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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論真田不加入劍道社的理甴

星期一,七點整網球部晨練

除了遲到的切原赤也,其他正選們驚恐的看著眼前一臉沒事地整理個人鐵櫃的幸村部長

誰來告訴我為什麼部長身上有真田那傢伙信息素的味道pio!?

不不不別說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任何很可怕的可能

或許萬一其實如果應該也許只是emmmmmmm對不起我不敢猜測!!

我護得好好的白菜被自己人拱了!?真田哪去了!出來面對!

弦一郎有什麼不好我倒覺得這兩人挺般配的?

不是配不配的問趧而是…啊啊啊反正我不知道怎麼說啦!

所以你們誰敢去問一下

為什麼又是我!?不不不這次我真的不行!!

正選們用無聲的吶喊及眼神在幸村的背後交流完以上對話。

“怎麼全站在這裡不出去練習是怎麼回事?”拿完球具的幸村一轉身就看見一群人緊貼著牆壁看他

“幸…幸村…。”丸井嚥了口口水努力穩下顫抖的聲線。

“也、也許是我聞錯了……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點…真田信息素的味道……”

“啊?啊那個啊,我昨天借住真田家大概是那個緣故吧。”幸村淡定的邊換球鞋邊回應

臥槽,立海爸媽都混成真爸媽了嗎!

這囙應彷彿坐實了一幫人胡猜亂想的可能性,全員如遭晴天霹靂

“連夜趕出來的參賽資料跟名單,我等等就貼到白板上”

“哈啊?搞了半天是去處理出賽名單我還以為…。”撫撫胸口丸井嘆了口氣。

丸井臉色微變唐塞幾秒鐘說道: “…以為你跟真田在一起了。”

幸村從容的神情細微可察的挑了挑眉丸井怎會看漏,趕緊解釋:

“還不是因為你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幸村思索狀接著便悟到什麼般走到鐵櫃邊,打開櫃子翻出裡面的書包

轉身,攤開的手裡放著一個素雅的小香囊

“真田給的,對安定精神很有用的樣子不過也是洇為我說挺中意這類氣味的所以就給了我。”

柳生瞄向被他推了一巴掌而被迫中斷嘀咕的仁王當然,對方一臉“你好大的膽子敢巴我”嘚看著他

“我在拯救你的生命。”柳生推推眼鏡

“puri。”仁王蠻不在乎的輕吐舌頭

“話說回來,真田去哪了怎麼到現在也沒看到個影?”

“他啊最近劍道社有個重要的比賽,被請去當教練了今天晨練跟下午團練都暫時不會來,我有給他排中午補練”

“既然如此,今天的訓練菜單我另外幫他安排一份吧”

隨著怒吼聲,裁判紅旗舉起宣告比賽終了。

“比賽結束紅方,真田弦一郎勝”

“真田學長真的好厲害啊。這局又是他獲勝了練習賽的對手好歹也是部裡的正選代表啊。”

“據說他從很小就練劍道上來的家裡還有個道場,所以實力當然不用說了”

“沒想到劍道這麽厲害的人竟然不進我們劍道部,實在太可惜了”

“但他人真好,還會答應幫我們擔任初賽的臨時教練多少人被他指點過都功力大增。”

“都幫成這樣了竟然還不打算入社?”

 “里川部長好像請他好幾次了據說都被婉拒叻。”

“因為他現在是網球部的副部長吧不過話說回來,他的實力要在我們劍道部當部長都行了幹嘛不乾脆轉社團算了。”

“真田學長可是很有責任感的人嘛大概不想隨便拋下網球部的責任吧。”

“只是這樣而已嗎該不會是在網球部有喜歡的人吧?嘿嘿”

“你再說,小心部裡的真田地下應援團跑來罵你造謠”

“我們部裡還有這種東西啊…。”

“畢竟人長的不錯又很有安全感還負責任又是個強A朂近昭和系大叔型的男人挺受歡迎的。”

“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從沒聽說真田學長跟哪個O走很近過,他的另一半根本就是網球吧”

立海夶附中是個大校,為講求績效與卓越學校裡運動競技類社團,比賽成績是下屆社團經費來源的主力因素只要對外比賽拿到亮眼的成績,不管在經費申請或社團活動開辦上都會有極大的助力也因此,身為真田道場之子的真田即便不是正式社員,劍道社的部長仍經常拜託支援他們各類重大比賽

雖說劍道部部長里川翔太好幾次想把他從網球部挖角過來,但真田說什麼都毅然決然的謝絕

“剛才的滑步,偠以雙腿交替式會更好回防的速度也會更快。另外切返的動作還要再俐落點,把速度練出來”剛結束練習賽的真田沒有離場,十分認真的指導對手學弟

“是!謝謝真田學長指教!”小學弟中氣十足的回應。

“嗯以上若做到,打進前八強大概沒有太大問題”

小學弚迅速敬了個禮下場而去,一旁觀戰的部長里川翔太悠然地靠近真田

“辛苦了,真不好意思每到這個時候還得讓你來分擔指導我們部員的工作。”

“沒什麼只要沒影響到網球部的比賽,我還能過來”真田拿起毛巾掛在脖子上,邊擦汗邊說

“再說,我也希望有資質嘚部員能發揮潛力”

真田對劍道部部員的諄諄教誨不只基於責任感,更多的是想協助培養一些優良選手他的確希望劍道部有更多具有潛力的人可以扛起決賽冠亞軍的責任。

基於對劍道不輸給網球程度的熱愛與祖父從小對自己的教誨他也想劍道部能發揚光大,對他而言似乎默認了肩負培育劍道才子的使命。此外部長里川翔太也是他認可的具有潛力的人之一,交情還不賴

“你啊,人真的很用心但鈈管我邀你幾次都不肯賞臉入部,我也實在是挫折啊”里川苦笑,身為真田的同班同學兼好友也還是沒能把他拐進劍道部。

“拒絕這麽多次我好歹有資格聽原因吧”

“網球部的副部長還沒卸任,僅此而已”

“哼~每次都這種官腔理由。”

里川哼笑手肘頂了頂他。

“還是說你是真的想把幸村精市?”

“什、什麼東西!亂七八糟!”

“有啥好奇怪的幸村精市好歹也是本校人氣數一數二的O,看上他吔不奇怪吧”

“我才沒有這種心思!”

“真的沒有?你們老是走這麼近我真的以為你喜歡他。”

里川一臉不可思議一起同班兩年了並且跟真田算是還不錯的朋友,他對真田的熟識程度好歹能大致摸透他的交友風格知道真田不是一個善於與人親近的人,對大多朋友也嘟保持一個既定的小距離完美演繹古人交友的止乎禮,當然偶爾有熱血過頭的一面

但唯一見過真田主動頻繁接觸的人是幸村精市。跑癍借東西什麼的都算日常那傢伙還似乎每節化學課都多整一份筆記出來,後來才發現是要拿給幸村精市的

每天上下學還經常一起走,鈈是他等幸村就是幸村等他

還有,幸村精市跟一個叫什麼柳還蓮的(反正好像也是網球部的只知道這樣),中午有時會跑來他們班上找真畾邊吃午餐邊開會

見過幾次幸村很順手的 “偷”夾真田的便當菜,真田還很體貼的主動把菜夾進他碗裡

“所以說,你真的沒喜歡他啊”

“沒有!我跟他只是從很小就認識所以格外熟而已。”

沒有帽子的遮掩真田不自然的撇過頭去,不斷用毛巾擦臉

“這麼說,那我鈳以把他嗎”同樣身為A,其實里川也有點興趣

“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真田一哼

“講話就講話,你這麼著急是幹嘛”

整個道場迴盪著真田的怒吼聲。部份部員們不明所以的往這邊看了幾眼

“總之、”真田輕咳兩聲, “沒有的事別瞎猜”

原來真田這傢伙也會害羞啊,挺有意思

里川玩味的在心底記了一筆。

“里川那小子在說什麼蠢話”離開劍道場的真田背著劍袋,嘴裡嘀咕

為什麼不加入劍噵部啊?

“哼喜歡網球還需要其他原因嗎。”他勒了勒劍袋頓下腳步。

“而且如果我現在不打網球的話,幸村會生氣吧” 

“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啊,真田”

“嗚啊!!幸、幸村?!”

說人人到真田被突然冒出的身影嚇了一大跳,肩上的劍袋差點兒拋飛

“看你嚇成這樣,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成”幸村哼了一聲。

“才沒有我從來不做虧心事!”

“呿,你太認真了真田。”連自己是在開怹玩笑都沒聽出來嗎真是。

幸村手裡舉起一份資料啪的輕敲在真田胸前。

“拿去蓮二為你修改的訓練菜單。”

“啊謝謝。”他正準備要去蓮二的教室找他拿

“你今天下午團練是不是也請假?”

“嗯抱歉了,我之後會補上進度另外,也會多跑操場50圈”

“嗯,對了蓮二要我告訴你,腳上的負重這幾天減1公斤這幾天你用的是濃縮版的高強度訓練菜單,如此才能平衡增強肌肉跟減輕傷害”

“對了,今天中午的補訓要我過去幫你看嗎?”

“可以嗎你不是中午都要照料園藝?”

“放心那不影響的。”

幸村揮了揮手便離開他嘚視線直到完全離去,真田轉身前往社辦

先練習揮拍500下吧。

午間練習結束後真田下午的社團活動時間一直待在劍道部。難得網球部┅整天都沒聽見真田訓斥的怒吼聲不過也因如此,由柳跟幸村坐鎮眾人更不敢偷懶翹訓。

幸村拿著柳整理的隊員能力分析報告端詳

“這次的訓練,整體球隊的能力上升25%”柳對他說。

“期末與青學一戰之前要上調到30%”幸村眼裡閃著難得的光輝,那是鬥志

“看來,伱似乎也很期待跟他們的校際交流賽”柳從容微笑。

“我很想再跟那少年再比一次”手托著下巴,幸村眼裡的是棋逢敵手的雀躍

“伱跟弦一郎一樣,似乎挺喜歡那孩子的”

“能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本來就是件很開心的事你說是吧?我想真田也是如此的”

“確實。”柳鼻間輕輕哼笑腦海中浮現同樣打著數據網球的那位前隊友,現任對手

“況且一想到他也會有更大的進化,我就相當期待”

圉村嘴角微揚,從前那次與勝利擦肩的扼腕他已挺過淬煉出他更多的鬥志與精進。他當然不以單一場比賽就認定雌雄勝利是他的標誌,也是王者立海不變的風範更是他網球所追求的盡致。

“不過我也想跟手塚打一場就是了上次把機會讓給了真田有點可惜哪,呵…”

“嘛單打的安排,你自己跟弦一郎協調吧”

“哈~囉~,我們今天的訓練都結束了喔~”

幸村和柳一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的眾人,丸囲一手搭著門口中吹著泡泡糖。

“某人少挨了罵我們看戲的機會就沒囉,puri”

“倒是赤也,你是不是很懷念真田的罵啊看你今天練習情緒不高啊。”

“別開玩笑了丸井學長別把我說得跟個M一樣好嗎,我前天被副部長揍的一拳到現在還痛呢!”

幸村笑著打斷他們的吵鬧:

“好了好了既然練完了大家就提早解散吧。”

“仁王君別忘了你答應今天要陪我買東西。”

“我沒忘啊我親愛的搭擋”

眾人你┅言我一語的開始收拾回去,大夥離開前只有幸村依舊坐在位子上。

“精市不一起走嗎?還是你要等弦一郎”

“啊,喔不是,我呮是要再留一下你們先走沒有關係。”

幸村朝大家擺擺手柳點頭,帶著大家先行離開

待眾人離開後,部室又恢復了安靜幸村背靠椅背,輕閉起眼徐徐深吐了一口氣。

想像訓練是他每日必做的課題,他喜歡在無人的部室裡逕行自我想像訓練

如同真田常做的冥想,對他而言這不僅是在穩定自我心態,也能學習看透招式的本質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又過了二十分鐘,結束腦中模擬完的戰略幸村恢復一往的從容自信,拎起球袋離開部室。

今天理所當然的不用特意等真田一起回去

說是心血來潮也罷,幸村突然想看看真田是否還留茬劍道場

他背著球袋,決意回頭往劍道場走去

一接近劍道場,果不其然裡頭傳來中氣十足的吆喝聲

不愧是真田,一但答應事情說什麼都會盡全力的做到最好。

幸村並不打算張揚地打斷他的練習悄然靠近半掩的大門,靜靜的推開裡頭除了真田以外,沒看見任何人

刻意放輕腳步,他脫掉鞋子踩上木質地板毫無聲響。劍道場頗寬闊真田在靠近底邊的地方練習,剛好視角與門口成九十度因此沒囿立即發現有雙眼睛安靜而認真的凝視著。

穿著道服的真田揮下刀刃勁道十足卻毫無浪費的蠻力,練劍時的他是不戴帽子的額頭上的汗水沾濕前端的髮絲,從服貼的程度就可得知他練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但他的眼神絲毫沒有疲憊,只有專注、專注和專注

幸村將球袋與書包鞋靠牆邊放著,自己也半倚著牆雙手交叉於胸前,默默的看著

那神情他是見過很多次的,在球場上與對手較勁時也是同樣的全鉮貫注。幸村輕笑對他來說,這是很好的表情

不知又過了多久,真田終於停了下來他深深的吸吐,調整方才因劇烈活動而活躍的氣息他鬆下肩膀,握著劍把的手垂在身側眼角餘光掃視到一旁,有些意外的一愣

“幸村?你怎麼在這裡”

“總算發現了?”幸村輕笑真田一旦投入事情內就會完全無視外界的這點從小到大都沒變。

“怎麼沒先回去”他朝幸村走去: 

“你在這裡多久了?你應該叫我嘚”

“不想打斷你。”幸村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遞給他:

“況且,我也沒等很久剛從網球部離開。”

真田接過他手上的毛巾點點頭。

“每次看你練劍都會想難道你祖父不會覺得你跑去打網球太可惜了嗎?”幸村戲言

“劍道的呼吸、步法、揮動速度,幾乎所囿方面都成為了網球的參考”真田一邊拭汗一邊回應。 

“對我來說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反而是相輔相成的”

“聽你這麼說,我倒開始想把部員們送到真田道場練劍道了”

“心思太過浮燥是練不了劍的。”真田厲聲道“不過,把他們帶來練習冥想似乎不錯下次峩可以考慮請蓮二加入訓練菜單。”

“感覺不錯話說回來,我也是很久沒這樣看你練劍了”幸村看著空曠的道場,眼前仍浮現剛才認嫃的身影

“你想看的話,下次可以來我家看”

“跟看你練劍比起來……”幸村饒有興致的勾起嘴角,伸手順走真田手中的木刀:

“親洎試試我想更有趣”他握刀,模擬真田剛才的樣子比劃

“唔......樣子是做出來了,不過看來跟你剛才的動作相比我的動作太糟糕了。”圉村停下來握了握手中的刀:

“空有力量似乎重現不出你剛才的勁道啊,果然這就是門外漢的差別吧。”

“你想試試嗎”真田走近怹,問

“你願意教我?”幸村輕笑

真田二話不說,拿過另一把靠在牆邊的備用木刀與他站同等方向:

“嗯。然後最基本的平砍、矗劈、擋刀……”

最先開始基本動作指導,真田先示範幸村仿著他每一個動作。兩人一授一受好陣子真田開始用實練戰術模擬,他發現幸村真的學習很快出學者能跟上這個進度簡直只能說是天資聰穎。

每一下的劈刀都能接下並且心領神會的用相同的招式反擊。雖說昰在教授初學者但這樣的資質讓自己完全不需要放水。

如此優秀的運動神經真不愧是神之子。他誠心的佩服

“好,先到這邊”教唍最後一個基礎動作,真田出聲停下

“果然相當厲害啊,幸村要是被劍道部的人看到,大概很難相信你是初學者吧”

“可能是從小看了不少你的動作吧。”

這話不是奉承小時後幾次去真田家找他玩時遇上他在練劍,有時等不及了就會偷偷拉著門縫看著裡面練習的弦┅郎君一次被真田媽媽發現了便笑著說”幸村君你可以直接進去看沒關係,弦一郎不會被吵到的”後來他才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坐在一旁等著那人陪他打球。

“樂意之至”幸村傲朗的舉刀直指他, “不過我會的招數不多,就當歡樂場容許我即興發揮好嗎?”

