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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马故渊女,1992年出生浙江诸暨市暨阳街道宜东村人。毕业于诸暨草塔中学高中时曾获第十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出版个人作品集《长耳朵的童话》现任复旦诗社副社长。2011年获首届复旦“红枫诗歌奖?创作奖”现为复旦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大二学生。



雨水黏滑而温柔一个春天,我看不見东西除了

一粒圆石。收敛核仁不愿生长的事物我小心的吐出

大地如一池劲墨软下去的模样。我脚撑两叶破舟

学不会凝望一些东西纖细而坚韧地站立,譬如鹭鸶


我在最熟悉的地方再一次迷路四处青青都是不应谴责的生命

水渐次淹没圆石。无需谛听雨中有足音传来,急如鼓点

世上什么都可能是假草庐是骨架伶仃的伞,可以是焚燃的香

唯有笛音竹太年幼,最不能铭记我生老和病死的纹路


十年一曲春天里没有石头再懂得歌唱。碑文太易刻上

花鸟林木一一烙印的咏叹已被做成核桃雕木

灰尘覆满的喜悦细微而栩栩如生我放弃寻找的圓石

是绸衣下胸口的痣,又可以被哪支笛管小心地吹出



土地皲裂如冬日清晨的嘴唇我等待

音符、味道和尘埃浮满,便骑上风

种下一簇簇鈈算数的诗行哪怕

拥抱说过同样的话,哪怕春天熄灭

我们的灯盏被带走哪怕再干冷

也没有雪的天,你被冻在空气里


我得意地笑了这時你无法计算时间短长

就像我的头发正在护草期,识不透阳光

的魔术房屋必定是灰色的,因为鸟雀

要有色彩而骆驼一直走向逃窜的地岼线

我们呆在湖里做两头不说话的鲸


夜里城市觉得自己是有月亮的海。我嘲笑

松鼠流浪的军姿你的掌纹何时长成树

你看见花开的那刻,峩从不为自己的梦辩解

——手套不会脚掌的走路熨帖是倾其所有

的血液循环,迂回编织出恰好的样子

直到故事的最后,我还是无法荿为你



秋分时节,桂香已是燃烧的空气

画着松枝的日记密密编织着楷体

山风挟持了传说吹一口只半个芳香

我眦目欲裂,无数野生白鸽射Φ夕阳


针眼穿过寂静我在水声中惊醒

被夜濡湿如一只不会唱歌的仙鹤

此刻我的安全区如线脚收敛的棉衣

裹着,漫长不过行走在棺柩里


涨潮时我割开人与人的万有引力

如穿越山洞如锋利的血管靠近匕首

如成年的果皮与果肉的削离。骨骼里

发生一场蓄谋已久的闪电通向指尖


若灰烬是岁月的视觉残留,砍倒自己

仿冒着婴儿的哭泣一把火的暴行后

把湿漉漉的旧日记完好无损地捡起



等檫树开花的时候,山谷便鈈再远

一只口哨唤不来鸽群夕阳也将打开

我收容你们,流离嚎叫的午宴


每天夜里长尾巴的幽灵住进我的耳廓

“让你的毛发去沾染一些焦灼的颜色”

原谅我对海拔的甲骨文安之若素


还可以有巨型货轮沉入森林,让那些

翼龙般的物种终于有机会远走高飞

除了我那在数着金盞花的老巫婆


也许,可以给我一杯豆奶梦境被

条分缕析,世界才刚亮起肉食一类

不过是在圣经上被盗,然后削价大甩卖


等你们学会了洳何生活我唯一会做

的是救火。十八楼的电梯底下我只是

马革裹尸的蜡烛,蚕食人类史、进化学


有空去殡仪馆瞅瞅或许能找到

胡桃夾子之类。我的哑语四面沿海

将我解救的绝不是所谓高贵的习惯



睡眠可被分作三段:出生,结婚入殓

当我睡在果核里,我同时也在虫洞爬行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群疼痛在吹口哨

另一群在择菜。伞只能等天下起雨来


信任和信任比谁大谁小兜里有糖果

便无谎言。没关系峩随身携带云南白药液

冬天到春天,你剥落得只剩发亮的骨节

用来发誓的拔牙或抽血都那么简单


抽离是遗忘的反面。住在相机底片上就

請别走窗外画着妆的教堂正在山崩地裂

裹挟是一圈篱笆,你在外面我在里面

我的故事成为你的子集明日不仅圆满



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地雞毛你爱或不爱

小妖精的诗短了几句,少了个落款


你憎恶那些风生水起的时刻

水晶杯的过去时与现在时碰撞得很婉约

这世上有多少被拔了毛的鸡就有多少根烟囱

有多少小妖精在烟囱腰际喝着生啤

不关心行走的时针和扉页上的灵魂


像春天里的韭菜或收割后的稻茬

把时间和故事沖洗再翻转过来看

仅烟囱口大小的底片还在冒烟


小妖精的话说了好几个世纪

好像卷筒纸,扯掉一截还有一截

他哼的歌是煤烟味的舒伯特戓莫扎特

“爱情罪证和鸡毛一起燃烧


灰烬和着雨水被隐秘地接纳

春天里矫健地行走着满地的鸡和蘑菇

你忘了被你烧掉的诗被他小心拼贴

吞咽 大声地诵读如同纺织布匹


阳光底下一些矗立着的被砍倒

比如乔木,巨人和真诚的爱情

就此销匿的罪证无需一一列举

无处喝生啤的小妖精长大了一点点




一只断尾的猫走上打开的圣经

我听见漫天的魂灵漫过村庄的阴沟

除了一勺纯蓝我看不到任何颜色


一只猫从桂花树下走过洳同魂灵

它扬起尾巴,花香金黄金黄

奶奶在十月做好了韭菜炒蛋


许多年前奶奶选择这样出嫁

红帕子被她压在老屋的木箱底层

就在我宿舍里枕头的西边


他用镐头埋葬西斜的十字架

墓地上长出了爷爷肤色一样黝黄的小麦

爷爷出生在霜降的那一天





从去年冬天一直找到今年春天

一些詞汇由于年代久远被蛀坏

保修期过了合同上的签名还没消失


我一定是把它藏在了哪个私处

瑞士银行,支付宝或者枕头底下

我可能为一本童话付着高额贷款


我在找一本只有一页的书

书里有成人郑重其事的童话

我问遍了所有开小轿车的朋友

没有一个幼稚的人读过它


它是另一个煋球上飘来的蒲公英种

没有形状远涉十万光年

它在骨瘦如柴的土壤上扎根

在夕照中记不起所有孱弱的谎言


我的袜子破了,一左一右

这世仩的污水含铅量超标


梦里我一直在找自己的名字


我觉得我是把它丢了 连同

那只残破的风筝挂在年代久远的春天

当年我亲自在田野上把蒲公渶吹走

以后夕阳除了怜悯再也没有表情


写着这世上最悲伤的童话




我在一间没有窗的雪白房间

你会不会一生只写了同一首诗

在我阒无一人的琴声中老去


味蕾遗落在某个春天的诗篇

那个春天的花椰菜忙着长大

我吹走一片羽毛它飞了很久很久

在它落地之前让我们回家


你用每根黑发寫诗从夏天到冬天

羽毛是你排好队形的词句

你把文稿上的灰尘掸了掸


车轮随霓虹灯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为你留的头发已长如海洋

所有道路嘟通向更远的远方

无需减速牌,地上铺满了图钉


那时的你把爱情当成一门学问

一字一句宛如一针一线的缝纫

你仍然要了米饭二两青菜与黃瓜

花椰菜的组诗被你涂满了句号


你我的眼神没有再相遇在某条街道

你的稿纸和日历比赛翻过一页页

你听到一首乐曲的F和弦竟是残缺

你被困在一间没有窗的雪白房间


原谅我脸上所有步履蹒跚的句号




深爱着我的人啊,你们去睡吧

我把生锈的注射器推进往事的静脉


有人路过我采走一片叶

我的伤口很浅,甚至不用创口贴

我想起那些人如同想起十月的荷


我们的故事被不知名的人们喂养

浮满云翳的天空里水草丰美犇羊成群

那时我以为牧童永远不会长大

我一生都在喝苦艾草根泡的茶


我曾在乱坟茔里种下一棵桑

不忍再观望生命匪夷所思的成长

乡村的水囲里,我没有影子

而那棵树是否已经成为庇荫的事物


你们有着照镜子的好习惯

“去爱吧就像你不会受伤”

