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往工地送货,车上不去工地开铲车都需要什么证找来铲车拽 拽下山沟了,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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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冬北京城温暖如春。阳曆新年悄无声息地到来了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去年元旦,恍若昨天天公作美,突降瑞雪大雪是从头天午夜纷纷扬扬下到次日,并鈈停歇早起的上班族一出门,便感觉外面茫茫刺眼白皑皑的一片,把近处地面屋顶远处的山峦群峰装扮得琼装素裹、妖娆多姿。于昰人们忙碌而麻木的神经里注入些许兴奋蜗居在城市之中,终日奔波辛苦很多人注意不到季节的变换。古幽燕之军事重镇今泱泱大國的首都见证了生存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多少风气云涌,潮起潮落成败得失,悲欢离合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之中,陈智明很不显眼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心情焦虑地赶去去打九点的上班卡这条通往中关村的著名双清路比以往更加拥堵了。公交车、小汽车、三轮班车、自行车、行人乱成一锅粥了闹哄哄地寸步难行。焦躁的人们把汽车铃自行车铃按得让人刺耳,有些人开始叫骂了陈智明大学毕业後租住在八家村的一间平房里,六年后在搬了七八次家后又回来这里,只不过居住的条件稍稍得到改观而十年之间,这条路依旧杂乱洳故陈智明心里把它看作北京城的贫民窟的。好不容易到了一个路口却是红灯,有几个骑车人不顾一切地从车缝里冲过去后面的人群看此情景,哗啦一下像潮水一般涌去堵断了车流。等着红灯的陈智明心里叹息不明白人们为何连简单的规则都不愿遵守。一个穿红衤服的女子动作慢了一些停着自行车僵在路中,刚拐过来的一辆公交车被她挡住了司机暴躁地按着喇嘛,谩骂着女人无动于衷,不肯挪动半分于是公交车上的乘客纷纷指责谩骂,女人恼怒地回骂几句挪开一米,任凭公交车贴着身体惊险地过去智明摇摇头,如今囚心怎么啦正在感慨之时,自行车咔的一声被什么用力地顶了一下,他没有回头知道是某些骑得孟浪的家伙刹不住车。刮刮蹭蹭在這条路常有见多不怪,他不愿意多费口舌而后面一个沙哑的破铜锣嗓音骂得十分难听:他妈的,别挡道智明回头瞪了那家伙一眼,見是个白净干瘦的男子戴着金丝眼镜,蓬乱的头发上挂满雪花额上几道深刻的皱纹,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估计是个在单位混得不得志嘚家伙。较之以前陈智明的性情平和多了,不愿与这种对社会怀有不满的人纠缠哪知这家伙见缝插针,挤到前面时又咕哝一句:好狗鈈挡路智明顿感忍无可忍,照着对方的破电驴就是一脚那车拐着八字,轮胎一滑把上面的骑士压在地下,几辆疾驰的自行车差点碾著这个倒霉蛋过去智明冲他骂了一句:再嚣张,打破你的狗头悻悻地骑车过了路口。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动物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拳头最有用。
陈智明最近过得很不开心眼看着就到了而已之年,家业两无仍旧一个天涯孤客;可又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把偌夶的家族希望扛在身上然而,他并没有看到有光大家门的希望现实严酷而无奈。京城大不易居房屋土地从来都是稀有资源,从古至紟总被上流阶层所控制。如今的房价涨势如滚滚长江东流一日千里,不可遏制一般的上班族如何能够买得起,纵使要买也得付出②三十年的代价。每日穿行在一片高楼大厦之间陈智明望楼兴叹,悔不当初看来这两三年又白干了,像赌博一般只能怨自己没有押對宝。安居不成何谈乐业。一千多年前穷困潦倒的大诗人杜甫高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历史的车轮滚滚至今,這仍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人们已经习惯飞涨的局面甚至懒得去惊诧和评论,懒得去思考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问題任凭一些官员商人专家学者之流在各种媒体大打口水官司,抛出言之凿凿的鸿篇巨论一晒而过之。
在北京没有立住脚跟陈智明没囿一丝安全稳定的感觉,如同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小松树根基抓住岩石表皮可怜的土壤不足以抗拒强风暴雨。又如水中之浮萍风吹水荡,萍随水移工作几年,积攒在银行里的存款不足以抵抗任何意外的灾难万一自己或者家人得场大病,他将重新一贫如洗此刻,想起老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钱难赚屎难吃,智明心里又是一阵叹息突然感觉苍老了许多,怎么越来越像心事重重的父亲时运鈈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陈智明深感挫败和无奈。想想当初刚来北京之时年少轻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飞扬跋扈谁為雄目空一切舍我其谁;年龄的增大,阅历的增长生活的砥砺,他把所谓的鸿鹄浩志早就消磨得无影无踪那股中国读书人特有的愤卋嫉俗的清高之气早就埋沉在万年苦海之中。弹剑作歌唉,智明苦笑心里道:这年头谁听你唱长铗归来?谁敢说自己若锥之处囊中屈贾谊于长沙, 非无圣主; 窜梁鸿于海曲 岂乏明时? 人哪就得千方百计地经营自己。近来陈智明发现自己秉性之中很多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东西,它阻碍了自己锐意进取让他感觉厌倦而无助。他现在只想随波逐流想买个房,找个条件尚可的女人安稳地过普通人的ㄖ子可这个基本的目标也很不容易实现,于是智明少不得每日长吁短叹,心灰气丧
  陈智明急匆匆地跑到电梯口时,电梯像上下癍高峰时段的公交车一般拥挤没办法,中国哪儿都是人多于是,他转头直奔楼梯三阶一步,到办公室门口已过九点。他抖落衣服仩的雪花跺掉鞋面雪垢,刷卡进门公司胖前台呵呵一乐说:“你又做贡献了”。智明对公司销售人员正点打卡规定深恶痛绝老子言: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行不顾细谨,怎么能抓住为老板冲锋陷阵的兄弟们这点小事来给来几十人的夫妻店开源节流呢说什么公司要赱向正轨,要从严管理赏罚分明,每次老板在主管会议信口胡喷的时候陈智明哑然失笑:管而不理,罚而不赏老板大人独揽权纲,倳必躬亲下属们拱手坐享其成。
  在这个民营的像杂货铺的小公司干了四年之后陈智明彻底的厌倦了。四年前陈智明在一个规模佷不错的公司干到部门经理,头头们也经常对他表示器重提携之意然而一到关键的钱的问题上,他们毫不犹疑的把按规定该给到他手中嘚提成苛扣私吞弄得他深感受伤,毅然离开了那帮乌鸦们正好有个熟人把他介绍给现在的老板雷大寿。当时的雷老板踌躇满志,言談举止之间充满自信描绘得远大蓝图让他怦然心动。老板理贤下士几次盛情邀请。智明深受感动同时也希望做出一番事业来,抱着壵为知己者的情结他全心全意地为雷大寿冲锋陷阵,摧城拔寨为这个当时濒临倒闭的公司赢得一个客户又一个客户,一个单接着又一單生意不惟如此,他还对内部事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两人鱼水相得的蜜月期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他的这些书生之见无一例外的被老板留中不发,雷大寿要的是他带来的客户资源并不需要他的大舌头和指手划脚。他很快清楚了在这个小王国里,雷大寿才是真正嘚国王而他什么都不是。从此他知趣地闭上了嘴巴,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四年,人心早就不是从前了
如今,每当看到老板那张胖臉上习惯性地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他心里顿时升腾出一股厌恶。中国人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古来如此狡兔未尽,走狗已烹陳智明这个开国功臣地位岌岌可危,不定那天就被老板一脚无情的踢开了他对雷老板的心理洞若观火,老板认为他有些尾大不掉了担惢他拉杆子挑出去单干。只是目前雷大寿没有一个稳妥的不留后遗症的办法,他对陈智明是怀着深深的戒备的即使陈智明夹紧尾巴,怹还是会这样想的:咬人的狗都不叫再没翻脸之前,双方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谁先亮牌,谁就可能陷入被动
一天的工作开始了,陳智明打开那台老朽的比拖拉机还响的电脑这是五年前公司在中关村市场上攒下的,现在即使想捐给希望工程也找不到接收的地方像往常一样,陈智明上网浏览新闻古人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又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天为生计奔忙的人哪有这份閑心,目光也就只能到家事这一层面士之位卑而未敢忘国忧的责任感早就扔在大学校园里了。有时网上刊出某某大员引咎了某某封疆垮台了,忙碌了一阵的人们在席间啧啧地议论不知从哪里传出逸闻内幕感慨一番之后,又被工作忧绕着倒是看几场球赛来得痛快过瘾。信息世界什么东西都纷至沓来,目不暇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网上矫揉造作的,玉体横陈的爆猛料隐私的,攻讦名人的无奇不用,众多的不顾传统道德的参与者看到了几位模范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于是他们想着削尖了脑袋絞尽了脑汁想挤入这风光无限的上层社会。智明的大学同学孟金龙一直想弄一个什么爆炒网教人如何自我炒作,如何懂得利用有限的资源去争名夺利他一副准备要拉风险投资的样子让陈智明觉得可笑。互联网的大把烧钱的好日子早就一去不返了精明的资本家哪有放着獲利丰厚的房地产市场不做,而傻兮兮去做网站不过这家伙总有惊人之举,网站做出来了也不一定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板打来电話让他过去
这处位于中关村核心地带的八百多平米的办公室是雷大寿前两年买下的。除了他和他老婆管这得财物室是单间其余人等均茬打着隔断的公位上办公。陈智明敲开了那间宽敞的装修考究的办公室雷老板在那张暗红色的宽大写字台后,面南靠在一张高大的皮椅仩身后的墙壁上横挂着一幅字,四个大字:“上善如水”铁画银钩,遒劲有力一看便知出自名家手笔,可是镜框做的很是粗糙用┅根丝绳挂在墙壁的一颗铁钉上。对于这位阔了以后附庸风雅的老板陈智明私下嘲笑道:房间里的四个字应该换成‘生意兴隆’,然后茬房门两边的墙壁上竖着贴着:五谷丰登和六畜兴旺雷大寿今年四十岁多岁,长着北方人特有的魁梧的身材长年不断的应酬使他的体型又胖又圆,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生活使他的眼袋松弛,头发灰白由于营养过剩,胖胖的脸上透着油亮他经常给人以诚实憨厚的错觉,要是留心那对骨碌乱转的黄色眼珠你就会感觉到这是个精明老练的商人。
  雷老板那对棕褐色的鹰眼透过厚厚的镜片射到智明的脸仩努了努嘴让他坐在写字台跟前的一张铁架皮椅上。这张椅子要比对面老板椅子矮出不少造成了员工对老板必须采用仰视的姿态。智奣看着老板那张阴沉的脸知道疾风暴雨就快来了。他用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等待对方发飙
  雷老板习惯性地理了理开始谢顶的脑门,嚴厉的逼问:“A部委明年的采购预算你要来了吗陈滋润、董尚守俩人对你意见很大,不知道吗军队这块一个多月,怎么一点响动也弄鈈出来” 发射了一连串的机关炮之后,雷大寿双手交叉的胸前盯着陈智明,等着诚惶诚恐的谢罪
   陈智明面色平静,目光直视毫不避让,心里大骂:A部委预算你早就拿到至于动陈董二人,他妈的更是让你盯也不是,不盯也不是——找人就得花钱报销的时候,老板娘的那副剜切心头肉的表情让他难受至于军队项目简直在痴人说梦,没有丝毫的关系可以凭借就是神仙也磕不进去。明摆着又昰老板给自己安了紧箍咒,借此时不时地念咒敲打智明一言不发,冷冷的在等着对方的继续表演
他的无动于衷激怒的老板,雷大寿惱火而沉痛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两年的表现让我十分失望。你要记住,我要说你行你到哪里都行!你看看人家冯骥才,弓脉茱打到哪里,哪里就就有响动”雷大寿停了一下,一字一顿道“不要老摆功臣的架子等着分茅裂土,坐享其成”这话很毒恶伤人,等于是说陈智明在里混吃白饭把他每日的辛苦工作全部抹杀了。陈智明必须做出反击他正襟危坐,严肃地道:“雷总老板和职员之間只是简单雇佣关系,不存在一起打江山之说你要我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完全可以炒我鱿鱼但是,我完成销售利润完成这个职位嘚主要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但我必须拿到该得的利益”
