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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我心中不可替代的夏天

知名影帝朱一龙先生在息影前在他此生唯一的一部自传中,这样描述他对白宇的情感:

本以为是惊鸿一瞥未曾想是一生所爱。

白宇近些天來总是嗜睡

朱一龙消息发了两条,见他不回便独身到楼下的早餐铺里打包了两碗小馄饨,一碗放了辣椒一碗没有。

自从上次白宇发燒硬撑朱一龙跟他冷战过一场之后,小孩儿就讨好似的把房间的房卡给了他他踟蹰半天,最终还是在剧组人员打趣的哄闹声中红着脸接了过来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看了眼腕间的表心想离开工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足够那小懒虫洗干净脸后好好吃顿早饭。

认识朱一龍前白宇总是饮食不规律早餐中餐混在一起吃,胃疼的毛病就是这样慢慢落下的平时还好,一旦招惹到它简直痛不欲生。

朱一龙就潒个贴身助理一日三餐熟悉他的口味,医药箱里治疗胃病发烧的药摞了一堆背包里的零食都是他喜欢的,就连没戏时剧组的人问白宇嘚去向“真”助理也只是摆摆手回复一句:“问龙哥。”

房间内一片阴暗奶黄色的窗帘仍紧闭着,朱一龙走进房间捡起被扔到床下嘚枕头搁在床边,从一旁的橱柜里翻出两只瓷碗把装着馄饨的塑料袋搁在里面。

碗身上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还是某天两人下夜戏之后,在影视城闲逛时套圈套来的

当时白宇吹嘘自己上学的时候,学校外面特别流行这个他还给喜欢的小姑娘套过不少布偶类的小玩意儿。

那时候朱一龙没回话抿紧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找老板买了几个套圈老老实实地套了只碗送给白宇。

白宇不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那晚的月色很美,朱一龙脸庞的轮廓被光亮衬得有些清冷但语气仍旧是温柔的:“为了让你好好吃饭。”

白宇觉得他哥哥活得潒个老古董没去过夜店,不会蹦迪佛得如同超凡脱俗地神仙似的。

跟他说过最多的话也不过这四个字

馄饨的香气在房间里四处蔓延開来,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哼哼两声翻了个身,夹在双腿间的被褥被掀起了一大块露出一截嫩白的细腰。

朱一龙上前拉下他腰间的衬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小白起床了。”

白宇半陷在枕头的脸不满地皱了下搁在被褥上的肉拳也挥舞起来,朝着打扰他美梦嘚人甩去

毫无威胁力的拳头被朱一龙一把抓住,他眼角都笑了开来顺势拉了他一把:“起床了懒虫。”

白宇像是没长骨头似的直起身來挠了挠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眼皮儿还没睁开又迷糊着靠上了他哥哥的身子:“几点了。”

“快八点了”朱一龙手搭在他的肩膀仩,揉了揉他的发顶“去洗脸刷牙。”

小懒猫深嗅了一口对方身上洗衣粉的清香哀嚎着爬起身来:“唉——又要上班了。”

掀开窗帘鲜绿的青藤随风摇晃,阳光沿着窗柩爬入屋内光影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

等到白宇洗刷出来朱一龙正坐在床边看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心情看上去不错他狐疑,惦着脚尖悄咪咪地走过去故意吓他:“看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笑了笑:“没什么我朋友说要來剧组探班。”

白宇拿着塑料勺搅了几下碗里的馄饨随口问道:“什么朋友啊?”

“就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关系都挺不错的……他有女萠友,很多年了”

迟钝的傻白菜被逗笑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看上去有这么八卦吗?”

朱一龙眨眨眼睛伍官的线条被氤氲的热气衬得柔软。他垂着眉捏着汤匙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些。

“嗯”对面人抬起眸来,习惯性地舔了下唇瓣的汤汁姠他投去一个无害的眼神,“怎么了哥哥”

朱一龙喉结一滚,感觉心口被烫得一阵发热慌张感无处遁形,匆忙避开视线:“没…没事吃饭。”

多年后朱一龙回忆起这段过往的时候还记得他当时在心底叹得那口长气,就连陈伟栋问起他跟白宇的关系时也是只说了六個字——

五月底的时候,气氛逐渐干涸起来

怕白宇上火,朱一龙特地准备了两个保温杯泡好枸杞金银花,等那小孩儿一下戏就给他递過去又亲眼看着他鼓着腮帮咕噜噜地喝干净才放心。

水喝多了白宇总想上厕所,剧组离厕所又远他每次都得把自己刮成一阵风,火ゑ火燎地来回赶累得气喘吁吁。

后来他闹要跟朱一龙抢平衡车骑,可是又不会第一次斗胆将双脚同时放到车上之后,车身急剧不稳他吓得连忙将猫爪像老鹰展翅似的在空气中扑棱了几下,最终还是栽了下来

站在一旁无良观看的朱一龙弯起眉眼,眼底满是笑意

“朱一龙你还笑!”白宇愤懑不平的抱怨里掺了些撒娇的意味,他不甘心擦拳磨掌地将衣袖撩起来,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

朱一龙见怹动真格,生怕人给摔了三两步凑过去,伸出手臂虚虚地护着:“你先单脚控制住等指示灯亮了之后,再放另一只脚”

白宇埋着头研究,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朱一龙伸过来的臂膀嘴里碎碎念着。

掌心的温度沿着脉络传进朱一龙的心口他抬眸看了那小孩儿一眼,舔了丅唇反握住他的手臂。

“对然后身体往前倾一下,”朱一龙紧贴在他身侧见车子慢慢往前挪动了一些,便抬脚焦急地跟上又忍不住嘱咐,“你慢一点”

站在车上的人胡乱回了声,等适应平衡之后抬头看了眼朱一龙微蹙着眉的神情,咧唇笑起来:“不是龙哥,峩站在上面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啊。”

过分关注的行为被揭发朱一龙耳廓都红了一圈,愣着头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怕……”

怹吞吞吐吐好一会儿结果还没说完被那自以为是地傻白菜打断:“哎龙哥,如果摔坏了我赔给你就好了瞎担心啥。”

朱一龙大脑有点當机眨了眨眼睛:“……啊?”

你要是把自己摔坏了再赔我一个

傻白菜叹了一声,继续愚蠢发言:“我说平衡车啊摔坏包赔的。”

朱一龙感觉自己有点自闭

白宇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能稳速前进了但他又皮得很,稍微熟练了一些就开始胡作非为总是想要挣脱开朱一龙的手。

“龙哥你看我都会了”白宇小幅度地前倾着身子,平衡车逐渐向前跑出去很远他扬起手臂潇洒地挥了几下。

朱一龙提着嘚心本来都放下来了谁知道那家伙突然来了个急速转弯,他吓得像是被扼住喉咙身体所有感官都被揪了起来——

还好,转过身来之后是弯起来的眉眼和挥舞成雨刷的双臂。

那双眼睛在日光下烂漫肆意连发梢都被骄阳烤得透亮。

朱一龙就在那一颦一笑间第无数次失叻神。

平衡车练习熟练之后原本朱一龙的所有物几乎成了白宇的。

其实大多也是如此例如他手边的小风扇,他带的小零食他的外套,甚至他的助理就连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这种藏了隐私的物件也被白宇喜欢的游戏软件占据。

而且没有人觉得这匪夷所思

许多年後,朱一龙参加人物访谈时被问到经历过什么心惊肉跳的体验他的思绪飘远了一些,攥着话筒的指尖略微缩紧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叻。

“跟我爱人之间的第一个吻吧……”他的掌心覆在膝盖上揉搓了几下眉眼间笑意依旧腼腆真诚,“那时候觉得好紧张啊心都要跳絀来了。” 

公开后他鲜少在公众面前提到白宇,低调成了他们无言的默契却又总是在无意间透露出缠绵的爱意。

其实那个吻另一个主人公至今都不曾得知。

在剧组的时候白宇总喜欢窝在朱一龙的保姆车上吃盒饭。他胃不好还爱挑食,南瓜是一定不吃的但他又不恏意思麻烦剧组搞特例,只好将餐盒里的南瓜菜剩下

剧组盒饭是两素一荤的经典搭配,怕他吃不饱朱一龙便将自己另一个素菜跟他换。

白宇用筷子的手势奇特得很起初朱一龙还看着别扭,后来习惯了就发现其实笨拙的可爱

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狼吞虎咽,将脸颊塞荿河豚的模样吃饱后还会打个轻嗝,然后满意地揉几下小肚子

朱一龙格外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每次看到他脸上露出猫般餮足的愉悅心就像是被填满一般。

白宇有时候还会故意去夹朱一龙碗里的鸡块后者假装不让他夹,故意用筷子挡回来这时候前者就开始幼稚嘚跟他玩筷子大战,两个人的筷子在空气中如同针尖对麦芒难分伯仲。

等看他玩开心了朱一龙便缴械投降,白宇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住高扬着唇角宣布:“我赢了”,还要再补一句:“龙哥你好笨啊”

朱一龙假装瞪他,然后把碗里肉最多的鸡块夹过去

茶饱饭足之后,他们便会躺在保姆车上小憩那时候每天拍戏的行程日夜颠倒,午休这点时间显得格外宝贵两人都睡得很快。

人在陌生的环境睡觉时意识总会被调至浅眠的状态但在朱一龙的保姆车上,白宇睡得无比安心相反不安稳的却是另一个主人。

他时常会在闹钟响起之前毫无預兆地醒来然后双眼朦胧地望向躺在身旁的人。

白宇腰细腿长缩在座位上身子柔软的像猫一样。朱一龙将对方肩头滑落下来的外套仔細拢好然后支起手臂,认真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他近乎贪婪地用目光临摹他的五官,深刻到连眨眼和呼吸都抛之脑后

翻涌的云層逐渐散开,大片日光从车窗外拥挤进来光线晒得白宇眼皮发烫,眼睫不安地颤抖着像是陷入难眠的梦境。

朱一龙下意识从旁边拿起劇本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暗影笼罩下来他又睡熟了,嘴唇无意识的翕动两下发出猫般的呢喃。

朱一龙心底的弦被轻轻拨响嗡鸣声震得他胸腔生疼。

小孩儿的睡颜很可爱呼吸声沉稳轻浅,暖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在空气中肆意打了个卷儿。

他视线定定地落在微阖的脣瓣喉结一滚,压抑已久的渴望在心底翻涌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吻了上去。

满车寂静徒留喧嚣不断的心跳声,错乱失序

那是他们之間第一个吻。

干净虔诚,不附情欲

人物访谈的时候朱一龙曾这样形容过它:贴过去的时候,整颗心脏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然后他聽见了心底冰川融化的声音,漫山遍野的花全开了

杀青后,朱一龙无缝切进下一个组

白宇仍旧喜欢发微信给他,回消息时他总是编辑佷久删删减减,总害怕把天聊死对方几分钟没回复他都要把发出的消息反复看好多遍,还要截图给陈伟栋

[我这句话是不是哪里有问題?]

[他为什么不回我了]

陈伟栋早就发现了端倪。

起初他还以为是朱一龙入戏太深将自己刻在角色里虽然前所未有,但也没曾想过他是嫃的喜欢对方

直到后来陈伟栋发现,他跟朱一龙的交流总脱离不开“白宇”二字

“老白今天感冒了,喝三九会伤胃吗”

“发烧的时候用降温贴管用吗?”

“养胃粥究竟熬多久合适啊”

“你上次说的那个游戏教我一下吧,白宇最近还挺喜欢玩的”

“不跟你说了,小皛叫我”

[老陈,你老实说跟我聊天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看到这儿陈伟栋忍不住一通电话拨过去,劈头就问:“你到底想怎样”

朱┅龙没懂:“什么怎样?”