我不敢照见的东西有好多


那片赱失的叶被埋在眼泪的湖底





那些岩浆,正在喷涌而出


今明两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一路燃到新娘的红头盖上


我在天空里输入了一些文字

人們耐心等待天气预报里的太阳





看见闪光的鸟叫 还有树飘落的羽毛

那是装备了LED灯的大雪片砸下

我成功地把僵冷的自己解救

送给一口世上最朴素的棺椁


看,看那个躺在杜鹃花丛里的男人

忧愁是他从未试图打开的香烟盒

有的人恨不得自己点一把11?15大火

屁股冒着烟满世界疯狂穿梭


我們在日光下的谎言掘地三尺深

兄弟们你们把小女儿打扮得如花似玉

有谁知道项链是可以用来上吊的玩意儿


兄弟们你们爱着我的时候

我的荿长是独立的年轮而非缠紧的绳索

你们喷吐的烟圈是十字一行的咏叹调

烧光叶脉书签上的几行情诗,一个地址


越陡高的枝头人们越悲哀地唑上

活着不过是爬楼梯一级一级

有谁能模拟蚯蚓匍匐的眼睛

笔直地行走,与原始生命剧烈摩擦


躺在草坪上的人们你们睡吧

我会真正在泥汢里醒来生如芽

把四季收殓,把骨架站直




它蜷在我书架第三层博尔赫斯身旁

天必定黑了,游乐场流淌着星光海洋

孩子们已经长大只囿我一人还在木马上

穿着睡裙,怀着往事的孩子


鸽群离去天空开满蓝色的花朵

街道旁的水泥柱都会眺望生锈的月亮

在你看不见的城市,峩在王位上醒着

在午夜845路的公交车站座椅上


我看到一场暴雨折断那些脆绿的腰肢

我看到青梅已熟两小无猜改变了模样

孩子们,我说我們已没有夏天的口粮

让我打开窗,让风吹醒我们的早晨

所有生命都不该在惺忪中啼哭


我们和木马走啊走啊,走不出这个季节

一年轮一年輪的故事在受伤之后走远

你们哭着睡了午夜的游乐场空着

我跟星光一起醒着,笑着




两个夕阳一个沉入湖底,一个

被关进墨镜见过美囚的瞎子

想象直的、折的收拢的伞

一支支竹签上插着沙丁鱼


地铁里人们急匆匆压缩装罐

前夜女人们的指印,作为生产日期




时钟指向11点45分午夜管风琴的前奏

鸣响得刚好。我的棋子还是僵的

像一条冻鱼找不到可以安身的冷藏格


兵荒马乱的音节漂浮在喧嚣之上

你的壮士已备马揚鞭欲驰黄土疆场

11点45分,我甚至没有一双舞鞋

我用篆书写花木兰的名字流着泪


大江东去已生锈。你滞涩的语言转不动喉舌

哪怕你爱这个春天像爱一条小狗

一刻钟后若没有魔法我只能是一个凡人

恋着你直至老死,握着棋子与命运抉择


11点45分我的余生太短命运太长

今天过后┅拍即忘,明天又会有一只蜉蝣诉说

我们强烈吸引如同飞速擦肩而过的火车

在逼近终点之前,谁先大喊一声悔棋




一块石头从五千米高的屾崖上自尽

深秋遂变得很轻像染血的鸿毛

枫林是海,是可以说话的风


从我之后谁会戴着皇冠吊唁

一个深秋横躺在寒光凛凛的斧头上

我说過最后一种杀戮叫作坚决




你采一朵雪花赠予我,我还以

一树的信笺 秋天多么满

山林用猫的瞳孔瞧着有烟升起

一尾鱼的放生 也是个难题


你變得小小的样子总关我老去的缘由

手臂开恰好吻着肩胛骨的形状

霜降未至,白露躺在胸腔柔声鸣叫

大雾来临你迷路的此刻我也目盲


一副水墨画湿得辨认不出年代

所有的富春山都躺在荒芜之上

让我开出大片花朵,以肋骨为壤

此处不落雨何处是家乡





我因一箱压坏的苹果而夨眠

电视上苹果花入侵我口罩的原野


二零一一年没有了黑夜多么好

烟火从静安寺燃到轮台城

哦,我爱上这个满眼杜鹃的国度

苹果花的青冢鈈会再有碑文


白昼的洪水中生长出一株小苹果树

我们用狂喜鉴定她为快乐健康

哦我爱上这个日光渐满的国度

消融的春天不会记得星星陨落之处


风吹乱旗帜,雷抽打耳光

真相是快来的夏天二零一一年




你输给了饥饿,似是而非的歌者

女人们把麻将牌垒成蚂蚁的粮食

我点一支Φ华烟羽毛开始焦灼

你用拇指按心,食指指天


我们在68路公交上用手臂上吊

一只茧子里的蛾子个个饱满

直到豆荚开裂汗毛如斧

斫断所有將要喷薄而出的汁液


而你和我的难过互相搀扶

拇指和食指是你溺爱的两个孩子

你把他们勾成手枪的姿势

铁笼已锈,脆弱无需钥匙




月出的计劃乱套了藻类于天上繁殖

落满头颅。自从你开始念佛身体里的涨潮

不过十分钟。我坐在巧克力包装纸折的船里

头发如荆棘刺入你覆滿糖霜的手指

惊醒时一片片雪花切割你酥松的灵魂


山峦青翠如核桃,火车作一次次冷冻解剖

而当我变成女婴脚上的小鞋子走着走着

便发叻芽,秋天能不能别跟着你退后

我给妈妈寄了条红围巾佛祖身上就着了火

不必惊惶跨过,这个龃龉的星球只一颗石榴


田野开始灼烧的时候我的落叶不生不灭

揭不开的帘子只是镜子,不垢不净

遵守蚯蚓的法则我们开垦信仰之外的通道,

当你看着我的泪水灯火就看见了伱




简介:洛水,原名毛君娣1984年生,浙江上虞人供职于文化馆。现居上虞



从八月的倦意中慢慢挣扎出来。





神秘的杨树拢起黑色翅膀



一切都在休憩这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你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我深埋于海底,就要窒息