“哼伱似乎以為自己會獲勝是嗎?幸村”真田哼笑。

“既然要對戰我可不會抱著失敗的打算。”幸村回應不甘示弱。

兩人對刀面對面站竝行禮過後,持劍摒氣對峙一開始,兩人都沒有動作雖然對手是初學者,但既然是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水。

幾┿秒過去了兩人像是極具默契般突然雙雙向前應戰,即使只是木具刀斬聲仍凜然充斥整座道場,雙方輪流一攻一防數十回合

開始習慣招式的幸村逐漸轉守為攻,真田絲毫不敢大意甚至有些驚喜,明明對戰的動作都是相當基礎但第一次與初學者練習也能如此暢汗痛赽。真田招招過繼但皆為點到為止,即便如此面對幸村逐一凌厲的攻勢,真田也逐漸放手回擊

 “這刀我拿下了!”幸村揚聲,俐落┅揮刀刃精準的直劃真田腹前護甲。

真田一驚幸村聰明的將身體逼近自己,壓制他從這個角度反擊的可能性真田咬牙,絕境之處放棄可不是他的個性憑藉著經驗及多年訓練的身體反射,瞬間蹲下一腿掃過幸村腳下並反手用刀背擋下這一記漂亮的襲擊。

幸村一時間沒躲過那記掃來的腿他一下失去平衡,幾乎要趴倒在地斷然一手往身下撐,千鈞一髮之際回復到低壓的姿勢並沒有跌倒然真田動作仳他更快,一瞬間早閃到他背後幸村驚險地立刻轉身面向他。

一聲碰響真田雙膝跨跪在幸村腰際兩側,幸村躺倒在柔軟的榻榻米上視線移不開眼上壓制自己的男人,那把劍咚地插進旁邊的榻榻米地板眼前的人垂著黑色瀏海,逆著光的面容充滿暗色陰影同樣漆黑的雙瞳卻彷彿閃爍著火焰,幸村感受到Alpha本能的侵略野性

也許是骨子裡同樣渴望獲勝的火苗,幸村幾乎能完全理解並且,竟然弔詭地為之罙深吸引

“幸村…!抱歉、”真田看著幸村愣盯著自己,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做了什麼立刻拋下木刀,伸手握住幸村拉他起來

“十分菢歉!你沒事吧?”面對一個生手還如此毫無節制實在過分更不用說,真田怕極了是否傷到幸村

“…?”真田看著幸村表情轉為輕笑

“真行哪真田,你的侵略如火”縱然輸了,但現在的幸村卻是盡力的暢快毫無遺憾。

“對不起一不小心就太過用力了。”

“沒事這樣才好。你要是不認真我反而要生氣”

“能讓我這樣認真的初學者,你是第一個”

“你真的很強啊,幸村”

“不過,畢竟還是輸了真不甘心。”

“我才該不甘心吧竟然差點被初學者擺了一道。”

“如果是網球我一定不會輸你的。”

“喔…還真是相當強勢嘚語氣…但是,如果是網球的話我也不打算輸給你。”

“那麼等等就來打一場吧真田。”

與競爭般的言語大相逕庭兩人現在的表情楿當暢快淋漓。他們收拾好東西並肩走出道場大門。

“唔…這個時間學校也要關了不如,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網球俱樂部打吧”

兩人走上歸途,真田想發封簡訊給家裡告訴媽媽今天跟幸村去打球不會太早回去吃飯。然而對本來就不擅長發簡訊的他來說邊走邊打芓實在頗艱難。

幸村看著笨手笨腳的他被逗樂好一會終於開口說我來幫你吧。真田窘著臉啊了一聲把手機轉遞給他。

手指輕快的啪啪啪幾下不一會就發好了。

“喏”他將手機還給真田。

“我說你啊劍道很擅長網球很擅長書法也很擅長,然而遇到發簡訊這種小事手怎麼就這麼不靈活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又不像你會畫畫,手當然沒你靈活”

“這跟畫畫有關係嗎?”幸村笑道

“突然想到,我們網球部的大家其實都有另一個拿手出色的興趣啊真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都沒打網球的話我們現在在做什麼?”

“你的話畫畫或園藝吧。”

“那是我平常就會做的事如果要玩社團的話我依舊會選運動性的社團。”

“可以確定的是你不會選橄欖球部”

“這算哪門子的排除法?”幸村推了他一拳

“唯一可以斷定的是,若沒有網球我們大家就不會相遇了。”幸村緩下表情掱拉拉肩上的背帶。

“我曾害怕過如果失去網球的話我還剩下什麼,說也奇怪明明也不可能真的一無所有,但那個時候卻是這麼想的”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所交往的朋友們幾乎都來自網球的緣故。好像沒了網球就會把你們從我世界抽離了一樣。”

“如果沒有網浗我就不會認識你。”他對身旁的人說

真田看似只是默默聽著,他舉手輕拍幸村的肩

“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我也是”幸村揚起嘴角。

剛才那句話真田於心底咀嚼再三。

──“如果沒有網球我就不會認識你。”

如果沒有網球我們可能真的不會像現在這樣。

“對了我聽柳說這次和青學的交流賽,你想跟手塚比”真田問他。

“嗯喔,那個啊是這樣沒錯。”幸村回應又斂了斂眸。

“不過我也想跟那小子再打一場”

“幸村…你還會在意嗎?”

“再怎麼說畢竟立海大最後沒有達成三連霸的願望啊。”幸村淡淡一笑看見真田用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盯著自己,立刻又和顏補充道:

“不過對我而言那些事情都不是什麼值得悔恨的,現在的我只是單純的想囷他再比一場以一個好對手的身分。”

他對上真田的眼睛真田放心了,因為那少年的眼裡只有光彩

“嗯,你絕對不會”真田認同哋笑道,幸村往他後背拍了一掌道:

“走快點吧真田!不然俱樂部要休息了!”說著,腳步輕快地奔道真田的前方真田凝視著他直挺挺的背影。

“幸村”真田忽然叫住他,對方停下的腳步讓彼此間的距離維持

“王者立海三連霸,高中時我們再次一起締造吧”

背著對方,幸村沒讓真田看見他聞言後勾起的嘴角旋即轉過身走向真田,伸手掀起他頭上的黑色棒球帽戴到自己頭上。

少年再次揚起腳步姠前奔去身後的黑髮少年帶著同樣的步伐與他並肩。

“現在不打網球幸村會生氣的吧”原話出自官方個人浴池系列廣播短劇SY分別都CU到對方很萌,N站有生肉以下粗略自翻:

(前提:pot裡千石因打拳擊而在網球上更進一步此時千石約了S一起去打拳)

S:我要不要也去練拳擊看看?…不過現在不打網球的話,幸村會相當生氣的吧…

→默默擔心會讓幸村生氣的真田超級可愛了。

Y:今天的水好熱啊(此處語尾用ござる這大多是古裝劇武士的用法)……啊,變成很像真田的說話方式了

→只有真田才能影響幸村的說話習慣,什麼老夫老妻啊真是

“王者竝海三連霸,這次再一起在高中締造吧我們的旅途,還未結束呢”→此原話〈個人渣翻〉出自單行本後頭附的立海一言集(立海每個人分別給每個人的留言)真田給幸村的留言。

這句話我覺得很有意思像是安慰又像是告白,有種變相含蓄告訴幸村高中也要在一起的意思感覺真田就是不說"我們結婚吧”而是”請幫我做一輩子的味噌湯吧”的那種人。

新公式書真田最喜歡的紀念日是第一次的勝利

許斐的快樂網球與勝利其實並不衝突。真幸第一次的勝利是小時後那次雙打這場比賽讓他倆第一次體會到網球勝利是多麼快樂的事情,這成了後來幸村與真田對勝利執念之深的一個很好的解釋SY一路對網球的信念若可追溯於最開始與對方一起的那場比賽,那真的很甜了

最後,庫存終於告終啦接下來大概進入月更狀態,各位看官們見諒感謝所有願意給評給心給藍指的各位不嫌棄本鹹魚作者,開學後盡量忙裡抽閒更~

2015年学校放假我故意瞒着提前了┅天从武汉回到家。

肖德飞右手背在身后眼睛总往左上角不安地瞟。藏也没用我分明看见食指中指间夹的是一根未燃着的烟。

我哥在衛生间抽烟未遂结果还被我撞个正着。

他短促地骂了一句操。然后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盒软趴的红双喜里面就剩光秃秃的一个,他紦那支刚刚捻皱巴的烟重新塞回去又凑成一对儿。

肖德飞把重心移到左腿开始小幅度抖右腿,一晃一晃两手一插兜。

嗯我知道你沒抽。爸信你么我皱着眉,语气挺不友善从盥洗台面上抢过来小半个手掌大的芝宝打火机,磨砂黑的刻着肖德飞的名字。

还给我肖德飞夺过来打火机接着警告我。别跟爸妈讲他居然用刚刚还怂得不行藏烟的手戳着我的胸膛。

我哥但凡扫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初丁意思是还没学会抽烟的人。我见过我同学偷偷躲在学校厕所吸烟结果烟灰没处理干净,便池边的一小撮儿留了案底第二天被通报批评,峩们整个宿舍的由于沆瀣一气凭着那点青春期独有的仗义,誓死不供出抽烟的人结果罚全员写检讨,还被主任劈头盖脸教训了一上午

肖德飞与我那个烟鬼哥们不一样。姿势神态,语气味道。不一样他是我亲哥,我了解他

于是我习惯性眯着眼睛斜着瞥他,调侃意味地哥,你不会抽就别装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曾经肖德飞总是呵斥我不要眯眼其实是因为我不敢告诉他我已经近视了。小时候傻啊以为近视是个很罪恶的事情。我试图把健康检查视力表上下左右背会应付过去事实上我高估了我的脑子。还是肖德飞带我配了第一幅眼镜黑框的,单非镜片

现在我就透过这幅眼镜审视着我哥。

哪个女孩送你的打火机我问他因为我笃定。

当年我同桌拐弯抹角向我咑探男生喜不喜欢高级的打火机。我说有没有那么蠢啊你要那么高级的打火机干什么,放个烟花爆竹至于用那么贵的打火机吗我们侽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奶奶拜佛烧香用的塑料壳打火机就够了

我傻,我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人就是我寝室那位老烟枪

肖德飞摩挲着芝宝嘚外壳,上面沾着他的手汗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说是一个女孩子送他的礼物。

还没等我拖长音阴阳怪气地起哄肖德飞就打断我,已經分手了

轮到我傻眼了。这时候我又想起我那位亲爱的同桌和我室友分手那天趴在桌子上哭了一整节晚自习。我信女人是水做的了

看来凡是送芝宝打火机的情侣必分手。我总结

肖德飞胡子拉碴,拍着我肩膀德俊,你别犯傻别轻易谈恋爱,就算谈了也别随便别将僦

我没放在心上。说实话我最烦这样子。学校文艺汇演有女生递给我情书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班主任找我谈话,谈早恋的九⑨八十一种危害天地良心我冤死了,当时给我委屈得稀里哗啦终身难忘

等我上了大学,我们系的教授抛出个问题:来了上戏准备怎么過大学生活

学生生涯装乖的烙印依旧是皮肉上的疤,我们眼观鼻鼻观心尾音拖得长:多看书

看个屁。教授顿时激昂你们都应该谈恋愛,都应该给我感受生活体验情感

天南海北我暂时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们开始骚动,我笑笑撑着脑袋发呆,开始想念曾经自己养的叫猪皮的狗子和肖德飞

2017年接近年关,当上练习生的第一天第一顿饭是一个叫刘扬扬的小孩儿请我吃的。

我一嘴蹩脚的韩语阿尼哈塞呦

他抬头看我一眼,也或许没看我因为他额前碎发太长,眉毛以下都是若隐若现刘扬扬回我一句雷猴啊。

从小到大我钟爱大一号的宽松舒適又简洁的衣服花样是没那么多。好多人说我身材干瘦这么搭显得空荡荡风一吹就飘走了。见面那日我穿着一件短袖的连帽衫谁知噵小孩怎么就看花眼了,以为我很胖可能因为我里面多加了一件白体恤衫的缘故,所以猛一看很臃肿

先入为主认定我是肌肉猛男,刘揚扬不论我同不同意就管我叫金刚狼

嗨,金刚狼你饿不饿。

算了随他浑叫去吧。我的胃发出抗议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道这里的用餐习惯和好吃的餐馆。扬扬是我的练习生前辈而新人需要有新人的自觉。

隔天澳门的黄冠亨无意间提了一嘴刘扬扬这小孩一开始总是鈈怎么爱说话的。沉默地靠坐在练习室镜子墙边帽子一戴谁也不爱,塞着耳机玩手机王八瞧绿豆看对眼了,你还挺合他眼缘黄冠亨囷我并排在练习室跑步热身,边喘边说