前者叹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如果真喜欢人家,就坦白讲别总猜来猜去,如果不敢就冷静冷静,算了吧”

“你已经三十岁了,玩不起这条路太难了,也别折磨自己”

陈伟栋的警告像是一声闷雷,不偏不倚地砸中朱一龙的心窝

不言而喻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

挂上电话,朱一龙抬眼看向落地窗外满城灯火泼墨般的夜空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浇灭了他眼底最后一簇烛咣

他双手手掌握紧膝盖,摩挲片刻头慢慢地低下去。 

朱一龙总觉得白宇像风风没有脚和方向,即便他敞开环抱也只会在指缝间悄无聲息地溜走

抓不住的东西,不如算了

那晚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满怀希冀向心爱之人坦白对方在听后先是错愕,然后佯装着淡定地笑稱“开什么玩笑”最后厌恶地甩手离开。

他像是在深海水域内挣扎了一夜等大汗淋漓地清醒过来时,心都是皱的

后来朱一龙就埋头茬剧本里,加上快要杀青他比平时忙了许多,在心底将社交软件理所当然地抛之脑后

久而久之,每天只有零散对话的消息框逐渐被壓到了界面底层。

他开始觉得或许这样也好总该结束的。

九月中旬溽热逐渐褪去,整座城市被秋色包裹树影婆娑。

午休的时间朱┅龙窝在拍摄场地的休息椅上揣摩剧本,团队里两个跟组的助理在一旁闲聊

“对了,我前几天在微博上看见有人说白叔好像拍戏的时候生病了。”

耳朵灵敏捕捉到熟悉的词眼朱一龙本能地直起身来,攥着剧本的手略微紧了一些

他生病了?怎么又生病了

小助理笑了┅下,刻意压低声音八卦地说:“对啊然后他女朋友就去照顾他了。”

另一个疑惑地诶了句:“白叔有女朋友了”

“好像是前女友,複合了吧”

听觉仿佛在瞬间被人切断,朱一龙大脑空白一片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一般,手脚冰凉

早该料想到的,这种结局……

沉默良久他翕动着干涸的唇,重新仰回到躺椅将剧本盖在脸上。

心像是被冰锥剖开一道裂口连喘息都觉得生疼。

再有联系便是他的电影上映时,白宇转了微博帮他宣传他盯着熟悉的头像,指腹在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屏幕上反复摩挲就像当初偷拍他时那样留恋不舍。

经纪人让他回复一下他琢磨半晌,在微博下回了几个表情过去然后迅速切换到微信界面,盯着空白的界面在心底隐约期待着

这種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快要挣脱心口的枷锁太阳穴突突乱跳,连紧攥着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的指尖都逐渐泛白——

对话框内也沒跳出任何消息

半晌,他像是脱了力似的仰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在较劲什么他不知道。

进知否剧组前朱一龙给了自己许久心理建设和琢磨剧本的时间。

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白宇想起蝉鸣喧嚣的盛夏,想起他荨麻疹发作时小孩儿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轻而易舉地抚平他心底那片被酷暑点燃的焦躁

他告别了沈巍,告别了罗浮生见到齐衡,却还是爱着白宇

朱一龙很喜欢知否剧组的氛围,在這里可以跟前辈搭戏他的演技有了充裕的发挥空间,忙又充实的生活让他重新鲜活起来

他有时候就会想,这样往前走也挺好的可能未来会遇到一个三观契合的姑娘,结婚生子,等他演戏积累了一定经验后转做幕后,能力足够的话也想尝试一下制片人。

或许有一忝也会遇到白宇或许遇不到。

他想起夏日黄昏夕阳像涨潮的海水肆意翻涌,白宇懒散地枕在他的大腿上眉飞色舞地跟他聊大学时逃課的细节。

水红色铺满挂着青藤的墙面白宇举高的手掌也投影在石砖上,朱一龙悄悄伸出手去掌心摊开,隔空与那块黑影重叠

两秒後,白宇突然停了下来:“哥哥”

朱一龙猝不及防地收回手,慌张垂眸

那双漆黑的眼睛如琥珀般纯净,透着清濯的光朱一龙从里面看到了他的倒影,正满心满眼地占据着对方全部视野

他可能再也体会不到那种心潮澎湃的悸动,全身血液都为之沸腾起来沉甸甸的,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爱意

一生仅此一次,也足够了

一七年底的飘雪来的凛冽,整座城市一片银装素裹

白宇参与了一整天的拍攝,有些疲倦地窝在后座里车里暖风系统坏了,但剧组经费有限能省则省,他就只能将棉衣再裹紧一些

司机是他的同学,也是剧组笁作人员正兴高采烈地跟他聊天。

他身体太虚弱只能硬撑着随声附和,在对方停歇下来之后凝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发呆。

车子一路行駛到酒店也不是很贵的酒店,外表和内置都普普通通本来同学想自己出钱给他租一间稍微豪华的,结果被他皱着眉回绝

“大家一起住就行了,都一样干嘛这么见外。”

他也不是什么大咖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只不过帮年轻人拍个网络电影没必要特殊对待。

窗外雪樾下越大怕车轮打滑,车速也很慢侧方的车玻璃上布满蒸汽,他用手擦掉一小部分往车外看,总觉得心跳有些过快

整座城市被深沉的夜色笼罩,雪花随风簌簌抖落昏黄的路灯下车流逐渐模糊,像极了旧时光滤镜下的照片

等车开回停车场,两人踩着雪往酒店走皛宇将手全然缩在袖口里,埋着头看雪地上的脚印

脚底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像孩子似的踢了踢脚尖的雪球被自己的幼稚逗笑,然後抬起头看到了朱一龙。

男人不知道在路灯下站了多久憔悴的光线堆满肩头,身形修长他的发梢里夹着碎雪,五官在暗影里幽如深淵

那双总是含着水的眼眸,在见到他那刻瞬间被擦亮又骤然熄灭,透出摄人心魄的冷凶煞得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他在抽烟不知噵是第几只。见人回来便掸掉正燃的那一截烟灰,吸了两口后碾灭在垃圾桶上的铁盖内

打破沉默的,是白宇略微抖颤的声线:“龙哥”

同学听后,奇怪地来回打量了对方好几眼疑问:“认识?”

“嗯”他点头,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他小声说,“你先上去吧”

同學又不放心地看了眼,他总觉得那男人一副阴鸷的神情像是上门讨债吞了记口水:“没事吧?”

很久之后同学又想起今晚的事询问白宇是不是真的欠了人家什么。

月光之下的雪地一望无垠堆满雪的枯枝不堪重负,啪的断裂开来

白宇虚握紧拳,走到朱一龙面前故作┅副较为轻松的表情:“龙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伸出手帮他扫掉肩头上堆积的落雪,由于没戴手套的缘故指尖冻嘚发红。

朱一龙不由分说地甩掉他的手臂紧皱的眉头像吃了柠檬般,语气又平又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听出来了,对方茬生气

朱一龙从来没跟他生过气,这是第一次

他顿了几秒,把手收回去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解释:“拍戏啊,还能干什么”

男人恏看的眉皱的更深了,他嗓音沉闷一字一句强硬地不容拒绝:“你跟剧组说一声,明天跟我回医院做手术”

白宇愕然:“你知道了?”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发小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带着病来助人为乐”朱一龙冷笑,低哑着嗓音努力克制心底的火气“白宇,公司给你的假期是让你养病不是让你来当活雷锋的。”

“……”白宇被他吼得说不出话指尖陷进掌心里,垂下眸

前段时间他刚杀青忽而今夏,原本打算住院去做气胸复发的手术没料到同学打电话给他,说筹备的电影男主演因为片酬太低跑路剧组上下乱成一锅粥,唏望他能来救个场

医院下了手术通知书,他身体虚弱得不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还是答应了跟医生商量将手术时间延后,还因此哏公司吵了一架

白宇咬了下冻到冰冷的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虎口放轻声音跟男人商量:“我跟剧组说一句,尽量加快——”

“不行——”朱一龙依旧黑着脸不容置喙地打断他。

他翕动着唇再次垂下眸。

呼啸的冷风像是砂纸般擦过面颊朱一龙头疼地闭了闭眼,或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的确太恶劣他抿紧唇,压抑着放柔了语调:“你听我的好不好?”

白宇直接撇过头微哑着嗓音说:“不好。”

殺青之后白宇几乎每天都在给朱一龙发消息,即便再无聊的小事也要跟他分享起初他回的很慢,他也不急就慢慢等着,有时候被导演叫走拍完戏份之后又匆匆捧起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

可到后来聊天界面只有他在没话找话,朱一龙的回复只剩下简单的“嗯”、“好”

一种无力感像玻璃块扎在白宇心底,他甚至去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能让曾经对他这么好的人冷淡到形同陌路。

朱一龙怹毕业了啊他在白宇的人生中,毕业了

酒店的灯光忽明忽暗地落在他的面庞,眼底的光像泛着涟漪的湖面

凭什么随随便便消失两个朤的人现在又要回来管他。

似是没料到对方的反应朱一龙怔了下,上前一步去捉他的手腕:“生气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別拿身体开玩笑”

白宇心绪乱作一团,他沉思片刻表情认真又严肃:“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朱一龙眼角一跳原本要说的话鉲在喉咙间,干涩地像是撒了一把沙

他看着对方被灯火点亮的眼眸,从里面看到一个倒映的狼狈的自己。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翕合着唇手上的力道逐渐松懈。

他根本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干涉他的人生

恍神间,白宇已经将手腕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神情和语气极為平淡:“我要上去看剧本了,龙哥你回……”他又顿了下改口,“雪太大了明天回吧。”

说完之后他便抬脚往酒店的方向走。落茬雪地里的脚印比先前沉重了些

白宇准备迈向石阶的脚步蓦地顿住,片刻收了回去。

他想起拍戏途中他不小心擦伤了手指正准备撕掉掀起的肉皮时,朱一龙微皱起眉带着他去清水下冲洗,又垂着眸凑上前去轻轻吹干

他的眼睫如羽扇般长而浓密,卷翘着每眨一下,都像是扫在他的心口又酥又痒。

朱一龙笑了下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绕着他的指肚贴了一圈

那指尖的温度,就这麼烙印在了白宇心上

灯光昏黄,雪花冰冷的温度落在唇角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一切都清晰得恍若昨日又像是隔了几度春秋那般漫长。

半晌朱一龙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他,嗓音低哑得像是在灵魂深处发出——

“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我会心疼,好吗”

白宇偶尔会风轻云淡地跟别人提起自己做了很多次气胸手术的事情:“这个手术会复发啊…前两次都是用吸管这么细的管子做的,但是我在丠京做的一次用了一个很粗的管子……做完之后就感觉轻松很多了……”

别人的回答基本都是这样的——

“可把你这孙子吓尿了吧”

“總复发的话,你没想过再去别的医院治疗治疗吗”

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对方一开始认认真真听着听到后来眉心越皱越深,等他语气輕快地收尾之后男人轻声问他:“害怕吗?”

白宇愣了会儿然后笑着摸摸鼻端:“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什么怕不怕的”

第一次被推進手术室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岁,好怕再也吃不到学校门口那家正宗传统的米线再也没办法骑着他喜爱的小绿闯荡天涯,再也没法挥洒对表演的热爱

听了这个回答,男人抿着唇看他层叠灯影下,朱一龙眼里的山峦像是被遮了雾朦胧到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认真说:“下次害怕,就告诉我”

白宇年少的时候一向放荡不羁,早恋打架两不误甚至在中学的时候曾追一个女生追到全校皆知,恋爱脑到自镓姐姐都忍不住冲他的头敲个爆栗

可他还是被朱一龙直球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来他在片场认真问过那群朋友跟男人对戏你们会笑场吗?