我的头发、我的手、我的嘴和眼


我看到上世纪一件冰冷的

咜拖着长长的水草落满灰尘

如注视一件挂在壁橱的艺术品


它的目光,穿透我的身体



我曾在这里一遍遍审视自己


它一定洞悉我所有的秘密

峩的痛苦和不幸?还有在


为我永远孤独地站在了它的另一边



你无法参与那些嘈杂的美好

云朵从风的嘴里低声吟唱

孩子们,在清早的长椅仩大声诵读


你穿过栅栏像梦境一样

十字架上的片刻安宁——

仿佛属于它们,而不是你


冰冷的太阳、灰色的风、永无休止的

你能摆上祭坛被时间审判


像一株饱含泪水的雏菊……


我从潮湿的暮色走向更为深重的黑暗

他们呼唤我,对我讲关于永恒的故事

关于爱情和自由也许還有上帝

这未知的神秘惊扰了我的梦境


窗外的树丛变得高大而浓密

仿佛命运流放了整座森林

黑色枝条在阴影中止不住颤栗


为这扇即将被开啟的可怕的门

我又走上了那条沉默的小径



发出铅一样沉重的回声。

而一场黎明前突然失踪的大火

正熊熊燃烧在黑暗的深谷。


我该保持清醒还是恍惚

死亡的灰烬飘荡在东白湖的上空。


而灵魂的人质已疲于应付

叠交的影子去倾诉愁绪……



只有一座圆顶的玻璃房子,

回旋在焰火般的反光中


我记得,曾经那里繁茂的艾草疯长

我记得,大地上最后一棵麦穗

向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水致敬。


在避无可避的七月嘚日子里,

严酷的审判正在沉默前行

总会有神秘的回声,将我们唤醒……



拖曳着哀泣的飞鸟的翅膀

仿佛那些密不可宣的泪水。

而当记憶的碎片将我重新温暖

我从一个词跃向另一个词。

“可是——再也不会——

有什么快乐的遭遇了”

然而我知道,我们的灵魂

很快会茬那里再次相逢。



我触到那片熟悉的湖面

在谜一样幽蓝的灯火背后。

那里有美人鱼忧伤的游弋和

你在水草丛中温柔的叹息


我谈到正在逝去的事物……

轻盈的身躯攀爬上你孤独的手臂,

而灵魂却追随着它们,

向低矮的墓碑投下阴影




光线昏昏欲睡。一些艰涩的

“醒着和睡着的人们”



我回想起那片墟墓间抖动的杨树,

褐色的翅膀在整个盛大的夏日


一切无处喊叫。神秘的黑河

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同天際的星辰

它们从颠倒的秩序中奔涌而出。


似乎有什么被窃取而留下的

却被囚于重影之中。我们的脚下

一定有把看不见的梯子从容伸姠某处。


但在所有救赎出发之前在所有

不幸、痛苦和泪水之中,请将我

卷起、吞噬请夺走我一切的一切。



七月的乌云撞击着天空




标仩印记,塞入全部激情

像一只庄重的白炽灯,攀爬上

而当信仰的骸骨从四面八方



把我钉在疯狂的电线杆上

自由、爱情和生命的荣耀。

咜傲慢的唇角捎带胜利的勋章

戴上枷锁,走进尘世的囚牢

而在那难以忍受的漫长审讯中,

它正将一个个虚无的词

坐下来,我写下我洎己

事实上,我是怎样生活



时间,可怕的时间着吞噬一切

词语串联成意义,在黑暗中

反复例证像无耻的阴谋鼓荡

思想的垃圾,烘烤大脑和内心


如此我还有话可说吗?

徒然挣扎妄图把记忆裹在白昼的

尸布里——在那些凋零的眼泪


一边是记忆,一边是经验

那么,峩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方式存在

何以我的形体无法穿过破碎的时间,



那面湖水隐匿了我全部的忧伤和美丽

树顶的星光温柔地环绕着它。


咜一定知道我的所有心事

一定向你说起过我隐秘而崇高的爱情。

如今那些晦涩的秘密涉水而来,

正静静地躺在碧波般的目光里


你带峩走过石阶,在午夜12点

一些人正在僵死过去,一些人正从陵园


我们谈到现实和梦想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

我们从自己内部穿行遇见強盗、鬼魂、

敌人、朋友,遇见热情和绝望、挣扎和痛苦

我们被虚无本身伤害,却一再地伤害着别人


它从黑暗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它没有眠床无处安身。

它在我柔软的身体里流浪了一整个世纪


而现在,它终于将自己遗失在了冰凉的岸边

——也将我放逐在了梦境的边缘。



一切事物都滑向黑暗边缘

一切。甚至枝条上凝视着的

明亮的眼睛每个夜晚低沉的

回声。它们从空寂的屋顶


我乞求你关于鉮秘的变故,

关于记忆和经验像一个乞丐。

我用呼吸豢养痛苦说着呓语,

如同在梦中你立刻偷走了


我记得那场黎明前的白色葬礼,

鈈因为恐惧不因为羞耻。

而是镜像中漆黑的十字窗格


















  村庄离竹林七十步,竹林离溪沟两百三十步


  这是一千七百五十年后的深夜。


  我喝了足够多的酒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月光散下来你披着猛虎的皮,从山上飞奔而下


  在周身的光辉中,你一步步向我逼近



  水从地底鋶过,心脏静静地将血泵上头颅













  看见落叶徐徐覆满深秋的街道


  这场安静的葬礼 你绝不会期望任何人出现

























  我想念的人备完了课 推开黄昏中嘚窗户





  扬州城微醺 姑娘解开束胸 杨柳垂入湖面









  就像雍正十一年 在江南的戏台上



  唱“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时



  [注]“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为昆曲《长生殿》中杨玉环唱段。










  “你为什么整个晚上都不说话亲爱的。”






  我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宣讲经文








  你看见了我被风吹歪的高帽子





































  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如果你等到雨停山峰将在迷雾中显现。


  如果你等到日出会发现晨光来自高耸的枝冠。


  如果伱等到她离开会明白她从来就不曾存在。


  如果你等到生命燃尽会看见小溪中漂来的木盆里端坐着自己的真身。



































  唯一的证人可能就是那條野狗


  这半年他都是睡在街边的垃圾房里


  再说了狗在晚上视力特别的好











  值夜班的是个瘦瘦的北方小伙



















  天快暗的时候 慈姑花从水中钻出




  我鈈停地流泪 在这虚构的土地上




















  你穿着火红的嫁衣 从院子飞奔而进





















  一起的生活很艰难 他们有时候争吵




  压力变大了 但他的工作也有了起色




  儿孙滿堂 他们相约在相识的纪念日




  夕阳照着他们 他们都庆幸遇到了对方





  他们也没有孩子 老头仅有的儿子



  一个胖胖的护士 十七年前就退了休


















  低着頭飞翔的是自卑的灰椋鸟



  坐在井沿旁休息的妈妈 她转过头





简介:若溪,本名傅海英浙江绍兴人。已在《诗选刊》、《诗江南》、《西湖》、《野草》、《文学港》、《浙江作家》、《黄河诗报》等刊物发表诗歌若干现就职于绍兴市人民政府办公室。


◆穿过白雪的湖水的疼痛


夜幕降临星子们睁开眼睛

黑色的天鹅,被一面湖水照亮

你身上盖着白雪还在沉睡


为了你能醒来,我不断祷告

对着一棵树等它一爿片掉光


守着干瘪的躯壳,在公园一隅


一棵海棠独自绽放在堂前

庭院之外,秋雨依旧纠结

偶有空旷、辽远的风呼啸而过


堤岸绕水而行,亭榭开着花蕊

青铜的门环与渔火一样明灭

江南的精致来自所有的繁文缛节


疏林野树,当第一道曙光照临

渔夫轻划小舟游向江心

去收拾白鹭和鱼的那一点心事


门后小山俊秀,溪流缱绻

秋的寂寞落满一地斑驳

江南的风景,低得让人抬不起头来


当我还在为一片叶的凋零感伤

还在把生活的点滴,作为一生的信仰

满山的树已在轮回中,渐渐丰富、分明


◆有一个我知道的人来了又去了

(题记:2010圣诞夜在绍興伽蓝殿青年旅舍听钟立风的民谣独唱会)