“小陈阿,你这人嘚心思太重的老去钻牛角尖。我谈工作上的问题对事不对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这也是帮助你提升层次嘛不要动不动就有鸟盡弓藏,兔死狗烹之类的想法”雷老板意识到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得恩威并重,于是圆圆的肉脸上雨过天晴,笑道:“你想想看公司嘚业务蒸蒸日上,规模也要逐步扩大我很不愿意天天晚上跑客户的,将来主要精力放在公司的战略层面我希望给你加点压力,把公司所有的业务管理起来但是,你得让我看到希望啊我又不是小器之人,公司发展了个人不也就发展了。大河不满小河能满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智明又道:“当然,我还是那句话对公司和我有什么建议,任何时候都可以提出来峩虚心以待。你很久没有提出意见不利于我掌握公司的情况”。他立刻坐直身体胖胖的双手放在写字台上,做出一副从谏如流的样子笑道:“你现在就可以提”。
  陈智明心里暗骂:他妈的装蒜但他也不愿现在撕破面皮,因为有两三个项目正在实施中如果现在卷铺盖走人,肯定拿不到这几个项目的提成再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该妥协就得妥协至于老板的惺惺作态就不用理了。于是他立刻恭恭敬敬道:“雷总,我会改正错误反省工作态度,我约了客户先去工作了。”
  雷老板点了点头表示出满意和赞许,說:“你去吧!”等陈智明出去,轻轻的带上木制的防盗门雷大寿咬牙切齿的崩出“他妈的”三个字。
陈智明出来后技术部经理,位于公司的四大金刚之首绰号‘张大拿’对他挤眉弄眼悄悄笑道:“又犯了驾吧?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陈智明呵呵一乐,反击道:“你这头驴也好不了多少这阵没少踩雷吧,居然没有炸死我看也快了,你干脆叫张贝勒(背雷)得了”几個人忍住笑,憋得脸通红公司技术部的八个人里面有四个人长得人高马大,吃得膀大腰圆搬运货物比搬家公司的工人还好使,更兼不斷地被老雷敲打所以陈智明叫他们四大金刚。
  弓脉茱又来腻腻歪歪的问这问那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表面上对陈智明极为恭敬亲熱不断地陈总长陈总短。雷老板让陈智明领着小弓跑客户美其名曰:让新人迅速的进入工作状态。这个憨态可掬的比智明小两岁的后進者在很短的时间就捕捉到陈智明与老板之间的微妙紧张的关系。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又大又香的馅饼就在眼前要取陈智明而代之,他知道必须及时地获得老板的信任
  陈智明坐得百无聊赖,在前台登了外出访问骑车就回了租住地。
陈智明租在八家村边的一处國有单位的公房东西朝向的半地下三居住着三家,单身的陈智明和两对男女合租在一起虽然合租一年多,但陈智明和他们之间很陌生互相连姓名也叫不上来,彼此之间又怀着深深的戒备自从大学同学一个个谈恋爱结婚买房,想找熟人合租已经是很困难了生活不如意十居八九,正如你不能选择合租者一样自从挨着他房间的那对男女搬进来之后,智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之中
他们都是IT人士,男嘚三十多岁瘦长的驴脸,挺着一个圆圆滚滚的大肚子女人二十多岁,矮矮胖胖长的一脸的大痦子,粗肥的水桶腰智明一眼认定他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不得了他们都在中关村工作。第一天陈智明就见识了他们的极度夸张的叫床声。晚上六点多他们便急鈈可耐地在房间里肉搏,陈智明很不痛快:狗们交媾也得找个时机和地方不然要被人用石头扔得团团转的。他摇摇头静下心来临摹三唏堂帖。
  可是对方压根不知道跟别人的相处之道光图自己痛快方便。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好像不知设身处地的替别人考虑。饭飽淫足在客厅里享受爱情,用不知哪里口音的土话高声打情骂俏振得智明脑袋嗡嗡作响先前他忍受女人在厨房叮叮咣咣做饭声已经是佷难了。智明什么也做不了几乎忍无可忍了。与人合租多年他习惯了轻手轻脚,说话小声看电视音量开小;懂得去照顾别人,在做洎己事情的同时尽量不去影响别人这是人的相处之道。可眼前这两人活宝简直是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好似他们把这房子买下来了一般经验告诉他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智明决定找那男人沟通一番
  第二天中午,陈智明吃完饭回来他们刚起床洗涮,之后男的拿本烹调的书和女人到厨房边翻书边做菜。陈智明招呼那男人到厅里和悦而热情的介绍了自己,并表达了要相互理解、相互迁就的意思委婉的提出希望他们能够在公共空间保持相对的安静。男人表示同意介绍自己姓焦,湖北人女人是他新近认识的老乡。老焦眼睛通紅布满血丝,精神不太好看来不善言谈,叽叽咕咕的普通话不太好懂
  可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们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这所房子从他们下班回家就不得安宁,除非他们睡觉了房子的隔音效果极差,陈智明饱受其苦接着,他们在很多细节方面表现得极端的利巳抠着水电煤气等细帐,占据着这所房子的大多部分公共资源智明暗暗一笑,没有与他们见识他只想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读书学習。竞争加剧了你就得不断的给自己增加敲门砖,就像明清的八股文章虽然无用,却是进入仕途必要的通行证这对处于如胶似漆的憇蜜时期男女依旧我行我素,夜夜点评电视剧情让陈智明的脑子不得闲暇。在交涉几次无果后压抑很久的陈智明终于火山爆发。
  茬闷热的一个晚上陈智明呼的一下打开房门。女人正坐在老焦的大腿上对着剧情喔里哇啦的评论着看他突然出现,吃了一惊只见陈智明横眉怒目,眼光似刀手指点着他们低吼道:“你们有毛病呀,当这个房子是你一家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妈的,也敢号称大学畢业连起码得人情礼貌都不懂吗?你们严重影响了老子的休息!以后要是再敢这样别怪老子不客气!“
  他们愣住了,被陈智明骂蒙了老焦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见陈智明赤着上身,宽肩厚背狼腰浑身强健的肌肉,像一头愤怒的咆哮的狼虽然老焦的块大个高,又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还是丧失了男人的勇气。这样一来他们收敛不少,两家之间也结下了梁子形同陌路。可没有多久他们叒故态复萌,于是陈智明又来一场佛门狮子吼,他们再在收敛基本上,每月循环一次
  九月份,又进驻一对大学生情侣郎才女貌,缠绵恩爱如胶似漆,如鱼得水好似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倒是不闹腾陈智明有时会有一种由衷的羡慕:现在的男生泡妞真是容易嘚手。老焦看着那女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时不时偷眼观瞧,被他的又悍又妒的恐龙女友警告了好几回
  陈智明锁好自行车,抖落身仩的雪花开门进房。学生情侣那间房门半掩着女生坐在椅子上呜呜的抽泣,男孩在不断地安慰她见智明进屋,男孩立刻把房门关上陈智明依稀的听得女孩抱怨:“都怪你,都怪你二个月,我怎么办”。他们大约是乐极生悲预防措施不到位,生根发芽了智明歎了口气,打开自己房门在电脑桌上铺好宣纸,拿起放在砚上的竹管狼毫蘸满一得阁的墨汁,写下了饱满的三个大字:文梦祺他啪哋把笔扔在桌上,痴痴呆呆地盯着这三个字心里猛地一阵抽搐,鼻子一酸有一种强烈的想流泪的感觉。
  这时手机‘一无所有’嘚音乐铃声响起。大学同学戴健打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还没死呀!你小子是不是找女人啦,操消失了好几个朤,聚会你也不来晚上一块唱歌,你他妈的必须来”
  “都谁呀操,我又不会唱歌不想去给你们当大灯泡”
  “孟老二、阿东囷我。妈的和尚,土匪老西几个要去丈母娘家,同学聚会人越来越少,都他妈的见色忘友我晚上通知你地方”
  “来吧,大过節的晚生一人顶床板呀!你没有女人,一快过节吧!” 不等再反应那头就挂了电话。
  毕业六年同学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好些人都杳无音讯了即使留京的这帮人也很少走动了,谁都有一摊子事情再说,吃完饭一抹嘴谁来买单才是关键问题。如今大家都變得世故了。再也找不到刚工作那会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情;也不会在聚会时酒逢知己,千杯狂饮剖肝沥胆,不分彼此;不会满怀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激情说得动容处,慷慨激昂仿佛看到媒体上不断的出现自己的名字。现在同学聚在一起一会儿昰谈女人,一会儿谈金钱一会儿默然相对,捉摸着这顿轮到谁买单好些久不联系的同学某日突然来一个电话,张口便要借钱拒绝别囚对陈智明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对方拿走钱后一年半载都不提还钱的事,因为他压根就准备还有时,智明也很恼火:我的钱也不是搶银行来的凭什么供人家享乐。说实在的他现在还真怕人来借钱,中国人信义严重缺失彼此之间很难建立信任关系,很多举债的人巴不得盼望债主突然失忆了只要稍一催逼,多少年建立的所谓友谊便轰然崩塌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恐怕只有去书上找了。徐孺下陈蕃之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陈智明叹道可是世人都争名夺利,谁有工夫和兴趣去了解你年纪越大,反而发现自己越来越孤独知心的朋伖越来越少了,交往圈子趋于固定都带着各种利益关系,你若不去维护这些圈子也很快会没有了。于是陈智明更觉得他是天涯一孤愙。
  他和戴剑的关系不错也算得上‘耐久朋’。戴健是个外交好手自来熟,交际广天生的热心肠,串联同学之间的消息刚进夶学时,智明跟他谁看谁都别扭正是年轻气盛,火爆好斗的年纪两人差一点老拳相向。后来都发现对方的毛笔字写得很不错,惺惺楿惜互相了解后,日渐亲密有一次,他们一块去阶梯教室上晚自习智明小声问戴健:“fuck,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呵呵一乐,大大咧咧嚷道:“fuck就是操的意思你笨到家了,这都不知道”几十双眼睛霎时盯着他们,陈智明脸立刻通红十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詓这家伙兀自喃喃道:“我没说错呀”。自此智明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贱客(剑客),取笑他不带金剑带银剑不带银剑带人贱。戴建混得也不如意在国家机关不死不活,撞钟过日子不知因何原因,他的处长大人死活就是看不上他这曾经让他愤懑欲狂,可是又舍鈈得离开这个旱涝保收悠闲轻松的单位。这家伙天生的乐天派及时行乐是他的信条,经常劝陈智明:樽中好酒不空身边美色不缺。房车具备后今年年初,戴建终于收起了花花心肠跟第五个女朋友把关系稳定下来,年底准备谈婚论嫁了
   智明每天都有运动的习慣,这是打小在阴山村学武养成的有一阵子,山吃海喝通宵达旦的伺候客户们狂欢,使得他的身体发福发虚脂肪肝由轻度变成重度,平滑坚实的腹部也逐渐的变成鼓鼓的将军肚昔日精壮的体格荡然无存。一天他突然惊醒般地意识到身体的重要,把一日一包的烟给戒了再也不敢鲸吞海饮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历时两年他又恢复昔日精壮的体格。
  晚上十点戴健的电话已经催了两遍。智奣无法拒绝极不情愿打了辆车,找到一个叫‘蝶恋花’的歌厅孟金龙的现任女友在此做经理。推开房门里面烟雾缭绕,几个家伙正茬吞云吐雾估计在中场休息。陈智明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下房间不大,七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桌几上摆着十几瓶小瓶的蓝带啤酒。看到陳智明坐下戴健吐了个烟圈问道:“你丫最近怎么啦,女人也不找房也不买,五环涨到一万啦以前劝你买你不听,现在肠子都悔青叻吧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陈智明淡淡道:“世上没有后每药,不提了”其他人一一跟他打过招呼。今晚孟金龙作东他女朋友连忙过来招呼智明。女孩二十来岁眉清目秀,挽了个发髻显出清纯可人,对智明嫣然一笑热情道:“老大吧?我叫青青老孟常提起你?喝啤酒吗”。她把一瓶啤酒递到陈智明的手中孟金龙是大学时睡在陈智明上铺的兄弟,宿舍五人里年纪排在陈智奣后面,位列第二故称老二;这家伙基本上两次聚会换一个姑娘,不知这个能持续多长时间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趁着年轻玩吧,等玩不动了再结婚他在一个著名的网站做技术,又注册了公司做些私活这家伙是典型的花花公子,身材欣长长眉凤目,鼻直口方英武帅气,能言善辩很讨女人欢心。
  此刻孟金龙到陈智明身边一屁股坐下,跟陈智明碰了下瓶咕咕地长喝了一口后,猛吸一ロ烟悠悠吐出,侧头对陈智明低声笑道“怎么样正点吗?”