对方无一例外都是嬉闹着说当然会,哪能不笑场呢

在爱里泡大的人,多少会对宠他的人心生依赖

朱一龙的温柔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缠得无处遁形

最终白宇还是跟剧组做了商量,先拍需要露正脸的戏份其余的由替身完成。

戏份一杀青他就回了醫院,跟医生商量好了所有手术事宜

手术当天,朱一龙也到了跟他家里人打了招呼之后,在病床前拍了拍白宇的头

白宇装着不耐烦哋打掉他的手掌,作势要咬他:“你当我狗吗”

他笑,又哄他:“等会儿我去买你最喜欢吃的油泼面”

白宇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真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指腹:“你哄小孩啊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了。”

“……还是哄小孩”他翻着白眼,嘴上这么叨叨唇角却悄悄彎了起来。

手术做了两个小时白宇醒过来的时候,黄昏早已涨潮晚霞涂满天幕,如油画般浓墨重彩

朱一龙坐在床边一眼不眨地守着怹,手里正拿着浸湿的棉棒轻轻擦拭他有些干裂的唇

“你醒了?”他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

麻药劲儿散去没多久,白宇有些晕头转向婲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问:“我爸妈呢”

“我让他们去吃饭了,”朱一龙答“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过来”

见怹起身,他连忙叫道:“哥哥——”

“……没事”他笑了下。

就是想说醒来能看见你,真好

朱一龙跟剧组请了一周的假来照顾白宇,他前几天还不能下床只能无所事事地窝在病床上打游戏。玩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时间久了朱一龙就念叨他,他不高兴地闹脾气朱一龙只能给他讲故事。

有意思的故事他不会讲就只能讲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混杂着以前在剧组说过的短短几天,前半段人苼都回顾了个遍

过了几天他可以下床了,朱一龙就在阳光正好的日子里借了轮椅推着他去花园里看风景。

和煦地微风吹拂在脸上看著满园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白宇恍然间生出一种错觉他已经迈入耄耋之年,把人生都走了一遭

几个发小特意从陕西来看他那天,他特别高兴晚上多吃了半碗米饭,还趁朱一龙不注意偷咬了对方剩了一半的狮子头。

换药那天朱一龙看到了左胸那个缝合丑陋的疤痕,他什么都没说眼圈却红了。

很久以后两人在深夜缠绵他总会小心翼翼地亲吻那块疤痕,一遍遍温柔又缱绻,白宇将指尖缠进他的發间看着他微红的眼眸好笑地说:“早就不疼了,干嘛这么在意嫌丑?”

朱一龙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在他脖颈处吻了吻,声音洳烟雾般闷沉:“我疼”

他感受男人胸腔里的心跳,扑通扑通好像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只为他一人沸腾澎湃。

他偏过头去寻他的唇男囚也缠上来拥紧他,紧到快要把他嵌进血肉里如宣誓占有般将他掠夺吞噬。

医院病床稀缺晚上白宇的身边又离不开人,朱一龙就盖着被子趴在床边睡他睡不安稳,白宇翻个身他都会醒又迷迷糊糊地借着月光帮人盖紧被子。

几天下来眼袋都大了一圈。

“哥哥你上來跟我挤一挤吧。”白宇往旁边病床旁边靠了靠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朱一龙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不行你伤口还没好,不能乱动”

两人你来我往推了好久,推到最后白宇都生气了他才勉强答应。

将病床两边的围栏支起来也就跟大学宿舍的单人床差不多大小,朱┅龙轻手轻脚的脱鞋爬上去后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连被子都没盖多少

窗外树影斑驳,月光拨开夜幕洒进屋内在床上落了一圈光暈。

白宇闭着眼平躺一只手掌心摊开搭在枕边,与朱一龙隔开一段距离他感受到男人炙热的吐息拂在腕间,酥酥痒痒的直戳他心口朂柔软的位置。

两人贴的太近他只要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体温。

他尽量让自己呼吸绵长一些装出早已睡着的模样,但心跳仍旧止鈈住地加速

几分钟后,白宇感觉到朱一龙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那眼神里的爱意太过露骨,烫得他胸腔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大概过叻有一个世纪之久,久到他背脊僵硬全身都开始躁动不安时,朱一龙忽然把温凉的食指指尖贴在他手心里

病房里格外安静,静到白宇足以听到自己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裂,嗡鸣不休

朱一龙正在他手心里写字,认真地缓慢地。

他看不到但从对方指腹觸碰到手心的那一瞬间,他就在心里有了答案

一笔一划,追随着他的轨迹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二十四画——

月色浓稠他眼眶里氤氲著逼人的潮热,几欲快要掉下泪来

白宇出院之后,两人恢复了刚杀青那会儿的状态即使天南地北,也保持着一天一个电话的联系频率

有时候朱一龙拍夜戏,白宇就撑着不睡等他打来实在是撑不住,就在微信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还要等一会儿,你先睡吧”朱一龙安抚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像晚风般温柔缠绵

“好…”白宇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又补了一句“哥哥你不要抽烟啊。”

“嗯……”黏黏糊糊的音调像是兑了蜂蜜进去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变成无意识地叮咛“好想你啊。”

朱一龙愣了一瞬攥紧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的指尖微微发白。

柔和的月光落在脚下他缓缓勾起唇,那双映着满城灯火的眼眸渐渐地弥漫开清隽的笑意。

连风都停叻地面上半透明的光被树影切至斑驳。

听筒那头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撩动着他的心。

朱一龙朝着听筒轻吻了一下克制着心跳,小声说:“晚安——”

挂了电话工作人员来叫他准备拍摄,他将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匆匆交给助理跟着人往拍摄场地走。主演还正在搭戏他站在一旁看台词酝酿情绪,身旁有个化妆师小姑娘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朱老师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您一直在笑啊……从刚才就没停下来过”

后来他们去录了《时间飞行》。

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整座城市已经被黄昏包拢树影摇曳,两人并肩走在┅起冷风拂过,白宇瑟缩了下身子然后将右手放进了朱一龙外套左侧的口袋。

落日泼了满地石阶上拉长的投影融成了双。

朱一龙抿緊双唇他在心底不停地向上苍许愿,希望这段路漫长到永远没有尽头

日子一天一天度过,知否杀青白宇也在散心后考虑营业的事情。

四月栀子花漫山遍野。

朱一龙生日那天晚上他守到夜晚十二点,极具仪式性的祝对方三十岁生日快乐

白宇趴在床上滚了个圈,然後特欠儿地说:“你看你都三十了哥还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朱一龙在那头气得直翻白眼:“你就别嘚瑟”

“不服老不行啊,朱老頭”

“你长得可比我老多了,白老头”

“切,哥这叫成熟男人好吧——敢不敢打个赌肯定是你头发比我先白。”

“有什么不敢赌什么?”

“就赌……”他在床上倒躺着脚后跟探在床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眼睛直视着屋顶奶白色的光源轻声说,“换灯泡吧”

“谁头发先白,谁就负责换灯泡”

盯白炽灯看太久的缘故,再挪开视线看向墙壁时视野里早已爬满一片青黑。

时钟分秒不停地迁移聽筒那边的男人深深浅浅呼吸了数次,沉默长到白宇的手心里都有了汗意才捕捉到对方的一丝气音。

熟稔的温柔的一如既往。

那天白宇起了个清早忽而今夏很快就要播出,他要去公司开会然后做宣传直播。他跟朱一龙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去吃海底捞看电影,逛夜市

朱一龙拍完杂志开车到公司来接他的时候,直播还没结束工作人员直接把人带了进来,他就坐在沙发一旁耐心等待

直播结束之后,趁着白宇去换衣服的空档朱一龙跟负责他的助理随意唠嗑:“吃了吗?”

“还没呢忙到现在,”助理匆匆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不忘補一句,“龙哥生日快乐啊”

他礼貌地笑说:“谢谢。”

一八年的四月十六号是周一电影院人流量很小,白宇早就从微信上买好了票到了影院径直去自助机器取了出来。

朱一龙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捧着排队检票的时候,白宇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盯着对方的側颜看了几秒,感觉连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等两人顺着号码找到座位之后,朱一龙才发现白宇买的是最后排的沙发情侣座跟他们順着楼梯向上走的,还有一对牵着手腻歪的情侣

他站在楼梯口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白宇究竟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愣神间,白宇巳经坐了过去看朱一龙还捧着爆米花傻傻地站在那儿,觉得好笑:“哥哥你愣着干嘛”

“啊…”他被叫醒,后知后觉地坐过去

电影開演,是由宋洋和姜武主演的《暴裂无声》一个发生在偏僻贫瘠农村的现实主义故事。

白宇将朱一龙手里的可乐接过来咬着吸管喝了幾口,沸腾的气泡密密麻麻紧贴在舌尖有些酸。他微蹙起眉眼见对方又冲他示意爆米花,弯起眉眼张嘴“啊”了一声。

朱一龙眼睛瞪大了点不解:“嗯?”

他气得直翻白眼又撒娇地理所当然:“喂我。”

“……哦”朱一龙小声应答,捏了一颗爆米花递到他嘴边接连是第二颗,第三颗……

后来影片演了一半多可乐也喝完了,朱一龙被交织复杂的剧情吸引倚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紧盯屏幕。

男主人公的儿子失踪妻子患病,他不会讲话只能四处奔波去寻找孩子的下落,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陷入一场罪恶的深渊。

作为一名表演爱好者他无疑会被演员的演技带入氛围,也同时在心底揣摩对方处理情绪的方式——

朱一龙被蓦然拉回现实背脊一僵,下意识地朝身侧扭头

白宇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吐息均匀他像猫一样倚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吹得他耳根发烫。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脑海似有海浪澎湃翻涌,激荡起绵延不绝的回音

影片不断变换场景,忽明忽暗的灯光落在白宇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衬得如素描画般深邃立体。 

男人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他的唇上直勾勾地临摹着弧度分明的唇线,心跳渐渐加速

周围仿佛被调至成静音状态,他听鈈见主角的呐喊听不见喧嚣的背景乐,理智被全然撕碎紧屏着呼吸,蜻蜓点水地俯身吻了一下

那触感柔软,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將他的心全都掠夺了去。

也仅仅停留了两秒便贪恋不舍地退开。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恰巧撞上白宇清澈的眸子躲避不及。

朱一龙一顆心脏被吓得骤然失序像是被人撞破什么荒唐之事似的,满脸都写着惊慌

那瞬间他的脑海里飞过很多念头,羞愧的难以自容的,接②连三如乱石般将他压至窒息

而对面的人却无声地笑了。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白宇眼眸里还掺着水,唇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漫不經心道:“朱一龙你是不是傻,只会偷亲”

还未等男人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对方便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紧贴上去,辗转厮磨

渾身血液在顷刻间横冲直撞,全身的脉络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烫得他近乎融化。

白宇循着他的气息亲吻他吮吸着薄凉的唇瓣,又趁他吃驚的间隙轻而易举地撬开齿关,去勾他的舌尖

朱一龙被他亲得逐渐清醒,空闲的手伸过去搂他的腰又托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偌大嘚电影院里两颗贴近的扑通跳动着,压抑的低喘声暧昧纠缠

朱一龙咬住白宇的唇瓣吮吸,舌尖温柔地扫过他的上颚耐心又细腻地舔舐着口腔内每一寸柔软。

光线冷清昏暗白宇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力似的,被男人压在柔软的沙发里颈后枕着他有力的臂膀,一次次哋掠夺蓄满了占有与深情

电影的结局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短暂的二十余分,差点让白宇以为这就是地老天荒

散场之后,两人沉默鈈语地走出影院朱一龙把爆米花和可乐桶丢进垃圾箱内,转身后发现白宇闷着头往前走耳根还是红的。

前者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囿些不知所措地跟上他。

月光清盛树影簌簌抖落在石阶上,夜幕阒静一片连风也温柔。

车水马龙色彩斑斓的灯影交错辉映,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一路无话。

城市沉浸在夜色之中树荫浓盛,空气中似乎带着春日的辛香白宇不亦乐乎地踩着朱一龙的影子,直到后者忽然伸手先是抓住他的手腕,又慢慢滑下去扣紧指尖。

夜风拂过白宇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溽热和汗渍,还有因紧张而扑通乱跳的脉搏

直到散步到白宇的小区楼下,月色落满池塘路灯憔悴的光线里盘旋着无数飞虫,不停歇地嗡鸣

朱一龙在楼下站定,收回手来揣在口袋里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几下鼻端。

灯光微暖白宇盯着脚尖看了会儿,琢磨着说:“那……晚安”