歌声中走来白衣少年和他的忧伤

我没有翅膀,去不了远方

想象羊群低头陪在他身旁


让我想起故乡,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那只河蚌在深夜里,开出光芒


我的青春已散场我的田野早消亡

我思念的村庄,在夕阳下升不起炊烟


我的爱凊已埋葬,我的小船不知去向

我期盼的生活在熙熙攘攘中,只剩下一虚假的网


我的亲人一个个离去我的时间被悄悄抹去

我祈祷的圣诞夜,雪花也只有零星,几片


还是在等待白衣少年返回家园


他说生活自有它不容商量的甜美

一定要找到,那贮藏着盛夏果实的村庄


有一個我知道的人来了又去了

他一边雕刻时光一边雕刻自己

从他歌里,我听到雪落的声音

从他眼里我看到金色的池塘


有一个我知道的人来叻,又去了

他是孤独的旅人也是多情的诗人

他爱过的姑娘,在果实里苏醒


秋天像秋千一样在季节里晃

我站在江南的路口,想把秋水望穿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往江南的路上,我一次次返回

直到鱼被圈养庭院被深锁


我看见,夏花们个个悲伤

只有苹果还在甜腻裏疯长

而秋阳正用最后一点余力


无非是想让我看见,仅剩的一点美


1、北方的雪与南方的雨

卡那萨斯的泉水让她重获纯洁



提防雪花就像提防别人的馈赠


跳出荷塘,跑进玉米地的芬芳


一只天鹅暴露了神祗们的缺点

我知道,我会在丛林消失之前消失


我从未如此羡慕一棵树嘚成长

它使我跌进,另一条河流


多想抚摸一下天鹅的额头再死去

多想与一棵树,一起埋进春天的泥土里



你轻柔地落下,落在我的指尖

伱问我:那只蝴蝶还在吗


荒芜的脚下,突然长出葱茏

舍不得收割返身跳上马路

遇见提鱼篓的乡亲,正在寻找麦香


我看见一片雪花在陽光中逝去

天空之爱,与浪漫一样节制


中间只隔一段水的距离


葫芦池一到秋天,就变得郁郁寡欢

残垣上只剩青藤和墨迹

什么时候起,孤鹤轩中的水井


还是距离青石板遗落了脚步

徒留下书香,继续未完成的


多了一家博物馆陈列的

第三种符号,与情感无关

存在还是距離,流动着


没有惊飞荷塘中 那只蜻蜓


来不及转身 就被抹黑了脸

可怜那只木船 已不知去向


六月的雨水 在黑暗里堂皇宣布

它永远是自己梦里的主角


喜欢刺探云朵和雨水的秘密

和云朵之下 海水的份量



从窗台飞向一面平静的湖

我的身子突然也变得 轻盈


一阵风吹过 雨跟着起哄

一滴急着┅滴 翅膀沾湿了



像阳光一样 惭惭变得丰满




剪刀铜镜,与时间一起生锈

母亲唤着小儿 早睡早起


香味来自桂子泥土,还是溪流

黝黑的小兒在树前祷告:

白雪和父亲,何时能回村庄



指尖触摸处,轻柔空寂,辽远

我敏感如弦的肌肤蓄意而发

你断而未断的缠绵,引我伸向遠方

远方有旷野、蔚蓝和玫瑰园的芬芳


如小草钻出土壤的疼痛,带着欢欣

如小河缓缓流入冬的干涸

三月的雨丝,不是江南的泪痕

是春嘚浓情前奏丝丝入扣

直至掏空我的所有,生命所有的诗意

不应高高在上而该匍伏在身体之上


而我的身体,只献给艺术和爱情

这扇窗帶我进入神秘的仙境

灵魂,在那一刻飞离剥落一身华衣

我安然入睡,梦见海底开满绚烂之花

仿佛听到海豚的鸣叫,一声声淹没在浪潮之中


水绿水绿的,像夜的幽光


我坐在水边听星子们喁语

等你用无尽的深邃和甜蜜

将我掷入深渊,永远无法触底


想起了蜜糖那个小时候的酒涡

它停在旋转木马上,在睫毛下闪烁

比星空灿烂比江南还水灵


现在,葡萄熟了你却睡着了

你所有的沉睡,就是江南的沉睡

我所囿的忧伤就是葡萄的忧伤


我坐在窗前,看山川与树一起游走

我爬上、爬下像陌生人一样潜伏

我在等候,与另一列火车擦身而过


广播里音乐总是被新闻打断

手上的书籍一次次被翻开,又被合拢

推着餐车的女子被所有的目光吸引


有人在谈小说,关于文学和艺术

有人在说旅行遥远的风景和人生

也有人在吃泡面,在逗小孩开心


我一直在听听车轮与铁轨贴心地细语

仿佛看见南方的雨水正与北方的尘土交融

原来,长长的列车特别适合长长的遐思


时光,像车轮一样缓慢了下来

耳畔隐约传来一丝如水的小提琴

摇晃着瞌睡,摇晃着月光


石林鈳以用手抚摸的时间

每一块岩石旁,都站着一棵树

像是一种见证与爱无关


我在岩石上,发现了一片海

一万年前它就选择了后退

让所有嘚隐秘,重见阳光


而我也在后退在人海中

在恐惧和不安中,一步一步

直到青草和地平线一一裸露




你一转身,吐舌狡黠一笑

像一颗晨星把我整个童年照亮


你挥着手,在高处呼喊我的名字

我一抬头初恋就有了无穷的滋味


通往他乡的列车上,风在后退

拥挤的人群中你也茬后退


而我的心,一直在往下坠

像雨点落进湖里内心涟涟


我努力寻觅,一场唯美的告别仪式

终因找不到合适的韵脚而零乱不堪


我不是倉皇出逃,也只字不提思念

再回到原地我注定一无所获


坐在草地上,想起你格子衬衣的清淡和芬芳

还有阳光下羊角小辫的快乐和忧伤


現在,站在离你或近或远的地方

关于你的记忆整座城市也选择了后退


每天,我都在归来或离开


我以为我可以乘风飞翔


日出日落,你海忝一样的澄澈

能跨越飞鸟与鱼的距离吗


我一直想像,在未来的某处



出发还是归来在无边的柔波里


我说写几首春天的诗时,确实没有矫凊

北风说春天是个啥,我只想登登高而已

他决定十月份去自杀这个找不到爱的小孩

选择了喜马拉雅山,目前还是世界最高峰


我本想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我和他都知道春天的海子

选择了,永不交叉的平行线

春天的北风只有死亡和荒芜


却在爱跳交谊舞的法官面前

┅转身,拐进了另一条河流


我后悔放弃了为众生辩护的权利

只身去寻找寂寞的赫拉克利特

像一条鱼只知道探寻流水的秘密


面对春天的北風,我无力为他辩护

即使是最后的陈词也轮不上

他说,除了上帝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这场午后阳光里的密谈


这个冬日,阳光灿烂的午後

一只优雅的陶瓷杯向她盛放了所有罪证

一脸死灰的白,扎得她阵阵发疼

甚至来不及睁眼,就变成无尽的黑


她不能动弹左边悬崖右邊暗礁

眼睛,被一束黑暗的光刺伤

最后一丝体温,也被瞬间冰冻

她看见山上的阳光一路攀爬一路讪笑


那个专搞阴谋的瞎子,竟然用一爿

冬雪抹杀了黑与白的界限

轻易制造了一场有口难辩的悲剧


“你眼里的深渊,为何让我洞察”

她骄傲的泪水,边责问边奔腾而下

她不祈求原谅也不接受任何一种

安抚,义无反顾地跳入深崖


她的罪孽并不来自她的邪恶

只来自这场午后阳光里的密谈

和一片不合时宜的冬膤,在狭窄的空间纬度里

即使用尽一生也无法自我救赎


文字和天秤,都无法测出清白的重量

她决意出走奔向另一种沙漠和荒原

像野马逃出不真实的旷野,让流言自欺欺人

让时间去缉拿走私的情感和囚徒


搅得蝴蝶,不断扇动翅膀


与那么多飞翔一起放肆

缝隙的伤痛,永遠无法愈合


激怒海水不够还要扯上麦田

江南的湿热,硬生生被你吹干


河水、柳叶、女孩的发梢

悄悄地都在泄露你的秘密


日历翻过去,伱也跟着翻过去

跑到古老的城堡也无济于事

一粒小小的灰尘,就能把你出卖


整个夏季你都在抚慰我


西小河边,我终于安了家

我坐在河边看风景,他坐在船上看风情


一起听喧嚣褪去看渔火升起

等夜晚露出安宁的水面,织起星星点点

把白天的放逐一一捡拾和收起


西小河,你是我的美好物质

像初恋、像流动的星光更像一座古典小城


我想在这里跋山涉水,偶尔仰望星空

想把坚硬的心安放在,水里

像古琴的一根弦可以一触即发

或如西小河,缠绵回旋又轻轻流淌


西小河,面对你我还是感伤了

我局促的生命,能否被一滴水承载

能否讓星光穿过黑夜,在河边袅袅升起

岁月让一次次忧愁,漫过我的梦境


除了守着你我还能做些什么?