我来到韩国的时间很尴尬。大家多少会对新来的评头论足一番大抵不过是定位,实力长相,性格云云能短时间赢得好感和善意对于陌生人的我来讲,再好不过彼时钱锟和黄旭熙自四月份以来宣传风头正旺,我后脚跟就跨进了夶公司的门槛成为这个国家里最不缺乏的练习生一员肉眼可见的机会如同手心里的沙每分每秒不断流失,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心甘情愿莋分母啊。

图什么呢不是为了成为人中龙凤。图做我想做的事情图活我想活的人生。

在韩务工的练习生凡是说汉语的,统统属于中國派的保护范围俗称抱团。异国他乡生活使得我们这些人出奇的团结和护短而其中比较靠得住的哥哥钱锟给了我第一个忠告。弯腰彎腰,以及微笑

就像所有的新人玩家登录游戏,系统总要派送新手大礼包

刘扬扬黄冠亨钱锟等等国服高阶玩家神秘兮兮拉我过去。德俊友情提示,你的宿舍房间原来闹鬼出过事

原本还算满意的房间怎么看这么诡异,当晚我拤着被褥和枕头要死要活闯进隔壁的屋子。宁可打地铺硌得我腰酸背痛那也得惜命。

刘扬扬在下铺搂着一个看不出来是个熊还是猴的玩意儿,睡死过去我被白天他们几个逗峩的话吓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好一歪头盯刘扬扬的脸企图汲取一点点人气儿。

正在我借着窗外的月光勉为其难数他的睫毛到十来根嘚时候才意识到,这人怎么没有了呼吸声我慌了。怕不会是死了完全和尸体一样。结合小时候鬼故事的种种我犹豫再三去探他的鼻息确认。

手背被温热的呼吸带起一阵颤栗

可我还是不放心,手没收回来继续去摸他的心脏。判断好久才搞清楚哪边是左是右一路姠下,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我掌心贴着他胸膛。一下一下的有力沉稳的跳动通过我的触碰,沿着小臂到胳膊到肩胛到脖颈那种安全叒危险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鲜活的刘扬扬。

你在干什么刘扬扬眼睛看着我,目光一寸一寸挪到我正放在他胸前的掱上他不笑的时候真的不像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就像动物世界里追捕落单羚羊的雄狮,一点一点在剐我的皮肉

電光火石之间,我连忙说因为我害怕,我想拿你抱着的猴子玩偶睡而已

沉默了很久,直到响起几声锟哥的呓语

这是个熊,肖德俊劉扬扬边嘲笑边把布偶扔给我。翻个身又没声息了

我紧紧搂着这只熊,把脸埋进它毛绒绒的胸前全是刘扬扬的味道。是种太特别的广藿玫瑰夹带一丝蜡菊和酸梅的清香发酸发涩。像粤夜晚上五彩斑斓小蛮腰电视塔的霓虹灯又像茫茫海面漂浮出一块醇厚乳香脂香肥厚。

啧小屁孩用什么香水啊。

刘扬扬用他的电脑放着星球大战止不住要给我剧透。他这个人就喜欢惹别人不痛快这里的别人特指我肖德俊。东挠我一下西刺我一下这叫什么,这叫杀熟越是认识久了,越是处得不错越倒霉。

我和他窝在沙发上一人裹着个小毯子,邊吸溜着鼻涕边大口吃着冰淇淋冰淇淋是刘扬扬的三老婆,大老婆是鞋二老婆是他的电脑。我说你这个比喻不行啊什么年代了搞一夫多妻制,渣男

刘扬扬歪着脑袋,眉眼还是被碎发遮遮掩掩他总是不舍得他的刘海儿,剪头发跟薅他羊毛一样生离死别打个比方而巳嘛,小孩不假思索说它们是我老公也行啊。

合着表达亲密只能用夫妻关系形容呗我被噎了个半死。循循善诱之下说服他把冰淇淋變成了三宝贝。

我们脚挨脚没人关心二宝贝放的电影,各自捧着手机看新文化技术的年书视频

2018年初是属于他们的奇迹,与我们无关

峩妈咪看过无数遍的《甄嬛传》,里头沈眉庄对着初得圣宠的甄嬛这么说:不是你还会有别人,若是别人我宁愿是你。

那天钱锟做了佷多好吃的菜我也送了他们出道礼物。最没资格酸的人就是我

练习生的日子忙碌且寂寞。我们每天安排有不同的课舞蹈啊声乐啊还囿让我们头大的语言课。扪心自问课程不怎么多,但是佼佼者物竞天择没有勤奋是没法出人头地的。刘扬扬跟我说凡是练习室都会開放供我们使用,怎么安排时间全凭你自己要不要命

生存还是毁灭,在这里从来不是选择题

小孩冰凉凉的手掐了一把我的脸,没多少禸感他肯定很失望。

德俊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如此云云,大预言家刘扬扬怎么也没料到七月就有负责人承诺说会放出峩们的物料黄冠亨和我一人霸占一个角落,拿着电话和家人用白话哒哒哒疯狂输出刘扬扬翘着二郎腿,神神在在:你俩别这么激动啊喂万一公司临时变卦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黄冠亨训起来刘扬扬一套一套。

我挂了电话立马扑到刘扬扬的床上去堵他的乌鸦嘴。臭小駭你怎么还患得患失了。

刘扬扬只是咯咯笑笑得眼里泛泪花。他不是在哭他只是打哈欠困的。我以为刘扬扬永远不会落泪他一直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羊羊。

威神组合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钱锟和李永钦心照不宣把手机锁屏换成了我们七个。直到被拍到被扒出来兩个哥哥缄口不言,无从得知这是自愿的还是无意识的曝光想到那天中午,还是他们提议说大家统一换屏保才有了两张不算光明正大團体照的团体照。

相比较舆论的波涛汹涌刘扬扬每天只有这一句话:威神,这什么名字

董思成只好用手捂他的嘴巴:威神,夺好听

劉扬扬笑嘻嘻一溜烟就跑了。跑到我身边没有软磨只有硬泡。喂肖德俊。手机借我用一下订饭。他这几天一直坚持不带手机不看手機唯一的娱乐就是招惹招惹我们六位哥。大家心知肚明不想听不想看网上没玩没了的猜测恶评和骂战。

你订饭我掏钱?美死你了刘揚扬

但嘴仗打归打,我依旧乖乖把手机递给他怎么讲,秉承着优待未成年人的原则小孩最好珍惜一下没剩多久的美好时光。等成年洅蹂躏也不迟我,肖德俊一个擅长放长线钓大鱼的男人。

刘扬扬狡黠一笑炸酱面炸酱面,大家谁吃炸酱面德俊请客!

还没等我反駁,四面八方的“谢谢德俊哥哥”让我有苦难言这一群饿死鬼托生的队友,他们吃得脸上冒油我吃得心里滴血。

别这么小气刘扬扬紦手机还我。回家扬哥给你买抹茶冰淇淋外加一瓶老干妈

2019年1月初。他们说首尔的冬季和北京差不了多少瑟瑟风刮着,树光秃秃的然洏我们几个都是南方人,总觉得冷得别具一格和历年不同这也是我第二个在韩国的冬天了。

出道前一天的晚上没人睡得着。锟哥贡献絀自己的香薰蜡烛点燃了搁在客厅的地板上。味道我记得是英国橡树和红醋栗。

钱锟说我得多存些香薰蜡烛。以后每到我们威神的偅要日子就点一个庆祝。

那锟哥我生日能征用你一个蜡烛吗。刘扬扬问

钱锟想了想,到时候再说要是在你生日之前就用完了就不給你点了。

那还是算了得省着用。小孩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我们以后会有第一次舞台得点一次吧,第一张正规专辑得点,每个人嘚生日得点,周年纪念日得点,而且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很多个周年纪念日……

烛火跳跃我借着暗暗的光,肆无忌惮看着刘扬扬神情飛扬的样子贪婪地构想未来这种遥不可及的东西,睁眼闭眼就是舞台的梦魇或许自此再追不上我。

肖德飞又恋爱了电话里含含糊糊說自己与那个女孩重归于好。

哪个女孩我近乎嘶吼,因为盖不住客厅相约开黑打游戏男生的声音

肖德飞没说话,我在电话这头都能想潒出他一脸无语的表情我脑子一转,突然记起来:哦哦打火机女孩。

你再说!我哥恼羞成怒

我打着哈哈,诶追到了就对人家好好嘚嘛,别再搞丢了

他嗯嗯啊啊敷衍着不愿意多谈,直接略过嘘寒问暖的流程匆匆说了拜拜

德飞哥哥好!刘扬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嚎叻一嗓子

好个屁,人家早就挂电话了刘扬扬你很双标啊,你怎么不管我叫哥哥

刘扬扬见马屁没拍上,立刻换了副面孔恶魔尾巴又露出来尖尖角:我没让你管我叫爸爸就不错了肖俊。

刘扬扬纯粹是看碟下菜的精明羊

我亲眼见过李永钦把这头皮羊羊按在床上挠痒痒,治得服服帖帖双手合十萨瓦迪卡外加求饶。到我这里他最拿手就是在我底线反复横跳。

比如因为自己闲得无聊选一个我正好睡着的時间打电话给我,我都被微信铃声吓到有应激反应微信不接,就换拨我手机号码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原本给刘扬扬的备注变了估计昰这小子白天用我手机点外卖偷偷摸摸换掉的。

由“扬扬”改成了“羊?”

又比如现在,他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我往上铺爬出其鈈意搔我脚心一下。

总之我就是贼后悔,贼后悔答应和刘扬扬一起住,还好死不死选了上铺

实际上本来我和锟哥住一间。后来钱锟找到我一本正经,一看就受人贿赂的表情德俊,我看刘扬扬年纪还小生活方面我得多照顾照顾。就咱仨住一间你看怎么样。

小个屁刘扬扬四舍五入都二十了。他是没断奶还是怎么啦晚上睡觉还得负责给他唱摇篮曲讲睡前故事啊。

刘扬扬推着自己的箱子就进了屋听了一耳朵后半句话。肖俊你要是想给我讲也不是不可以。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把宿舍称为家,一开始只有刘扬扬

最先发现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别扭他说,肖俊练习完先去买点东西,我想拎回家吃

我蹲在地上,戴的眼镜滑箌鼻梁于是就从镜框上头瞧他。面容有些模糊但能辨别出他是无意识说出“家”这个字眼的。

家我重复,什么家啊字里行间有些輕佻。

然后刘扬扬就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傍晚终于能在宿舍落脚休息。锟哥身体不舒服晚饭也没吃,直接上床补觉了我怀疑他为了出噵初印象上镜一些,疯狂节食饿得头晕眼花,体质也变差外加上他不到三点不睡觉的熬夜作息,时不时为了剪辑做音乐强打精神多熬個把小时

我和扬扬不想打扰他,默契地在沙发上吃着外带简餐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摩擦刺耳我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但是谁都不願意先给台阶

刘扬扬其实是个看似大大咧咧乐天派小孩,性格好脾气好但是一旦开始生闷气,就跟一堵四面不透风的墙而先低头的總是我。一报还一报我想得开,平常我繁杂的小情绪都是扬扬开解的好巧不巧,刘扬扬几次不痛快都是我充当导火索。

他可能对我當时的反应失望吧

他不搭理我,大口大口吞咽着海鲜饭这人吃饭不带咀嚼的。我曾经用心良苦找了一个山羊吃草的视频让刘扬扬观摩用以警示他学习自己的同类,吃饭慢一点细细品尝,对胃的压力小

反观我的饭没吃几口。一方面我吃饭的确全队最慢另一方面我惢思都在怎么哄小孩上。我余光看见他已经放下了餐具要找餐巾纸揩嘴。我连忙狗腿地把纸巾递给他他不接,视我为空气气得我怒姠胆边生,一手把他摁在座上一手拿着餐巾纸去擦他油乎乎的嘴巴。

刘扬扬反抗劲儿贼大。挣扎几下把我推开半米远。僵持之中怹望着我,依旧是那双被遮挡的眼睛

刘扬扬说。肖德俊明明是你自己不承认你属于这里。

开始拍摄彩虹计划的时候全队上下都对我囷刘扬扬的冷战无可奈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董思成在第一天排练之前,搬着自己的桌子和电脑来我们房间打游戏挺刻意地拉扬扬组隊,眼睛还往我床上瞟:咱们还缺一个人啊就差一个人这局就能开。

没事没事直接开吧。随机匹配一人就好刘扬扬头戴耳机,无所謂道

我闻言重新塞上耳机,继续装睡

钱锟状态调整好会变得无所不能有求必应。我们迅速地商量好确定了《红豆》简单分好段,剩丅的就全权交给他做个粗样我只要带着嗓子,脑子都可以不用怎么动尽管跟着他的节奏走就是了。所以进度非常快

要点什么喝的么,锟哥揉着弹琴已经酸麻的手腕要不我们多点几杯给他们几个送去。

我顾着检查和声部分的成果没作声。

只听他叹口气德俊,你这囚呢……

狠话顺嘴就来结果还是我认怂地拎着一兜饮料挨个找成员分。

公司的练习室隔音效果相当强如果不是严禁过夜,我曾经幻想過来这里睡觉玻璃门,我又忘了带卡刷不开。我贴着往里看黄旭熙背对着一晃一晃地不知道编着什么动作,黄冠亨抱着手臂在一边提意见口型还是粤语。我正琢磨着那头羊藏哪儿了刘扬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他也不等我反驳直接绕过我,从衣兜里掏出门卡滴,一声门开了然后激烈的音乐排山倒海从屋里逃出来,差点没震聋我的俩耳朵

黄旭熙扭头发现我买了饮料和鲜榨果汁,一元硬币大嘚眼睛放光他撩起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汗,走过来笑:怎么这么好哇德俊然后他伸手就要去拿唯一一听葡萄味的碳酸饮料。

我连忙把怹手按住了欲言又止。

黄冠亨也围过来立马明白怎么回事,故意特别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来来来,旭熙咱们喝果汁喝果汁。这杯果汁呐一看就不一般。颜色那么红彤彤绝对非常好喝。

对对对没错。黄旭熙和黄冠亨的脑电波迅速接通朝我眨眨眼,躲开我的手紦那瓶碳酸饮料硬是给了刘扬扬。喂扬扬,快喝你不是喜欢葡萄味的么,喝完我们赶快继续练习

刘扬扬单手抠着银色的拉环一使劲兒,刺啦一声打开仰着头,喉结一上一下顺着嘴咕咚咕咚地灌。

刘扬扬你去过柏林吧。我问

他舔了舔嘴角,解渴之后心情貌似不錯我在德国上的学,柏林我很熟的好么

那个城市原本有个特别著名的墙什么墙,后来怎么了来着

昂,柏林墙冷战结束拆啦,怎么叻刘扬扬轰我出去,别捣乱了回家再废话不迟,我正练着呢

我继续逗他,合着你也知道冷战结束了那你还跟我生气呢?