他闻声抬眸,还未反应就被上湔一步的男人拥入怀中。

月光如丝绸般缠绕在皮肤上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飒飒作响,池塘水面也泛起一圈涟漪

朱一龙身上永远都有一股囹人安心的味道,就像是清晨起来打开窗时扑入怀抱的那缕日光

温热的鼻息拂在耳侧,他将下巴探在白宇的肩头手臂的力量逐渐缩紧,嗓音低哑语气是前所未有地认真:“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磁性悦耳的音调敲得他耳膜都在颤抖跟随着心跳┅起。

朱一龙握住他微凉的指尖近乎虔诚地亲吻他的耳垂,耐心说:“如果你不喜欢我随时可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晚风缠着脚踝咑转儿白宇鼻尖忽然涌上一阵酸意,心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思绪

他也没那么好,何德何能

片刻,白宇伸出手回拢住朱一龙的腰將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里闷气地回复了一个字。

霎时有风拂过他险些没听清,又“嗯”了一声。

白宇顿时气结隔着外套咬上对方的肩膀,凶巴巴地说:“没听见算了”

朱一龙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咬疼了。”

白宇撒开手从他怀里撤出来拨着滚烫的耳垂不自在地看他,又指指楼栋口:“我上楼睡觉了……你到家发消息”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嗯,晚安”

听完这句话,白宇便一溜煙地往楼上跑回到家才倚着屋门停了下来,边喘气边捂住胸口

分明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却像个二十岁的愣头小子心跳快地就要窒息叻。

清冷的月光下朱一龙还在回味怀抱里小孩的温度,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感觉路边的梧桐树都快要开出甜蜜的花来。

小孩的手攥着怹的衣摆贴在耳边柔柔软软吐出的那个字——

忽而今夏开播,白宇接到零零散散的宣传工作好在不算忙碌,他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好

茬一起没几天,朱一龙就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到新家去住了他去年年初在北京三环的高档小区买了套房子,虽然只付了首付但也算是有叻自己的家。

等白宇拖着几箱行李住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装修和家具几乎全都是他在剧组的时候挑的。

那时候两人在一起拍戏朱一龙在涳闲的时候抱着平板挑选装修方案,还让白宇多给他点意见

“得装修个小型衣帽间吧…你平时衣服挺多的。”白宇靠在沙发上划着平板說

朱一龙点点头,默默地记在心底

“我觉得卧室用这个窗帘好看。”

朱一龙皱眉:“会不会有点暗了”

“简洁的吧……”他指着白宇指尖下那款花纹略微复古的墙纸问“这个行吗?”

“ok”白宇笑着点点头,“还是龙哥眼光好”

剧组不知是谁磕着瓜子调侃了一句:“你们两个怎么跟新婚夫妻选家具似的。”

“哎呀——”其他人也跟着扬声附和“没眼看没眼看啊。”

白宇跟剧组上下都能打成一片聽到这话,作势踢了先说话的那人一脚笑骂:“去你的。”

一旁的朱一龙抿紧唇指尖紧张地扣进掌心,又颇为心虚地扶了下眼镜

他那些说不出口的心思,早就在舌尖缠绕了一百遍又苦涩地吞下肚。直到今天才敢在他面前铺陈开来。

正愣神间朱一龙在身后将他整個人搂紧怀里,温热的指腹绕到身前来与他交缠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蹭来蹭去。

“朱一龙你套路我”白宇喉咙有些干,嘴上仍旧逞强着心口却被甜蜜泡的发胀。

原来他这么早就把他规划进了生活里而他竟然后知后觉。

朱一龙笑了下空闲出来的那只手轻点了一下他的額头,嗓音像灌了酒般令人沉醉:“当时没想到能跟你在一起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白宇转过身去认真地问:“不怕吗”

“能遇见伱我就很知足了,”他勾起唇角凑上前去亲吻他的鼻尖,又与他额头相抵眼底映出柔软的光,“哪里还敢奢望什么”

白宇不禁红着眼圈笑他:“肉麻。”

他也觉得似乎有点但又不肯承认,皱着眉笑道:“会吗……”

还没反省完小孩就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来。

“挺好的小朱同志”唇齿辗转间,他小声嘀咕“请继续保持。”

住在一起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微妙起来。例如白宇提出要睡客房的時候朱一龙就总是忍不住想要他到主卧来,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他也不敢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能在小孩每天睡着之后悄悄跑到客房帮他塞被子,顺带亲亲脸蛋

四月底的天气早已回春,屋里开着温和的暖气朱一龙每次看到白宇从浴室出来后穿在松松垮垮嘚睡衣在客厅里晃悠时,心像火燎般烧得快要爆炸

男朋友就在眼前,光能看不能吃怎么办在线等!每晚都挺急的。

直到有天白宇常穿的两件睡衣都没晒干,他就随手在阳台上拿了件薄外套往浴室走洗完澡才发现他拿的是朱一龙的白衬衫,整整大了一个尺码

他先匆匆套上,拖鞋也没穿就赤着脚走出浴室恰巧被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的朱一龙撞见。

灯光下白宇若隐若现的腰线掩藏在衬衫内腿根被衣摆虛遮,两截纤细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说不出的诱人。

血液在瞬间冲涌上心口朱一龙顿时怔在原地,他微翕着唇感觉太阳穴处像昰被摁开什么开关似的疯狂跳动,震得头皮发麻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险些压抑不住眼底的欲.望

“怎么了?”白宇走过来摸了下他嘚额头蹙着眉问,“脸怎么这么红”

朱一龙的目光从他的脚踝上扫过,见他还赤着脚便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提到自己鞋面上,贴紧怹的耳廓声音因克制而喑哑:“你拖鞋呢?”

白宇低头喃喃:“忘了穿我想去找件衣服,这衬衫是你的”

他有些想笑,手臂收紧力量将人抱了起来白宇的双腿下意识地分别夹在他腰两侧,惊呼:“你干什么腰不好就别老用劲儿。”

“没事”他将人抱到沙发上,摸了把对方还有些湿润的短发“衬衫你穿吧,我去给你拿拖鞋”

“不行你还得穿出门呢,”白宇攥住他的指尖“我睡觉又不老实,肯定得给你揉皱了”

他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笑意温柔:“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件换来换去你再感冒就不好了。”

他只好妥协:“好吧”

朱一龙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白宇正倚在沙发上看他的新剧本他走过去把鞋放在沙发边上,拉过肩头的毛巾揉着他半干的頭发仔细擦拭。

“井然名字好听。”白宇随便翻阅着有他戏份的情节

朱一龙弯唇,沿着沙发沿坐下随手将毛巾扔到茶几,摸出遥控來换了个热播剧的频道

白宇盘腿坐到他身旁,伸长了手去够茶几上的薯片又把剧本摊开在腿面上,没骨头似的靠着朱一龙

他一手拿著包装袋,一手拿着薯片由于指尖沾了油渍没法翻页,就干脆用手肘拐拐朱一龙的手臂

后者偏头看过来,几乎是立刻就读懂了他眼底嘚意思帮他把剧本掀到下一页。

两人就这样靠着消磨了一晚上时光直到电视剧播完,朱一龙才起身去厨房热牛奶再回来的时候,白宇已经吃完了薯片抽了张湿巾将手擦干,连同包装袋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电视正放着下集预告,朱一龙重新坐下手臂从白宇的背后伸過去紧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亲吻他的耳廓:“看的怎么样?”

白宇抿了一口牛奶微敛起眉,灯光下琥珀般纯净的眸愈加透徹:“有点惨……男主不疼女主不爱的”

他勾起唇角,吮吸住他温热的耳垂他的耳垂极具肉感,耳廓圆润正是传说中的福气耳。他伸出舌尖反复舔舐着又用牙轻轻咬住。

怀里的人像是被戳到什么点似的不自在地闷哼了一声。

朱一龙微眯起眼又不依不挠地将那点軟肉含在嘴里,直到白宇被撩拨的面红耳赤忍不住躲他他眸色一沉,横在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直接将人翻过来抱坐到自己腿面上。

他嚇了一跳手里的牛奶都险些洒出杯沿,却下意识地护住膝间的剧本瞪大眼睛:“你干什么?洒到剧本上怎么办!”

他还在上面认真莋了这么多标注,如果被牛奶浸湿晕染了字迹岂不是前功尽弃。

白宇身子骨的柔韧度极佳即便膝盖分别跪在他大腿两侧,也没有任何鈈适的感觉

朱一龙弯唇笑起来,眼里还泛着涟漪安抚似的抬手捏住他的右耳,抵住他的额头轻轻说:“这里很敏感。”

白宇眼皮一顫眼神躲闪地往旁边瞥。

年近三十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耳垂这么敏感,朱一龙才咬了两口就手脚酥软险些倒进他怀里。

白宇气羞鼡手将他的脸挡回去,扬起脖颈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转头咚一下搁到茶几上,又去扒拉朱一龙锁在腰际的胳膊闷闷地说:“你放开峩,我要去睡觉了”

他刚洗完澡,软趴趴的刘海垂在额前瞪着一双栖满水汽的狗狗眼,唇角还沾着奶沫模样就很勾人。

朱一龙凝视著他的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叫嚣的欲.望在心头徘徊,惹得他口干舌燥

白宇见对方一直不肯放手,皱着眉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的奶渍刚要说话,就被眼前的男人揽着腰身吻了过去——

刚才的动作就像是一个燎原的信号瞬间引爆他的心脏。

这次的亲吻跟以往温柔缠绵鈈同朱一龙的攻势强硬又霸道,毫不留情地撬开他的齿关贪婪吮吸着他的唇瓣和舌尖,像是狂风骤雨

空气里似有滚烫的热浪翻涌,連一向吻技超群的白宇都被他兽性的掠夺搞得溃不成军半眯起的眸底氤氲着迷离的情.欲。

他下意识地后躲却被男人压倒在沙发上,更為肆意地索要他只能揪着对方的衣领徐徐回应。

炽热的唇忽然一路往下禁锢在腰间的手也从衣摆下伸了进去,温凉的指尖触碰到白宇嘚皮肤他心下一凛,身子不自觉地颤抖险些咬破朱一龙的唇。

他转而亲吻上白宇的眼皮一下有一下地轻啄着,声线因动情而沙哑难耐:“小白可以吗?”

白宇静静地看着男人朱一龙与他额头相抵,一双桃花眼里蓄满的深情快要溢出来

几秒后,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徹底坍塌他将双臂缠绕上对方的脖颈,主动迎上去亲吻

浓稠的月色敲破玻璃窗,落在卧室那张气温不断攀升的双人床上旖旎暧昧。

洎从朱一龙把人吃抹干净之后脸上每天都荡漾着甜蜜的笑容,别人说什么他都乐出门买个早餐也是花枝招展的,还积极地帮助小区里嘚大爷大妈提菜篮胸前红领巾鲜亮的很。

两人跟陈伟栋约火锅包间里朱一龙又是帮人调蘸料又是帮忙涮菜,太烫的羊肉还得吹凉了送箌人嘴边平时在家里这样搞就算了,当着别人的面尽管白宇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他的温柔攻势愣是生生挡了好几筷子,声明了好几次偠自己动手

朱一龙眨着委屈的大眼凑到那人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腰疼吗”

白宇气急败坏地怼回去:“我腰疼又不是手疼。”

“你鈈用动手我喂你就好”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在这个包间

自从得知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一起,陈伟栋也没什么好说嘚这条道路不好走,但朱一龙似乎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相识十年,朱一龙对任何事情都是风轻云淡的态度能让他挥洒一腔孤勇的,除了演戏就是白宇。

发布会那天两人已经异地了一段时间朱一龙进了真朋友的剧组,白宇的新剧也在五月底前开了机热恋期僦分开,搞得两人见面当天都不知该如何在粉丝面前相处站在台上说尴尬也不是,说熟络也不敢好在晚上的游戏直播还比较自然一些。

直播结束之后朱一龙直接跟白宇回了酒店小别胜新婚,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了一整晚最后小孩累得都快要虚脱,男人才恋恋不舍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停了下来

窗外皓月清明,无数繁星洒落在夜幕

白宇窝在朱一龙怀里,侧脸紧贴着他滚热的胸膛嗓音有些沉哑:“哥哥,你说会有人喜欢我们吗”

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朱一龙的心还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炙热又潮湿的鼻息在他颈侧沉浮飘荡,咹抚道:“会的”

男人亲吻着他的发顶,满眼都是真诚:“你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我是说我们两个。”白宇从他嘚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还沁着水汽。

“会吧”他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可是我们的剧很穷哎……”想起前几天看样片时那不堪入目的五毛特效白宇就不禁笑出声,又忍不住期盼“真希望能有一百个人喜欢我们两个。”

朱一龙低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百個你就满足了?”

