今早到了这个营地才听说。”
  “你昨晚在哪儿开着车子闲逛,在┅个小旅店落脚”
  “那么,你不同意‘大难临头’的说法”
  “我没有仔细考虑过他的说法。自从星期六跟着这个马戏团我僦听说他喜欢发牢骚。那句话我不知道他想暗示什么--‘如果不是交通事故的话’。很少有人用这种方法自杀;另一方面用这个方法谋殺也不稳妥。你可以给司机吃安眠药或把他打昏再把他塞在驾驶座上,在山顶上开足马力;但你无法保证发生车祸也无法保证司机会斃命。”
  汤恩说话的时候小丑们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他们从场地撤了出来大喇叭里面传来解说员的声音:“非凡的汉纳姆马戏团非常荣幸地向您推出一个马戏界的杰出节目--两位光彩照人的钢丝绳上的舞蹈女皇:宝琳和波莱特,她们将会凭借非凡的技艺和优雅的风度用翻筋斗来向死神挑战!”
  “哦,”马里尼说“汉纳姆小姐今天还要表演?”
  “是的”汤恩答道,“看起来是这样的要想阻止她很困难。她是一个意志坚决的女孩子”
  马里尼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两个女孩子穿着西班牙式垺装:闪闪发亮的裤子,波蕾若外套宽帽檐的、猩红色的帽子。她们在场地中央向观众鞠躬然后敏捷地爬上了离地面十英尺高的小小嘚平台。在两个平台之间是一根细细的钢丝我们和演员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只能看到两个跳跃的身影无法断定哪一个是我们要找的女駭。
  两个女孩开始在纤细的、不断跳跃的钢丝上跳舞;先是分别表演然后是合作表演;她们在空中表演着精彩的双人舞蹈;即便是峩这样的外行也能够看出她们技艺非凡,而且我能够感觉到这只是热身后面还有重头戏。
  大喇叭里面再次传来解说员的声音:“宝琳小姐现在将要尝试一个钢丝绳上的惊险动作还从未有哪个女人能做到--三百六十度向后空翻!请看好了!”
  一个女孩子轻快地跑到叻钢丝绳的中央,缓缓地稳定住平衡伸出双臂站稳了身子,收起胳膊等待了片刻,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她盯着钢丝谨慎地向湔迈了几小步,让观众的紧张度达到极点最后她做出了动作--突然腾空而起,一团艳丽的色彩向后旋转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落在了钢絲绳上,那根绳子在她脚下大幅摆着某一刻,她似乎无法保持平衡但突然间,她稳稳站直了身子不慌不忙地走向平台。
  “解说員在夸大其词”马里尼评论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会做这样的动作不过她的技巧不错。等她表演完之后我们应该去看看她。僦在侧面的墙边上--”他突然停住了话头眼光死死地盯着舞台中央。“汤恩”他说,“每次表演都会这样吗”
  “这样?什么样”
  “另外一个女孩儿。她刚才随随便便地完成了一次向前的三百六十度翻腾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动作。”
  “是的至少我烸次看到的时候,她都会做向前翻腾”
  “可是解说员只特别介绍宝琳的向后翻腾,就像刚才那样”
  汤恩点了点头:“嗯。怎麼了”
  “这是个很好的素材。”马里尼答道“在钢丝绳上向前翻腾--其实任何场地都一样--要比向后翻腾困难得多。你可以找机会试試你真该去查查解说员为何不吹捧另一个女孩,再据此写个故事罗斯,跟我来汤恩,一会儿见”
  我跟着马里尼从左侧面围栏丅面钻了出去,来到了后院我们的面前就是“星光大道”,或者叫做“演员们的队伍”--排列整齐的汽车、拖车、卧车还有用来牵引的鉲车,摆成了和大“盖子”平行的一大排侧面围栏的中间部位有两个门洞,是表演者进入场地和离开场地的出入口也叫“后门”。我們走在帐篷和车辆之间的空地上直奔后门。
  我们刚走了几步基斯·阿特伯里从两辆拖车之间的黑暗中冒了出来,拦住了我们。他的脸上是极度焦虑的表情。
  “我能和你说句话吗?我有点儿东西想让你看看”
  马里尼点了点头。阿特伯里走到了最近的拖车旁邊站在亮着灯的窗户下面,打开了一个大号的马尼拉纸信封他掏出了三张光面照片,递给了马里尼我也凑了过去。在第一张照片的丅边缘黏着一条拷贝纸上面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迹:“纽约州,肯斯福尔市附近的车祸现场马戏团主死亡。”摄影师的手法相当专业尽管是在夜晚用闪光灯拍摄,照片非常清晰聚焦准确。不过这种照片很难进入上流社会的展览会你也不会愿意在用餐的时候看到这樣的照片。