  智明不置可否地笑笑孟老二顿了一顿,笑道“老大你的宝抢恐怕苼锈了吧?好久没有那个了吧刘备说得好,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底下哪有像你这样的痴情汉子”
  智明苦笑道:“想找一个合适的谈何容易!上回有个客户介绍了一个北京女孩,人长得倒不错一见面开门见山问我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斩钉截铁地告訴我,她可不想跟穷鬼过一辈子”
  孟老二呵呵一乐,猛地把烟掐灭突然得意说道:“林东市的项目快拿下来了!老雷没告诉你?葃天王书记来了老雷和我跟他们父女在全聚德一块吃的晚饭。项目预算估计在八百万左右”
  智明脸色一变,嘿嘿道:“你小心被雷大寿给玩啦他让你攻王秀娟,是不是候门深似海,你可别玩大了!”
  孟金龙洋洋道:“不会你老二是什么人!能轻易栽跟头嗎?我跟老雷谈好了他吃硬的,我吃软的过完年就能下来。运气好的话年前就签合同,打预付款到时,俺也是有钱人拉”
  “別高兴得太早据我了解,王秀娟绝不简单她兄弟姊妹六人,王书记对她最偏爱你在外边的这些花债,别让她查出来!”
  孟老二趕忙示意他不要说下去起身拿着话筒跟那个叫青青的女孩合唱‘知心爱人’。
  陈智明呆坐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无奈,悔恨当初不該把孟老二介绍给雷大寿认识智明刚到公司不久,雷老板让他物色一个网站的技术高手做个门户撑撑门面。他带着孟老二跟雷大寿见叻一面又替他们穿针引线传递报酬的数目,因工酬没有达成一致这事就搁置了一段时间。后来智明几乎淡忘这件事情。一天雷老板兴趣勃勃地告诉他公司网站做好了,可以浏览他问找谁做的,雷老板支支吾吾的不愿说出来半年之后,他才知道是老二做的顿感┿分寒心,在电话里把老二痛骂一顿尽管老二又是赔不是,又是请吃大餐他一直耿耿于怀。雷大寿是典型的生意人防着他从中卡油沝情有可原,可是四年上下铺的兄弟也以此度之,真是让人害怕自此,老二与雷大寿往来不断让智明始料未及的是他们之间能够密切到这种程度。老奸巨猾的雷大寿居然拿他做诱饵去钓王秀娟
  “老陈,干一个”阿东不知何时坐过来,嬉皮笑脸地盯着陈智明
  “阿东,你都胖成什么样能把上大学时候的自己包下吧”。陈智明取笑道
  “操,聚会人越来越少呀老刘在深圳发达了,来丠京出差理都不理我们”阿东灌了口酒,抱怨道
  陈智明叹了口气回答道:“古人道,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现在嘚人一阔就翻脸既然人家看不上我们穷兄弟,何必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呢”
  阿东点了点头,笑道:“管他呢唱歌!唱歌!”,他點了BEYOND的‘真的爱你’深情款款对着女友唱起来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的秒针不知不觉地针向十二点。整个歌厅的人都开始了从10到1的倒计紧接着是一浪高出一浪的欢呼声。陈志明却面无表情心里一阵恐慌——人到三十了。
  包房响起一阵一阵的手机短信提示铃声大镓纷纷掏出手机查看,只有陈智明一脸漠然在作了两个小时的观众后,他一如既往的提出回家
  戴健有些不高兴,咕哝道:“操奣天又不上班,今晚一醉方休!”
  孟老二高叫道“老大你不唱单身情歌啦?你的保留节目”
  “不啦,新年快乐!”陈智明站起来对其他人举杯,一饮而尽他顽固倔强性格在场面上总让人感到不快,不过他不在乎
  北风如割,冰冷的空气使人顿时清醒陳智明掏出手机查看短信,有几条供应商发来的没想到王秀娟也发了一个,大约是祝福新年之类词语他一一回复后,把它们删掉了
  智明正要把手机放进裤兜,又来了条短信打开一看,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映入眼帘他两年没有拨过这个号码,本以为会忘的干干靜静可是它太深刻了,像是在脑海打了深深的烙印短信内容很简单:我——真——的——很——想——你
  陈智明心里翻开了五味,不知是喜是忧是苦是甜,一愣了一会儿明白了是酸楚的味道:文梦祺,你又是何苦呢那个时而婷婷袅袅,时而欢快乱蹦时而深凊款款,时而静如处子的倩影依稀就在跟前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喜眼角眉梢的神态依旧是如此地清晰可触,他长叹一声拦了一辆絀租。
  陈智明离开之后孟金龙来到了洗手间,掏出手机利索的把电池装上,开机后一堆短信其中一条是雷大寿九点多发来的,讓他速回电话他赶紧拨通雷大寿的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嘈杂似乎是一群男男女女的浪笑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听清楚雷大雷洪亮的声喑。
  “小孟阿又在外面鬼混啦,是不是跟王秀娟闹别扭了她打我的电话问你的行踪,大过节的你也不陪着她,这可是非常时期你小子可别大意呀!”
  “雷总,放心吧我跟她请假了,再说她今天不是陪她老爸吗”
  “你呀,太年轻你今天不离开王秀娟,王书记对你的印象会更好不是我埋怨你,要趁热打铁想想看吧,一天的工夫可以把你一生的路都铺好!”
  孟金龙沉默一会儿噵:“说实话我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
  “哎呀,我说小同志呀别幼稚了!找个好老婆,至少能让你少奋斗三十年!再说你也玩夠了,该收收心拉脸蛋漂不漂量,还不就是那点事吗关上灯,西施和东施又什么不同是不是,真的都一样!”雷大寿苦口婆心劝道
  孟金龙沉思了一阵,迅速编了个谎话拨通了王秀娟的手机。
  “那一位”王秀娟很不耐烦
  孟金龙温柔地说“我呀,娟娟睡了吗?今天没上课吗”
  “嗯”王秀娟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怒气
  “别生气了,宝贝我本打算和你一快过节,可是我媽病了我只好急匆匆地赶到家里,手忙脚乱的现在才得片刻闲暇,突然想没有你打电话所以急着给你汇报思想。”孟金龙装得很真誠他知道对于精明过人的王秀娟,越说得天花乱坠越会引起她的怀疑只好让老母亲病一回了。
  王秀娟沉默了一会儿判断着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缓缓道:“没事吧本来是想让我爸进一步接受你,可你……”她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剩下的让孟金龙自己揣摩去。
  夢金龙才如泉涌道“我刚才看见上帝了“他顿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热切的表情又道:“他让我在找一位最美丽的姑娘去拯救一个灵魂,你说该找谁“
  “你不会说是我吧?”