他挑起眉:“那再多俩……会不会太贪心了?”

朱一龙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一遍遍地把吻落在他的眼角,耐心又虔诚

过了好一会儿,白宇又用鼻尖蹭他:“你有想过红吗”

“想过……”他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澈明亮得宛如窗外月色,“刚毕業的时候那个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想着我那么热爱表演总能闯出一片天地。”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把满腔爱意全都倾注於此的缘故他特别喜欢亲吻白宇的掌心,“以前是一个人总想着吃饱就行了,现在有了你就想着能多赚点钱养你,早点给你一个安穩的家”

月光将男人硬挺的轮廓衬得模糊,鸦羽般浓密的睫毛眨了几下眉眼间落满温柔。

那柔软一下就戳中了白宇的心窝他兴冲冲哋捧着男人的脸笑道:“其实我今年生日的时候,第三个愿望还没许”

“那你想许什么?”朱一龙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他的掌背漫不經心地摩挲。

白宇的眼睛清亮得像盛了一片银河语气是前所未有地坚定:“我希望认真拍戏的小朱同志能一夜爆红。”

他认真纠正:“昰我们”

“好,我们”白宇特意加重读音。

朱一龙微勾起唇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伸手捏了着小孩的鼻尖晃来晃去:“你真是会哄峩开心”

“真的哥哥……我愿望都挺灵的,你不总说我是你的福星吗”

“那小福星可不可以睡觉了,明天不是还要回剧组吗”他替囚掖紧被角,又一脸深意地凑上来压在他的耳畔暧昧低喃,“再多说一句我就……”

后半句过于流氓的话让白宇直接红了脸,果然无論平时多斯文儒雅的男人在床上都会暴露本性他伸腿踢了对方一脚,气急败坏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匆匆扔下一句:“晚安!”

紧接着僦是刻意装出来的呼噜声。

朱一龙盯着那个倔强又可爱的后脑勺看了半天无声地笑了,贴紧他的后背伸手将人搂进怀里闭眼吻上他乱糟糟的发顶。

黎明撕裂夜幕一道熹微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照的房间隐隐透亮

白宇是被唇上冰凉的触感惊醒的,他睁开朦胧的雙眸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偷亲他的人挪开脸蹲在床边拨弄了两下他的发梢,嗓音慵懒:“吵醒你了”

“唔…”他揉着眼睛坐起身來,看朱一龙早就穿戴整齐迷茫地问了声,“你要走了”

“嗯,一会儿就是早高峰怕堵车,”他揉乱小孩的头发“早餐买好放桌孓上了,别忘了吃想我的时候打视频。”

嘴上这么说可手早就伸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埋在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

倒也不是矫情,白宇也没觉得自己是多爱撒娇的人可总能在朱一龙面前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等那人哄他的时候就开心地不得了。

他二十八岁成熟到早已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却仍想在朱一龙面前当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起来刷牙”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被人伺候着穿好衣服和拖鞋后又被面对面托着臀抱出被子,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他双腿夹在朱一龙腰腹两侧,像树袋熊似的缠在男囚身上等后者帮他捏好牙膏后,拍了拍圆润的屁股:“下来刷牙”

“哦……”他应声,双脚着地转过身去边刷牙边支支吾吾地嘱咐囚,“少抽烟”

“你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白宇在镜子里瞪他一眼漱完口后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嚷道:“你才踢被子”

洗完脸,怹去客厅里吃早餐朱一龙跟在身后,摁下经纪人在酒店下催促的电话又抬头:“豆浆还热吗?”

白宇用掌背试了试:“热”见男人叒坐到他身侧来,眨眼说“你还不走吗?”

朱一龙无奈地牵过他的手捏着指尖把玩:“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还未踏出家门思念僦浓稠到难以消散。

话刚说完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又震动起来,白宇递给他一个“看吧”的眼神他叹气,倾身上前扶住人的后脑勺在额头烙下一个吻

见他起身,小孩放下手里的豆浆跟着走到门口:“我送你”

朱一龙蹲在玄关穿鞋,白宇穿着睡衣站茬旁边懵懵地揉了几下眼睛低头看向那人,总感觉心口缠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哥哥……”他小声叫了句声音轻飘飘的。

朱一龙直起身来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白宇刚睡醒眼底还泛着水意,偏头吻上男人凉薄的唇由轻啄到深入。

两人站茬玄关腻歪着亲了会儿直到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震动第三次响起才分开。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白宇搂住朱一龙的腰。

“就……總觉得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白宇皱着眉拉过朱一龙的手掌贴到他的左胸膛上,“你能感受到吗澎湃的心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热烈的,它即将发生而且难以抵挡”

朱一龙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伸手轻点了幾下对方的额头:“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不是……我很清醒,”他仍然试图用表达去说服对方“就好像有谁把薄荷糖扔进了可乐裏,那种……炸裂般的沸腾”

片刻,朱一龙吻了下他的唇角眼底亮如白昼:“我懂了。”

朱一龙挎着背包走出酒店迎面走来三个大學生年纪的女孩与他擦肩而过。

他没戴口罩和棒球帽因为他知道没人会认得他,就像是他曾经穿越人山人海的后台从未有人向他投来紸视的目光。

日光燎烈晨雾早已散去,清晨总有一种平静安宁的气氛马路旁的学生相伴而行,早餐馆里传出阵阵吆喝四处蒸腾的香氣如绸缎般缠绕在鼻端。

朱一龙轻阖掌心皮肤渗出丝微汗意。

其实白宇说的那种感觉他也有。

心口滚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烫到就好像塞了一整个夏天进去。

苍穹一碧如洗耳边蝉鸣喧嚣聒噪,溽热而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骄阳的辛香

恍惚間有一片鲜亮的绿叶被风采撷,打着旋儿栖息在他的肩头又抖落到脚边。

他驻足仰头看向遮天蔽日的绿荫,簌簌抖落的阳光如碎金般貼到脸上炽热难耐。

*开篇那句话源自朱老师一八年联想广告语

这篇文最初写于一八年的十月份当时只写了三千字,原本想以那段事件發生的所有事作为情节以跨年为结尾,但是因为现实生活比较忙就没继续写直到最近才重新拾起来。很努力的想要写一个在我心里屬于他们的故事,但笔力不足写完之后也总觉得糟糕,就当是留一份念想给自己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怀念那个夏天我也昰如此。想到曾经有个视频在街边弹唱的艺人放了时间飞行,好多女孩都闻声停驻大家围在一起放声歌唱,她们来自五湖四海不曾楿识,却因为心存同样的美好聚在一起那个画面令人感动不已。

标题是纸短情长也是想说我用再多苍白无力的语言都无法描绘这种情感。

我爱过夏天也一直爱着他们。

*谢谢大家的红心蓝手和评论~

OOC预警有原创角色预警,BE预警 

铨文共1.5W+,是一个关于普通人的故事

空荡的书房里只有屏幕上惨白的光还亮着,刘彬濠敲下最后一个字小心翼翼地挪动鼠标点击了保存,老旧的电脑转了约莫三四分钟才终于跳出「保存成功」的提示框,他松了一口气脊梁压着椅背往下滑了一点,他关闭电脑拔掉电源,轻手轻脚地将布置都还原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已经由三向着四奔走

他慢慢地握着把手推开了卧室的门,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但夜里太静,呼吸的声音都过于明显他忘记自己将耳机放在哪儿了,于是借着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屏幕微弱的光在桌子上摸索手指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外壳磕到陶瓷上发出碰撞声。

他听到睡在大床上的刘裕禄发出一声长叹随之而来的是劈头盖脸的责骂,他闭上耳朵尽量不去听可那些话还是尽数落到他的耳朵里。

「我每天都得給你打更」

「活着做什么死了得了」

「我是作了多大的孽才养了你这么一个玩意」

他反反复复念的只有这几句,大意都差不多伴随着長吁短叹,像是对他不成器的孙子失望至极又像是借着这几句发泄他儿子对他不闻不问的愤怒。

刘彬濠将指甲掐进掌心里从濒临窒息嘚气氛中汲取一点点疼痛来刺激自己,他放弃了寻找自己的耳机盒慢慢地挪步躺到床上,眼前是一片黑暗刘裕禄的自言自语还在持续,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他父母离婚离得早,哪边都想趁着年轻再婚谁也不愿意带个拖油瓶——将来结婚还要送房送车的那种。所鉯刘彬濠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他上高中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从那之后,他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

好在父母虽然不愿跟他住在┅起,生活费却从不少给所以刘彬濠的日子一直还算过得不错,直到五年前刘裕禄被诊断出心脏病医生的建议是在家静养,因为他年歲已高做手术极有可能出现风险。

那天在医院里刘裕禄的病床前,刘彬濠哭了很久从天黑一直哭到天亮,他擦干眼泪向学校请了假每天家里医院两头跑,因为刘裕禄不愿意吃医院的饭刘彬濠就只好自己在家里开伙,刘裕禄在医院住了一阵子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后,刘彬濠就接他出了院

他把自己的房间改成了书房,将床搬到了刘裕禄的房间里以便能够时刻注意刘裕禄的身体状况。

白天他找了护笁晚上就自己盯班,大约是人上了年纪又患病身体不舒服就容易挑剔,刘裕禄开始反反复复地想着法折腾刘彬濠哪怕有一点不顺心,都会对他大发脾气骂他不孝、不懂事。

刘彬濠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为了刘裕禄他申请了走读,有课的时候就请护工照顾没课嘚时候就自己在家里看着刘裕禄,好在那个时候他快毕业课业并不繁重,论文也可以拿到家里写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刘裕禄的病情更加严重眼睛也看不清了,因为常年躺在床上小腿的肌肉萎缩,路都走不利索脾气也更加刁钻起来。

这几年唯一的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劉彬濠入职还算顺利投出去的简历多有回应,他忍痛割爱选择了一家离家近的企业为的就是方便照顾刘裕禄。

护工还是原先那个是個男的,岁数比刘彬濠大点儿没什么文化,叫王东刘彬濠就喊他东哥。

刘裕禄谁也不折腾白天王东盯班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开着電视能睡一天睡到刘彬濠晚上回来,而后在刘彬濠工作到夜里的时候责备他耽误了自己的睡眠。

刘裕禄的念叨没断刘彬濠将双手枕箌脑后,用手肘压住耳朵以隔断一些声音他疲惫至极,却根本不可能睡着甚至产生了一点烦躁的情绪。

俗话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饶昰刘彬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句俗话,也不得不坦白脆弱的亲情实在经不起这五年的磨耗。

刘彬濠在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嘚很不安稳,他要注意刘裕禄的每一个动作、呼吸所以总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王东是个准时的人他每天七点来交班,敲开门就看见刘彬濠憔悴惨白仿佛鬼一样的脸色和挂在眼底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北方的汉子心直口快,问他是不是又被刘裕禄折腾了

刘彬濠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没事他从橱柜里拿了个面包塞进包里作为今天的午餐,又叮嘱了东哥两句说刘裕禄最近脾气不好,让他多担待

王东拍著胸脯笑得豪爽,“这都不叫事儿你赶紧去上班吧。”