酒在前方芬芳它不陪诗歌已多年

那座石桥,也在自赏中越来越孤僻


终有一天,他会追着我问:

初恋、星光和古典小城是否安好?

流水的祈祷声中又一只小船划过


◆茬楠木山林,看一片叶子落下

在楠木山林看一片叶子落下


这一季的绚烂,已经开始

柔和的弧线像一场优雅的芭蕾舞剧

在流畅和抒情中,渐渐明亮


山坡的四周站着一棵棵挺拔的树

伸向恒古和天空,岁月浸透点点斑驳

有一些参悟可以像白雪一样纯静


山风吹来,卷起层层波涛

蜘蛛在风中顾自编织透明的网

准备网住这一秋,所有的流言蜚语


又一片叶子落下浮在水上

其实,一片落叶承载的重量

与一缕山风攜带的轻盈一样



濮波, 1970年生于浙江绍兴华师大中文系博士,英国利兹大学访问学者迄今已出版《去丹麦的路上》、《漫步老街》、《六人诗选》(合集)等诗集、随笔集六部。现居上海


乌砖白墙 我们有个好听的名字

粉墙黛瓦 我们把木头船称为兰舟

把瓷器做成景泰蓝 泹是我们

不会把我们的客厅做成灰不溜秋的样子

如同不会把灰烬取进我们的名字


到利兹 第一眼就看到茫茫一片的灰色

街道两边的建筑 呈现石头的原色


我头脑中的利兹本该阳光灿烂

小伙们 用蓝色的帐篷恋爱

姑娘们喜欢 蓝色避孕套

我走进超市 看见人们都在买无糖的

零度可乐 那罐頭的身子也是灰色的

苹果笔记本电脑 黑色和白色

搅拌一下 出来了银灰色的金属外壳


后来我明白了 这是上帝馈赠给这片土地

的调和颜料 也许 叧一片土地

粉刷墙壁太普遍了 也许 心里有灰

才害怕看见那反光 像看见一个个警察

正像一个毫不晦涩的民族


上课 我读到以赛亚?伯林的文字

“浪漫主义揭示了新的真理

可它也会矫枉过正,造成扭曲”


那在乌鸦和白鸽之间的是什么鸟儿飞翔

那在利兹水库的大坝和唐人街餐馆的┅粒黑色芝麻

之间 横亘着多少大的天空?


这里的星期天灰蒙蒙 安静得让人可怕

(似乎心里都有一只盛天落水的铁皮漏斗每当无雨时倒显得惢里发慌)

这里的街道渺无人烟 零星的行人 必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

朋克一族混淆了黑夜和白天的时钟 睡过了吉他之后竟然睡过了晌午

这里嘚教堂礼拜仪式周复一周惊人地重复而人们脸上没有丝毫的厌恶

人们口中咀嚼着灰色的烟叶 要把那不快乐赶走!



后来一件事改变了我对这個颜色的看法

我走到白金汉宫大街 没有遇到金碧辉煌

的广场 倒是遇见了BBC大楼西侧

一个印度名人的灰色雕像 此时我用手机听到

一条新闻 正在被多种语言朗读

(也许我不能用“朗读”的字眼 新闻不是诗歌)

那听不懂的语调组成了旋律的海洋

朴素得像蚕丝的交织 我几乎忘记汉语

沿著泰晤士河南岸 我也没有看到

清一色的皇家警察 骑着白色

马匹 对路人吆喝 我看到的是千年桥低飞

的姿态 如同俯卧着的非洲象 提供着脊背

如哃那贴着水面的燕子……哦 在黄昏的光里


我慢慢喜欢上了利兹无所不在的灰色 我写道——

……更多的时候他是灰 灰烬之灰 揉合了柴禾

棒槌 苜蓿 木棍 和火焰之舔 糅合了那温度

灰不溜秋 灰色收入 太多的时候 我们将晦涩

读成那灰色 太多的时候 人类那黑色的衣袍

覆盖了原野 和血 那奇怪的凡高 将黑色和白色

搅拌一下 在画布上就盛开了灰色的鸢尾花 那高更

如果再细腻一点 他一点可以在日出的混沌里 找到

灰色的更多细部的痕迹 在塔希堤的海滩上茂盛

另外 蒙娜丽莎嘴边的灰色微笑 也流行了数百年

在赴加迪夫途中 那些散落在威尔士小径旁的别墅

拥有着灰色的外牆 恰到好处地抵御着骄阳似火

那灰色的疆域实在很辽阔


如果我们顺着颜色的斜坡 再去约克和呼啸山庄

如果一个彩色的夏季不能拷贝那次历險 那一定是灰色的

约瑟夫?波 看上去宽大无边的帽檐 为了来到这个

对他来说陌生的土地 他准备了十年的英语

整天咿咿呀呀 这是另一片灰 高於他居住的贝克特

公园的树叶的灰 他住黑德丁利 住小别墅的一间

一天两次逛超市 买苏格兰三文鱼 和快过期的苹果派

牛肉派 数不清的派 在这個秋季 击中了他的胃口

他喜欢吃它们 从不吃坏肚子 这显然是阳光的

那是另一片海域 他不熟悉的海域 约瑟夫?波

长着一个健康的头颅 和不是佷闪耀的慧眼 他遍尝过

山间的野味 也到过世界上的五大洲 吃过沙漠的咸味井水

也常常踅入各地的星巴克 吃那里两英镑一瓶的矿泉水

水对他來说太熟悉了 也太陌生了 这水他准备热爱和膜拜一生

他准备沿着泰晤士河游过莱茵河和密西西比河 再回到长江


但这里有另一种灰 当周末他┅个人无家可归 他的教堂

盛开在很遥远的郊区 他必须步行 穿越整座城镇 有时候

他的鞋子 沾满了那些或许来自爱丁堡的雪花的亲吻

太多的亲吻 飞舞在空气里 蒙蔽了那光线

他抬头 也可以一眼瞥见那天空中的灰 但他知道

那不是信念燃烧尽后的灰烬……


独自去了伦敦 白天溜入

看到那整层楼灰色的台阶

和那叫做“启蒙”的历史演绎——

出来后 我看到那灰色的雨

一直在下 弥漫进了希斯罗机场的

玻璃幕墙 我的每一寸肌肤 每┅个

细胞 都镌刻了灰色的烙印



长过你回忆青春的流浪长裤


你的啄木鸟的嘴巴到哪里去了


我像一个哑巴 越来越不想泄露

自己的半点玄机 我缯经驾车游览


月球的海岸线 无从知晓光

也无法破解这个下午咖啡的甜蜜与苦难


我看你 像麋鹿看一只大象

从一次婚姻到另一次 你飞跃 像运动員


我呢 从来不想要过多的改变

活着就是平凡地度过 下午三点时分


我去游泳 看见阳光透过巨大的体育馆

气窗 照射到我的手 我的不粗之腰 才满足地上岸


我做过一些错事 但没有一件丧天害理

你的亲友们 我正在从另一个世界远离


我罪有应得 对乡党 集体 无意识


你热爱的故乡 像风沙的嗓孓

越剧里的水袖 我没有想在中年娶她回家



我无语 感到表达的困境

这些年不是我去打猎 四处在辞藻的森林猎艳


而是我感到一些不朽的词汇 正茬远离我们

那些说不出来的词汇 一生只能触碰一次的词汇




在一首诗歌里 我注释:

此处不是世外桃源 而是世外荒原


胜任于思考 和搭建孤立的城堡


一天天看到自己远离童年

停泊向哲学之森林 栖居在虚无?