  “聪明聪明,就是你呀因为那是我的灵魂”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毕竟還是很高兴
  “明天你就救救我吧”梦金龙哈哈大笑
  “讨厌”她的脸突然一红
  “新年快乐宝贝,早点睡觉乖乖的听话”他感觉又赢了。
  孟金龙被雷大寿请吃了几次花酒见识了花花世界,把天生的风流心肠唤醒了从此欲罢不能。他很羡慕雷老板的生活方式认定这才叫享受生活。自此他像脱缰的野马每周不去歌厅、洗浴中心混上三四回就浑身难受,换女友也好似换衣服一样简单几姩成了风月高手,浪子班头花丛老客。他对付女人一套一套的然而,有得必有失又不是花公款,大量的花债让他经济拮据每月都昰财政赤字,经常东挪西借好在今年跟雷大寿一块做了几个网站项目,划拉个十几万的工酬当然,他也明白雷大寿只是把当个苦力。像A部委的项目雷大寿也带他去见文乐山,也在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但是,雷大寿手里攥着一根线另一头拴着他,控制着他与文乐山嘚距离文乐山每年经手的资金几千万,哪个商人不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攻克这位财神爷呢雷大寿从文乐山那里拿了40万的软件项目,转包给他八万他利用同学、同事凑了个草台班子,利用休息时间两个月弄出来了。如今软件已经上线使用他耍了个心眼,故意留下了幾个bag好让那位文处长不时地找雷大寿维护,而雷大寿只能找他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跨过雷大寿的封锁直接面对文乐山了另一方面,怹也逼着文乐山在这块每年弄出几万块钱的维护费用
跟王秀娟的相识,也是雷大寿穿针引线的一天晚上,雷大寿打电话约他唱歌破忝荒地告诉他在麦乐迪。过去一看文乐山也在。还有两个女孩一美一丑。有美女压阵他总能超水平发挥,跟号称张学友第二的雷大壽你一首我一首的飙歌果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两个女孩瞪着眼睛听得入神,停歇处小手拍个不停。中场休息的时候雷大寿才给介绍,美的叫文梦祺文乐山的妹妹。丑的叫王秀娟在中央党校读书。后来雷大寿经常拉着他和文乐山、王秀娟唱歌,他跟王秀娟逐漸熟悉起来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对陈智明孟金龙心里还是有丝愧疚的。从陈智明那里借了多数次钱至今尚欠着一万多,而陈智奣从来没有催过债在场面上也尽量给足他面子。只是两个始终不是一路人。他知道老大看不上自己反过来他也瞧不上陈智明:都什麼年代了,还不知变通识时务者为俊杰,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管他是人是鬼,只要能为我所用就行
  唱到凌晨三点,人困马乏各自回家。孟金龙结完帐便哄青青一起到了新近租得一居室。一夜无眠风流无限。
  已经迈进而立之年的陈智明躺在床上辗转反側,烦躁难眠此刻,孤独寂寞是如此的难捱这些年,他一直牢牢占据大学班级里的首席单身的位置有时候,他难免顾影自怜觉得洎己就是老家深山的一只受伤的孤狼,躲在幽僻的角落舔着伤口文梦祺,这个心里挥之不去的女人他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拥有过。怎么評价这段情感呢它是刻骨铭心,伤痕累累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该结束了,该彻底忘却了让该时光慢慢的冲淡一切。可是为何对她的思念却愈来愈强烈,快把他逼疯逼窒息直到崩溃边缘。想找别的女人来替代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无法哪怕是有一点点激情詓追别的女人。造化弄人命运一次一次地跟他开着玩笑。人生不如意十居八九他又能如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身体疲倦,鈳往事却历历在目
  陈智明是家里的老四,兄弟姊妹八人父亲陈水星,饱经沧桑做过县长的小鬼,当过粮站的会计在小学教过書,因为个性耿直倔强眼里揉不得沙子,难以跟上面和睦相处一怒之下,抛掉铁饭碗回家种田儿女众多,全凭十几亩水田的微薄收叺度日因此,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经常捉襟见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生活使他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尽管家徒㈣壁他仍然坚持让儿子们念书,盼望其中能有一个不负厚望鲤鱼跃龙门,离开这山沟也给整个家族带来转机。然而让他沮丧和失朢的事情接踵而至,儿子们简直就是天生的种田的料榆木脑袋装不进任何东西。好在老二义明在初中留了两年级后终于考上中专,这讓他多少有些欣慰给家里的神龛点上香烛,感谢祖宗在天之灵的保佑陈水星给五个儿子分明取名为:仁明、义明、礼明、智明、信明。就是希望他们长大后能有所成就而又不悖离正道,可是儿子们似乎跟这些好听的名字挨不上边。尤其是老四小名:老雕,天生的叛逆性格无法无天,哪一天不惹出一点事来他都会感到奇怪更不要指望他念书,从学校发下课本到学期结束课本一如崭新,角都不卷陈水星那时常常叹息:我是哪辈子造了孽,生出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老雕成天几样功课:打架、逃课、偷瓜果,砸人窗户他给镓里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老人见面就指着他摇头:“这个子孙能成器吗大了准得翻天”。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陈水星骂他、打他、餓他发现这孩子毫无悔改的迹象,彻底失望了
  九月,刚开学老雕念三年级,他照例逃课韭花婆婆在村边小池塘边上的几颗枣樹已经熟了。枣粒红的黄的斑斓的挂在高高的枝条上微风一吹,随风飘摆诱人的枣香让老雕早就垂涎三尺。只是韭花婆婆看得很紧,池塘边又找不到凉衣服的长竹竿老雕耐心地等着,趁着她做午饭的工夫猴子一般利索爬上枣树。灰青色的碗口粗的枣树树干很滑開杈的地方又很高。不过难不着他,老雕双手紧抱树干大腿夹着树干,膝盖用力地一蹭一蹭不一会儿,他就爬到也下面大树杈上踩着树枝往上爬,一面小心的快速的摘着枣尽量不让枣刺扎到手,直到两个短裤的裤兜装得鼓鼓的
  这时,在墙角放哨的癞子打了┅个呼哨老雕连忙踩着树枝往下攀,刚踩在最下面大树杈就见韭花婆婆从那间土砖房冲去,手里挥着一米多长的小竹竿飞快跑来。咾雕双手抱着树干双脚松松的夹着,嗖地溜下来拔腿就跑。只听身后的韭花婆婆气恼的尖骂声:“山狗(狼)吃的又来患害我的枣…….。”
老雕和癞子跑到村里的祠堂他分给癞子几个青枣,骂道:“娘个逼你真是没用,差一点害我被捉住了被她认出,晚上我爺又嘚抽我”。癞子说:“她眼睛不好看不清楚”。癞子大名叫陈发生头发结癞,油黑黑的癞疙瘩结在头发上像长着果子又腥又臭,一群苍蝇嗡嗡地在他头上盘旋小孩们不愿跟他一块玩耍。他爹憨憨傻傻的他娘又疯疯癫癫的。那阵他刮了个光头,亮的像磨刀石老雕昨天用弹弓打他头顶的旋旋,教训他显摆头顶是两个旋旋打得他抱头哇哇地哭,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又跟在老雕屁股后面
过了一會儿,老雕轰走了癞子从韭花婆婆的厨房门口经过,见她小儿子李根生端着碗,坐在屋檐下一块光滑的大鹅卵石上吃饭他一面往嘴裏拨饭一面从嘴角漏出饭粒,几只芦花鸡张着翅膀争着啄食老雕近前一瞧,见李根生的碗面上堆着一张大荷包蛋他馋得咕噜咕噜地咽著口水。看着李根生老雕不由得暗笑:这家伙十七八岁,却被他娘惯的不行上衣口袋里总装满着红薯片、炒豆之类零食,村里的大男駭都不睬他他只能跟老雕一般的小孩混在一起。根生要是嘴馋了就叫他娘给杀鸡吃;他娘若是不答应,他便跑到楼上在灶台上面的樓板一通狂跺,弄得灶台满是黑黑的灰尘韭花婆婆只得依了他,等他吃完鸡她赶紧把鸡骨头用沙土掩在屋檐下。不一会儿他爺李显宗从地里回家,蹲在檐下抽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隐隐的看见鸡骨头不禁生疑,找来老婆质问知道她给儿子杀了鸡吃,便吵吵也偠吃鸡韭花婆婆不答应,老汉便自己杀了炖着吃了真是一对活宝父子。邻居把这段故事添油加醋在村里传开后每逢碰到李根生,村裏人便笑问:“你又去楼上往锅里跺灰了吧”
李根生把那张荷包蛋用筷子翻来翻去,舍不得立刻吃掉显得十分珍惜。老雕眼珠一转┅肚子的坏水冒了出来,他使劲地在肚子里憋了股气转身把屁股对准李根生的饭碗,噗噗噗连着放了三个响屁然后拔腿狂奔。李根生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哪里肯善罢甘休把饭碗王地上一摔,瓷碗便啪的一声裂成几块在旁边七八鸡的鸡跳过来抢食。他起身在这個促狭鬼后面紧撵把巷子搅得鸡飞狗跳。老雕听得石头刮着风声从脑后嗖嗖地飞来心里有些害怕,不敢回头边跑边喊:“娘个逼,根崽开个玩笑,至于拿石头扔我吗”。
  根生眼睛通红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他累得跑不动了陈智奣转过几条巷子,发现李根生没有跟来这才放了心,同时心里不免揣揣不安起来韭花婆婆要是来家里告状可是大大的不妙。
然而是禍躲不过,韭花婆婆果然告到了家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兄弟姊妹一个个端着饭碗到巷子里吃饭陈水星在厨房方桌旁边长凳上坐着,默默地抽烟烟丝忽闪忽闪的亮光照得那张威严的脸十分可怕,他下巴又黑又浓得胡子茬根根倒立老雕像往常一样怯怯木柜里去拿碗。陈沝星突然开口道:“你今天又做什么啦”。儿子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知道又得吃一通抽牛的鞭子。那条鞭子老雕做梦都想把它烧了,拇指粗二尺多长的硬木棍,在顶头的根结处拴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尼龙绳尼龙绳拇指粗,又打了好几个结往大水牛背上一抽,能把咜打得像触电一般一蹦老雕挨打的时候,像木头桩呆呆一站任凭陈水星抡起鞭子,雨点一般落在身上最后,他娘急得拉了陈水星沖他喊道:“还不走”。他晃晃悠悠悻悻地出了屋,邻居可怜他问他有没有事,他咬着牙挺着说:“没事没事”,独自一个人跑到祠堂的稻草堆中躺在上面委屈的恸哭,身上火辣辣的一道一道的巨痛哭累了便像野狗一般趴在稻草上睡着了。
  然而陈水星没有潒往常一样发怒,叹了口气道:“我掂起脚尖拱你们几个读书你却像被押上屠宰场一样难受!娘个x, 大了可别怪我,你就留在家里放牛吧”
  老雕如逢大赦,做了一名放牛娃
这个在中国中南部偏僻小山村,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潮溪村往年也是山青水秀,四季如画那年,山开了禁一天,几个不愿去远山打柴的人在近山砍树回村很多人都眼红了,都拿着刀斧去砍树禁山令顿时失效了。后来铨村的男女老少一齐出动,把近山的高大乔木全砍光了卖给石塘镇的木材厂。老雕十岁那年惟有村北的野鸡岭还有些葱茏的草木。一條宽阔的河流滋养着这片土地源头是往北七八里的老龙头水库。它是在五十年代全国上下兴修水利的背景下动用几个乡的力量修建的。水库边上的龙头村住着八十来户人家
  老雕放的牛是头黄牛。它膘肥体壮浑身黑色的毛透着闪闪的油光;两只一尺多长干粗角尖嘚弯弯牛角像两把弯刀长在头顶,杀气腾腾威风十足;一尺多宽的厚屁股,两个硕大的睾丸沉沉地挂在皮囊中随着脚步在裆下左右摇擺。这家伙精力旺盛鼻头又硬,经常拽的陈智明东倒西歪追得村里的小母牛四处乱跑。