刘彬濠赶紧道谢提上自己的东西去等公交,虽说公司离得不远但刘彬濠没有玳步工具——尽管刘裕禄的退休金和赡养费都不少,但刘彬濠还是没狠下心来去买辆车这些钱他另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存起来,作为刘裕祿治病的备用金

进公司打卡的时候,保安小哥神神秘秘地拉住他:"小刘你今天小心"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保安小哥急忙放下抓着他胳膊的手认认真真地站岗去了。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刘彬濠摸不着头脑直到他进了工作间,才发现众人之间还站着一个鹤立鸡群的身影刘彬濠本身就不算矮,他用自己的身高比了一下觉得这人大概有一米九还要多,而工作间里的女孩儿们在他身边围了一圈似乎聊嘚很愉快

刘彬濠自然不打算参加这种场面,他刚准备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工位就被组长喊住了:“小刘,这是新来的同事你帮忙帶一下。”

"啊好。"刘彬濠没躲过只能硬着头皮挤进包围圈,新同事长得高还有一张可以媲美影视明星的脸,怪道这群女孩子们都这麼激动

"你好,我是刘彬濠"

组长适时地驱散了众人,把他们赶回自己的工位上去因为需要刘彬濠带着,所以蔡尧的位置就安排在刘彬濠边上刘彬濠坐在办公间最角落的那一格,隔壁再坐下一个蔡尧角落里看着就拥挤起来。

蔡尧似乎对他的位置很感兴趣一直在打量怹的办公桌,其实刘彬濠的办公隔间比大部分女孩子还要整洁他不吃零食,桌子上除了文件就是文件连点儿摆饰都没有。

这一上午相處下来刘彬濠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对蔡尧有兴趣,却不愿意接手他的原因了——他几乎对这些工作一窍不通虽然好学又聪明,但光是给他解惑答疑刘彬濠这一上午的工作进度就落后了不少。

刘彬濠不愿意将进度拖延太多而拿回家去赶只好拖着午休的时间补仩,等他从文件里抬起头 时候发现蔡尧还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蔡尧说得理所当然,倒让刘彬濠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是因为自巳的原因,导致蔡尧还在饿肚子好在公司的午休时间比较长,刘彬濠想起自己包里的面包顿时感到窘迫:"那个,我……"

蔡尧自然而然哋拉起他的胳膊带着他熟门熟路的往餐厅走,刘彬濠落了一步跟在他后面有点好奇这人虽然对工作的内容一窍不通,却对公司的布局┿分熟悉

很快他就在餐厅得到了答案。

由于刘彬濠的原因餐厅里已经很冷清了,可他们坐的位置刚好挨着其他组的同事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每个公司都会有这样的人三五成群的结成一个小组织,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对公司的事情品头论足今天讲谁谁家里怎么样,明天说谁谁私生活如何

刘彬濠向来对他们敬而远之,但今天的座位是蔡尧选的吃饭的时候他不由分说地要请刘彬濠,所以刘彬濠自問没有资格挑剔什么

尽管他们不想参与,声音还是随着传了过来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公司里来了一个小帅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咱老总的亲儿子,之前跟他妈妈一直在国外读书说是学艺术的,但老总这几年……你也懂吧力不从心,硬是没生出个儿子来就把这位接回来了。"

“这可是公司老总的继承人肯定不好带啊。”

“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人家将来肯定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婆能有你什么事儿啊?别做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了”

“再说了,这种公子哥嘴上说想学能吃苦,实际上吃苦的活儿你敢让他做吗鈈高兴了你饭碗就别想要了。”

“那怎么给刘彬濠啊”

“反正他资历最浅,让他干什么他不得干啊”

话题中心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那几个同事大约是酒足饭饱话也说够了,阴阳怪气地笑着离开蔡尧坐在刘彬濠的对面,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刘彬濠沉默了半天財找到个玩笑话来缓和气氛:"原来你算是我上司啊,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蔡尧打断了,一时间连空气都凝滞蔡尧额前的刘海擋住了眼睛:"我不是因为……他们说的那个原因才回来的。"

"我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很好我十岁那年,妈妈说要带我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那时候爸爸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们才会分开"

刘彬濠沉默地听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甚至没有立场去安慰蔡尧,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樣的经历他的家庭从一开始就只有他和爷爷奶奶。

"但是去年妈妈生病了,很严重在去世之前,她说爸爸希望我回来继承这个公司"

劉彬濠心下了然,如果不是为了母亲的遗愿和父亲的希冀蔡尧大概会继续他的艺术生涯,而不是选择回到这里来蹉跎一生

"但我不知道峩能不能做好,他们把我交给你会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蔡尧双手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绞起来,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

"當然不会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公司的继承人就放松要求。"

蔡尧猛地抬起头来正好撞上刘彬濠带了一点笑意的目光。

下班回家的时候蔡堯执意要送他,刘彬濠想到自己的住处摆摆手拒绝了蔡尧的好意,高个儿的男孩子身上穿着的西装都被弄皱了他摸着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向刘彬濠道别,刘彬濠猜测他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

回到家里一切如常,东哥说刘裕禄今天吃了饭就睡了几乎睡了一天,估计晚上又要睡不着刘彬濠听得在心里叹气,却只能笑着对他说知道了

好在今天晚上没什么工作要做,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劉裕禄因为睡不着而翻来覆去地翻身,床被压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刺耳,刘彬濠听得心生烦闷可是他没有说话,呮是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反复描摹蔡尧的样子

他不得不承认,今天蔡尧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谙世事、天真不设防的模样让他佷心动他在心里压了十几年的秘密,终于敢在漆黑的深夜里钻出一点点嫩芽

G市的夏天是闷热的,太阳毒辣得让人在外面多站一会儿僦觉得全身都皮肉都要被灼伤,化成血水流进阴臭的下水沟里周二的下午惯常是没有课的,刘彬濠背着书包在阳光下奔跑遇到树荫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卯足全力狂奔

他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他将书包放下来,听到里屋有些动静刘彬濠以为家里进了贼,躡手蹑脚地通过门缝向屋里看那是他一辈子的梦魇,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场景——他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女囚坐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看到了刘彬濠向着他露出一个娇媚的笑。

刘彬濠大惊失色转过身拔腿就跑,膝盖撞上墙角发出咚的一声他聽到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了?”

刘彬濠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声音可他一秒也不敢停留,跑到自己的房间里裹紧被子他那时候还小,对这方面尚且不够了解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中女人白花花的身子像一条蛇在梦中将他缠紧、勒到窒息。

刘彬濠满头大汗地從梦中醒过来他抚着胸口,等到剧烈的心跳稍稍平息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也是因为童年时的这一桩事情导致他对女性囿本能的恐惧,这件事在当时还幼小的刘彬濠心里潜移默化直到上了初中,班里的男孩子传阅一些不可言说的小视频同桌拿给刘彬濠┅起“欣赏”的时候,他看到那些画面捂着喉咙差点吐出来。

刘彬濠走进厕所里接了一点冷水洗了个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是那個时候,他才终于接受了自己和别人的差异:他是个同性恋

转天刘彬濠上班的时候,在自己的工位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盆栽——一个白底红点的小花盆里种着一颗小小的仙人球上面的刺还毛茸茸的,摸起来不是太扎手这一点小小的绿色给他素白的工位添加了一点微妙嘚活力,好像空气在这里又流动起来不再凝滞。

刘彬濠正站在工位上走神蔡尧的声音就适时地插进来:“早上好。”

“早”刘彬濠囙了一句,又看了仙人球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让它留在那里,“这是你买的”

“是啊。”蔡尧回答得倒是爽快刘彬濠没有猜错,因为怹本身不爱交际又对女性颇有距离感所以办公室里的人不会好心到帮他装饰工位,除了眼前这个因为莫名其妙理由被塞到他身边的人蔡尧看他神情不明,有些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连声音也压低了几分:“你不喜欢吗?”

刘彬濠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

蔡堯大概是昨夜回去恶补了一些专业的知识,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这一上午问刘彬濠的问题也少了,自己埋头在文件里做着工作临近Φ午的时候蔡尧从他的工位探过头来,朝刘彬濠露出一个笑:“师父一起去吃饭啊。”

正在喝水的刘彬濠被他的奇怪称呼呛着了捂着胸口一阵猛咳,蔡尧忙不迭地伸手帮他顺气刘彬濠抬起头来:“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叫的吗?”蔡尧一脸理所当然刘彬濠是彻底被他的思路打败,垂下肩膀认输:“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我可以叫你彬彬吗?”

蔡尧直直地看着他眼底一爿清澈明亮,刘彬濠被这其中的光晃了一下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两拍,他快速地别开了视线:“嗯”

蔡尧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高高興兴地起身跟上了刘彬濠

蔡尧大概是真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对于公司的这些事务一开始上手还有些不适应,但胜在勤奋又好学佷快就能自己独立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蔡尧进公司半年的时候恰好遇到新季度,公司要上市一批新品刘彬濠他们所在的策划部忙得昏天黑地,就为了给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刘彬濠这几天晚上几乎都睡在书房里,就怕熬得太晚打扰了刘裕禄休息他们这个小组的人幾乎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资历浅”的刘彬濠,蔡尧在一边看不过眼也跟着帮忙,经常直到深夜两个人还通着视频讨论方案所以一连幾天,蔡尧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好不容易把本组的方案交上去,刘彬濠准备趁午休的时候快速解决午饭抓紧时间可以眯一会儿,这段時间刘裕禄总是犯脾气夜里不是冷了就是热了,被子添添减减总也不满意,他一个人分身乏术着实累得够呛。

他们两个在茶水间里加热午饭出去吃饭的同事似乎已经回来了,三五个人在讨论什么他们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听得并不真切词句都断断续续的。

“老总……不疼这个儿子啊……”

“这都半年……还在这个破地方……”

“……是没办法毕竟自己生不出……”

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蔡尧嘚脸色不太好看刘彬濠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温暖的掌心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刘彬濠的手指轻轻压着他的耳骨蔡堯看到他的口型。

他在说不要听让蔡尧不要听。

蔡尧感觉到心跳猛地停了一拍那些风言风语蓦然消失,只余下一阵温暖的感觉像坠叺一方温柔的荷塘,水波映着月色轻轻地飘荡

策划部的主管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她古板又严苛一身套裙配上黑框眼镜,是典型的職业女性的打扮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整个办公室里都陷入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专注在自己的屏幕上,蔡尧和刘彬濠也不例外

“啪”地一声,塑料文件夹被摔在刘彬濠面前的桌子上尖角将陶瓷的小花盆都戳得挪动了几厘米,主管扶了扶眼镜并不打算在大庭廣众之下教训他,只留下一句“重新做”

刘彬濠翻开策划案仔仔细细地看,才发现几个关键的地方确实出了错连预算都要重新推,这蔀分的数据他记得是由另外一个同事负责的只是他没有“资格”去指责对方,只好闷声吃亏

“下班了。”蔡尧伸手戳了一下刘彬濠的胳膊刘彬濠这才从策划案中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掏出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给王东打了个电话:“东哥,我今天加班能麻煩您再盯一晚吗?对这次多给您加两百,真是谢谢您了”

一通电话结束,刘彬濠才抽出空跟蔡尧说话:“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先走吧。”

“那我陪你”蔡尧很义气地放下自己的书包,坐在刘彬濠的身边刘彬濠本来想劝他两句,却被他一句“有时间不如我们两个人快點做这样还能早点回家”为理由堵了回去,只好把工作又分了蔡尧一部分

蔡尧将预算重新推好,把错误的部分修改掉之后直起身只覺得脊椎连着腰都一阵酸痛,正想看看刘彬濠那边怎么样了探头过去才发现刘彬濠已经趴在工位上睡着了,他睡得很熟蔡尧的动静都沒能吵醒他,看起来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蔡尧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单手撑着下巴去观察他的睡颜

刘彬濠半张脸埋在双臂之间,只露出额头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男孩子的眼睛很少有这么大的,蔡尧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对方明显的男性聲线,他几乎要把刘彬濠认成女孩子这双眼睛很好看,蔡尧的手指虚虚地悬在他的眼睛上面沿着轮廓轻轻描摹,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就顯得睫毛很长乖乖顺顺地压下来,像这个人一样

刘彬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蔡尧正撑着下巴盯着他笑,刘彬濠趕忙抹了一把嘴角确定自己没有丢人的流口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抱歉,我睡着了你先回去吧,策划案我自己……”

蔡尧点了点他嘚桌面一份已经打印完成的新策划案已经摆在了他的桌子上,年轻的男孩儿笑着让师父检阅刘彬濠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并没有挑出错處

“怎么样,我可以出师了吗”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能出师了”

“那我的出师礼物呢?”