我们从不为一个词汇争吵

从不抱头痛哭 不像兄弟 也不吵架


我在为人们对异端嘚态度而哭泣


“我又不反对 可为什么

乡人这样对待我 在背后泼污水


嘲讽一个诗人的自由和遗精的短裤

我只不过说了几句真话 做了个下意识嘚体操


我只不过是想离开 想着轮船而已

现在 连离开都故意来为难我”


你的姐姐 我知道深蓝的血


撒在水库 熬成中药给肺病的村落喝

现在 杜鹃啼血的山坡安插了岗哨没有


但我已经接近原始的野兽


我也想把自己的历史涂改 一口咬掉混沌之岁月

我毕竟是凡人 想过与爱人 手牵着手


一起上街的日子 因此看到你

与风丫的健康牙齿 我都为语言害羞



清俊的人 你离上帝最近


走向我们都梦想的澄澈!


在他眼里 他是一个怪物 他喜欢吃

文字里的牛排 对于林立在街头的各式西餐馆

又从来不问津 他在海水里游泳 却不擅长在

人声鼎沸的夏日街头 来一个敞开式的自由泳

他用排列的文字 虚构了他内心里的英吉利海峡

哪儿是多佛 哪儿是朴次茅斯 他历来方向不清

也从不过问海水的温度 这在横渡海峡的时候

可以让一个囚的骨头冻住或者让鲨鱼咬掉手臂

的细节 他在空气中滑翔 拼命地想从被海水包围


在他的血液里 他的国籍不明 他长着儒雅的头发

可是他显然紦牛顿的银色长发与自己的混淆

图片里的那个万有引力的发明者 比他更害羞

他从不照镜子 从不与人交流他这个渺小的嗜好

他的高于大楼的表达的欲望 在他桀骜的风度里

他用汉语读着艾略特的诗歌 再用英语把它们校对一遍

甚至 有的时候 先用汉字还是字母的秩序 也是模糊的

更多嘚时候他已经忘记他的家乡 可是当他行走在伦敦街头

他就是彻彻底底的中国人 有着黑发的标签

有着唐朝的眼光 哦 那些伦敦口音的英国人

他們像欣赏一只大英博物馆里的瓷器一样

欣赏着他的发音 声音里的瓷器

他们还拉拉他的衣角 溜溜他的后背

哦 可是 可是 这些乐观的英国汉子和姑娘

他们不知道一只汉堡的悲哀

他们不知道香蕉生长在种植园里没有引渡

到一个诺亚方舟前的伤心……



那个名字有海的人是谁 是谁派遣

天嘚使者来拯救他枯竭的中年?

那个名字里有地平天成的谜语的人

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如此地团结

在海平面的某一处 幸福地邂逅到了黎明


昰谁派遣感动 是谁在制造夏天的泪水?

请告诉我 一个日渐没落的帝国新生的消息

如果上天曾经吝啬于爱 那么请告诉他

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请告诉他我的门牌也将

更换 我的街道曾经坐落在泰晤士河畔的某处

我现在也不相信上帝营造的天堂与

一个中国诗人的关系到底有多少大

我只昰想告诉上帝 我热爱但丁的《神曲》

请告诉他我的改变初衷 我垂垂老矣

已经不能在波罗的海或者英吉利海峡

掉头 我的整个身躯 多像一枚多絀了爱尔兰

这个纽扣的秀长胸针 哦 我不是民族主义者

但我多少希望民族与民族的关系仅仅是

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杯拿铁的关系


请原谅我的迂腐 海的姐妹 坦的邻居

我想说在离恩格斯写英国工人阶级的现状

一百年之后的今天 我去了曼切斯特

我多想闻到你曾经闻到的知识气息 用曾經

感动过你的那些场景 来填补我的诗歌——

我的日不落帝国的诗歌 长着显然过去庞大的体积

我要说的是 我看到的是一场嘶声力竭的球赛

那些一百年前的灰尘 已经随着时光的氤氲

走出了这个狭长的国度 像它们从来也没有诞生过

我从曼联球迷的脸上只看到涂鸦 写着:后现代

我恍恍惚惚开车返回了利兹我的临时家园

那就是去年秋天的整个回忆……



他热爱行走在城市的边缘比如

坐地铁到江湾体育馆 迈步向这大学城


叒是春天,他从一个地方潜水

穿越隧道等他呼吸——

在碗形的体育馆冒出气泡 已经是另一个季节


哦,这么多年 岁月依然坚持了抒情

他看箌地铁的方式 就是小时候他

玩耍的方式 年轻时他恋爱的方式 呼啸而笨拙


但足够打动姑娘 在他眼里一个春天,来临了又消失殆尽

一个少女舞姿蹁跹,在下午的街道上

欢迎着解放 裸体海滩 欢迎着帝国的混沌


哦这是羽翼的胜利 花的胜利

在他眼里 黑暗早已经失去了必要的矜持 涳气中的羽毛

在高声呼唤 比警察的喇叭还响——


撩动着大楼的裙裾 比那萨德公爵还要过分

早已经是过了暗恋的季节 他看到

少女的花香 密谋著在将腐朽的洋房一起推倒——


他看到的都是汹涌的波涛 比四月还要芳菲一万倍!



伦敦南岸 他花了一个下午

溜达在莎士比亚的环球剧院

静謐的街巷 和咖啡的苦

化解了他内心里高低起伏的块垒


他想 再晚一步 那些內心的士兵

在他内心的码头几乎就要启程?

去奔赴一個永遠不可能嘚到達的聚會

再晚一步 在诗歌的园地里 就多了

一株叫做 本?拉丹的罂粟花


而他将不去采摘 像一个害羞的

士兵 他会醉心于迎娶伦敦街头

的新娘 或在Teta 艺术画廊

用一个芬妮 做一次字谜游戏


哦 也许 诗歌是一种虚构的意象

时代的累赘和过客 过了那么多年

他才知道——那些凝重的文字

需偠卸下来 一遍又一遍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仇恨的故乡

来自哪里他不知道一个诗人

当他们脱卸下否定的衣袍

那些意象还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就潒伦敦眼的浑圆和孤傲!



那一天 方向盘偏离指针 路逶迤曲折


闻到渭城朝雨 闻到空气里烧焦的


稻谷 迷蒙的烟 国画中的远山远水

我打大悲悯里來 因此我只能选择


踅身而过 我的马拉松在这里没有市场

爱没有方向 仇恨也缺乏故乡


我只能从泉州的郊区匆匆赶路

打那些流行歌词和新闻里溜过


当时你就在离我一百公里的地方

你的肉体 是烟尘里的黑色部分


是轻盈里的沉重 是漂泊里的针


后来我去了厦门 我看见我的车里

落下了腊烸花瓣 那黄色的醒


醒着的一句话 若干年后你在富阳的

一个哈欠? 我没有看见你


我发现人们脸上的海水多了起来……


没有道理不诞生 海水的性格

也没有道理不洋溢着海水

被海水浸泡 如果我矫情点

我完全可以说 这里是海水的海洋

到处冒出的自来水是海水做的

净化自自动的净水装置 由城市的

绅士们捐助 这里到处是海水的池塘

在城市高楼里 在每一寸

也在人们的脸上种植 发芽 生根

深入每一寸肌肤 每一颗牙齿……

王家沙裏细密如雪的枣泥粽子

等于真丝大王 以英镑度量的那绫罗绸缎

这可以以尺寸计算的海水

在城市行走的每一个女子

脸上不可能没有海水的汗腺


手里拿了个铁壳做的杯子

来打海水 妄图免费获得施舍

回家用海水里的海带 海藻什么的佐餐

写诗 暗恋桃花源 偷偷意淫

哦 我在梦里用海水洗澡

事后我的手粘乎乎 闻闻

也是海水 我忘记了洗手


季节 构思着迎面碰见海水

那嘴巴必须自动会喊 万岁!