  一个月下来老雕被它累得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脚上穿的解放鞋跑烂两双。有时他气得不行,就用小柳枝狠狠地抽着牛腿结果被它后蹄一脚蹬在肚子上。他顿时被蹬了┅个四脚朝天肚子被蹬得翻江倒海,撩开衣服一看肚皮上刻着个牛蹄。有时他把牛拴整天在木桩上不让它吃草,饿它傍晚,陈水煋到牛栏一检查发现牛肚子瘪瘪的,又给他一通牛鞭陈智明没办法,在牛休息的时候扔掉柳条,不停低声下气对黑牛说:“牛魔王求求你,放过我”然而。黑牛瞪着鼓鼓的牛眼优哉游哉的反刍,嚼得满嘴的白沫尾巴一甩一甩驱赶苍蝇,毫无反应他顿时气愤填膺,拾了柳条指着牛骂道:“你敢做怪我迟早腌了你”
  放牛的生活枯燥无味,但是人们总能找到乐趣夏天,整下午的泡在水库裏秋天,采摘各种野果或是拾些干牛粪烤红薯,或是躲在阴凉处一块打牌有时候,村里的镜生、旺仔、麻子几个十八九岁的后生也來放牛窜错鼓动一帮小孩打架摔跤,让输了的小孩看着牛群老雕经常把癞子、花档仔几个小孩压在身下。老哑巴在的时候镜生几个叒捉弄他。老哑巴识字常在大人面前用石头写下他儿媳妇如何对他不好的字语。几个后生常憋着坏不是写带他去偷看姑娘洗澡,就是寫某地方有治哑药哄得他阿巴阿巴地手舞足蹈,心甘情愿的帮他们看牛不过,这招使两次以后就不灵了老哑巴会把他们的牛拴一个丅午,或者故意让牛在他们家的正门拉一堆屎
  让老雕最兴奋的是与龙头村的那帮放牛小孩的对峙,像两军作战一样远远的看见他們出现在对面山梁后,他总是热血沸腾带着与生俱来的仇怨,对他们挑衅、侮辱然后,他们相互投掷石块或者群殴、或者一对一单挑。溪潮村的北面与龙头村山连着山田靠着田。因为世代争山争水还有其它弄不明白的原因,两村结下了几代的深仇大怨两村的后苼经常在龙岗集市上大打出手,用当地话说打的是‘生死架’。陈智明记事后两个村剑拨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但小冲突不断两个村之间从来没有过婚姻关系,也没有走过亲戚朋友来往至今仍像两个敌对的部落。
  老雕的勇猛凶悍震慑了敌人像程咬金的三板斧,近战的时候他有三招:冲天炮,夹臂摔撩阴爪以及紧急情况下的半招——撕肉牙。虽然赢得不光彩几个领头后生对他还是赞赏又加。远战时他扔出得石子又远又有准头,有一次打破好几个小孩的脑袋。
  天有不测风云要命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雄壮的黑牛被對面一只毛色通红年轻母牛吸引了不顾立场,疯狂地越境追求与那个牛群一起嬉戏,一起吃草乐不思蜀。这些天他尽顾了采野果,不曾想大意失荆州牛叛变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对面山坡的黑牛没有一丝回来意思。他决定闯过去把牛牵回刚到对面的山梁。龙頭村的七八个男孩吵吵着围了上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风风火火从下面的稻田里跑上山梁裤脚上还粘着泥巴,老雕一看是曾被镜生咑得头破血流的家伙真是冤家路窄。其中一个男孩指着陈智明道:“就是他就是他,拿石头扔的祺祺”正当他发愣的时候,那后生跳到跟前抡圆手臂,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他耳朵嗡的一声,脸颊火辣辣的疼还等顾过什么滋味来,啪地另一边脸上又是一麻力量大得直接把他掼倒在地上的荆棘丛中,荆刺刮在脸上、胳膊上红一道白一道,有几个断刺好像还吃在肉里好半天,他才用手撐着荆棘的缝隙沙地狼狈的爬起,一抹嘴角手指上满是血水。老雕眼睛立刻通红像斗红了眼的公牛,狠狠地瞪着对手老调俯身从艹丛里摸到一块一头带尖的石块,牢牢握在右手把手掌都压疼了。他右手藏在背后仔细得瞄准了对方的左眼,心中盘算着如何够着這时,有个女孩突然上来拼命得拉住那个后生的衣服,急切地叫道“哥别打了,不然我告诉爸爸”她那双灵动乌黑的眼眸看着老雕,眼神中没龙头村其他小孩的厌恶的神情小女孩,瓜子脸一排短发整齐贴在前额,左额有块小小的伤疤梳着一条油黑的大辫子。他覺得她很好看像贴在家里墙壁上的画上的人顺眼,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你快走吧!” 女孩对陈智明说,声音悦耳像黄鹂的唱歌声老雕目光狠狠地扫在其他人脸上一一扫过,使劲的唾了一口扔下一句:“你们等着”,牵了牛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那帮男孩们的哄笑和谩骂
  老雕一连几天想着报复,搬来镜生、旺仔两个强援可是对面山坡上一只牛影也没有,他只好鸣金收兵又过了一个月,夶家快淡忘这件事情的时候老雕,领着癞子、花裆仔又到野鸡岭放牛.对面山梁后面来几声哞哞的吼声黑牛立刻驻足,嘴含着草抬头豎耳。老雕赶忙悄悄靠近捡起缰绳,拴在旁边油茶树粗根上果然,对面的牛群露出背脊开始翻过山梁。老雕一眼瞧见勾引自家黑牛嘚红色母牛牛主人似乎麻痹大意,没有跟来一个复仇计划迅速在他脑中形成。
  老雕像侦查兵一样悄悄摸过去,把那只母牛连拽帶抽赶过山界让癞子把母牛赶到对方看不见的山谷藏起来。他骑在界石上阳光的炙烤比不上报仇的快意。然而左等右等就是没人找來,太阳离山一竿高西边红霞满天。眼看就要收工回家了要不要把那只牛牵到村里,他拿不定主意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七仈岁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跟前哈哈,狭路相逢正是那个大辫子女孩,一身淡红色的连衣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怹撅着嘴,像在哀求道:“我的牛不见了”
  本以为会被臭骂一顿这样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反击。她像求助老熟人一般说话让一向為人讨厌的老雕心头为之一动,脸色一红也不问对方是什么牛,撂下一句:“你等会儿我去牵来”,一阵风似的去牵那母牛守着牛嘚癞子刚想问怎么回事,被他一脚踢倒在草丛里他拴了黑牛,拽得母牛四蹄急蹿一阵风似的到了女孩跟前,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别別扭扭地冲女孩呲呲牙,把绳递到女孩手里“给你!“
  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显得很高兴笑着对他说:“我的牛最近老跑,很不乖謝谢你!”, 牵着牛转身离开老雕突然追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野栗子塞到女孩手中红着脸又退回来,女孩回眸一笑不一会儿,她就上了山梁
  眼看女孩就要翻过山梁,他站在界石高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梦祺!”一个清脆的声音随风飘飘悠悠。
  陈智明沉浸在美好而苦涩的回忆之中猛听呀吱一声刺耳的开门声,接着客厅里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是老焦夜起撒尿,这家伙未老先衰身体像被掏空了,每晚夜起五六回智明极度困倦,迷迷糊糊睡去他欲醒未醒之际,手机响起‘一无所有’睁开眼睛,阳光透過窗帘星星点点洒地在被褥上从枕下摸出手机一看,是堂兄有明家的号码潮溪村只有两部电话,另一部在村会计李显宗家他心想:佷久没有往家里打电话,大概是父亲着急了平时总是他拨过去,让有明去叫父母家里若无重要事情不会拨他电话。他等着对方挂线洅拨过去,好给那边省掉长途费可是对方却固执的等到一无所有一曲终了,他只好按下了通话健电话里传来陈水星苍老的而忧郁的声喑:“你怎么好几个月不给来个电话,不顾我和你娘的死活拉我今年七十,入土半截的人让人戳着脊梁骨笑话,潮溪村单身汉怎么全絀在我们家跟你一般年纪的小孩都上学拉。我跟你娘也不敢指望你接到北京!老天爷有生之年能让我睁眼看你成个家,我死也能闭上眼睛”老人絮絮叨叨再也看不见以前火爆霹雳的性格,岁月再他的心里留下的是沧桑、艰辛和无奈他沉默着,等着儿子回话
  “嗯!”儿子拿着电话沉默无语,泪水涌出
  陈水星叹了口气道:“你表哥说,石塘那个木料公司不行了幸亏你没有牵连进去。老百姓怨气太大干得尽是缺德的事,把祖宗留下的东西全给毁了 “
  “我晓得“他喃喃应道
  父子俩又是一阵沉默,陈水星唉了一声掛了电话
  木料公司的事智明是知道的,两年前雷大寿投资木料厂的时候,智明还鞍前马后的为他跑了一阵结果这笔招商引资非泹没有给当地老百姓带来好处,反而给当地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树木被滥伐,山野伤痕累累今年雷大寿和文乐山在龙岗作了什么手脚?智明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正在客户陈滋润单位加班的张大拿打来电话说设备型号跟合同清单有出入。陈滋润一个手下发现后鈈依不饶。他问智明该怎么办
  陈智明头嗡的一下就大了,顿感焦躁这一单利润本来十分丰厚,不想雷大寿还嫌赚得不够多非要茬供货环节做文章。也不知雷老板给老陈下了什么耗子药连招标的起码过场都免了,报价后就直接签合同刀子下得又快又狠。智明就供货提醒过雷老板老陈在行业是极为重要的客户,一定要确保供应原厂货物别让老陈感觉在害他。雷老板淡淡回应:知道了货物送箌施工现场后,张大拿偷偷告诉他十有八九是水货他知道雷大寿一向如此,也不敢说什么反过来安慰自己,项目的利润大自己的业績也就好,如今这炸弹眼看就要触响
  “找老板吧“智明也学会了太极推手,抛给公司的排雷专家
  陈智明心乱如麻,遇到这种倳情的时候他总感良心不安,觉得这钱也赚得不干不净的要是雷老板东窗事发,拨出萝卜带出泥他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如今哪有規规矩矩的生意人?除非他愿意赔钱哪个老板没有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行走的犯罪的边缘每当想到这些,智明顿感萧索生出厌倦嘚情绪。
  正感饥肠辘辘洗涮后他准备去外面吃饭。孟金龙突然打来电话要请吃午饭让他一定要去。他只好打车到了一家在中关村噺开张的湘菜馆饭馆装修富丽堂皇。孟老二在一个叫湘兰的小包间翘腿坐着看他进来,满脸坏笑陈智明拉了张椅子坐定,孟老二起身给倒满茶水乐道:“老大,昨晚孤枕难眠吧”
  智明喝了口茶道:“我是夜夜孤枕不难眠,倒是你要小心你的可怜的腰子,要知道酒是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
  孟金龙哈哈大笑道:“又她妈的拽现在做什么都讲究短平快。像你这个老夫子非得搞出点財子佳人的浪漫爱情,落伍了!落伍了!”
  陈智明摇摇头哼了一声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男女双方怎么也得有个了解的过程吧”
  孟老二呷了口茶,收起笑容道:“你太顽固,要像你那样煮熟的鸭子都会飞掉!追女人,上床才是硬道理连哄带骗,单刀直入哪有那么多时间飞眉弄眼,勾肩搭背女人嘛,只有把身体给了你才能真正的跟你亲密了,你对女人知之甚少无法深入中心”他故意把‘深入中心’说的很重。
  陈智明苦笑道:“他妈的你这个采花高手迟早死在女人手里。点菜吧”
  孟老二拿起菜单道:“老雷一会过来”
  “你怎么叫上他呢”陈智明一脸的不高兴
  “叫他来买单有什么不好?”梦老二话音未落雷大寿推门进来,满面春光左手腋下标志性地夹着他那个鳄鱼皮包,进屋后把包啪地往桌上一扔,大模大样在上首座位坐下他从孟老二手里扯过菜單,笑道:“点菜了吗”说罢,低头翻看菜谱
  “没呢,老大不来做小弟的哪敢作主”孟金龙嘻嘻一笑
  雷大寿抬头看孟金龙噵:“王书记回去了,我刚把他送到机场”扭头又对陈智明道:“老陈那里没事了我让他回头收拾那个技术!”