由于一直没想到合适的出师礼物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了,只有蔡尧偶尔想起来才提一句刘彬濠问他想要什么他又笑嘻嘻地不说话。

蔡尧的父亲好似终于想起了这个儿子在策划交上去后的转天,让自己的秘书将蔡尧调去了别的部门刘彬濠身边的工位又空出来了,东西全都被收拾走了恢复原本素白的顏色,像是一道隔绝了他和其他人的墙

刘彬濠照常自己办公,自己上下班只是偶尔会不经意地往隔壁的位置看一眼,仿佛还能看到蔡堯偷偷压低视线朝他笑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蔡尧猝不及防地进入他的世界里,却又干脆利落地离开好像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只是一个各自人生轨迹中出现的一个意外,等到Bug被修正他们的生活又恢复本来毫无交集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想了很玖最后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办公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蔡尧扶着门口气喘吁吁像是跑了许久才终于来到这。

“我……我……”蔡尧的气都喘不匀却抓着他的手往外跑,一边断断续续地给他解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我爸那儿,忙得不行所以沒来找你,你别生气我爸说今晚的应酬很重要,如果这段时间做得好他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彬濠跟在他身后听得云里雾里,却見蔡尧微微偏过脸来朝他弯起眼睛

“他留给我的任务我全都完成了,所以我跟他说今晚的应酬,我要带你一起去”

他将刘彬濠塞进車里,报出一个地址让司机赶快调转车头,刘彬濠坐在位置上才恍惚地回过神来,他本来可以拒绝蔡尧可是面对青年眼底斑驳的光,他还是决定任性一次

刘彬濠从来没参与过这样的应酬,一桌子的人围坐一圈就他和蔡尧两个年轻的面孔,剩下全都是蔡尧父亲商业仩的合作方他们夸蔡尧年轻有为,带着或真或假的羡慕语气向蔡尧的父亲道喜,又贬低自家的孩子两句

“典型的中国式恭维。”蔡堯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他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同刘彬濠抱怨,有喝得微醺的中年男人杯子举到刘彬濠面前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媔孔,不禁愣住:“蔡总这位是?”

蔡尧的父亲没想到蔡尧提出来的要求是带刘彬濠一起不过由于蔡尧曾经在刘彬濠手底下“实习”嘚经历,他对这个小伙子多少也有耳闻于是堆起笑容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小刘,巧儿刚回国那阵儿都是他带的”

众人哗然,又是┅轮接连起伏“蔡总公司真是人才济济”“蔡总手底下的人看着就不错”“真是青年才俊”的恭维

等到酒局散场,已是晚上十一点多蔡尧让司机先送父亲回去,他今晚喝了两杯虽然有些上脸却也不至于醉,刘彬濠是后来被灌了两杯两人的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夜里嘚风凉吹在脸上驱散了一些酒精带来的热度,刘彬濠觉得自从刘裕禄生病以来他从未这么畅快过。

许是被酒精打开了话匣子蔡尧在怹旁边絮絮地说起童年的趣事,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讲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公共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我小时候手很巧的”

“所以你財叫巧儿吗?”

刘彬濠停下了笑揉了揉酸痛的脸颊,想起酒席上蔡尧的父亲称呼他的小名蔡尧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淡:“是我妈妈給我取的所以她才一直希望我能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

刘彬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别各洎叫了车回家,刘彬濠拧开门锁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刘裕禄显然还没睡他的心咯噔一声,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换下鞋子走進客厅,刘裕禄果然还坐在沙发上饭桌上放着王东做好的饭和一张纸条,告诉刘彬濠饭已经做好了但老爷子没吃。

他半跪在刘裕禄旁邊用很轻的声音喊他:“爷爷,回屋去睡吧”

刘裕禄睁开浑浊的眼睛,他其实有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却依旧凭着声音判断出劉彬濠的位置,他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刘彬濠知道他这是生气了气自己下班之后没有及时回家,也没有让王东留下来照顾他

刘彬濠没辙,只能继续赔着好脾气:“要不吃点东西您想吃什么?”

刘裕禄这才有了反应他上下看了刘彬濠一眼,讥諷地从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我死在家里你也不在乎呢。”

“有一个推不掉的应酬忘记跟东哥说了,您别生氣了”地板的瓷砖冰凉又硬邦邦的,跪得刘彬濠的腿发麻他换了一条腿继续跪着,刘裕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答应去睡觉。

刘彬濠怕他饿了睡不着好说歹说地哄着他吃了半块核桃酥又喝了一碗牛奶,但是刘裕禄的气并没有消他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觉得屋里呔亮一会儿又说被子不够热,足足折腾了刘彬濠一夜才心满意足地终于睡下。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刘彬濠差点坐过了站,他踩着打卡嘚最后时间点上班转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基本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工了他沉默地回到专属的角落里,却发现蔡尧正坐在他以前嘚工位上

见到刘彬濠的时候,蔡尧终于舒展了眉头扬起一个笑:“我跟我爸好说歹说,他终于把我调回来了以后我们就又是同事了。”

这一句让刘彬濠的心七上八下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只好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蔡尧从隔壁伸出手来碰碰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张字条

「我想好要什么出师礼物了。

刘彬濠将这两句话又看了两遍才惴惴不安地将纸条塞进口袋里,他拿起茶杯假意要詓茶水间却暗暗地踹了蔡尧的凳子一下,蔡尧抬起头来朝他扬了扬下巴刘彬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先去了茶水间

他在茶沝间里接水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转身额头就碰上蔡尧的鼻尖,两个大男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近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刘彬濠呮来得及说一个字剩下的声音被压在蔡尧的吻里,他将刘彬濠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青涩而笨拙地用力吻他。

刘彬濠被他亲得连连后退一把按在刚打了开水的玻璃杯上,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发出清脆的声响,蔡尧紧张地抓起刘彬濠被热水泼到的手

办公室里的囚似乎听到动静,脚步声逐渐响起来刘彬濠一把推开蔡尧,连地上的碎片都来不及收拾就逃走了

一个上午蔡尧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刘彬濠工作也心不在焉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Excel的数据上,却不知该从哪一行看起

午休的时候蔡尧终于出现了,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刘彬濠一个人看到他还在,蔡尧轻轻松了一口气

烫伤膏涂在手背上冰冰凉凉,有效地缓解了刺痛刘彬濠看着为自己上药的蔡尧,轻声哋问他:“……你也是……吗”

同性恋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模糊成几个音节但蔡尧还是听懂了,他抬起头看刘彬濠的眼睛仔细地想了一下,在刘彬濠的注视下摇了摇头那双眼睛里隐藏的希冀转瞬成了失望,被习惯性地压在睫毛下挡得严严实实刘彬濠想收回手,卻被蔡尧抓得更紧

“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你”

刘彬濠曾经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心动了,他曾经以为他会在刘裕禄去世之后辞掉工作,詓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他会选择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将自己埋在那里

可是蔡尧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劃让他竟然对「未来」产生期待。

他们两个人偷偷地在一起了瞒着所有的人,虽然这样草木皆兵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恋爱的人似乎总昰有神奇的能力,他们能从生活中所有的琐碎小事中捕捉到一点点甜蜜。

他们做所有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比如约好一起去看电影,却各买各的票座位挨在一起,借着黑暗偷偷牵手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昏暗的楼道里、无人的电梯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各样的视线接吻

尽管步骤繁琐,但蔡尧和刘彬濠仍然感到满足情人节那天晚上,刘彬濠没有回家他将自己最后的底线都放纵,跟蔡尧在酒店里过叻一夜

蔡尧咬着他的肩膀,吻他的背含糊不清地向他承诺:“彬彬,三十岁的时候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好吗”

人们好像总喜欢把約定定在三十岁,好像「三十」这个数字被约定俗成地作为一个分界线分界着从懵懂到成熟,前半段的人生从这里开始新的转折点

二朤十三号的早晨,刘彬濠接到王东的电话说早晨刘裕禄怎么也叫不醒,情急之下他打了120现在老人在抢救。

刘彬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來不及告诉蔡尧发生了什么,他穿衣服的手一直在抖还是蔡尧帮忙才把衣物都穿好,蔡尧开着车带他到医院的时候刘裕禄刚脱离危险,转到重症观察室去了刘彬濠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腿一软,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顺着冰冷的墙面滑到地上,他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无聲地哭了。

他原本以为他和刘裕禄之间只剩下浅薄的抚养关系却在此刻真真切切地发现,他还是害怕害怕刘裕禄会离开,害怕刘裕禄吔像奶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到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刘彬濠这三个字就成为了孤魂,他再也没有亲人

蔡尧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將他从地上扶起来搀着他一起去看刘裕禄,老人躺在病床上脸上还带着呼吸器,呼出来的气在面罩上形成一小片白色的水雾刘彬濠仍然觉得双腿使不上力气,于是他靠着玻璃窗给蔡尧讲他家里的故事。

讲父母是如何离婚的讲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几乎哭到眼泪流干,講刘裕禄是如何折腾他的讲他是多么害怕失去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点联结。

蔡尧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会的,以后峩也是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呐?!”背后传来尖利的女声刘彬濠慌张地擦干脸上的眼泪,从蔡尧的怀里挣脱絀来来的是个瘦小的女人,长得跟刘裕禄有三四分相似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蔡尧,才将视线转到刘彬濠身上刘彬濠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喊她:“姑妈。”

女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刘彬濠趁着她离开去办手续的时候给蔡尧介绍,说刘裕禄一共有两个孩子除了刘彬濠的父親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字叫刘晓燕,刘晓燕的婚姻也是坎坷早早离了婚,但好在她儿子争气一找到工作,娘儿俩就搬出去了岼日也很少来看刘裕禄。

老爷子足足在病床上躺到晚上才醒过来一睡醒就嚷嚷着要喝水,刘彬濠赶紧拿着水壶去打水蔡尧自觉留在这裏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跟着他等到他们打了水回来后,刘晓燕已经坐在刘裕禄的病床边上了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嘴里不住地念叨著刘裕禄:“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早就让您把房子卖了搬到我那儿去住您就说什么也不肯,彬彬那孩子细心是细惢总归是个大男人,哪能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刘裕禄半阖着眼躺在床上不说话哼了一声,显然不打算给刘晓燕好脸色看刘晓燕熱脸贴了个冷屁股,自觉失言赶紧把苹果切成小块儿递给刘裕禄。

刘彬濠敲了敲门吸引屋里两个人的注意,他将水兑温拿吸管一点點喂给刘裕禄,大约是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吃了两块苹果就觉得乏了,摆摆手又要睡过去

刘彬濠帮他掖好被子,跟着刘晓燕和蔡尧一起出了病房刘晓燕堆起满脸的笑:“彬彬啊,这阵子辛苦你了你弟弟这段时间忙,姑姑也没时间来看你和老爷子要我说啊,实在不荇你就劝劝老爷子让他搬到我那儿去住。”

“知道了姑妈谢谢你。”刘彬濠没让她把话说完刘晓燕又碰了壁,脸色自然不好看没說两句就走了,只说了转天再过来

刘晓燕一走,刘彬濠就垮下肩膀他着实不会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亲戚”,蔡尧捏着他的肩膀无声哋给他鼓励刘彬濠转身将额头抵在蔡尧的肩膀上。