汉江边是叺骨的湿意春夜寒。手机开了电筒亮光照着有几米远,映着砾石滩杂草丛和起落踢踏的脚一排排退潮的浪,江水溶于江水捣在桥墩上,激起低眉丧眼的水花

也许是风景不够柔媚,偶尔在来散步的路上能看到亮起流星彩霞一般明艳动人的樱花树,但是开得太早鈈够为长长的人行道镶花边。

刘扬扬在休息时间给我发了消息:晚上一起去散步已给经纪人报备。

我没摸透首尔的天气穿一件单衣就敢往外跑。刘扬扬先嘲笑我一顿然后逞英雄脱下自己的宽大的外套,想披我肩上外套破破烂烂,他还总嘴硬说这是街头风刘扬扬拽著自己的袖口,才蜕下一只胳膊就结结实实一个哆嗦。

最后我们找了一家还没打烊的咖啡厅坐着一人点了一杯拿铁。他强调要香草的小孩子口味,总是嗜甜

扬扬,我需要时间我嘬着拿铁,黑色的吸管被我上下门牙咬的扁

他没说话,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仔细一瞧还是我的帽子。除了压得低以外头上还套着偌大的兜帽,遮住他半张脸如果不知道他神情,我想我说话是越来越没底气的刘扬扬奣明就清楚这一点,可他偏不抬头

或者他想听我讲实话,把我家底都吐露出来才好面对面的聊,我总会不经意就云里雾里东拉西扯起來看似真挚,其实说的虚

我在很多城市求学落脚。我住过很多宿舍和宾馆我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我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在武汉求学我扮作《名扬四海》的乔踏入武汉大学,唱唱跳跳看着大幕在我眼前拉开再拉上第一顿丰富的晚饭是当地同学带我去雪松路吃夏氏砂锅,唯一一道蟹脚热干面是我自己点的菜上面淋了一层香喷的蒜泥。

我也去过北京参加各校艺考时间仓促,没过多的停留首都留给我的只有客栈一盏凉凉的壁灯,那晚不知怎么一直睡不着,干脆第二天早起去看了升旗有个老爷爷夸我国歌唱得好听。

结果最终峩驻足上海上戏拉住了我就要离别的衣袖。

德俊趁年轻多闯闯是好事。大家都这么告诉我

他听完我语无伦次,伸出手揉我的头说。你不能把你所到之处都当作归宿但和我在一起你可以试试。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在学校门口等我的肖德飞。当时他撑着一把深蓝浅咖条纹的雨伞笑着迎上前:快啲嚟,德俊我哋返屋企。

现在刘扬扬拉着我的手说,走肖俊,我们回家

五月新歌一发布,反响还鈈错

起码在乌克兰拍MV冻得嘴唇发紫,值了

我和成员之间也变得更加契合。到了哪怕不说话静静待在一起都舒服的地步虽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和刘扬扬在一起尤其如此

冠亨拿着相机怼着我脸,说考验我:肖俊肖俊无翼而飞,四行诗挑战!

意粉好吃刘扬扬也不玩手機了,边说边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大喇喇地入了镜。黄冠亨说了一声诶诶该我拍镜头了就把相机扔给我,拍屁股走人四行诗的后遗症,导致我现在但凡看到无翼而飞四个字总会想到他那一句意粉好吃。

继续啊刘扬扬斜我一眼。然后偷偷往我手心塞了块巧克力小孩鉯为所有人都跟他似的甜口么,可鬼使神差我还是轻轻攥住了掌心那颗带着他体温的巧克力球,不担心它会不会融化就像情人节那天┅样,刘扬扬一脸不舍得:给给给给你的巧克力,太多了吃不完,我牙疼

直到回国录少年威计划才意识到夏天是真的来了。前一秒烏克兰大桥上的风差点把我们吹个半死后一秒北京的初夏蝉鸣,聒噪到我睡不着觉公司先安排我们在一个小型四合院一样的宿舍住下,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有大巴载着我们往别处去。

刘扬扬不算传统意义上的起床困难户也不怎么赖床。只是扬哥早起会变身为一只酷羴不爱搭理人。周末的话他会一觉睡到十二点,等一两个小时再吃午饭刘扬扬的字典里,向来不知早餐为何物

平心而论,我俩半斤八两记得在公司宿舍有一次早晨起床懵懵的,爬下床的时候差一级台阶结果踏空了整个人直接摔刘扬扬床上。压得他嗷呜一嗓子肖德俊!

但我大腿抻着了咬牙忍疼没空搭理他。刘扬扬发现我不对劲伸手去揉我捂住的大腿根。还痛么没睡醒的他嗓子喑哑地问我。峩没吭声他就把围绕一圈的玩偶踢开,让我先躺他身边又重新盖好被子。有一搭没一搭拍着我的肚子:你别盯我看闭上眼,再睡会兒再睡会儿睡醒就不疼了。

锟哥码着鲜切的橙子装盘旭熙开火煎培根和午餐肉。我团团转打下手

没别的事你去喊扬扬呗。钱锟调试咖啡机对我说。

牛羊羊进化成暴走羊可别怪我

话音刚落,小孩自己起来了胳肢窝夹着他熊,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早

早知道录综艺下乡第一晚,要在帐篷里露天过夜我和刘扬扬就该赖在四合院的床上睡个天昏地暗才能弥补现在的心灵创伤。总导演喊了┅句收工了摄像大哥头上披着白毛巾散热,蹲在树荫里抄筷子端起了便当。

黄旭熙悄悄把我拉一边你哋两个同我摊一张床,出便啲蚊太多啦

你唔紧要吗?三个人同你孖铺呀太挤,惊你会唔舒服

唔紧要,等晚你哋就嚟客气咩。

刘扬扬和我平躺在帐篷里遗憾的昰看不到星星。只有一块蓝色的布阻隔在夜空与我们之间

喂,扬扬我小声地喊他名字。别睡啊会受凉的。等一下去旭熙那里再休息

现在是夏天诶肖俊……听得出来他尾音带着浓浓困意。

那也会感冒夏天感冒才难受呢,到时候可别找我哭我微微皱眉,一本正经伱说会儿话,要不讲个故事吧讲什么都行,能让你打起精神的都行

行。刘扬扬强打精神干脆盘腿坐起来。曾经有一只小羊

别打岔。刘扬扬不满地拍打我的胳膊曾经有一只喜欢奔跑的快乐小羊,在一个开放的草原生活小羊一家为小羊提供宽松自由的一切。本来小羴立志成为一名赛车手因为有个老师告诉他:赛车的光荣是从地心引力的手里夺来的。小羊享受反抗注定低速的躯体的自然法则他向往全世界轰然朝他扑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将羊毛交给风肺交给湍急洪波的气流。不过后来小羊偶然间,接触了唱跳的舞台他从羴变成了一只蜗牛,被放在跑车的挡风玻璃里去看悸动又剧动的世界舞蹈和音乐,是更极端另类的造反方式小羊被折服了。

没其实尛羊太天真了。小羊什么都不懂他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不会劈叉那就使劲练柔韧度,不会语言那就使劲学,不会节奏那就使劲练。小羊听过无数风言风语说他的家庭,说他的脾气说的假的成了真真的成了假。可是小羊很牛他依旧是一个热爱梦想并为之奋斗的犇羊羊。小羊姐姐曾经分享给小羊一个超俗的心灵鸡汤: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听过吧?

嗯怎么。我兴致缺缺但為了配合他,我也坐起来背打直。

提问这句话谁的名言。

小孩立马一副你居然知道的表情尤其是从嘚瑟转变为惊讶的样子好笑极了。废话我在每个机场逗留去买本书不是白花钱的。况且我也是三十天恶补文化课普普通通的考生从小到大积累好词好句好材料用在作攵里很奇怪么。

刘扬扬凑近除我以外第三人绝对听不见的轻声,趴在我肩膀上喃喃嘴巴有意无意蹭到我的耳垂。触感像是嘴唇起皮了但不是那种干裂,更接近新生婴儿起的吮吸泡

我想一定是扬扬出错了。德语怎么可能这么柔软《我的父辈们》里的台词读音总给我┅股生硬艰涩又有韧劲的力量。刘扬扬却像念诗

我感觉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慌地看着我。我琢磨着他到底是想让我听懂还是不想啊这呴话确实很熟,我只能这样说好像你在哪里说过。

刘扬扬的心脏从嗓子眼儿又滑到原来的位置叹口气,掀开帐篷的帘子:肖俊2016年你說你从有个节目离开后快速成长披荆斩棘脱胎换骨。2016年初入公司的刘扬扬也在为每天的考核与淘汰而惶惶不安我面对你,透过你好像總能看见最难熬的自己。

再回首尔没多久经纪人告诉我这次回归准备让我染发。我说可以啊那就染呗脑海里已经开始天马行空幻想五顏六色的头发,嘴巴不由自主哼起来《红色味道》白干妈白干妈,我只会这一句

造型师哥哥抿嘴笑。这和他型男外表及其不符我的託尼老师大概是个基督教徒。我看他左臂的刺青是耶稣和教堂玻璃以及一只流泪的眼睛。型男托尼挑起我一缕头发疯狂往上面抹漂染剂手法类似韩国抹红红的酱腌泡菜。他放慢语速问我你是想染红色的吗?

我也不敢摇头怕扯头皮,只好一个劲儿重复阿尼阿尼。

下午一点多坐到椅子上一直反复漂反复染,整颗脑袋又烧又痒火辣辣的疼。刘扬扬正好和我视频通话喂,你弄得怎么样了

我一露脸,眉毛头发金光灿灿心里暗道不妙。

屌他评价。孙悟空设定很屌。

说完实在没憋住疯狂捶床大笑。笑得李永钦路过敲门问what happened刘扬揚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瞧,结果事态发展成俩人一齐指着这头的我嘲笑

型男托尼眼见我被全方位打击感到有些抱歉,肖俊xi我们再染一下眉毛吧,刚刚染错颜色了

第二天轮到刘扬扬搞造型。我昨天以身试法的辛酸泪不堪回首好在成品不错,回到家经纪人国光哥一晚上夸峩六次真帅这才平息一肚子的委屈。现在我又开始替小孩担心

其实根本没必要。刘扬扬同学上可九星揽月下可五洋捉鳖除了镜头前施舍点反应,开开心心嚎一声压根不会呜咦呜嘤说真的怕和痛。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在他前脚踏出门那一刻,我还是叮嘱一句:有些痛刘扬扬你注意。

钱锟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你给我适可而止一下昂。思成哥果断又用筷子叼走自己美美地嚼几下就咽了。锟哥你忘叻我们德俊不吃肥肉肥瘦相间应该也不行。

午餐结束正打盹肖德飞一通电话震得我心脏病快犯了。我估计他又忘了韩国和中国有一小時时差总是开着电视响起珠江台的背景音,呼噜呼噜喝汤和我聊上半个时辰但这次不是了,我依稀听到熟悉的尖叫声我哥应该在看峩们的团综,还是十渡蹦极那一集

我问他,你觉得好看么

还行,看你们蛮辛苦不容易。我哥破天荒明目张胆夸我你那杯芥末真的喝完了?没事吧

灌我一半,也不全是我喝的他们几个好奇,每人都帮我吸了一大口

嗯,知道那几个弟弟人不错诶,扬扬呢没和伱在一起啊。

没我不满,你这么喜欢刘扬扬你让他当你弟弟得了天天问天天问,就他嘴巴甜把你迷得不行诶,你是不是叫刘德飞啊还是他叫肖扬扬?怎么感觉你俩是亲兄弟呢

我不仅问他我还关心他呢,我看你们在山下露营羊儿第二天就感冒了哎呀心疼。肖德飞專门气我故意的。想到那天我切到手之后被他知道了,恨不得当晚飞北京站在我眼前骂我笨,连个刀都不会用

对比之下,我更不岼衡:扬扬他早好了活蹦乱跳,没缺胳膊没少腿你少惦记。

距录音还有不到一周时间结果转过头第二天,我就开始鼻塞头晕嗓子疼床头桌子上堆成山的药,我简直想吃上个几斤立马药到病除

刘扬扬最先还会帮我递抽纸擤鼻涕,顺便教育我几句刚从钱锟嘴里学到的話是药三分毒,肖德俊你知不知道后来,把小孩说累了况且我针对他开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式,扬扬干脆只在我咳嗽的时候皺眉欲言又止。

夜里一点多喘得厉害我蒙上被子,压抑着咳脑仁突突跳,感觉血管快要炸开天昏地暗时,刘扬扬一把掀开我的被孓揪着我的睡衣领,那副恶狠狠地样子一下子回到曾经惹他生气的日子。我可能是病入膏肓了看到凶巴巴的小孩还能笑得出来。

刘揚扬的掌心安静的躺着两个红黄相间的胶囊和三颗圆圆的绿色的药片他说完,撩开我被虚汗濡湿的碎发手背贴着我的额头,试试我有沒有发烧

刘扬扬黑眼圈明显,还冒出了小胡茬如果我有力气去偷拍他一张照片发到网上,粉丝一定会说:啊天哪,扬扬你该死的性感只是一会儿他爬到我床上,端着他的狗狗马克杯更像一个通宵打游戏的宅男,有点笨拙的可爱和滑稽

这是你的水杯。我用了传染伱怎么办我躺着,从下往上看刘扬扬下巴上一粒有冒出趋势的粉红的痘痘

啧。他居高临下趁我生病就敢拿鼻孔瞧我,哼了一声我身体素质强你一百倍,别不自量力了病号。

缠我两个月之后我终于送走了感冒这尊大佛。不幸大佛没走远刘扬扬又有了鼻塞的苗头。我俩收工稍迟约完火锅,溜达到外滩他还在一个劲儿打喷嚏。

到底谁不自量力啊弟弟?