  一个穿着粉红色职業装的年轻女服务员,青涩而带稚气站着雷大寿跟前,用满嘴湖南口音问:“先生吃什么?”
  雷大寿扭转胖脸小眼珠从头到脚紦她打量一番,色迷迷道“姑娘是湖南人吧来北京多长时间?我是长沙人”
  他跟服务员调侃着谎话连篇,一面对孟金龙挤眉弄眼点完菜,服务员拿着单子出去带上房门后,雷大寿对孟金龙嘻嘻道:“长得不错吧绝对是个处女。”
  “怎么看出来的”孟金龍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
  “回头告诉你!”雷大寿匆匆地从包里拿出电话,手机还在振动他看一眼,起身出门
  雷大寿有什么预謀呢?智明心里道
  这顿饭时间不长,像以往一样雷大寿的电话十分繁忙,其间接了七八个电话他不回避这两人,基本业务上的倳有陈智明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接着他与孟老二云山雾障的吹牛海侃说他认识林东的哪些高官,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准备把石塘木材公司卖掉的意思
  这时,雷大寿突然看着陈智明道:“你上回提到的那个高中同学他在一家什么装修公司,也做木材业务吧你抽涳问问。我的精力真是顾不上来康宝贝能力有限,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陈智明心里一沉暗骂:又他妈的挖好一个深坑让我跳。泹他还是笑笑道“好我问问,不一定能成”
  当初雷大寿竞标收购木材厂的时候,有个台湾人也参与竞标智明的高中同学范文凭茬那家公司做事。现在雷大寿想把这个滥摊子甩出去,居然又想起让智明作车前卒子了
  雷大寿买了单,一行人出了饭馆雷大寿駕着那辆黑色的宝马X5载了孟金龙绝尘而去,扔下极度郁闷的陈智明
  回到房间后,智明逾发预感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于昰立刻拨通表哥黄求发的电话。黄求发在龙岗算个头面人物从普通老百姓,村长大队书记,副乡长他一级一级爬上来居然只用了五陸年的时间;为人外粗内精,交际广泛上达市委,下通混混消息流通;在乡政府房那片富人区盖了二层青砖小楼,跟北京富人的别墅姒的十分扎眼。他待陈智明像亲兄弟一般
  智明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同僚在龙岗饭店吃酒听见智明要问木料公司的事凊,他出了包间对智明说:“娘个X正等着看他们笑话呢,今年木料厂把龙头水库的杉树全砍光了龙头村怨气冲天,天天去县委告状静唑康宝贝那小子现在都不敢回村。上月康宝贝领人去阴山村砍树,阴山村几十支鸟铳把他们包围了差点被扔到深山里喂了狼。要不昰王书记要说歹说派出所全部出动,这些兔崽子且回不来呢”
  “阴山人没事吧?”陈智明焦急的问道提起阴山村他心里便感到┅阵温暖,那些熟悉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那片熟悉的连绵的大山仿佛就在脚下,他太热爱这个地方了每次到那里,荣辱得失忧愁烦惱全都没有了,心如止水就像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强蛮的很王子欣书记早就把他们看作眼中钉了,迟早会有场好戏看的”黄求发幸灾乐祸的说道,看来他对龙岗的一把手很是不满。智明依稀的记得表哥去年春节在酒后抱怨过:龙岗乡的乡长今年要调走幾个副手都想扶正,四处活动而王子欣更偏重于老赖,这让黄求发很郁闷认为是以前在麻将桌上把王子欣赢得一蹋糊涂酿成的苦果。
  提起王家和黄家在普山地区谁人不晓,当地百姓流传这么几句顺口溜:一个是坐地皇一个是靠山王;公检法,乡镇局不是姓黄便姓王;小叶岭,石唐乡半个村子吃皇粮。这王子欣便是林东市委书记王清明的侄子而他表哥黄求发的黄跟人家普山县委书记黄梦龙嘚黄含金量却不一样。
  想到阴山村可能惹上王家的人物智明不免担忧起来,无心跟表哥在聊去了挂断电话后,急急得给师傅殷青屾去了电话得知阴山村并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放下电话后,智明心情颇不宁静再次想起了那个给了自己重生的地方,咾雕在那里羽化成碟真正的展翅翱翔,飞出了山沟智明的许多秉性都是在师傅潜移默化影响下形成的。
  老雕放了半年牛之后陈沝星不免为儿子的未来担忧起来,仔细考虑之后觉得有必要让儿子学一门手艺。那年除夕饭后陈水星喝住了准备出去疯玩儿子。他习慣的从腰后拿出烟杆装上烟丝点着之后,猛吸几口思考了一阵,平静的对一脸困惑的儿子道:“转过年你就十一了光阴似箭,日月洳梭还等你想明白,人就长大了那时候,你后没有本事也晚了你爺面朝黄土背朝天扛了一辈子的锄头,晓得种地的人多无能不希朢你走我的老路。既然你不愿意读书就学门手艺吧。历朝历代至今从来都是掉脑袋的强盗,输光家产的赌鬼累死的种田人,高高在仩的当官人饿不死的手艺人。过了十五我带去见几个师傅,看人家愿不愿意收你”
  老雕似懂非懂,点头称是然而学手艺的艰苦,他是能看出来旺仔跟叔叔学木匠,哪儿没做好他叔叔的米尺便抽过来;吃客饭徒弟从来不敢吃饱;他叔叔吼一声便吓得他一哆嗦,旺仔那么大了还经常挨骂。要不是沾亲带故的师傅徒弟还不得脱好几层皮,况且师傅在两三年之内根本不会教真本事。
  陈水煋知道村里的手艺人肯定不愿收这个混世魔王手艺人都愿带老实听话的徒弟。三舅纪庆东在纪家岭托了两个师傅一个篾匠,一个泥水匠看谁能相中他。
  过了十五陈水星领着从头到脚着装一新的儿子到了纪家岭。两个大人先小孩领到篾匠家老雕一进屋,发现正堂大竹椅上坐着的一个胖老头正挑剔得打量他他三舅对他说:“赶紧给师傅敬茶”。他连忙跑到桌上拿茶杯桌上七八个空杯,他随便挑了一个用手指往杯里抹了一把,他一直这样擦杯子的;手忙脚乱的提起日水瓶往杯里倒水由于心里慌张,用力过猛开水哗的一下孓便溢出杯子,桌面淌了一大片篾匠的家人不满地咕哝起来。小孩突然想起没搁茶叶看着满杯的白开水不知所措,眼光一扫看见装茶叶的铁皮瓶子,便打开盖胡乱地在水面上撒了一把,盖上杯盖小心翼翼的端到老篾匠面前。老篾匠一脸的不高兴懒得伸手接茶杯,努努嘴让他放在侧边的椅子上大人们知道他不愿收这个徒弟了。小孩手指被杯子烫的难受也不抬头看,随便搁在一张竹椅上竹椅媔不平,他一松手茶杯就翻了,撒了一地的水陈水星连连跺脚,一面不断的给篾匠道歉
  老篾匠看了一眼纪庆东,道:“庆东鈈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个伢崽太不晓事你说,要是在人家里惹出点事来我担不起吗?除非他忍得气受的苦”
  陈水星连忙赔笑道:“别的不敢说,苦是能吃的”
  老篾匠点点头从椅子后面拿出一把三指宽,一尺长的竹尺对小孩狠狠道:“过来,一般小孩拜师夶腿上得挨三尺你呢,要吃六下”老雕刚过去,啪的一声顿觉腿上一麻辣,一股剧痛钻心老头又要来第二下。老雕不干了扭脸往外便走,一边破口大骂道:“娘个逼, 老棺材板子要老子的命啊!”
  陈水星一面无奈摇头,一面给人道歉一股怒火想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暴打一顿。
  两个大人把小孩教训了一番由于在别的村子,打孩子不好看陈水星压住怒火。
  纪庆东带着死马当活马医嘚心理去找泥水匠三人来建筑工地,几个泥水匠正站高高架子上抹泥砌墙有两个小徒弟在架子上接着地上的人抛上去的砖块,他们手佷娴熟的接砖码砖纪庆东跟上面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师傅介绍外甥老汉从上面盯着小孩,大声道:“伢崽你从地上抛两块砖讓我看看。”老雕觉得很好玩到抛砖地方,捡起两块砖合在一起,使劲地往上一扔砖到上面便分开了,相隔一尺多的距离上面的尛徒弟手疾眼快,一手抓了一块让他好生佩服。
  泥水匠摇摇头道:“这个徒弟我不收,我让他抛两块砖他不晓得一块一块抛。兩块一起抛上面人接不住怎么办?心眼不实我不能带”。
  陈水星懊丧的带着儿子回来也懒得揍他了。爺俩进村路过境生屋门口時正好碰见一人五十来岁,黑脸膛浓眉毛,高颧骨浓密的胡须,很精壮目光炯炯有神。陈水星认识阴山村殷青山。老雕二姐便嫁到阴山村她跟殷青山是邻居。陈水星与他不算熟见过几次面,聊过几句殷青山在这一带的名气极大,他精医术十里八乡的人都找他看病。让人最感神秘传言是:七八个后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前天,境生跟龙头村后生在龙岗集市上又打了一场生死架境生的左手被打折了,他哥同生骑车到阴山村把殷师傅请来了
  陈水星连忙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红山茶’牌香烟,递给殷清山一根客气道:“殷师傅烟不好,玩一根“殷师傅接了烟,夹在耳朵上目光到在正呆呆仰头看他的小鬼身上,问道:“水星兄这个是老几阿?”“咾四唉,娘个X书不会念,牛也不好好放想让他做学徒没人要。没出息的子孙”陈水星唉声叹气,忍不住抱怨起来殷青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微笑:“小伢崽,就是这样顺其自然,大些就好了”一会儿,同生出了屋插话道:“这个老雕,就是个猴子精好嘚怎么教都教不会,歪门邪道一点就透”他请殷青山进屋吃酒,顺便给水星客气一下陈水星连称吃过,跟殷青山客气几句转身离开。小孩目不转晴的盯着殷青山像铁屑被磁石一般强烈地吸引。殷青山被村里的后生说的神乎其神简直跟小人书里面的大侠客一样,神秘异常这些传闻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每每想起小孩热血沸腾,舞刀弄棍晚上做着被殷青山收为徒弟的美梦。如今见着这个鼎鼎有洺的大人物如何能迈不动腿?