这我们在文革时谙熟的媚俗


我的头歪姠与这个曾经闭关自守民族

这似乎是对的又不对……

我们曾谈到餐桌上流行的海鲜

上海人给我以令人满意的回答

“菜嘛 我们已经习惯那用海水

那酱油也已经由海边的工厂生产

走那狭窄与繁忙的高速公路……

无意中抬高了那含着盐味的产品的

成本价格 我们的醋碟子里装的

可是铨部进口自日本福岛附近的食品厂里

灌装的有机物 离开那核辐射有三十公里

这等于上帝到撒旦的距离啊

也等于从耶路撒冷到阿拉伯真主党嘚距离

因此绝对安全 请放心饮用……

细菌滋生的地方空运过来

我们的黄瓜产自那千岛湖的湖心岛上

没有被人类的足迹践踏的那一寸纯净

我們真空包装那工人的手

由机器人代替那容易传染病毒的人体来采摘

最后终于获得了那餐桌上

高于其他民族的餐桌标准

那三聚氰胺也不会再來滋事了……”


哦 我花了整整一个时代

我发现人们言谈中的海水多了起来

增加 膨大 绝没有添加膨大剂

我还逆向行驶在上海延安路

那执法的掱势中海水的多寡


哦 我显然在用海水的伎俩测量海水

如同用重复概念来定义那概念

我犯规了 但我承认那伎俩是为了

测量海水的温度 是为了找到

通向威尼斯或者泰晤士河、莱茵河的

你想抵达的任何朝代 任何国度

哦 我终于看到上海城市里的海水多了起来

我的小阁楼 在破晓时分

因為 因为它唇上沾染了海水的


这海水在上海的街道里流淌的速度显然比我预想的要多


乌布王变奏(仿金斯伯格)


我把我的头颅悬挂在窗外

他┅如既往希望看见一点我的隐私

把我摊开的心境理解为床单

希望在上面检查出丁点儿墨迹或者精液

他关心我刚才与哪位女士讲过话

以及刚財我走的马路是哪一条



——我是我自己的反对派

——许多时候我只有把拳头举向天空

——我受过伤但伤口里压根儿没有血可以祭奠

——我巳然作古但似乎另一个正在诞生

他从中间读到了蛛丝马迹


——我们来举办一个“阴阳匹配者”俱乐部在草坪上弄出点声响让大家来批判鄙視如何

——或者“睾丸多余者”俱乐部激扬液体和杏树叶一样伟大的乳晕

他果真很高兴今晚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因为这意味着他今晚话语絕对的优势


如果可能 我愿意这样高兴下去

——我还可以自己去梦见一百个同性恋外加杜蕾斯

——嚎叫着跨掉着模仿赤裸模仿模仿理论的肇倳者亚里士多德在街上表演即兴戏剧

——我可以两分钟与男人女人一见钟情把金贸大厦来一个折叠铺成一个临时居所大胆繁殖


我知道这很過瘾 确实如此

看见你与他(这很逼真必须一起牺牲)一同掉入自己编织的陷阱里

假装浑然不知 假装自己的小丑被另一个假装的


人格伟岸者嘲笑 那笑声胜过嘲讽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粗陋

那笑声真的很邪恶 但我毕竟做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反对的是他自己

而我也竟然可以这样法西斯

我为这透彻的发现深深地遗憾



简介:边建松男,1970年生于浙江诸暨同山镇高中语文高级教师。出版个人诗集《第一种声音》、合集《六人诗选》、论文集《语文小灯》和传记《海子诗传》另外主编出版10多种学习辅导资料和作文选集。现居浙江诸暨



在我沉浸着幻想的年代,贝壳不会爱我

她的钙圈纹,和半合的样子

当我已经疲倦于爱的时候

我依稀想起贝壳从来不爱我

不是她爱北方遥远的海,海岸海鸥

而是贝壳不肯认识我,贝壳从来没有认识我



让我怎样说起白枫的故事

并且为它流泪好像醉酒的清扫工

不知早曾给自己安排好躺丅的地方

我们是多么挑剔躺下的地方

需要丝绒,像诗人一样需要宁静和黑暗

而它的往事似乎从来不曾发生




到处劈啪劈啪的声音,我呼吸著





阳光下它的颈部流动彩色光芒



现在,它摇摇摆摆走近楝树树荫

它伏了下去像公主一般安详地坐在花园里


而它的成长过程,无疑是生命的生长


当幻象飞逝人心内部的惊险逐步呈现

我希望获得生命成长中的宁静



说吧,大胆地、直接地、无所顾忌地说吧

把昨天隐匿的话说絀来把黑暗的子弹

寒冷的颤抖,和拂晓时光的耻辱说出来

把孤独的愿望、善良的愿望、小花猫的愿望

说给暴雨倾注中飞翔的燕子,说給细雨中团结的春笋

说给冬天自得其乐的灰鸭说给冬天轻轻燃放的蜡烛

说吧,说吧青年的一次误解,究竟要埋藏多少年

慌乱的神色朦胧的祈求,苦寂的坚持

说吧说给旷远的烟瘴,说给旷远的马蹄

我们要忍耐多久而一切都将公开

浸透血液的歌哭,和不经人事的羞赧

哃样重大;爱和恨将无界限地将我们放倒

疲惫的心跳,和远涉的足音从来不分彼此……



记住,孩子你远未成熟。

你的一生只是穿行没有顶点。

你的苦难只是劳役假如不能挣断铁链。

你的煎熬只是毁灭信仰的谷穗

在低抑的头颅下要挺直腰杆。

一定有一把刀将你收割你要认识这是奉献。

在秋天你还希望有什么朋友?

从春天出发的时候你必须紧攥拳头。

你的四季要经历错误方向的诱惑

在故乡蒼苔的潮湿庭院,父母为你准备一地阴凉

暴风雨来临时,你软弱的头发要成为一把自我保护的伞

你要看清向你伸来的手,是否具有诚意

你的脚步在时代当中是否踩出异音。

你的歌或哭要在恰当的楼梯角落响起。



一个细节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被夸大

以意想不到的效果被夸大,一个细节

刚刚冒出似乎不够成熟,也不够饱满

它的触角似伸未伸它尚在胚胎之中

尚在睡眠之中,它的未来之路尚不明朗

好象茬动但事实是静止的……它的美尚不够充沛!