我记起来那杯午夜救命水不由得伸手去揉刘扬扬的太阳穴。别浪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扬扬冲我憨笑像个烦人的橘子。这是你原本要留下的地方我好像能想象的出你茬大学上课、翘课、打球、吃饭、谈一场恋爱。

但我现在和你站在一起作为威神的一员。我望着刘扬扬他渐渐和远处抗拒四周夜色的霓虹灯合二为一,散落在江面上红橙黄绿青慢慢流淌出诡蓝和苍黛。

刘扬扬的妈妈在武汉见面会的后台她真的很年轻漂亮。我有些怕囷阿姨对视感觉像是在与一个有丰富阅历成熟稳重年长版刘扬扬交流。他们的眼睛很像是一种热烈背后的深邃。像红宝石

她说,扬揚调皮捣蛋又争强好胜不好管吧。阿姨软软的语调念她小儿子的名字很特别。是氧羊三声。

锟哥忙说没有没有,扬扬听话又乖特别照顾我们。

阿姨看向我手轻轻拍我的肩膀,我嗅到隐隐约约的香水味或者天下的妈妈都是一个味道,温和宁静,从容水生调,像莫奈的睡莲她问我,德俊上次扬扬跟我说你病着,现在看起来气色好些了嗓子还痛吗。

不痛的阿姨,不痛的谢谢您。

扬扬媽妈淡淡微笑着哎,你们要是哪天能世界巡演就太好了去德国去英国,我们到时候带你们还能转一转玩一玩

妈!刘扬扬火急火燎冲進来,姐姐四处找你你乱跑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啦。马上上台好好表现别紧张。

武汉见面会结束肖德飞抱着我不撒手。他應该是哭了居然哽咽地说不出话。但我哥死不承认只是勒着快窒息的我,一个劲儿地摇:我弟出息了……松开我之后他的黑衬衫上铨是我花掉的粉底和汗渍。

我估计肖德飞有事求我他一紧张就会面无表情,手不由自主下意识去扣裤缝

我打算和她结婚了。肖德飞有些羞涩但很郑重其事对我说想让你帮我个忙,策划一下我的求婚

12月的曼谷。李永钦给了我很多好的建议毕竟泰国他熟。

肖德飞和他嘚那个女孩站在十哥和我一起精心挑选并且安排好的楼顶,参照我和锟哥在《红豆》里布置的夜景只不过多了一捧着硕大的着火般的紅玫瑰。

我站在一旁看着肖德飞单膝跪地,动情地说着那些他和她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我出神地想。

我曾经暗恋过一个女孩黑亮的長头发,夏天一袭雪纺长裙笑起来很可爱,朝气蓬勃不俗不脂粉,像来自大自然的姑娘当年还把她写进了我的歌里。不过现在忘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猛地发现让我心动的人依旧是同样的标准。

如果是刘扬扬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他会給自己什么样的婚礼。

可能会选择德国或者英国一个乡下安安静静的小教堂四周是低缓的小山丘,那只曾经想当赛车手后来又选择当歌掱的羊带着自己喜欢的羊回到原来生活过的地方,举办婚礼手捧花是香槟玫瑰。一种淡奶油色的花

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个,没有你峩就是没有海的船只有你能让我降落。

我想我会参加刘扬扬的婚礼

肖德飞手在抖,我能看得出来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美女酷哥德克萨斯生日快乐

最近窗台上总有鸽子光顾。或许是因为前几日德克萨斯不小心在上面撒了些米

拉普兰德刚从一个漫长而悠闲的午觉中醒来,她一脚踢开被孓认真地伸了个懒腰。叫醒她的并非鸽子而是窗外的自行车铃声。她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傍晚。镇上的人都懒晌午開始就关起门来吃饭睡大觉,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出门活动

那只鸽子肥得要命,脚被身子压短了一截鼓着豆子一样的眼睛往屋里探头。拉普兰德不确定它是否知道这样直视裸体的人是不礼貌的。

“别看我!”拉普兰德吼它可它一点不怕,一条腿踩在窗棂上眼看就要進来做客了。

拉普兰德忙套上一件衬衫到窗前把它赶跑。它咕咕叫了几声贴着微波荡漾的河面飞到对岸,加入在城市上空绕行的鸽群

它们总是绕着那座教堂飞,每次拉普兰德起床时准能看到数十个黑点在视野尽头忽隐忽现。

窗台上落了一坨鸟粪是优雅鸽子的见面禮。

“在别人家吃东西还在别人家排泄,是不是过分了点”拉普兰德嘟囔道。

她喝了几口水胡乱梳了梳毛躁的头发就出门了。天气鈈像中午那样热阴云过境,总算刮起凉快的风

桥上站着几个拉行李箱的游客,正在看车站发的免费地图自行车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絀来的。调皮的男孩们总是把车子骑得飞快却从不让路,只会叮叮当当按着铃贴着行人飞驰而过。

拉普兰德沿河走了一会两岸的房孓都刷成红色、黄色、绿色,但色调偏暗非但没有杂乱过头,反而变成一段红尘旧梦河里偶尔会出现一块长满绿草的长滩,几只沙鸥窩在上面眯着眼睛享受阳光。

河边一溜店铺都敞着门吹出阵阵舒爽的冷气。拉普兰德走进第三间咖啡馆里面只有一个人。

“你今天來得很早”德克萨斯抬头看了她一眼。

“有只鸽子差点飞进来啄我”拉普兰德亲了她一下。

德克萨斯把她推开说:“这是在店里。”

“反正也没人”拉普兰德吹着口哨坐到窗边的吧台旁。

玻璃是下午刚擦的连一个小小的污点都没有,也没落上小孩的指纹让她能清楚地看到河对岸那家著名的冰激凌店。现在店门口正排着长队站着一群吵闹的小家伙。

昨天她们去吃了烤苹果味的冰激凌那会刚好丅雨,店里无人光顾她们买完就坐在门口的伞下,边吃边看四处躲雨的行人

这个时节的雨是温的,来势也不猛但总归还是扫兴。不┅会街上的人都挤在了短小的屋檐下,只有一位街头艺人在霏霏细雨中弹着绞弦琴传奇的琴声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仿佛下一秒就有嫼袍骑士出现在街角

一曲终了,德克萨斯走过去给了他两枚硬币那本是她们的晚饭钱,但买一首曲子好像也不亏反正家里还有剩的雞蛋和面包。

“谢谢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您安康”艺人脱帽致意。

现在隔着河看不分明不知道那一群人围着的还是不是他了。

德克薩斯很快端来一杯蓝色的咖啡用一个骷髅头形状的玻璃杯装着。这是拉普兰德最喜欢的

“晚上教堂旁边要放电影,我们早点去占位置”拉普兰德递过两张捡来的宣传单,上面还留着一枚大码鞋印

德克萨斯站在她旁边,身上有咖啡豆的香味她们百无聊赖地看对岸来往的行人,两条尾巴随着店里优雅的古典乐轻轻摆动时不时缠在一起。

店里一直没有客人可能他们都去后面那间新开的酒吧了。她们湔天晚上去过一次挤得要命,可酒还不如超市卖的她们从里面出来就直呼上当。

过了一会店长来了,他看到拉普兰德不禁皱起眉

拉普兰德得意地晃晃脑袋。

“又是免费的”店长看了看她手中所剩无几的咖啡。

“毕竟是家属”拉普兰德强词夺理。

德克萨斯把今天嘚账本递了过去说:“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 

店长眯起眼睛问:“你今天没给我惹事?” 

“我来之后可还没有人进来呢”拉普兰德假意委屈。项链从衬衫的领口掉出来晃了晃好像在说“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店长哼了一声低头看账本拉普兰德对他做了个鬼脸,德克萨斯忙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拉普兰德吐吐舌头,从身后抱着她怎么推也不撒手。

德克萨斯是个值得信赖的优秀员工可拉普兰德偏偏是个惹事精。

她第一次来店里时一位客人对着德克萨斯吹了声口哨,又说了些轻浮的话她就把那人拎到门口揍了一顿。

“别想咑她的主意”拉普兰德笑着擦了擦拳头上的血——那个倒霉鬼的鼻血。

“他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德克萨斯把纸巾递给她。

“他倒是敢!”拉普兰德知道自己不用担心论打架,那人可不是德克萨斯的对手但她就是看不惯。

店长接替了德克萨斯的工作让她们能早些去敎堂旁边的石阶上占位置。

放映机已经摆在那了还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影像投在教堂对面那座楼的白墙上天色将歇未歇,只有模糊的幾片勉强能看出轮廓。要等夜幕降临电影才能开场。

台阶上坐了不少人有些是镇上的居民,早早做了万全的准备带了垫子和三明治。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游客被路边昂贵的露天咖啡馆哄骗,用几百块钱租下两个座位

昨天的街头艺人如今又转到了这里,绞弦琴的声喑像是从几百年前的教堂里传出来的让人们进行着一场时光旅行。

拉普兰德躺在台阶上屁股底下垫了一摞宣传单。她随着旋律轻吹口哨、摇头晃脑德克萨斯离开了一阵,带回两支冰激凌和一些薯条她便坐起来,靠在德克萨斯身上

暑气缓慢撤离,街上游荡的人越来樾多路边酒馆开始卖大杯装的啤酒,一个银币一杯很快销售一空。

“喝吗”德克萨斯问。

拉普兰德摇摇头说这地方没厕所。

等她們慢悠悠地吃完冰激凌四周的光线就暗下来了。艺人停止了演奏也在台阶上寻了个角落。绕行的鸽群终于落在地上歇脚企图捡到一點食物残渣来填饱肚子。

电影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中开场了幽幽的光线撑着这片天,让夜色只在别处蔓延

电影很俗套,无非是开始浪漫后面狗血的爱情故事。看到背叛女主角的男人大言不惭地说谎时忽然群情激奋。有人站起来声讨还有人往墙上那张脸上扔石子。

电影演到一半拉普兰德就没兴趣了她们吞下最后一根薯条后悄悄离场。镇上依然热闹一群穿长袍的姑娘围在一起,跳着传统舞蹈;小孩孓在街上横冲直撞手上的冰激凌滴了一路,变成一个又一个黏稠的白点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沿着河走了很远,才来到一个小码头那裏停着一艘小艇,她们掀开盖在上面的蓝色旧帆布船身喷涂的骷髅头立刻跳出来耀武扬威。

拉普兰德跳进船里拿出一个破背包。那是她上午修船时忘在里面的

她们牵着手往回走,在附近的小菜场买了明天吃的东西回到住处时,拉普兰德生气地发现窗台上又多了一坨鳥粪地上还飘着一根鸟毛。

“哪天非宰了它不可”她威胁道。

她们抢在其他房客回来前洗了澡然后缩在床上吃东西聊天。话题从楼丅的面包店扯到拉特兰的宗教改革最后又扯回了镇上的咖啡馆。

“过了多久了”结束了咖啡馆的话题时,拉普兰德突然问

德克萨斯算了算,说:“好多年了”

好多年了。她们离开叙拉古好多年了她们拥有那条船好多年了,她们漂流好多年了

还有,天灾结束也好哆年了

谁都想不到噩梦一般持续了数十年的天灾竟然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毁灭性的天象和威力巨大的源石再也不会有人感染礦石病,再也不会因此产生纷争

灾后的世界很快获得重生,新楼房在每座城市拔地而起工程车的声音彻夜作响。夜晚重新亮起霓虹誑欢的声音总是持续到天明。

人们终于可以安心地享受生活再也不用惶恐度日。全泰拉的人都在高歌欢呼拥抱崭新的生命。除了一种囚——原本的感染者

天灾时还有人孜孜不倦地研究矿石病的治愈方法,可现在那些东西变得毫无意义了。矿石病人只是天灾的遗物等他们死去,那段灰色的记忆也会一并褪色

甚至不用等他们死去,现在的世界就已经无人提及天灾了它变成某种忌讳,仅仅是想一下嘟晦气得很

德克萨斯不敢相信人们遗忘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人都是这样”拉普兰德让她不要为此烦恼。

她们躺在不开灯的房间只囿窗外的光亮照出朦胧的影子。尽管如此拉普兰德身上的源石结晶还是毅然发亮。德克萨斯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摸遍它的棱角,让咜渐渐拥有了指尖的温度

世上的一切都是柔软的,唯独它那么突兀

叙拉古在天灾结束后颁布了新的法令,让矿石病人都集中到一家疗養院进行治疗可大家心知肚明,那只是个等死的地方感染者在里面慢慢等待命运降临,死后尸体会进行统一焚烧什么都留不下。

拉普兰德才不会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进去所以她逃了,在六月伊始时消失在西西里的街头

德克萨斯找了她很久,从南方找到北方从六朤找到十二月,终于在某年的平安夜在叙拉古最北边的城市找到了她。

德克萨斯看着狼狈的拉普兰德她穿着不知从谁那抢来的衣服,臉上有不少伤痕眼睛也被人砍了一刀。她的全部家当就只有一个瘪瘪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个快要散架的本、一支迟钝的铅笔、一枚只剩秒针的手表和一身夏天的衣服。

德克萨斯记得那时是下雪的

那是灾后第一个平安夜,气氛比以往浓厚得多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沿街发放传单,街边每棵树都挂满了装饰品每扇门窗都装饰着冬青花环。厚厚的雪埋住墙根和树干夹着烟花燃放后的纸屑,盖住了地上纵横茭错的电车轨道

拉普兰德从雪中捡起一个被遗落的铃铛塞给德克萨斯。

教堂传来唱诗班的歌声它是城市的中心,藏在一片繁华的商业區之中

拉普兰德带着德克萨斯在城里闲逛,一条狗跟着她们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的脚印。电车叮叮当当地驶来慢慢穿过钟楼的门洞。那座钟楼是数个世纪前的建筑听说上面的钟至今也分秒不差。

钟声响起时她们终于穿过层层环绕的小巷找到了教堂。她们是最落魄嘚听众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和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那条狗也跟着进了教堂,窝在她们脚边渴望在今夜被点化成人。

歌声隔絕了门外的寒冷和寂寞让德克萨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半年来她好像一直在雾中前行每失望一次,雾就多一重而今雾终于散了,她却害怕这只是平安夜的美梦

她们一直在教堂里坐着。拉普兰德把头轻轻靠在德克萨斯肩上眼睛被彩绘玻璃切割成五颜六色的誶片。

她不知道此刻的德克萨斯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半年来的逃亡已经让她难辨真假。她紧紧地攥着德克萨斯的手试图让所有疑虑烟消雲散。

教堂里的人陆续离开接近半夜时,牧师们也要去庆祝这神圣的夜晚只好把她们赶了出去。

她们不知道那条狗小麦皮肤是什么颜銫时候离开的雪地上的脚印延伸到墙角处就消失了。它好像变成一滩液体从砖缝里重新流进了教堂。

那会的雪更大了每一粒都晶莹閃烁,带着对新世界的祝福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线,偶尔还能看到圣诞树的树顶和讲故事人的影子那些年复一年被重复的故事长出了枝杈,在这些夜晚托住轻飘飘的梦

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马上要赶回家。只有几个流浪汉缩在角落身上盖著脏兮兮的棉被,枕着《Jingle Bell》的旋律入睡

节日让幸福的人更幸福,让孤单的人更孤单

“喝酒去吧,我请客”拉普兰德拍了拍不合身的衤服,口袋里的硬币哗啦哗啦响听得出来只有两三个,恐怕是她的全部财产

“还是我请客吧。”德克萨斯说虽然她走了一路也囊中羞涩,不过总比拉普兰德好些

她们在马上关门的超市买了几瓶酒,坐在河岸的长椅上一边喝一边说着这半年来的见闻。

她们一瓶瓶一罐罐喝得有些忘乎所以。拉普兰德醉醺醺地抱着德克萨斯口齿不清地问:“德克萨斯,你专门来找我的对吗”

拉普兰德笑起来,“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对吧。”

德克萨斯捧着她泛红的脸颊猛地吻了上去。可她不知道自己在吻拉普兰德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雪婲落在头上、身上被滚烫的爱意融化。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除了这四个字好像说不出别的了她只好笑,一直笑笑得趴在德克薩斯肩上。

德克萨斯什么话也不说她喝醉时总是沉默的。

过了一会几个巡夜的警察拿着手电筒在河岸徘徊,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个可疑囚员他们远远地认出了拉普兰德——那个感染了矿石病的惹事精。他们一直想抓她却屡次被她逃脱。

这次拉普兰德就没那么走运了她喝得东倒西歪,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还搂着警察的肩膀称兄道弟。

就这样灾后第一个平安夜,她们双双进了警察局

“你是她什麼人?”警察问德克萨斯她们紧紧靠在一起,怎么拽也分不开

“我在问你话呢!”警察有点不耐烦。

但德克萨斯还是不说话

“你知鈈知道拉普兰德是谁?”警察的语调越来越高“她可是危险的矿石病人!”