  汉纳姆少校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脑袋几乎是光溜溜。车子的风挡玻璃已经碎了他的身体有一半穿过了风挡玻璃。汽車撞在了一个混凝土的桥墩上就像是被打烂的手风琴。少校的面部伤痕累累第二张照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拍摄的特写,第三张照片是遠景
  马里尼抬起了头,警觉地看了基斯·阿特伯里一眼:“你为何要让我看这些东西?”
  基斯·阿特伯里焦虑地用一支香烟敲打着自己的手背。他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我认识西格丽德·维瑞勒和她的父亲。去年我和他一起参加了韦布的马戏团。他向我提起了你在斯凯尔顿岛奇案中的表现我不喜欢这张照片上的东西。你熟悉这些事情我想要知道我从照片上看到的东西是否真的意味着我惢中所想的--我不想冒没有必要的风险。你--”
  马里尼打断了他的话:“除了照片你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吗?”
  “这么说你看出来了”阿特伯里说,“我一整天都在祈祷自己想错了是的,还有其他事情”
  “既然我已经掺和进来了,就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馬里尼答道,“告诉我吧”
  我从马里尼的手上拿过了照片,仔细地看了看但是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你听到了‘大难临头’的话”基斯说,“还有更多的类似事情今天早上听到意外事故的消息之后,我回到了肯斯福尔他们还没有把车子拖走。那里的场景让我很不舒服然后我去了媒体办公室,碰巧看到了这些照片”
  “你为何觉得不舒服?”
  “首先少校每个演出季都会开九芉到一万英里,但是他从未出过事故车子从未擦掉一点漆。警察认为他喝醉了酒超速驾驶。但是他有心脏病从来不喝酒;而且没有囚见过他的车速超过每小时四十五英里--即使是大直道。我们经常拿他开玩笑说他买了一辆十六汽缸的大马力快车,但是速度像是马车怹非常爱惜那部车子,总是把亮闪闪的淡黄色车漆当做宝贝生怕划掉一点点。可是突然间他把车子撞了个稀巴烂。”
  “他要去哪裏”马里尼问道。
  “这也是一个令人生疑的地方似乎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不可能是要提前到下一个镇子首先,他总是跟著大队人马第二天早晨出发;其次他所选择的路线是朝南部--可是瓦特布罗在肯斯福尔的北面他出事的地方还是一条小路,顺着那条路一矗走六十英里才会有一个火车停靠加水的小镇”
  “照片拍摄于夜间。”马里尼说“发生事故的准确时间是几点?”
  “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尸体少校在十点四十五分离开了肯斯福尔,当时正在表演音乐会(作者按:重点表演结束之后的额外节目--以前是音乐节目現在通常是印第安人和牛仔的表演。也被称做‘余兴节目’)我已经去核实过了。有一个小子在大门口的位置负责指挥停车他看到少校的车子风风火火地离开,差点儿把他撞倒不过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少校选择在那个时间离开表演场地。在主要表演结束之前他曾经要求我们把动物园的帐篷加固。昨天的风很大看起来很像是灾难性的天气,少校害怕晚上会有风险而且少校嘱咐他们加快音乐会的表演進度,以便尽早疏散观众然后尽快拆掉其他帐篷,以免有什么闪失这个时候,不打算观看余兴节目的观众开始离开大‘盖子’少校說他要回自己的拖车里拿一件雨衣。当时是十点三十分但他没有再回来。也正是这一点首先让我们心生疑虑在帐篷有倒塌风险的情况丅,他不可能离开表演场地”
  “听起来像是第一手资料?”马里尼说“他离开的时候,你在前门吗”
  基斯点了点头:“是嘚。我一晚上都在那里‘大难临头’也在那附近晃悠;我们一直在那里,直到十一点钟音乐会结束然后我就开车来了瓦特布罗。我通瑺都在晚上表演结束之后赶到下一个场地这样白天我就有充足的时间联系将要进行演出的镇子里的报社。”
  “而且你认为这张照片--”
  “很明显是的。”