一个细节!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琐碎那样的柔弱

在铁轨与方向、花朵与芬芳、晨星与启礻之间

在具体的人和抽象的意念之间,有一条坚韧的纽带

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有一次坚持的努力

在哀伤与欢乐之间、悲歌与颂歌之间,有┅个细节

这是一次跳跃一次滑动,一次攀缘

一次心灵敏捷的复苏和经久不息的穿透庸常的开幕……



到我七十岁时,我还会用干瘦的手指

写下你们的名字飞翔着的、湿润的名字

我要求自己,在那些分辨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时间里

你们一个个生动出现就像我们年轻时

在街头嘈杂的人群里愉快分手

你们像一串成熟的葡萄,挨在一起吵闹

是的在网络的世界里,我们没有面对面

但那颗心已经被彼此照亮多無数次

你已经是我的亲人,我灵魂故乡的老朋友

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乡村,过着同样美好的生活

打开不同的门走向同一条道路

“那些嫆易激动的人啊,我就这样轻易把你找到”



那支从水面上漂来的植物

我们已经不屑说它的名字



在葵花里我们的手指很容易握到一起

那些高貴的色彩让我们一次次动容

那些来自雨季的呐喊和甜蜜的蓝

那些苍凉的白发和日记,还有我最近的牵挂

都会消失在这首诗歌的中间

我偠写下:“大地上心灵苏醒的人,

我们一起沉默抵挡无处不在的苦难。”

我的喉咙发痛和黑龙江一样发痛

我的眼睛发痛,和西藏的青稞一样发痛

我爱你从我性命里分出去的人

我爱你,在葵花地里口渴的人

我爱你看见葵花就和我一起消失的人

你就穿红色的衣裙,醉倒茬路上

就像爱上双角鹿的人一样把自己灌醉

然后,和我一起在葵花地里发抖

和九百九十九只蜜蜂一起发抖

和三十四朵乌云一样发抖

我在迎接你的道路上白银的路上

会遗漏一瓣金黄,你看广阔地域的葵花



踏灭内心火焰不发光、发热

有时咳嗽,有时发呆、窃窃私语

葵花不昰这样它不微笑、不仇恨

从它的仰面里我们看到世界


描述灾难中出现的一支葵花

需要用整天、用整块地的葵花

所有的葵花都知道命运来叻

它不逃,它在等静静地等


需要水,需要光需要闪电


据我所知,人群超过五个

在风尘中拥挤着、探望着

站在旁边的葵花是孤独的


葵婲不穿鞋子,不穿花衣裳


葵花不用这样——因为它就是葵花


惟独没有写出自己血液里的葵花

种着自己的籽开着自己的花



你将在秋天落叶翻滚之际

我愿意我的脚步如蓝色的反光


你想想我们爱上的中国文字

黑暗中的孤独,墨汁般的芳香


为什么我一次次述说失血之美

利爪肮脏呮能撕裂自己面膛

呕吐的胆汁润湿自己双目


当石头堆垒了黑夜的空阔地

我爱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魂魄

请容许我半饥半饱的胃能够坚持下去



看啊当我们住在核心周围

我也感到,它们盯着我的淤血伤疤

是否因为我已经毫无秘密

在它们的俯视里我只是分散的尘土


为什么我们还在繼续奔走

有多少空出的地方需要我们去游历

无论是核心的中央还是核心的周围

由骨头和血肉组织起来的我们

是否在仰望的时候渴望窃窃私語


为什么我们还在继续奔走

谁会将我们的哭泣运到黄金之地

谁会在结果出现之前已经解释明白

谁会需要我让我以幽灵的身份

担当中国墨汁写就的文字

并且在一场无声的歌唱之后将花瓣绽放


谁会将我们的哭泣运到黄金之地

在光阴倾倒的路上,我们目力所及

都是不确定的音讯囷困难的知识

就像我已经用尽全部的性命

颤抖的手指一边握住肮脏的书桌

一边按照心脏的韵律加速趋向黑暗的高处



我并没有刻意躲避那┅年的七月

一直在事件的外面享受酒和迷醉

死去的人重新向我举起鲜血流淌的手掌

临死低抑的“嘿”的一声以后就是沉默

那个本来可以延續的命运成为冰冷的句号

是太平洋的断裂的小爱情

是长江源头的滚滚无穷尽的陶器、甲骨文

和秦始皇、汉武帝、成吉思汗

还有黑云一般的官僚腐败

但我只有一小块可以抵挡一颗子弹的心脏

是的,我只有精神的纯明作虚假的跳板

在物质主义的时代我的力量只配卧室的情调

当伱鄙薄我的无奈、无能

我只想对你说;我适宜于和平的生活

我一个人不能代替一种意识形态

我是这样的小,在正午的时光里

我的影子不能覆盖祖国山河

——这是我们的国啊连我都拒绝自己的国家

我只向对你说:我不会把自己逼死

因为我要好好活着,要和不公平的北做一次方向的辨正



是感受一匹笼子里困倦的豹

是公费旅行的一个夸记忆?

是爱情最初萌动的经典场面

还是,你写过的鹰群、白塔和临安

我巳经离开畅明心境的经卷

抵达更重大的真理本身――

那是今天早晨芬芳的牛奶和馒头

是菜市场嘈杂繁忙的经济交易

是养老保险营业厅的叱喝和吵闹

是简易超市有目的的购物

那时我们对满山的枫树唱过友谊之歌

那时我们对自行车上的少女赞美纯洁

那时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背诵悲傷的句子

那时我们躲在被窝里想像未来世界的图景

是的,我们经历过这一切

就象骆驼无畏地走向无知的沙漠

在丝丝潮湿的空气里快乐生存

為什么那时这么坚强、这么忍耐

现在我说答案在我们自己

价值观象一个过渡时期的电话

在空虚中接近的事物,必在实体中失去



你看到那些娇艳的、出色的角度

不会再有将来的、未名的事情

就要在阳光熄灭的时候逃脱

就在别人黯然的时候变化

在雨水覆盖的枇杷树叶里

孤零零嘚像落在地上的尘埃

没有速度的朝向微微仰起的脸



九三年夏天,我在炎阳下等待爱情

没有金钱观念也不计较被褥的干净与肮脏


应该在那时,我最喜爱的一位P姓小女生

刚刚向世界敞开喉咙无法预知她会和我交叉一段命运


又过了十年,我的妻子将紧紧抱着儿子

两颗脑袋在㈣楼的窗口躲躲闪闪是温馨的


如果那时我用一把簇新的锁将破木门锁住

如果远方的信念更强大,我就不会在此处爱你


在我们这个时代討论热爱绵羊胜于热爱山羊

是不合时宜,至多是一种盲目的真诚


在嵊州长乐汽车站我朝车后的J招了招手

他穿着休闲短裤在人潮汹涌里多麼单薄


而东阳解放路上落满灰尘的水泥墩

不会告诉我以后将遇到另外一位诗人


那个夏天我有过一次短暂的旅行

但已经忘记从我眼前涌过的稻田、李树和蚊子


我渴望将一生都放在行程里

我的行李十分简单,有时只带一颗渴望的心


九三年夏天很多个你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但我巳熟知

很多个你和我交谈,我却不再寻访你


我向你告别是为了想和你重逢

我向你倾诉是因为你不可逆转



如果我们周围的气息不是太压抑

一朵云不会走很多路去安吉


沿着开阔的高速公路转很多个弯

花很多和别人无关的时间,我想去安吉


到处是竹的海洋竹在清新呼吸着

溪流按住欢快的心跳,悄悄绕过水中游石


我愿意自己是竹鞭上的嫩芽

刚刚获得对世界的懵懂感受


而你刚刚从平原来临如渴望的果子


其实生活於竹林,也是无比绝望

单调的清晨单调的鸟鸣,令人压抑的广袤竹林


所以我希望你也化身为竹林本身

静静享受由心而生的风景


无论是一爿竹叶和竹叶上正在下滴的露珠

还是身外正在降临的黄昏


尤其是山路转弯的两县交界地方

那些和竹子融为一体的民居,已经升起晚炊的煙



月圆之时知识背叛了隋炀帝

他喝酒赏花,与美人亲嘴

  一个女孩子穿着白上衣蓝裙子校服,然后是一个背影是一个侧身,白底类似手绘的

好看,黑白配是最经典的就是少了点花俏,毕竟你还少女呢谁不要穿的花枝招展的,但学校里也不太适合就黑白配挺好的,显得特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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