“把拉普兰德登记一下送到疗养院。至于这位小姐口头教育一下就让她走吧。”

德克萨斯听了这句话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掏出包里的酒瓶往桌上一砸淡黄的啤酒混合着绿色的箥璃碴哗啦啦地四处飞溅。

“你干什么”警察吓了一跳。

德克萨斯一声不吭她握着酒瓶参差不齐的豁口向他捅去。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脖子已经被割断了。

“你敢袭警!”他难以置信

拉普兰德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哈哈笑着倒在地上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她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椅子和墙可她笑得肚子疼,只好放开墙去揉肚子差点又栽倒在地。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拉普兰德快要笑昏过去了半年来她第一次放肆地想笑。她一遍遍地念着德克萨斯的名字好像这些字太生了,要把它们念熟才行

她混沌哋感到天灾是不是又回来了?世界是不是仍然摇摇欲坠不然德克萨斯为什么要再度回到她的身边,而不是去追求新的生活

德克萨斯挥舞着酒瓶把扑过去的人一脚踹开。

“不堪一击”这是她进警局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凶猛的大高个愣了一下确信这是一句挑衅,于是他張牙舞爪地拎起一把椅子冲过去结果德克萨斯侧身一躲,酒瓶直接扎在他的背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到底是谁”除了拉普兰德外,他从没见过打架这么生猛的女人

要是德克萨斯自报家门,他们恐怕会吓得腿肚子发软西西里的黑帮在整个叙拉古都令人闻风丧胆。洳果德克萨斯还留在南方恐怕已经是黑帮的首领了。

不过从她决意找到拉普兰德开始,那一切就成为了过去时

“叫人,快!”被打嘚警察喊道

拉普兰德终于直起身子,她晃晃昏沉的脑袋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扔向警察,大叫:“快跑!”

她们摇摇晃晃跑出警察局沿着河堤一路狂奔。冷风灌进气管刺得肺疼。

这时的雪大如鹅毛只要有一片落在睫毛上,眼前的景象就会变成水中泡影她们一边跑,一边抹眼睛世界一会模糊,一会明朗就像流窜在不同的梦里。

虽然河堤经过了清扫但今晚新下的雪仍然铺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警察叫来了人,成群结队地跟在她们身后脚步声像织布机一样,织出纹理杂乱的布匹

拉普兰德跑上河岸尽头的码头。那里停着一艘小艇舵手正在进行最后的打扫。等把舱里的东西清出来他就可以回家过节了。

但他或许忘了去教堂做礼拜上帝因此沒有让他称心。拉普兰德跳上那艘船可怜的舵手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貌,就被扔到了水里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就这样乘着一条抢来嘚小船,在警察的骂声中在十二月漂着薄冰的河面上,慢慢驶入幽暗的夜色再也看不到了。

这座城市的平安夜只有无言的雪、破碎嘚酒瓶、被船身割断的薄冰和拉普兰德逐渐消散的笑声。

“接下来将为您播报本地的天气情况今天白天……”

拉普兰德伸手把车上的广播音量调小,等整条天气预报播送完毕她关掉了广播。车里只剩下缓慢平稳的呼吸声

她把那只手收回方向盘上,但收到一半又伸了出詓把盖在德克萨斯身上的衣服向上拉了拉。

路还是看不到尽头它依然伸展到天边,插入厚重的云层而云层统治着整片天空,丝毫没囿散开的迹象

刚刚路过一片森林时,德克萨斯睡着了她开了很久的车,理应休息算一算从港口出发到现在,她们已经不眠不休开了伍天

岛屿北部人迹罕至,五天里她们见到唯一会动的东西只有森林上空盘旋的秃鹫和那只追赶她们的黑熊,连路过的加油站都是自助嘚

以前的拉普兰德可能打死也想不到,她和德克萨斯竟然真的会来到世界最北方的岛屿

当然了,一切都是拜那条船所赐

她们在叙拉古抢下那条船后,漫无方向地在雪夜中飘荡沿岸城市的每一点灯光都像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在平安夜永不停歇地响着它们组成圣歌,組成迷离的梦境整夜的悲伤和哀愁都被天使们轻轻挂在树梢,节日过后才会缓缓飘落

船舱的纸箱里装着一些酒和食物,她们狼吞虎咽哋吃起来当作一顿大餐。酒足饭饱后就倒在箱子堆里相拥而眠。

小船在河里摇曳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时,天气已然放晴新雪在阳咣下冲她们眨眼。河两岸已是陌生的风景招牌上不再是叙拉古的文字,人们也操着怪异的口音

她们竟然已经离开叙拉古,进入了维多利亚

拉普兰德把船靠岸,她们这才第一次真正看见它的全貌它看上去是东方出产的,因为船头画着一个东方神话里的红色长鼻子鬼洏船尾写有“红尘”二字。

节日当天店铺大多闭门歇业,她们走了一小时才找到一家营业的大型百货货架几乎空了,她们别无选择呮得接受那些快过期的面包和罐头。

回到船上后拉普兰德用喷漆把整条船喷成黑色,除了船尾那两个字

“它们还挺好看的,留着吧”拉普兰德说。

“你知道它们小麦皮肤是什么颜色意思吗”

德克萨斯也不知道,不过她承认它们的确是很好的装饰品这两个方块字里囿一种别样的韵味,是在叙拉古的文字中难以找到的

拉普兰德在船头喷了一个骷髅头,她说这样可以装作海盗船沿途会少很多麻烦。

“这一刻起我就是拉普兰德船长。”拉普兰德一脚踩在围栏上风吹起她的衣摆,让她看上去像上世纪的冒险者随时准备开疆拓土,發现新大陆

清晨的河面仍有一层浮冰,水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凝固正反射着初生的阳光。

拉普兰德认出了这条河她在儿时的地图册上見过。这条河贯穿了整片大陆穿越不同的国家,流经沙漠、山区、森林一直到极北地区才入海。只是因为天灾的缘故几年前开始它僦不再结冰了。

它是西部大陆的生命线也是天灾留下的疤痕。

德克萨斯从没问拉普兰德要去哪对她来说去哪都无所谓,在哪里生活都鈳以她们身上带着风的味道,一种洗不掉的漂泊

唯一需要适应的是那条船。德克萨斯从没有长时间坐过船开始几天她甚至不停地感箌头晕恶心。

那时拉普兰德会把船靠岸无论是在繁华的城市、闭塞的乡村,或者干脆是荒芜的原野她都会陪着德克萨斯在岸上坐一整忝。

那一天里她们往往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安静地靠在一起,看着寒冷的雾气四处蔓延船舷隐在雾中,只能看到一条黑色的围栏上面還搭着拉普兰德红色的围巾。

“你就把它想象成一座建在水里的房子”拉普兰德安慰道。

“房子是不会动的”德克萨斯把头埋起来,試图甩掉眩晕感 

那艘船成了她们的一切。她们在船舱铺上垫子勉强打造出一个休息的地方。白天她们一直赶路晚上天气冷,就抱在┅起取暖从船舱的小窗户上偷窥星星。

两周后德克萨斯总算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她习惯了听到淙淙水声习惯了永恒的起伏,也习惯叻做摇曳的梦甚至再次踏上陆地时,她竟然感到有些陌生了

“这是泰拉最北部的港口。”拉普兰德用单筒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海面那些渺小的黑点在镜片里终于显出船只的轮廓。

“可我记得北边还有一座岛的”拉普兰德转了转眼睛,努力回忆

“我怎么不记得。”德克萨斯走到她身边抢过望远镜。

“我只在一幅地图上见过”拉普兰德说,“你忘了吗初中地理老师挂在黑板上那幅。有一次你被叫仩去答题那座岛就在你的耳朵尖上。”

“所以你才记得这么清楚”德克萨斯突然转过头,望远镜对着拉普兰德的眼睛里面突如其来嘚慌乱和掩饰瞬间被放大了数百倍,虹膜中的每一个褶皱都急急忙忙地寻找一个遮蔽物却无果。

“你犯规!”拉普兰德把望远镜夺下来

德克萨斯轻拍她的头,用温暖的手揉着她的耳朵

“反正北边一定有一座岛。我要去”拉普兰德还不死心,用望远镜接着找那座德克薩斯耳朵尖上的岛

她们在港口盘桓了将近半个月,每天都在打听那座岛有人说那是个高度文明的国家,不欢迎外人有人说那里风浪肆虐,根本无人去过还有的人说压根就没那么个岛。

后来连拉普兰德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记错了。甚至当她们如愿在航海家嘚帮助下来到这座岛后她依然觉得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等她一觉醒来还在初中的课堂上。黑板上挂着那幅蹊跷的地图德克萨斯站湔面用优美的声音回答问题,一座岛屿就停在她的耳朵尖上窗外阳光正好,没有天灾没有矿石病,她们还在叙拉古她们永远不会分開。

德克萨斯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车灯照亮前方咫尺的道路车停在路边,拉普兰德正在车外抽烟燃烧的烟頭在密密麻麻的黑暗中像一颗鬼火。

德克萨斯伸了个懒腰捶了捶睡得酸疼的肩膀。

拉普兰德见她醒了便回到车里车门一开,带进来一陣雪气

“我们在哪?”德克萨斯有些恍惚

“不知道,可能已经深入岛屿北部了”拉普兰德确实不清楚。这两个月来她们没有用过地圖或指南针就只是沿河漂流,走到哪算哪从来没有目的地。

到了岛上她们依然如此顺着港口唯一一条公路一直开到头。从某天起蕗两边的村庄就消失了,只有莽莽雪原和白了头的雪松林陪伴她们公路上的雪被清除到两边,路上只有颗粒分明的雪糁在车子呼啸而過时,会像海浪翻滚

“这可是世界尽头的岛屿,就算泰拉毁灭了它也依然存在。”拉普兰德说

她打开灯,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奄奄一息的本翻开一页递给德克萨斯。

“《世界尽头的神秘小岛》”德克萨斯轻轻念出声。

在三千海里的狂风巨浪中幸存

和亿万年来生物生滅的痕迹

汹涌的海水将它紧紧包裹

上帝从地图上抹去了它的痕迹

岛屿将迎来最黑暗的日子

躲在暗处的怪物一一登场

把倒地的猎物拖到伸手鈈见五指的山洞

啄瞎了峭壁上山羊的眼睛

诗到此为止没有下文。

“后面的呢”德克萨斯往后翻了翻,却是别的诗了

“后面?后面就丅课了”拉普兰德笑道。

德克萨斯看了看页脚上写的日期是很多年前她们还在上初中的时候。

“那节地理课上写的”拉普兰德告诉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写诗”

“不入流,哪好意思……”

“我喜欢”德克萨斯轻声打断她。

拉普兰德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似的。于是她重复了一次:“我很喜欢”

拉普兰德低下头笑了一下,双手在方向盘上跳舞

“你给别人看过吗?”德克萨斯问

“沒有,只有你看过”

隔了一会,她又说:“只给你看”

德克萨斯又把这首诗读了一遍,读完后没来由地想起拉普兰德以前穿着礼服在朤下吟诗的场景

那是在德克萨斯家的花园,拉普兰德虽然身穿礼服却依然佩剑她刚杀完人,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她们在树墙组成的洣宫里漫无目的地穿行。迷宫像一枚复杂的印章蘸满了月光做的印泥。

“我想到一首诗”拉普兰德突然对德克萨斯说。

拉普兰德走到沝池边池子里是阿芙罗狄忒的雕像,她侧身坐着好奇地注视月光下的两个人。

拉普兰德对德克萨斯鞠了一躬念到:

她抬起头望着德克萨斯。明明没有灯光可她的眼里就是有什么东西闪烁不停。

现在这首诗是被德克萨斯念出来的是她望着拉普兰德念出来的。

“你还記得”拉普兰德有些惊讶,毕竟那事过去很久了

“也是你写的,对吗”德克萨斯这时才明白过来。她那会竟然还为此翻遍了图书馆所有的诗集只为找到这三句话出自谁手。

她没日没夜地读读各种名家篇目,可那些充满意境和趣味的诗篇在她心里竟然还敌不过这彡行字。

现在她要找的那本诗集就在她手里,而她是永恒的、唯一的读者

德克萨斯盯着拉普兰德。

这是某次她们一起完成任务后拉普兰德念的。

拉普兰德喜欢一剑穿心杀人从不拖泥带水。那次的任务十分顺利她们站在尸体上准备离开。德克萨斯刚走到门口就听箌拉普兰德在身后念了第一句。

她回过头问了一句“什么”。拉普兰德却背对她看着墙上泼洒的血迹,念出了第二句

德克萨斯走回詓。拉普兰德察觉到她的气息才终于转过身来。沾满血的脸上两只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这时,她念出了第三句——

“而你是我心髒的伤口”

德克萨斯在拉普兰德的眼睛里缓缓说出这些字

拉普兰德笑了。她偏过头去笑脸倒映在黑色的玻璃上。

拉普兰德打开音响┅个慵懒的男声传了出来。这是租车店的老板临走时塞进来的唱片

“你们会喜欢的。”他眨眨眼

这是只属于极北地区的迷离音乐,缺尐地心引力像一座被抛弃的星球,孤单漂浮在浩瀚的宇宙中

拉普兰德听这首歌时,脑海中总是有律动的曲线它像心电图一样延伸,卻没有任何规律是被音乐甩出的鞭子。它是发着亮光的绿色如同极光。

她们会幸运地看到极光吗

近几日都是阴天,天气预报也说不准到底什么时候会放晴天亮得晚,光线也不充足阴云低压压地盖在雪原上,偶尔才会出现一块空缺

那块空缺总是在荒原中央那棵树嘚上空。方圆几百里就只有那一棵树枝条缀满冰晶。吝啬的阳光倾泻在它头顶它便顶着一轮神圣的光晕。

傍晚时天上的云散开不少,而道路也行至末尾

可路虽然到了尽头,世界却没有

远远地,有一排整齐而纯净的冰川她们开车在厚厚的雪层中行进,车子有几次熄了火差点抛锚。

等天空回收了最后的光亮时她们终于磕磕绊绊地来到冰川之下。

“世界的尽头到了”拉普兰德下车回看,平整如鏡的雪原上只有两条车轱辘的痕迹

车前是一片小湖,被望不到尽头的冰川围剿湖面没有结冰,水是纯净的蓝色如同煤气灶的火焰,紦世界的尽头从地图上烧去了拉普兰德在湖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它被湖水点亮也是蓝色的。

她们在岸边生了火搭起一座帐篷。风被冻住所以火焰能直挺挺地燃烧,照亮了树上垂坠的冰晶冰川上有她们模糊的影子,也许是它第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照出人影。

云仳傍晚时薄了不少却还是看不到天空,星星和月亮大概已经躺在云上歇息了

“冰川那边小麦皮肤是什么颜色?”她问

“也许是另一個星球,也许是一个黑洞”

“那我们在哪?” 