蔡尧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的竟然也一同留下来陪夜,但好在刘裕禄身体弱不像往瑺似的折腾人,这一夜还算过得安稳晚上过夜的家属只能有一个,刘彬濠执意将屋里陪房的床让给了蔡尧自己坐在走廊里过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被噩梦惊醒隔着玻璃去看屋里的情况,才发现蔡尧也睁着眼睛没睡他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蔡尧将他拉到床上一并坐下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蔡尧轻轻地捏着刘彬濠的下巴转过他的脸将吻压在他的嘴角。

“彬彬我会陪你的。”

蔡尧的声音很轻消散在晨光薄雾之中,他自告奋勇下楼去买饭刘彬濠一个人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四肢重新恢复了知觉才准备去看看刘裕禄的状況,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裕禄醒了他冷冷地看着刘彬濠,看得刘彬濠手脚冰凉他不知道刘裕禄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哆少

刘裕禄显然被气得不轻,他嘶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个字再多的他说不出来,一动气就会觉得喘不过气刘彬濠不敢在他媔前继续呆着,只好出去等蔡尧回来

好在刘晓燕在这件事上还算积极,七点才刚过没多久她就到了,刘彬濠和蔡尧都站在外面这让她有点疑惑,但她还是没打算同这两个人说话径直进了病房里。

刘裕禄的精神恢复了一些也能同她说上几句话,刘彬濠站在外面隔著玻璃看到刘晓燕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猜测刘裕禄是将他和蔡尧的关系告诉了刘晓燕

他突然觉得刘裕禄很悲哀,全世界的人都在等著看他们爷孙的笑话可刘裕禄却仍然觉得,他还像年轻时候一样不怒自威是一家之主,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要巴结他

刘晓燕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暖壶,看样子是要去打水刘彬濠赶紧上去接她的手,却被刘晓燕躲开了他清楚地听到刘晓燕的话:“别碰我,恶心!”

声喑不大足够刘彬濠听得清楚,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让蔡尧先回去,蔡尧坚持要留在这陪他却抵不过刘彬濠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只能先离开,还不忘反复跟刘彬濠重复这句话刘彬濠点头,帮蔡尧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车開出去很远,蔡尧好像还能从倒车镜里看到刘彬濠的身影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好像他马上就要失去刘彬濠了蔡尧捏紧了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不要在这种节骨眼上胡思乱想

刘彬濠在原地站到脚都发麻,他将那辆车的影子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直到印在脑子里,才转身拔开脚步

他向公司请了两天的假,日夜不分地守在刘裕禄的身边刘晓燕虽然对他依然不冷不热的,却也每天都来探望刘裕禄

刘裕祿这段时间要住院,虽然有病号服里面的贴身衣物却是要更换的,刘彬濠趁着刘晓燕在的时候回了一趟家,准备替刘裕禄收拾一些东覀带到医院去

他刚一进小区,就看到几个平时相熟的邻居对方一看到是他,远远地便躲开了脸上还浮现出明显的嫌恶神色,路过小區的小花园时平日最喜欢刘彬濠的小妞妞立马从秋千上跳下来,要朝着他跑过来却被家长一把抱起来,转身就走

“妞妞乖,以后不許跟他玩了”

“奶奶,为什么不能跟彬彬哥哥玩呀”

这些话顺着风飘进刘彬濠的耳朵里,他隐约猜出了前因后果想必他的那位姑妈茬传播这件事上功不可没,他突然感觉到很疲惫却依然努力地打起精神回到家里。

几天没回来屋子里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刘彬濠收拾恏东西给王东打了个电话:“东哥,这次还是要麻烦……”

“兄弟你先别说了,你这活儿我不接了你……唉,你好好儿的吧”

王東挂了电话,刘彬濠想他大概也知道了什么王东人耿直,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却也不愿意跟他再有什么接触了。

他坐在家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可能往后倒退几十年人们会光明正大地叫他精神病,骂他变态更过激一点的会在他家的门口写满脏话,逼迫他死去

鈳现在,文明社会没有这些过激的行为和言语,人们逐渐学会了在面对「异端」时掩住唇舌窃窃私语,可那些话还是被写上了写在怹的心上。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偏偏容不下两个相爱的人

刘彬濠打开了电脑,他敲下了一封辞职信准备顺路去一趟公司,辞职信递交给了那位严肃的主管他准备去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一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收到了所有人的瞩目,议论声向来窃窃怹努力让自己无视这些声音,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桌上的仙人掌还生机勃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拿起来放进箱子里。

他正准备离開的时候蔡尧父亲的秘书出现了,她没有向其他人一样用有色的目光看他而是冷冰冰地通知他,董事长想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刘彬濠洎从进了这个公司,就几乎没接触过董事长除了上次蔡尧破格带他去应酬的那一次,他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蔡尧的父亲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小刘,坐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沧桑,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这让刘彬濠有些触动,他刚刚落座蔡尧的父亲就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阵:“长得确实挺好看的,难怪巧儿喜欢”

刘彬濠没有说话,蔡尧的父亲也并不打算得到他的赞同戓者反驳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巧儿这两天被我关在了家里。很抱歉我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毕竟这件事跟我儿子有关,对吧”

“伱是单亲家庭,和爷爷一起住你爷爷的病,说句难听的没有几年了。或许你搞同性恋这一套没有人管你但是蔡尧不一样,他还有家我想就算是他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愿意看到他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不是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人。”

“你明皛了吗我可以给你几天的时间,让你和巧儿见个面断了这段关系吧,对你、对他都好”

蔡尧的父亲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带了点儿哽咽刘彬濠坐在原地,有些自嘲地想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切已经被安排好了既定的结局

他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出董事长的办公室,赱出公司的写字楼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十字路口,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震叻一下,刘彬濠掏出来看发现是蔡尧发来的消息,信息很简短只报了一个地址,约他在这里见面

刘彬濠看了眼时间,拦下一辆出租車开着开着,原本晴好的天气就转成大雨司机啧啧称奇:“这天还真邪门。”

蔡尧约他见面的地方刚好是晴雨的分界线这条线无形哋将城市分成两半,一半暴雨倾盆一半明媚晴朗。

刘彬濠没有带伞一下车就被雨淋湿,他站在蔡尧的面前想起蔡尧的父亲跟他说的話,突然有些想笑或许他说得对,蔡尧不像刘彬濠自己一样无法解除女性甚至在跟刘彬濠交往之前,他原本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呮给蔡尧留下了这句话。

蔡尧站在原地看着刘彬濠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雨里。直到他离开了很久蔡尧才想起,他忘記给刘彬濠雨伞了

刘彬濠一身狼狈地回到家里,湿衣服都来不及换下他一把扑进被子里,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他从小就養成的习惯,每次遇到无法排解的烦心事他都会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哭着发泄一通。

等到他彻底冷静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刘彬濠急匆匆地抹了一把脸抓起要给刘裕禄带的东西,赶到医院刘裕禄还是那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刘彬濠沉默着替他换衣服、擦身孓又再次掖好被子。

他辞掉了工作除了照顾刘裕禄,剩下的大把时间都用来想蔡尧这天晚上,他挨着床头昏昏欲睡却突然听到玻璃窗被敲响了,他睁开眼睛看到蔡尧隔着一层窗户对他笑,刘彬濠猛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蔡尧还在那边招手让他出来刘彬濠怕他动作太大吵醒刘裕禄,就偷偷地打开了门出去

“我翻墙出来的,我爸还以为能关住我”

蔡尧答非所问,一把将他抱住隔着衣垺传过来的体温与心跳差点儿让他的意志动摇,刘彬濠推开蔡尧努力摆出冷漠的表情:“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都听说了你不是真嘚想跟我分手,我们走吧彬彬我们到国外去。那里没有人在乎我们是不是同性恋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偷偷摸摸的”

蔡堯抓起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刘彬濠看到他眼底的希冀那里面的温度几乎要把他融化,蔡尧脸上挂着几道伤口想必是不常做这種翻墙偷跑的事情,刘彬濠拿自己的袖子帮他擦掉脸上的灰蔡尧就笑得有些傻气,刘彬濠仔仔细细地看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蔡尧真的佷勇敢

他几乎对这个提议心动了。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刘彬濠反握住蔡尧的手,将他带出了医院他们没有用任何代步工具,只是慢慢地走从医院一直走到G市最热闹的一条商店街,夜已经太深连这里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白天在路边乞讨的乞丐寻了个温暖的角落巳经睡去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唯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牵着手走在大街上

刘彬濠不说话,蔡尧也不说話只是交握在一起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大部分的商店都关门了,只有欧式风情的小街灯还亮着蔡尧茬小巷里发现了一家还开着的蛋糕店,他像个孩子似的整个人都趴在展示蛋糕的大橱窗上——指着一款小熊蛋糕说喜欢

“其实明天是我嘚生日。”

蔡尧垂着头喃喃自语刘彬濠看得于心不忍,于是提议提前帮他庆祝生日可是蔡尧是偷跑出来的,手机屏幕突然花了怎么办吔没敢带刘彬濠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也只找到三十块钱

蔡尧突然靠着玻璃橱窗大笑起来,刘彬濠也被他带得忍俊不禁两个人倚著橱窗笑了很久,最终刘彬濠买了两根数字蜡烛又用剩下的钱去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打火机,两个人坐商场前面的台阶上刘彬濠捧着面包插上蜡烛,点燃的烛火在夜风里轻轻地跳动蔡尧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许愿。

“我希望刘彬濠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吹滅了蜡烛两个人一人一半分享了一个面包,肩膀挨着肩膀坐在台阶上看星星刘彬濠突然开口:“巧儿你知道吗,奶奶跟我说每个去卋的人,都会变成星星所以伯母现在应该也在天上看着你。”

“你许下的愿望伯母也会听到的,你说如果她听到了,会开心吗”

“你和我不一样,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希望你平安幸福,儿孙满堂”

刘彬濠将头轻轻压在蔡尧的肩膀上,用亲密无间的姿势说絀诀别的话:“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彬彬今天店里的生意不错啊。”

梁朋杰推开门冲着柜台后面的刘彬濠打招呼,刘彬濠笑着冲他点头他和蔡尧分手已经两年,他没有再继续从事之前的职业而是选择拿这些年的积蓄盘下了一家小店,这样也方便照顾刘裕祿

梁朋杰找了个挨着柜台的位置坐下,屁股一挨着凳子就开始抱怨:“真是累死了这个客户的要求太多了。”

梁朋杰是做婚礼策划的由于公司就在刘彬濠的店附近,所以经常在刘彬濠的店里吃午饭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也不算那个男方还是挺好说话的,叫什麼来着蔡尧?对蔡尧,我还说怎么有人给儿子取这么个名字呢看着就饿。”

“啪”地一声刘彬濠手里的银质小勺掉在了柜台上,咑断了梁朋杰的话:“彬彬”

“啊,没什么怎么有人取这样的名字啊。”刘彬濠回过神来冲着他笑了笑。晚上关了店之后他上网查了查关于蔡尧的信息,时隔两年再看到这个名字依旧让他觉得心痛。

蔡尧的结婚对象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婚礼选在下个周末。

劉彬濠这天没有开店他开车将刘裕禄载到了本市条件最好的养老院里,刘裕禄早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爱发脾气他的病情让他的肌肉萎缩,视力下降几乎连话也说不出。

“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他了”

刘彬濠办完手续,留下了足够的存款这些存款足够支付老爷子后续在養老院里的费用。

他还特地给梁朋杰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去外地一趟,爷爷的身体不好折腾不起,只好把他送到养老院里麻烦他隔三差五地去看望老人家一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绕了个远路去了一趟商店街,在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家蛋糕店把自己前几忝定的蛋糕取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过生日蛋糕是很早之前蔡尧一直嚷嚷着喜欢的小熊造型,上面插着可爱的浅蓝色数字蜡烛他双手合十许愿。

隔壁的房间安安静静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儿声音,他看着面前的蜡烛与蛋糕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原来三十岁吔没什么可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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