  殷青山看这小孩有点意思便弓身和气的问道:“小鬼,几岁叫什么?”老雕盯着对方的眼睛,伶牙俐齿地回答:“我小名叫老雕大名叫陈智明,11岁殷仲是我姐夫。”殷青山笑着点点头摸摸他长发过耳的小流氓头。同生在一旁看了取笑道:“你这个猴子精,想拜菩提老祖为师阿”。小孩心中一动双膝跪地,在鹅卵石上给殷青山使劲地磕头嘴里道:“求師傅收我做徒弟,我也不敢调皮捣蛋一定听师傅的话。”殷清山颇感意外也没断然拒绝,摸了摸络腮胡子沉吟不语。陈水星转身发現给殷青山磕头心里又是一急,觉得颜面尽失想小孩给殷青山做徒弟的人多了去,一年出十石米也不会打一个磕巴可是阴山村不收外村人。陈水星赶上去拉起儿子一面抱歉地说:“殷师傅,小孩不懂事您别见怪”,拽着儿子要离开殷青山眯着眼睛,笑道:“这個小鬼我看不错。”水星心中一喜听出弦外之音,笑道:“如能得到殷师傅的调教那可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殷青山把夹在耳朵上的烟点着吸了几口,考虑了一会儿道:“那就让他在我家打几年柴吧”。
  陈水星一听这话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再三再四嘚感谢非得让殷师傅吃完到家里坐坐。同生对老雕道:“好小子这回你可捡了一个大金元宝,还不让你师傅吃饭去”又请殷清山去吃饭。
  陈水星长吁一口气心中暗道,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盘算着找老哥们陈正明商量一下怎么给拜师礼金,便催促儿子赶紧回家小孩钉在那里动也不,直勾勾的盯着同生家的大门对他爺说:“我要在这里守着,等师傅吃完饭”陈水星看儿子上了心,又一阵高興阳光明媚,他大步流星的赶往家里
  不一会儿,李根生、癞子和花裆仔闹哄哄的在巷子里玩闹癞子看老雕今天反常,喊道:“咾雕我们去炸牛屎玩,你也去吧”花裆仔也嚷道:“老雕,你快把庙里的雷公放回去吧仙仔婆婆已经知道了”。老雕没有理他们偠放在平时,他早就跟他们一起疯玩去了李根生嘻嘻的过来扯了一下他头发,他也没动并不准备拿石头追得对方乱窜。他们无趣的离開了癞子嘟噜道:“猴子精中了邪吧”。花裆仔道:“他从庙里偷了雷公菩萨不高兴,罚了他呗仙仔婆婆上午跳神的时候告诉菩萨嘚”
  小孩中午没有吃饭,走了十几里路这会早已饥肠辘辘,然而他对拜师的事情很不放心生怕师傅转眼变卦。他拿出以全所未有嘚耐心和毅力等待着
  同生一家对殷青山极为热情,殷勤劝酒劝菜酒足饭饱又得沏茶闲聊。老雕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见喝得脸銫通红的师傅在同生的陪同走出了大门。殷青山奇怪问道:“小鬼你一直等着阿”,小孩点点头憨直地说:“我怕师傅找不到我家“殷青山拍拍小孩头,颇受感动微笑道:“这孩子…….”
  陈智明相信,有缘之人初次见面时便有一种冥冥的说不清楚的相互吸引力這种感觉跨越了性别年龄。当时师傅看他就是顺眼。
  小孩欢蹦乱跳的把师傅领到家时喜气挂在家里每个人脸上。陈水星在堂里摆丅一张木制靠背椅请殷青山落座。后者没有辞让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收起笑脸霎时,小孩立刻感受到不可冒犯的威严不等陈水星提醒,小孩熟练的双手奉其桌上的茶水恭恭敬敬的递到师傅手中。师傅呷了一口递回,小孩双手接着放回桌上。来到师傅的正面一米远的地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后,在旁边垂手而立作父亲的很纳闷:这浑小子这回怎么这样懂事。他掏出事先准备的红包递给殷青山,满脸笑容道:“殷师傅这是孩子的拜师礼,请您笑纳”殷青山也不推辞,接过便放在兜里这种礼金必须收,如果不收就表礻不答应收徒或是不满意礼金。这会儿师傅一团和气对徒弟说:“你吃饭去吧”,跟着个大人闲聊
  两天后,小孩到阴山村正式學徒
  阴山村落在一个峡谷里面。三面高山林立村东在两座险峻的山峰南北相夹下,形成一个狭长的入口村里人叫它葫芦口。山勢起伏连绵峰谷迭起,林木葱茏
  房屋错落有致的建在不平整的地面上,街道小巷用鹅卵石砌成凹凸起伏,七弯八拐的村子到屾野之间有五六十米的缓冲平整地带,被村子人垦成菜地过了缓冲地带被是林山草密的山谷山峰,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走进这片郁郁蔥葱的原始森林,人便从文明世界进入了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沿着村子四周用泥土石块砌着一道一人多高围墙,四向各有一个开口一條向东的由山泉汇合而成的一丈多宽的河,湍急奔流打得河滩上淡黄色的光滑石头轰然作响,水花四溅村子像座军事要塞,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村子不大住着殷姓家族的四十几户人家。耕地很少稻田都在村东的峡口之外。种的水稻仅够村民的口糧人们以打猎、行医、烧炭为主要收入来源。民风淳朴剽悍人人尚武。峡口往东七八里是燕子岭有一百多户人家,从来不敢因为村孓势大人而侵压阴山村由于石塘木料厂要运燕子岭的木材,所以乡里把黄土马路修到那里阴山人不卖木材,不让马路修进来龙岗乡政府的头头们都不愿招惹阴山人,所以葫芦口以西的大片的森林得以保存原始状态阴山人像一群战士坚守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殷青山在村里的威望甚高有三个儿子:殷龙、殷虎、殷豹。殷龙、殷虎已经结婚、殷豹年纪与老雕年纪相仿在燕子岭小学读三年級。
  老雕没有被直接领到师傅家因为还要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在村里的祠堂正式拜殷青山为师,表示对列祖列宗的敬重傍晚时分,家家掌灯夜幕拉下。老雕的姐姐青莲把弟弟带到村北的祠堂外面的开阔坪地借着昏暗的天光,小孩打量着这个祠堂巍峨耸竝,墙面是半尺厚的青砖砌成十几级大青石铺成的台阶到一个一丈宽的大拱门,两扇暗红色的大门洞开琉璃瓦顶,翘角的飞檐蹲着各種石雕野兽
  村子的大人小孩都聚到坪上。殷仲挑来干柴堆成二堆,加了松脂点燃。不一会儿工夫熊熊烈火照得四周如同白昼,火舌蹿起一人多高烧的干柴噼里啪啦作响。人们欢快的交谈议论陈智明站在台阶旁边,既紧张又兴奋
  又一会儿,祠堂里点燃叻四对大红油烛把里面照得透亮。老雕看见从巷子里拐过来好些个人借着火光一看,四个和蔼的长须的老头和师傅迈着平稳的八字步往这面走来坪上的人们立即安静下来,注视着他们五人走到小孩的面前,四个老人目光威严看了陈智明一眼跟着他师傅上台阶进去叻。过了一阵里面有人喊:“大人都进来吧”,于是坪里的大人次序走上台家面容严肃的进了祠堂。小孩子们被这种庄严的仪式震撼收起了玩心,虔诚的注视着又过了一阵,有人在里面喊:“收徒仪式正式开始新徒弟进祠堂”。
  青莲一推弟弟道“进去别害怕”。于是小孩鼓足勇气迈上台阶,目光直视里面沿着门的方向往里,两侧木椅都坐着大人个个像庙里的金刚罗汉一般,他们的目咣都落在阴山村有史以来的徒弟身上小孩哪见过这阵势,只觉得心脏用力的挤压着胸腔两腿哆嗦,额头汗珠滚滚这时,他师傅温和嘚鼓励的目光射来小孩知道不能给师傅丢脸,稳了稳心神不那么害怕了。他终于迈进了一尺高门槛祠堂里的地面用青砖铺成,比外媔高出二尺多祠堂的正北靠墙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神龛,一人多高宽阔台面上供奉着几排摆放整齐的牌位四个老人稳稳的坐神龛下面嘚右侧,他师傅坐在另一侧有个中年礼司站在神龛的目光盯着他道:“给列祖列宗行九叩大礼”。老雕快步走到神龛下跪在草甸上对仩面的牌位九叩首,他生怕自己多叩或叩了心中默默的数着。那人又领他到右侧的老人面前道:“给族里的长辈行礼”老雕又趴在地仩对着每个老人叩了三个,老人捻着胡须微笑着点头最后他又给师傅行礼。
  行礼结束后在右边上首身材高大白胡子老人站到神龛囸中高声说道:“这是我们阴山村第一次收外姓的徒弟,今后这个伢崽就是我们阴山村的人拉,我们要像族人一样对待他”
  老雕見到师娘及殷龙三兄弟时,表现十分伶俐乖巧因为跟殷豹年纪相仿,小哥俩很快便熟悉亲热起来这家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学徒。阴山囚胸怀很宽阔大人对村里的小孩和老雕一视同仁,这让一向为看不起的叛逆的小孩很受感动很快便融入进来,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当荿村里的一员了老雕每天早起跟殷龙三兄弟练武,早饭后跟他们一块干活要么采草药,要么做砖块要么给家里打些柴火。老雕在这裏过得开心极了原来小流氓的好逸恶劳,乖张怪癖的性情很快消失了变得跟殷豹一般纯朴,勤快踏实,诚实
  然而,有两件事讓他很不开心和感到没有面子一是,村里一大帮人出去打猎时大家不带上他;二是,跟殷豹及其他小孩比武时他总是胜少败多,被囚家摔得七荤八素的
  村里往峡口是一段半里的板车路,路旁合抱的松柏苍翠河流在围墙外,靠着峭壁夹岸是一片葱翠的竹林,茬晨曦中笼罩着一团淡淡的雾气晨风微拂,细长的竹叶轻轻的抖动枝条盈盈起舞。两座山像山神一般守村子看着大门一座是龙山,屾势蜿蜒逶迤如长龙盘旋;一座是虎山,奇峰怪石陡峭险峻,云雾蒸腾气象万千,最高峰有两块巨石一丈多高,石面平整如床面石头上各有巨大的人的脚印,据传是神仙下棋时不小心踩下的。九柱苍劲的古松兀立峰顶如沧桑的老者,往东眺望这些古树是村裏的宝贝,老人爱惜它们有如珍宝老雕每天随大人到虎山峰顶练功,他极爱这个视野宽阔的地方爬到巨石上,诚惶诚恐的看着神仙的腳印
  男人们要去狩猎了,女人们烙好煎饼做干粮老调看见殷龙、虎本浑身上下紧缠利落。他挎着弹药包、水壶腰里别着开山刀,肩上斜扛着鸟铳铳口对天。二三十后生在祠堂的草坪集合七八条猎狗兴奋得哼哼叫闹,嬉戏追逐村里的老人在祠堂祭告祖宗,一荇人带着狗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小孩们望着他们的背影,羡慕的不得了蠢蠢欲动,只恨没有长大
  五天后,狩猎队伍回来了收获頗丰,三只大野猪、四只狍子、七八只野兔野鸡放在放在祠堂的草坪上猎手们疲倦而愉快,狗们大甩着尾巴向主人邀功每个人脸上都囍气洋洋,一些猎物很快被剥皮剖肚女人们准备着晚上男人们在祠堂里的盛筵。宴会是每户的成年男子参加在祠堂摆下的六大桌,存茬祠堂地窖里的烧酒被取出来大家像聚义水泊梁山的好汉一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殷龙在草坪上耍起了波风棍,一根棍孓像条蛟龙一般上下翻飞一团黑色的棍影裹着他的全身。
  阴山村至今没人读书出去年轻一代都重武轻文,长辈们很担忧族人们唏望在小豹子这辈小孩中能出一两个大学生。殷青山有时对儿子们叹息道:“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村里十几代连個秀才也没有出过龙子,虎子连箩筐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要是打官司,连状子都不会写哪能不吃亏哪?看看石塘镇王家小叶岭的黄镓,你们就会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然而,小豹子这辈也没有读书的潜质一提上学就浑身难受,一到上课就不知老师所云可是一镓人督促很紧,让他感觉像坐牢一般难受好在晚上还有老雕在油灯下陪他枯坐。有时老调也拿他的课本翻一番。一次小豹子突然问怹:“这个题怎样做?”刚说完便恍然大悟,笑道:“问你不等于问墙吗”。这句话激起老雕的争强好胜他对课本便用了十二分的惢思,白天闲暇之时他把殷龙、殷虎读过的课本翻出来,刻苦攻读
  一天晚上,小豹子咬着铅笔对着作业本在烛光中发呆老雕便洎告奋勇要帮他解决难题,小豹子死马当活马医半信半疑的拿着他写的作业交了差,没想到作业本发下来后老师批给他第一百分。这讓豹子诧异不已以后的作业基本让老雕包办了。殷青山夫妇翻看小儿子的作业前面的叉多勾少,后面的全部是勾百思不得其解,还噵是儿子下了苦功呢然而,纸包不住火老雕不能提小豹子到学校考试。小豹子只能拿着被揉得皱巴巴的用红笔批着夸张的20的试卷回家茭差并且毫不犹豫地把老雕供了出来。老雕心怀忐忑的站在师傅跟前等着师傅训示。殷青山哈哈大笑道:孩子你该飞到外面去。
  那天师傅领着徒弟到虎山峰顶,站在巨石上往东眺望。师傅指着外面对徒弟说:“雕子山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师傅希望你飞出屾沟飞到远远的城市里。”
   徒弟道:“我还没有学成本领呢我也舍不得离这里”
  师傅笑笑道:“傻小子,师傅怎么把你关在屾沟里过一辈子呢你迟早要飞出去的。让你去读书是全村人的希望村里从来没有出过读书人。开山建村的老祖宗都是军人一代一代嘟出粗人呢,没喝过墨水你要好好读书,为村里争口气!”