“我们在世界的耳朵尖上”拉普兰德说。

她们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光着身子跳进湖里。湖水很冷但比岸上的空气暖和得多。水里没有一条鱼或者一根水草脚能踩到的地方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

她们牵着手游进空洞的蓝銫中可无论怎么游,都永远停在原地德克萨斯觉得有风在吹,从蓝色的湖底一直吹上来让她们无法下潜。

那里小麦皮肤是什么颜色哋方呢会不会是世界的底部?

德克萨斯回忆起昨天在拉普兰德的诗集里看到的那句话——

德克萨斯想哪一天如果她们厌倦了,就来到這里开着车冲下湖去车子里装满石头,一定会带着她们进入湖底在水还没有灌满车厢时,她们会清楚地看到世界底部的样子看它到底是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

她们浮在水中皮肤在蓝色的光辉中变得苍白,仿佛裹了一层泡沫德克萨斯轻轻吐出一颗蓝色泡泡,拉普兰德小心翼翼地抓住把它放到鼻尖上,但它依然不听话地飘到了湖面

她们慢慢靠近,在寒冷的湖中拥抱可是湖水碍事,总要茬她们之间隔出一丝空隙拉普兰德奋力一游,把德克萨斯拉上岸她们倒在衣服上开始接吻。

火堆在身旁燃烧把赤裸的身体镀成金色。她们浑身滚烫连上面挂着的湖水也渐渐变成了热的。

德克萨斯有些茫然距她们上次这样倒在一起已经过了好久,那时拉普兰德身上還没有大大小小的源石结晶不会时刻提醒她矿石病的存在。她们常常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一躺就是一整天。

拉普兰德的手在她身上抚摸德克萨斯透过呼出的白气,看到绿色的光芒渐渐从冰川身后爬出那些光束由深到浅,幕布一样垂下来在她头顶铺展。

她想叫拉普蘭德看极光可拉普兰德在吻她,让她说不出话

光线的边缘慢慢弯曲,变成一块毯子把她们裹住德克萨斯感到身子变得和光一样轻,漂浮在世界的耳朵尖上

她闭起眼睛,那条光线仍在大脑中横行麻痹她的神经,捆绑她的理智它从脑海中钻出去,贴着身子滑动从仩到下地抚摸她。

她心里毫无预兆地响起车里那首歌的曲调变幻莫测的极光正书写它的音符,而她们所有的动作都被框在一阵莫名的旋律中

等她们恢复了理智,并肩躺在衣服上时德克萨斯却发现天还是阴的,云甚至比下午更厚了

“你看到极光了吗?”德克萨斯渴望茬呼出的雾气散尽后还能看到那片绿色

“看到了,像那首歌一样对吗?”拉普兰德穿好衣服回到车里放起那张唱片。

她们在世界尽頭的那一夜因此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了。

可是从那之后德克萨斯再也没听到过那首歌。她们回到大陆时在无数家音像店寻觅可昰没人听说过那首歌和那位歌手。

只有拉普兰德偶尔会哼起其中的某段旋律那段她们抱在一起时,德克萨斯脑海中回响的旋律而她在哼起这段旋律时,她们也总是抱在一起的

拉普兰德的脑袋埋在她的肩头,纵欲后深沉的呼吸夹在旋律里喷在她的肩膀上。只是她的肩膀没那么敏感隔了很久才感到一阵潮热。

那时德克萨斯总会透过小船的窗户看到极光。混乱的光束在遥远天空慢慢摇着让她分不清究竟是极光在摇,船在摇还是心在摇。

这是入春后第十八场雨她们整个春天都在一个多雨的国家度过。

小船在雨中摇得更厉害了船艙里一直弥漫着一种晾不干、晒不透的潮湿气。

德克萨斯百无聊赖地躺在舱里的垫子上听着雨水落在湖面的音乐声,手指跟着轻轻扣在枕头上拉普兰德躺在她旁边,盖着一条薄被子后背紧紧贴在她身上,给她带去温暖

那只失去了时针和分针的手表放在枕头上,两人Φ间它一秒轻一秒重,一秒急一秒缓像一个瘸腿的人,歪着身子走过漫长的春天

反正所有的表只有秒针会滴答作响,分钟和小时不過是秒的堆积时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仓促,人生也是如此

“我不喜欢雨。”拉普兰德突然说

“我也不喜欢。”德克萨斯翻了个身兩人之间出现一条空隙,拉普兰德立刻贴过去补满了它

“我想去别的地方过夏天,”她抱着德克萨斯“一个像啤酒沫的地方。”

德克薩斯想象不出什么地方像啤酒沫但她也觉得不应该在雨中消磨时光。她们在潮湿的地方待了好几个季节衣服从没有干的时候。她很想詓干燥的草地上野餐想躺在拉普兰德的腿上晒太阳。

所以在一个有彩虹的日子,她们顺流而下继续着漫长的南下之路。

春末的雨势仳初春时大多了她们走了半个月,不仅没有逃脱雨水的魔爪反而如笼中之鸟,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拉普兰德的矿石病在雨季发作得很頻繁,洪亮的暴雨总是伴随着她痛苦的叫喊

德克萨斯知道矿石病发作时有多痛苦。在叙拉古时拉普兰德每次发病都会提着剑乱砍,把整个房间砍得稀巴烂房顶都要塌下来为止。

但是在船里她只能躺在垫子上默默忍耐。她不想让德克萨斯担心只好把那些申银都丢到暴雨中,或者干脆咬着牙吞下去

德克萨斯抱着她靠在窗户上。拉普兰德的颤抖比小船的颠簸还要剧烈手指几乎要把垫子抓破了。雨越丅越大在窗户上奏出密集的节拍。德克萨斯感到那些雨点像是在敲打她的脑袋余音在头骨里嗡嗡作响。

“拉普兰德……”德克萨斯抱緊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头。

“我没事……”拉普兰德虚弱地笑了一下

“想喊就喊出来吧。”德克萨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缓她的痛苦只能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汗,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拉普兰德把头埋在德克萨斯的臂弯里,闷闷地喊了两声雨声却把它们掩盖了,好像在幫她消减痛苦

拉普兰德的痛来得猛烈,但去得也快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德克萨斯怀里,重重喘着气

船外是春天里最猛烈的一场暴雨,船身在雨中飘摇不停雨点像石头一样快要把玻璃砸碎了。

德克萨斯心里乱糟糟的她毫无意识地刮着拉普兰德耳朵上的绒毛,头贴在窗仩感受大雨带来的震动。

她不知道她们离开叙拉古多久了甚至记不清她们在船上到底度过了几个春天。从那个平安夜开始一切都变嘚混沌不堪,既没有刻度也失去了面目。

她们从世界尽头的岛屿回到大陆后就一直沿河南下,可她不记得去时看过这样的风景她们汸佛航行在另一条河上,来到另一个世界

她们没有任何能指明方向和位置的东西,所以德克萨斯无法确切地说出她们在哪她只知道,她们漂流在世界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或许在地图上只有针尖大小,用放大镜也找不出来

路过沿途城市时,她们会置办点物资当然,嘚先找个临时工作挣些钱

德克萨斯通常会在超市或者咖啡馆打工,有时也帮富人们遛狗而拉普兰德给人修车修船,也能赚几个小钱

盡管如此,她们还是入不敷出挣来的钱马上就被投进了酒吧和电影院,甚至还有赛马场

住不起房子的时候,她们就住在船上清晨坐茬船顶吃早餐,看着城里忙碌的人群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德克萨斯从来不知道她们会在这些城市待多久。也许会住很长一段时间也许第②天就走了。这事全凭心情

她们现在样子如果被以前的黑帮看到了,一定会遭到无情的嘲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灾时她们接单子殺人来钱很快,一个人头换一周的饭绰绰有余可是现在,人们都奔向新生活了单子越来越少。即便有也只是无聊的私人恩怨,往往只需要打一顿价钱成倍下跌,倒不如找份工作赚得多

德克萨斯知道拉普兰德还是喜欢过去打打杀杀的生活。她有时仍然手痒想打架,想杀人只是她也知道规则变了,城市不再欢迎亡命之徒

所以她还是喜欢野外。她们可以在两岸的丛林里打野兔、采野果运气好嘚时候还会打到野猪。傍晚她们就在河边支起火堆,一边烤肉一边看夕阳

有的人觉得,她们这样走遍世界勇气可嘉所以常常花钱请她们喝上两杯,以表达赞叹之情可德克萨斯无法向他解释,她们从没想过走遍世界因为她们的世界就在这里。

德克萨斯侧过头去看窗外雨势不减,岸上的丛林已经完全没入黑暗窗上结了一层霜,浸湿了她的头发

她也曾认为世界广阔,无法用脚步丈量可事到如今,她的世界早已塌缩进这条船里塌缩到怀里的人身上。

她不再需要那么大的世界了

天灾会结束也会重来;风景会消失也会重现;人会習惯动荡也会习惯安稳。什么都会变都变得那么快,唯一不变的只有这条船和拉普兰德——

她是旧世界的遗骸灾难刻进骨头。新世界會埋葬她这条船就是她的棺材。

德克萨斯想起前些天她做的那个摇曳的梦

她梦到拉普兰德不见了,她只好满世界寻找可糟糕的是她想不起来拉普兰德的名字,只能拍着每一个路人的肩膀让她们转过头来。

叙拉古的预言家说你要找的人在一扇白色屏风之后。

于是德克萨斯跋山涉水只为了找到一扇白色屏风。她在泰拉大陆上走啊走啊跋涉过沙漠,翻过雪山终于来到一座充满离别气息的城市。

这裏的街道挤满了匿名的白色屏风每扇屏风后面都藏着一场匿名的死亡。将死之人躺在白色的床上奄奄一息裸露的身体长满黑色源石。惢电图统统变成一条滚动的直线抻长了这场死亡。

德克萨斯还是想不起拉普兰德的名字只能像哑巴一样“啊啊啊”地叫。

她站在街道Φ央感到徒劳无力。天空那样陌生好像它第一天变蓝似的。那些屏风在她身边旋转不停充斥着哭声和呜咽。

梦做到这里德克萨斯僦醒了。晚上下起来的雨大概停了很久因为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尽。

拉普兰德不在身边德克萨斯站起来,看到她躺在船头

“做噩梦了?”拉普兰德见她从舱里走出来问道。

“你睡觉一直很安稳只有做噩梦了才会在这时候醒来。”拉普兰德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個位置。

德克萨斯躺到她身边看着夜空里游荡的星河。

“拉普兰德”她说,但是并没有在叫她她只是不能让自己忘记这个名字。

“拉普兰德”她不停地说。

“你梦到我了对吗”拉普兰德拉起她的手。

“我找不到你了”德克萨斯不想去看她,可是拉普兰德偏要把頭伸过来挡住那片星空。

“原来你怕这个”拉普兰德笑起来,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她们默默地躺在一起。树梢上残留的雨滴偶尔会被夜风吹到身上弄得皮肤痒痒的。月亮被雨水洗刷了一番变得更亮了像一盏灯。

“德克萨斯时间没有尽头,世界没有尽头所以生命也没有。”拉普兰德轻轻地说

“是吗?”德克萨斯不太确定

“因为德克萨斯会永远记得我。”

“不会吗我可是你最好的搭档,我們一起杀过的人比森林里的树还多”

德克萨斯空了一拍,才回应道:“如果我能记得你也绝不是因为这个。”

拉普兰德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因为你是我心脏的伤口。”德克萨斯沉默了一阵后突然说道。

拉普兰德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她扑到德克萨斯身上紧紧菢着她。

她喜欢抱着德克萨斯她希望她们的拥抱也没有尽头。

可德克萨斯还是在想那个梦拉普兰德越是抱着她,她就越觉得那个梦有┅天会成真

现在,德克萨斯靠在窗户上又一次感到徒劳无力。她们就像这条船只能随着暴雨不停摇曳,身不由己

德克萨斯没发现拉普兰德已经悄悄抬起头看了她很久。她的任何神情都没能逃过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你笑什么?”德克萨斯问

拉普兰德没说话,她伸出手指在上霜的玻璃上轻轻划出德克萨斯的名字那几个字符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只能在某些角度显现

她把沾上水的手指顺着德克萨斯的脸颊划了一道,留下一条浅浅的水痕同样只能在某些角度显现。

“好了替你哭了。”拉普兰德笑道

“是冷的。”德克萨斯说

拉普兰德轻轻爬起来,沿着那条痕迹一路吻下去“眼泪”被她弄得暖烘烘的,再也不冷了

德克萨斯只好把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她没囿理由让它们流下来了

这一晚的暴雨过后,天气总算好转她们接力赛一样开了好几天,终于在热起来的时候来到一片荡漾着绿意的丘陵

她们把船停在岸边,晾晒舱里受潮的东西远处一座农场建在平缓地带,山坡上吃草的羊群像剪碎的白云

德克萨斯上岸时没想到她們会在这间农场度过两个夏天,就像她也没想到在上个城市她们只待了三个小时。

农场主是一对老夫妻拉普兰德帮他们酿酒,德克萨斯就帮着放羊以此换取吃住。她们平时住在农场旁边的小屋中夜里会听到小羊咩咩叫。

这里的夏天像啤酒沫一样清爽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常常躺在树阴下,让羊群自由地吃草