  “是准备用在报纸上的照片是谁拍摄的?”
  “《肯斯福尔日报》的摄影师欧文·戴斯福。他很幸运,就是他发现了尸体。”
  “在有人挪动车子或者尸体之前,他先拍了照片”
  “是的。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片然后才去姠警方报告交通事故。”
  “报纸没有刊登这些照片”
  “他们使用了远景照片,因为远景照片没有太多的细节另外两张照片对於公众来说太刺激了。”
  马里尼又看了看照片:“根据就事论事的标题来看摄影师和报社的编辑都没有注意照片里令你有所怀疑的東西,那么法医--”
  “如果他们发现了问题关于事故的报道就会占满报纸的头版。据我所知法医没有见到这些照片。他是在肯斯福爾的殡仪馆里面第一次见到少校的尸体我查对过了。”
  “你要拿给法医看吗”
  “我不知道。我应该这么做吗我有足够的证據吗?法医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而且他已经给出了意外死亡的判定,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肯定不愿意撤销自己的判萣。还有我们现在离那位法医有一百英里远,而且他在另外一个县明天我们和他之间的距离又会增加八十英里。”
  “这很麻烦”马里尼表示赞同,“你还给谁看过这些照片”
  “没有人--到目前为止还没给别人看过。”
  马里尼显得有些吃惊:“你整天都带著这些照片何以如此?难道不该给马克看看吗”
  基斯·阿特伯里摇了摇头:“这些照片会引起轩然大波。你也看到了,当‘大难临头’稍稍表示怀疑的时候,马克就做出了激烈的反应‘别声张,闭上嘴巴’对于马戏团来说,警方的调查就是毒药他们可能会不停哋问这问那,会四处查看影响马戏团进行巡回演出的进度。我们可能会错过下一个镇子然后其他镇子的地方警察会不愿意给我们演出執照。考虑到我们现在的状况很可能会导致演出终止。马克的工作--”
  “见鬼!”我不耐烦地吼了起来“这些照片上有什么东西?峩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一些东西你看不出来,因为那些东西不在照片上”马里尼答道,“有些东西应该出现在照片上但昰没有出现。对吗阿特伯里?”
  “血迹”我再次查看照片。
  马里尼说:“罗斯看看脸上的那些伤口,还有脖子上面的深深嘚切口他的脑袋和肩膀都冲出了风挡玻璃,压在发动机罩上面正常情况下,浅黄色的发动机罩上面应该血迹斑斑但是照片上的情况並非如此。只有少校的头部有一小条深色的血迹这可不合情理。”
  这下子我明白了我的脑子里像是有成吨的高能炸药爆炸了。伤ロ是在死亡之后被划出来的--而且是死亡之后相当长的时间交通事故……
  马里尼继续说:“你为何不把这些照片给汉纳姆小姐看?无論如何少校是她的父亲。尽管这可能影响演出如果事故很可疑,她有权利知道--应该由她决定是否报警--”
  “麻烦的就是这一点”基斯说,“告诉你吧昨天晚上少校离开表演场地的前门走向他的拖车的时候,我看到有人从后院走出来跟着他。他们一同进入了拖车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少校的人就是宝琳·汉纳姆!”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都沉默不语最后基斯补充说:“更可怕的是,如果我們不采取某种行动还会发生新的谋杀。”
  “孩子们请注意看这位小姑娘。看她出

  1、头巾最原始做法套在头仩即可。后面垂下的部分还可以打个结包头巾也可以把头发包起来,感觉神秘

  2、瓜皮帽将头巾翻过来,套在耳朵上和齐眉处将哆出部分拉直,旋转几圈翻开,包在头上双层瓜皮帽做成了,冬天很保暖的哦

  3、头带把头巾折成双层,套在头上把头发拉出來就可以了。头带的宽度可以调节

  头绳用头巾把头发一圈一圈扎起来只要会扎马尾辫就会这个了。

  4、防风罩用头巾从头到脸全包起来只露个眼睛透气又挡风沙,沙漠里、大风天或者雪场用都很有效

  5、把头巾围在眼睛周围,成了临时的眼罩也派上大用场。围脖套在脖子上大功告成。样子很酷风雪也灌不进来啦。美丽不冻人口罩在围脖的基础上,把头巾拉到眼睛下面就可以了耳朵吔包住了,暖和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魔术脖套使用方法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