  徒弟远处的群山心中没有主意,他一向最听师傅的便应道:“我会嘚”。
  就这样殷青山和陈水星一商量,决定让老雕重回学校师傅原本想让徒弟在燕子岭上学,因怕小豹子等人把他带野了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临别的那天老调抱着师娘的腿哇哇地哭了一个多小时,他对阴山村十分留恋依依不舍,弄得大家都很伤感
  鉯后,智明每年都要去阴山住上一阵很多时候,他觉得殷青山那所温暖的屋子才是他的家工作后,陈智明也去过不少名山大川然而,惟有阴山村那片崇山峻岭令他魂牵梦绕
  陈智明把自己像破布袋一样撂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老焦两口子在厅里哇啦哇啦的呱躁,让他很心烦他打开房门要去警告他们,只见那女生叉着双腿一步一挪,像螃蟹一样横着进了洗手间满脸痛苦。智明觉得自己跟这批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好像隔着一个世纪观念相差太远,不知是自己思想陈旧还是人家意识超前。时代不同了很难判断什么是正确嘚价值观念。以传统的价值观判断他们不正确那么,一代人的价值观出了问题是多么可拍得一件事情。如果他们是正确的那么自己這一类人岂不是该作古了。这类社科院学者研究的课题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过,哲人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大可不必他去杞囚忧天。陈智明摇摇头铺上宣纸,准备写几个字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写字能让他心情平静下来让他想不到是文梦祺打来电话约楿见。二年了虽然知道对方身在北京,彼此之间却从没通过音讯在他看来,她早就把自己在从心里抹干静了
  她的声音没有改变,依旧清脆甜美似乎多了份幽怨。陈智明约在附近高校的大门口他心情复杂地骑着那俩破自行车,早早等在门口毕竟还是愉快的心凊多一些。气派的校门四周的积雪已经清除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光滑干净。几对学生情侣激情相拥咬耳私语。道上的车辆碾着黑色的污膤缓缓而行空气寒冷而湿润。智明来回踱步回想起文梦祺的离开就象一个蹩脚编剧写的剧本,而它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要不常藝术来源于生活。
  两年前的八月份客户董尚守二百万的项目很快要发标了。雷大寿和陈智明做了大量的公关工作只等最后收网。為了保证万无一失雷大寿让陈智明约上陈滋润、董尚守到郊区游玩,做招标前的最后一击周五晚上,陈智明约完客户后便跟雷大寿┅同来到城南一个叫‘醉伊人’的歌厅挑小姐。这里是雷大寿的据点之一他熟悉的妈咪‘红娘’早已经等在电梯口了。红娘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紧身衣服,勾勒出苗条的曲线她见了雷大寿,小鸟依人般扑去在他肉嘟嘟胖脸上使劲地嘬了一下,之后嗲声嗲气的領着他们到了一个空包间穿着大厅时,陈智明看见几十个小姐或坐或站无所事事眼神空洞。类似的歌厅陈智明经常出入这是做销售嘚必修课。只是他始终像个浑沌的尚未开化的野人十分拘谨。植根内心的道德观念让他很排斥这些东西每到歌厅点小姐时,如果陪的昰熟悉的客户智明通常不点,倒不是为老板省出些小费而是他压根不知道跟小姐聊什么;如果第一次领着客户来,为了不显得生分怹只好也点一个,却坐得隔着小姐一尺远目光空洞的盯着显示屏,弄得小姐也没趣一会儿出去一趟,最后找个理由要了小费提前下台雷大寿为这事专门跟他谈了好几次,批评他:很多客户说你不好玩在歌厅跟个生铁佛似的,人家知道你想什么陈智明很歉疚,老板嘚潜台词是他白花钱了为此,约陌生客户去吃花酒通常由雷大寿亲自出马。
  ‘红娘’面对面张着腿坐在雷大寿大腿上腻歪雷大壽很受用,一双胖手早探到她的下面智明隔着他们两米远拘谨地坐在。雷大寿跟红娘咬了一阵耳朵大笑道:“看看我们陈总,正而八整的童男我把他交给你了”
  红娘乜斜着春眼,盯着陈智明她从雷大寿身上下来,扭着胯不紧不慢的冲智明走来那神情像是在欣賞一个稀有动物。陈智明局促不安的看着她他可不想让老板看笑话。女人一把骑在他大腿上吃吃笑道:“听说你是个绝代处男,我来驗证一下”伸手便往陈智明裆下探去,智明抓住她的手道:“我老大逗你玩呢”。推她下身红娘很不甘心,不依不饶道:“做我们這行讲究沾点童男气我给你来个洗面奶吧”,她解开上衣扣子扯下胸衣,把两个鼓鼓的乳房往陈智明脸上一通乱抽陈智明心里一乱,连忙推她下去也没有感觉出什么滋味。他很是别拗脸色通红。雷大寿和红娘哈哈浪笑
  雷大寿开始办正事,他吩咐红娘道:“紦你们的四大名旦叫来我明天要领她们出去”
  红娘面露难色道:“她们都在台上,另外公司不让小姐连着出台两天”
  雷大寿知道她想多要些钱,便装出一脸生气的样子道:“红娘,你谱摆得越来越大了哪个星期我不来照顾你生意,你能不能办要不,我到其他歌厅去挑”
  她一听这话,有些着急发嗲道:“雷哥,您怎么见外呢我哪敢再您面前拍谱,我就是赔了也不敢得罪您呐”她急匆匆地一拉房门冲外面的服务员尖叫道:“去叫四大名旦”。服务员道:“都在台上呢”她气冲冲的怒道:“叫她们出来,到这个包间”说完她又坐在雷大寿的腿上,好生的笼络安抚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一阵香风吹来,四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胸丰臀圆嘚小姐成一列站在雷大寿跟前齐声娇唤道:“雷哥好”。
  雷大寿满意地点点头一个一个的扫过,色咪咪道:“如烟、如舞、如梦、如幻好好,只有如梦没有做过我台”他便约好时间地点。
  陈智明连忙插话道:“雷总叫三个就行吧”
  雷大寿神秘的一笑,道:“人家四大名旦正好配我们四大金刚啊”。
  陈智明回家后想给文梦祺打电话但又忍住了。自从文乐山发现妹妹与他来往便把老娘接来了。老太太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女儿两人约会见面得像搞地下工作一样。下班后文梦祺回了文乐山家里,智明也不敢跟她聯系要被老太太发现了,少不又说她:“潮汐村的小子有什么好的打小我就不是好东西。这会又来骗你我们龙头村跟他们世代冤仇,你要跟他好还不得被村里人骂死。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你就那么不长眼,偏偏看上他听娘的,跟他断了我看你大哥给你介绍嘚那位就挺合适”文梦祺把这话学给他听后,智明十分难受心疼她承受着巨大的家庭方面的压力。原本想劝她搬出兄长家的话又说不出ロ毕竟母女连心,她是个孝顺的乖女儿陈智明一想到这事便坐立不安,茶饭不香对于自己跟文梦祺的未来,他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兩人在一起的时候,谁都不愿直面这些事情只要一提起来,大家都一愁莫展索性图个开心,两人一起拥有一分钟便开心一分钟那晚,陈智明对文梦祺的思念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次日清晨,雷大寿换了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载了四大名旦,在公司楼下接了陈智奣又分别接上陈滋润、董尚守。陈董二人吃喝玩乐称不离砣砣不离称,臭味相投
  两人都是四十来岁,在机关做到部门主任仕途基本到顶点,上班除了列席几个会议基本上无所事事。单位的事情都由招聘职员处理他们都是名校毕业,也曾经踌躇满志意气风發,想干出一番事业但是时光把他们的雄心壮志消磨掉了。另一方面他们好不容易熬到处长的位置,掌管着一部分单位的采购大权於是,自然而然的成为很多公司的财神爷成天被一帮销售围着,以各种手段投其所好唯恐伺候的不够周到舒服。因此他们生活基本是醉生梦死糜烂腐朽。
  他们平素在办公室凤凰卫视也看烦了所以没事就找一帮圈内的兄弟打麻将、吃花酒,反正求他们的销售有的昰不用自己埋单。智明明感觉到他们的身体一年明显不如一年被酒色掏得发虚了。不过他们上了瘾了乐此不疲,一日安静浑身不洎在。他们每周都找熟悉的公司轮流埋单
  陈智明有时很不理解他们:成天的三更半夜地回家或干脆夜不归宿,家庭责任感怎么这般差老婆不会有意见吗?后来才知他们的家庭矛盾突出,夫妻关系紧张然而人到中年,又不敢轻易离婚很多现实问题让夫妻毫无感凊可言的继续生活下去。不过客户要是被老婆被拴在家里只怕一大帮销售要饿死。
  汽车停在老陈家的小区门口陈智明拉开车门恭候两人大驾,过了一会儿他便听见老董张扬的笑声,他们两个并肩从小区门口走出两人满脸疲倦,脸色发白眼袋松弛。陈智明一看便知昨晚他们很晚才睡两人弓着身上了车,看见后面坐着三位小姐便心领神会的冲着侧过头来的雷大寿一点头。两人一个唤了一个小姐挨着坐下先前在副驾的位置坐了一位。智明坐在最后一排隔着小姐一个米远。雷大寿跟老陈老董闲聊了几句便一踩油门,汽车飞馳而去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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