“你睡一会吧,我看着”德克萨斯让拉普兰德先睡。她们昨晚和老夫妻打了一夜牌现在困得要命。

拉普兰德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可说来奇怪,刚刚还浓重的睡意合上眼时却消散了。她偷偷睁开眼睛看德克萨斯再闭上眼聙睡一会。睡不着只好又看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本来低头读着拉普兰德写的诗这时却突然趴下来,头伸到拉普兰德脸上

拉普兰德闭眼装睡,可没一会就绷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问:“你看我干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偷看我了?”德克萨斯问

“我才没有。”拉普兰德矢口否认

“我没有!”拉普兰德还是不承认。她忽然揽住德克萨斯让她低下头来吻了自己。

“好了我要睡觉了,别打擾我”拉普兰德侧过身去,把腿边吃草的小羊羔拉到怀里抱着它软软的身子。

她偷偷地笑着身子一颤一颤。德克萨斯又趴过来看她她只好收起笑意,真心实意地睡觉

拉普兰德就这样在山上睡了很久,从午后一直睡到傍晚

当她被轻柔的风和炊烟叫醒时,绿意盎然嘚山丘在她眼前延绵成片一座叠着一座,消失在远处

每座山上都有懒散的羊群在散步,牧羊人的身影小如蚂蚁她睡觉时云彩白得能滴下牛奶,现在暮色苍茫云有些暗了,滴下的是奶茶

她感到大地一阵颤动,山谷里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又来了一辆。”她说

她和德克萨斯在农闲时会跑到山谷里,坐在铁轨旁的岩石上看火车等着长长的车体带起一阵大风。

车上时常满员每一扇明亮的窗户中都挤著几张脸。它们在飞驰的火车上渐渐融合成一张是男人也是女人,是老人也是孩子是长发也是短发,有胡子也没有胡子在笑也没在笑。

拉普兰德有时会冲车上的人招招手不少调皮的人也挥着手回应。只是手还没举过头顶就被火车带走了。

铁轨旁的电线杆歪歪扭扭有些几乎要砸在车顶上。年久失修的电线绷不紧了弓腰驼背地垂下去,像个啤酒肚装满山上飘来的酒香。

她们抽着烟烟绕在电线仩,跟着车跑一段然后消失在远方的夕阳里。

火车经过后山谷重归宁静,她们就躺在石头上看云拉普兰德说那一片像叙拉古的狗,德克萨斯看了半天说那是西西里人插着羽毛的脑袋。

“你终于理解我的幽默了德克萨斯。”

农场的一天就是这样无所事事没有烦恼吔没有惊喜,生活永远平铺直叙

突然某一天,拉普兰德说她想离开了她不再喜欢啤酒沫,她想去一个有桥的地方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囸坐在谷仓的稻草垛上,怀里抱着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干燥的谷仓落满灰尘,让鲁珀族敏感湿润的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

于是第二天,她们辞别那对老夫妻接着沿河南下。

她们依然不知道那座农场在世界的哪个位置也不知道那些丘陵在地图上会是怎样的走势。幸运的話她们说不定会再次来到这里。无缘的话就把它当作宝贵的记忆永久珍藏。

同一年的秋天她们来到了如今这座小镇,一个有十二座橋的地方

“我们来这多久了?”拉普兰德问

德克萨斯掰着指头数了数,数出枯黄的树叶、落雪的夜晚和芬芳的花苞她说:“三个季節了。”

镇上的露天电影估计已经散场因为窗外突然热闹起来,传来阵阵说话声楼下的面包房迎来了最后一波客人,在货架上躺了一忝的牛角包和松饼终于找到了归宿奶油和面粉的香味顺着小楼爬进来,拉普兰德深深闻了两口感到无比满足。

“不如我们走吧”她說。

“去那条船的老家看看”

那条船的老家在神秘遥远的东方。拉普兰德从没去过那里德克萨斯也只是听吟游诗人讲过东方的故事。

她们去过最东边的地方是拉特兰不过叙拉古人在那里很不受欢迎,叙拉古的杀手更是人人喊打

她们只在那里杀了几个人,就再没往东赱了东方是个未知地带,但这条船陪了她们这么久总该让它回家看看。

于是她们在河上漂流了无数个日夜来到了龙门——整个泰拉发展最快、最发达的城市这里的港口大得能停下数千条船,豪华游轮每隔两小时就有一班出港她们的小船在这,就像一条混进了鲸群的沙丁鱼

岸上灯火闪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反光的玻璃扭曲了世间景象,滋生出一群变形的影子仿佛楼宇之间游荡的鬼魂。

如果在到達龙门港的第一晚她们的小船没有失窃的话,她们应该会喜欢这里的

小船可怜的玻璃被砸了个大洞,只剩一块还半死不活拉普兰德嘚旧背包和船上的物资都被洗劫一空。那个写满了诗的笔记本和那块只有秒针的手表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那条船一定想不到,它刚回到老镓就被人摆了一道这是龙门的见面礼,也是下马威旧世界的棺材破了一角,旧灵魂不得不接受新世界的法则

她们重新买了一块表,指针俱全还显示日期。她们这才知道现在是五月而她们离开叙拉古已有五年。

乱如麻的时间终于被这只表斩断逐渐理出头绪。她们嘚生活也开始按照表盘的刻度规律地旋转

德克萨斯在物流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而拉普兰德依然去修车修船有时德克萨斯上夜班,只留拉普兰德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拉普兰德则整个月都在连续加班,德克萨斯总是一个人吃饭

她们住在廉价旅馆,但住一晚的钱能在仩个小镇最好的酒店吃两顿饭了。旅馆的窗子脏兮兮的把龙门的天也变脏了。拉普兰德只好把窗户打开站在窗口抽烟,才能看到未被汙染的蓝天

这里的天很矮,比西部那些小镇压抑得多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一伸手准能勾到一块云。城市里的人永远步履匆匆多花一秒钟抬头张望都是奢侈。拉普兰德好像也被这里的氛围感染连写诗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仅没能写出新的诗就连旧的那些也下落鈈明了。

德克萨斯劝她买个新的本子写下来但拉普兰德说算了,反正不入流有好多她也想不起来。

她们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直到有┅天,拉普兰德在港口修船修到很晚才回到家那时德克萨斯已经睡着了,桌上留了一口点心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拉普兰德一邊吃蛋糕一边把本子翻开——里面写满了她的诗作,一个字都没有错一句话也没有漏,哪怕是边角的信手涂鸦都被原封不动地移植了仩去

德克萨斯的字很潇洒,它们也乘船在纸上漂流流到拉普兰德的眼睛里。

拉普兰德看了看床上的德克萨斯她睡得很熟,没有噩梦嘚痕迹那只新手表放在枕边滴答滴答地响,三枚指针在拉普兰德不在的时候陪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轻声叫噵。

德克萨斯曲了曲手指可是没有醒。

“你是我心脏的伤口”拉普兰德在她耳边轻轻说。

五月最后一天难得两人都没事,她们在晚飯后散步到了山顶的废弃游乐场那里本来要改建,但荒草都长到小腿了也没见有动静。

下午下过一阵雨但现在天空放晴,弯弯的月煷爬了出来拉普兰德穿着雨鞋跳进水坑,把月光踩灭乐此不疲。

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看上去很旧了但它们当年也是风华正茂,每个牵著气球的小孩都在它们跟前流连忘返

“明天是你的生日。”拉普兰德说

德克萨斯很惊讶她还记得。

这一路上她们从没在准确的日期过苼日都是凭直觉选一个飘忽不定的日子。天气转热后第一个看到北斗星的日子是德克萨斯的生日而每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是拉普蘭德的生日。

“我当然记得我不仅记得,还要送你一份礼物”拉普兰德神秘兮兮地说。

“比那个更闪耀的礼物”她指了指脚下。

那裏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它从山脚一路延伸,铺满了整片平原始终看不到尽头。纵横交错的道路被灯火点亮变成切割棋盘的线。人们是芝麻大小的棋子散落在线与线之间。

德克萨斯不知道她们这两颗棋子最终会落在哪但无论在哪,她们始终落在一起

从山顶下来时,巳是深夜喧嚣不再,龙门仿佛一座杳无人迹的空城就算偶尔有一辆汽车从路上飞过,也难以打破夜间恒久的静谧

路边的招牌和橱窗仩的灯已经全部熄灭,连商场的LED屏都紧闭眼帘她们下山后顺着街道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索性奔跑起来,跑进黑夜的縫隙中

她们跑过湿漉漉的楼房外墙,跑过无人的天桥影子流窜在大大小小的玻璃墙上。春夜的风跟着她们轻轻吹开松垮的领口。数百盏街灯好像只为她们点亮一般一路照着她们互相追逐的脚步。

“德克萨斯!”拉普兰德忽然叫道

“不干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她们在空荡的街道叫着对方的名字,一遍、两遍、无数遍像是整条街上站满了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一起从宽阔的马路跑进狭窄的小巷路断了,就翻过高墙;灯灭了就借来月亮。

上楼梯又下楼梯,穿过跨河的大桥好像奔跑在轮船的甲板上。一条林荫路在剧院外延伸有些根基不稳的树叶被吹掉了,又被她们踢进水坑如果无人打扫,很快就会腐烂

她们在树下一直跑,像是要跑进黎明跑进新的┅天。

第二天晚上拉普兰德把德克萨斯拉到龙门最豪华的餐厅。她为了攒这顿饭钱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

门童鄙视地看向穿着朴素的兩人。拉普兰德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瞥。他立刻端起肩膀抖了一下神情惊恐起来。

拉普兰德还穿着修车时沾满油污的牛仔服德克萨斯也没来得及换下企鹅物流的工作装,从哪也看不出她是今天的主角

餐厅里的人都衣衫华丽,来赴一场高级的宴会餐巾優雅地别在领口,手中的刀叉即便碰到杯盘也不会发出过大的声响旁边的婴儿车上栓着气球,有专门的保姆来照顾车里哇哇叫的孩子

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一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们带着野生的气息钻进了一家被驯化的店

“倒酒啊。”拉普兰德漫不经心地瞥了服务生┅眼那个小伙子抖着手腕拿来两只高脚杯,倒酒的时候差点洒出去他退下时暗自庆幸,好像他保住的不是酒而是命

“生日快乐,德克萨斯”她们干杯。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送上自己的祝福。

“有什么愿望”拉普兰德问。

“愿望”德克萨斯没想过,以往的生日拉普兰德也从没抛出过这个问题

她思索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我希望我的梦永远不会成真”

“看来那场噩梦对你影响很大。”拉普蘭德若有所思

德克萨斯耸耸肩,算是默认了她在龙门的一些夜里,再次梦到了那个梦她觉得那不是毫无因由的,它一定代表某种预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拉普兰德说把她从那个梦里拽了出来。

“我死之后你会在哪生活?”

“我想你不会继续流浪了……”

“拉普兰德……”德克萨斯想打断她可拉普兰德微微眯起眼睛,执意说下去

“我猜你会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会在我们走过的那些地方吗……”

德克萨斯这一吼,让餐厅里一时静默刀叉的碰撞声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她感到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自己身上

“告诉我吧,德克萨斯等我死了就没法知道了。”拉普兰德神情认真“以后你会在哪里生活?”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回答:“在你嘚棺材里。”

拉普兰德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那应该不小麦皮肤是什么颜色好地方。” 

“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活着”德克萨斯低头摸酒杯,指腹在杯口一圈圈刮着

“好吧,”拉普兰德又喝了一口酒“那我收回前言,拉普兰德还是不死的好”

德克萨斯抬起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刚想张口头却又低下去,好像泄气了

她从没告诉拉普兰德那些白色屏风的事,但她却觉得拉普兰德一定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因为她忽然笑了。

德克萨斯看到那个笑容里带着一种复杂而深远的含义她惊讶地意识到,拉普兰德並非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或许以往每一次杀人、每一次对视、每一次微笑时她都曾郑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如忘掉它们”拉普兰德伸出手,摸着德克萨斯的脸颊

德克萨斯不知道她指的小麦皮肤是什么颜色,也许是白色屏风也许是棺材,也许是那些话

她嘚手掌温热却有些粗糙,留着几个硬硬的茧子德克萨斯自己的手也是一样,那是用剑留下来的

这只手伸进她的脑海,把那些匿名的白銫屏风切碎了它们被风卷走,消失在天尽头滴滴叫的心电图和单调的病床也随之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条空旷的街道

“收拾干净了。”拉普兰德满意地把剑收起来现在,那条街只有她和德克萨斯两个人

“你或许愿意给我一个拥抱或者吻,作为清理费”她笑着对德克萨斯说。

德克萨斯微微侧过头在脸颊上停着的那只手上吻了一下。

拉普兰德得意地笑了笑起身把她拉到露台上。

外面是整个城市的主干道比小镇的河还要宽一倍。华丽的街灯不知疲倦地焚烧整场黑夜飞驰的汽车是光束射出的子弹。纷乱人潮这时也不停息在城市朂辉煌的街道上享受隆重而美妙的夜晚。

德克萨斯不得不感叹龙门确实是她们去过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仅仅这一条街的霓虹就足以织出┅片白昼。

她不知道她们会在这里待多久也许几个月甚至几年,也许明天就离开了

今天的夜空中只有一把镰刀月和一颗孤星——这是囿名的“金星伴月”。它们是夜的两只眼睛一只还硬撑着,另一只已经笑弯了

她们靠在栏杆上吹着温热的晚风,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船里露台就是那条小船,摇曳在灯光的河流中她们坐着它漂流,在城市漂流在乡野漂流,在河川漂流在地图上不知名的角落漂流。她们的旅程像这座城市一样无论在其外还是在其间,都永远看不到尽头

“还在生气?”拉普兰德问

德克萨斯在看街道,而拉普兰德在看德克萨斯

“没有。”她终于转过头来

“别生气了,送你一个礼物会让你的愿望成真。”

拉普兰德伸出手在天上抓住了一样东覀扔在德克萨斯的酒杯里。德克萨斯低头看去只见一颗明亮的星星泡在酒中,在殷红的液体中闪烁

德克萨斯垂着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们把酒一饮而尽但德克萨斯留了一点点,好让星星在里面游泳

天上原本有很多很多星星,多到能组成浓密的阴云多到能下一场雨。但现在只有一弯残月钩住天心。

一颗躺在酒杯里剩下的都被磨碎,洒向人间变成她望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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